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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梓晨偷偷给龙毓打了个眼神,示意他注意这两个侍女。
“呵呵……梓晨,罢了,客随主便吧!”龙毓在刚才两个侍女走近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开始留意了,这两个侍女虽然是活人,但身体里却没有天魂了。天魂不能决定人的生死,不过没了天魂也就没了天命,她们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但这毕竟是陈家的下人,买来的丫鬟,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都是人家陈家的。他龙毓再大发慈悲也管不了这些。那时候人命贱如草芥,主家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下人杖责而死,告到官府也没用。
陈三公子举起杯中酒主动敬他。“欢迎二位贵客驾临山中寒舍,薄酒一杯不成敬意!”
蓝梓晨出身江湖,见惯了江湖上的尔虞我诈,偷偷暗下拽了拽龙毓的袖子,示意他别喝。
“三公子,不好意思,贫道不宜饮酒!饮酒怕误事呀!你的美意我领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龙毓放下了酒杯。
“呵呵……那也好。不过二位不是已经知道在下之意了吗?家中老父真的刚刚过世,今夜乃是老父的头七,在下只想略尽孝道。没有其他意思。”他说话的口气彬彬有礼,是个极有书生气质的男人。
龙毓从袖子中掏出他那一千两银票拍在桌子上,说:“与人为善乃是我道家宗旨,三公子的钱贫道万万不能要。这饭嘛,暂且先留着,请公子头前引路,贫道想看看老太爷的龙柩。”
“不可不可,这一千两银子全当是在下为父亲给咱们观上的香火钱了,真人若是不肯收就是瞧不起我们陈家。”
蓝梓晨噘着嘴小声嘀咕说:“哼哼……就怕收了你的钱我们也花不出去吧?”
“咳……咳……梓晨,不可胡言!三公子,前边带路吧,香火钱的事,我们稍后再议。”
龙毓始终都怀疑陈三公子在筐他,进入陈府后,他半点丧事的气氛也没见到,根本不像是死个长辈的样子。可这大白天的,把自己框来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那好吧,真人,蓝姑娘请移步!”他走在头前,把二人引到了后宅中。
后宅角落里,孤零零地躺着一口黑皮棺材,棺材边上没有任何摆设,没有灵位,没有灵堂,更没有供桌和祭品。
“呵呵……三公子,您可真够孝顺的呀?”龙毓抱着肩膀有些冷嘲热讽。
陈三公子没有说话,竟直勾勾走上前去,伸手就要去掀棺材盖。
“三公子……不可!有违孝道呀!”龙毓欲要阻拦,可已经来不及了,棺材盖打开,里边露出了一具白骨。
这具尸骸显然已经死了有一段年月了,烂成这样子,估计少说也得五六年的光景。
看的蓝梓晨连连皱眉,他本想张口责问陈三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却被龙毓制止了。“梓晨,三公子自会给我们个合理解释的。”
年轻的龙毓真人抱着肩膀眯着眼睛看着陈三公子,等着三公子主动开口。
“真人,我想在下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这的确是家父,今日就是家父的头七。”他神色不改道。
龙毓苦笑道:“呵呵……三公子,这玩笑开的是不是有点大呀?尊父恐怕已然仙游数年了吧?怎么,三公子是觉得贫道太闲了吗?”
“真人在下没有撒谎,昨日我去观中见真人眉宇间透着一股无上的仙气就知道,真人必然是成大道之人。真人可再靠前两步仔仔细细看个清楚!”陈三公子让作一旁。
龙毓拖着月华仙尘走到棺材前,俯身下去,先是闻了闻。他不是普通人,闻的自然不是尸骨的气味,而是魂气。他闻到白骨中真的还隐约残留着死者的魂气,从魂气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10日内,刚好与陈三公子所说相吻合。不免这也让龙毓大吃一惊!天下之大竟有如此奇事,真是闻所未闻。
可这白骨十分干净,绝对不像是刚死之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来呀,遮起来!”陈三公子吩咐丫鬟说道。
几个丫鬟立刻找来一块巨大的黑布,人手各持一角,把后宅停着棺材的角落折了住了。黑布中一点光线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龙毓咬破食指念咒开天眼。面前的白骨精射出无数金光,金光晃的他直睁不开眼睛。
“道骨金身?”龙毓恍然大悟,失声喊了出来。
可小小灵州城,方圆百里之内都没有一个道士的影子,哪里来的修为如此身后的坐骨老道?普天之下,死后能拥有金身的恐怕除了师傅空灵道长外就只有关东的太清子了。
陈三公子摆了摆手,丫鬟们撤去黑布。
“兰查,到底怎么回事?你可看出端倪?”蓝梓晨肉眼凡胎自然不识道骨金身。
龙毓没有说话,抱着肩膀来回在棺材前踱步。不对,到底哪里不对劲儿呢?
第2240章 蛟龙出水
可能哪里都说不通,但你细细品味,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这陈三公子的确有问题,只是他不愿名言,故意让自己去猜,好像有意与他斗法。
龙毓低头换了个角度,这才看清,这白骨身下位置好像有一大片焦黑的痕迹,分明是数日前被大火灼烧过。
七日前……七日前……
“陈三!!!!你好大的胆子!可是欺我玄妙观无人?纳命来!”龙毓真人登时火冒三丈,一跃而起,抽出寒血刃向陈三公子劈头盖脸砍了下来。那真是刀刀凶狠,要人性命!
蓝梓晨自从认识海兰查还未曾见过他如此脾气暴躁过。
就见得陈三公子不慌不忙地左躲右闪,任凭龙毓攻势凶猛,却也伤不到他半根汗毛。这陈三公子藏得极深,身手不错,他只躲不攻,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丝毫不把龙毓当回事。蓝梓晨不可能眼看着龙毓受辱,连忙加入战斗,这情侣二人的身法之快不必多说,一个会燕飞朝阳,一个会千里一夜行。天底下任何一个敌人面对他们两个同时夹击时也只有认栽。但这个陈三公子却应付从容,他身上跟抹了油似的,不管二人如何追击,竟也伤不到他分毫。
“兰查,到底怎么回事啊?”蓝梓晨一边打一边问他。
“那是我师傅的道骨金身!!!他这个不要脸的小贼,不知用什么妖术从道骨塔中偷了师傅的金身!难怪师傅他老人家昨夜给我托梦呢!陈三,纳命来!”这可不是人家龙毓真人不讲道理,脾气暴躁。在那个传统年代里,师徒如父子,更何况他身负罪孽,被摄政王多尔衮全国通缉。危难关头,是师傅收留了自己。等同于再造之恩,等同于赐给他新的生命!甚至,现在心底里阿玛戈尔泰的地位都远不如师傅亲近。
偷了师傅的金身道骨那是何等大仇?龙毓又岂能不恼羞成怒?
二人一个追打,一个在侧帮忙。若换成旁人,哪能挺这么长时间。可陈三公子非但气定神闲,而且都不需要身边的几个小丫鬟帮忙。丫鬟们见到自家主子被欺负也不恼火,依旧立在左右看热闹,好像早早的就知道他们二人不是自己主子的对手一样。
“真人,蓝姑娘先不要动怒,且给在下些时间,没错。这的确是空灵道长的金身道骨,但在下并未有辱过道长仙躯呀?”他一边躲闪,一边缓缓说道。大气都不喘一口。
“你究竟是何方妖怪,竟敢盗得恩师金身?你意欲何为!”龙毓终于打累了,捂着肚子气喘吁吁逼问他道。
蓝梓晨扶着龙毓连连退后,生怕这家伙抓住机会反手再来与他们纠缠。
“真人放心,在下真的并无恶意呀!”陈三公子坐在后宅的椅子上,摇着纸扇,依旧是一脸的笑意,看的人就恼火!
“你这妖精,这里绝对不是你家!好,既然你我已经撕破脸皮,我们二人又不是你的对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龙毓只能认栽了。这家伙道行太深了,竟能在白日里幻化人形自由行走,而且都能瞒得过自己的天眼。可见他的修为高过自己数倍乃至数十倍,跟他动手已经没有必要了,他们的生死恐怕对陈三公子来说只是弹指之间。
“嘿嘿……这又何必呢?在下说了,我真的没有恶意。偷了空灵道长的金身也是迫于对他的仰慕之情。想必真人也是才拜在空灵道长坐下的弟子吧?可能真人还不知道,我与空灵道长在数十年前就已经认得了,要不是道长慈悲为怀,想来当年在下也逃不过天劫,早就变成荒野枯骨一具了。”他说的很虔诚,不过看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陈三公子说,实不相瞒,在下乃是灵州涧溪中一只小蛟。数十年前,空灵道长云游至此颠簸与我,度我出凡尘,生得慧根,若不然当年一错再错下去,险些水淹灵州城,让数以万计的老百姓变成水中浮尸。真若到了那一天,我就是妖了!日后非但无法飞升化龙,反而会遭受天谴雷劈之刑。故而,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灵州城潜心修行,等待道长。岂料,等到最后,等来的却是道长的金身道骨。
在下乃是妖身,本无父无母,道长待我视若亲人,我早已把空灵道长当成自己的至亲一般。所以,我说空灵道长是家父也并没有撒谎。家父身亡,我请道士回来为他念经超度又有何不妥呢?
“这……这……”龙毓哑口无言,没想到这小小的水蛟竟然生了铁齿铜牙。
他又说:“在下知道用此法激怒真人有些不妥,真人乃是空灵道长的高徒,如果说道长算是在下的慈父的话,那么真人就算是在下兄长了,兄长若还气不过,大可以一掌打死我,我绝不还手!”
“孽畜!你以为贫道会手下留情吗?”龙毓挥起手掌就要打,陈三公子还真的闭上眼睛不躲闪了。掌风落下,在距离他那白净的脸蛋半寸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好!贫道就姑且信了你的鬼话,我再问你,那数日前灵州城的暴雨又是怎么回事?既然你为一方隐修蛟龙,本该执掌一方降雨!怎能将暴雨于城中?贫道早已算出,你竟在一日间补足了后半年的降水?这还不闹出水灾之祸?”龙毓揪起他脖领子怒喝问道。
“兰查,别激动,有话好好说。”蓝梓晨拽住了他。
其实龙毓知道这条水蛟不是善茬子,可就是不愿见他嬉皮笑脸的模样,看的他牙根直痒痒。
此话一出,陈三公子立刻撩起长褂双膝跪了下来,见主人如此,所有侍女也纷纷跪了下来。他双手抱拳说:“在下请道长来府上实则就是为了此事呀!”
“哼!你都是一方蛟龙了,何来还要跪贫道啊?贫道可受不起!”龙毓扭过头不悦道。
“不不不,真人误会了,在下只是溪水之中的一条小小水蛟而已,并非已蜕变为腾云驾雾的蛟龙。数十年前,空灵道长点拨于我,他老人家神机妙算,早已算出数十年后灵州水灾之患。”
第八十一回蛟龙之争
他这话不假,飞升为蛟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蛟龙与五爪金龙虽然很像,但在物种上来说却不是一个品种。九五之尊的皇帝身上穿的龙袍都是五爪金龙,那是正宗的天龙。而民间说法里有四爪龙,有人说是妖龙,也有人说是蛟龙。
相传地面上的蛇类,得了慧根生了灵窍后,善修五百载方可蜕皮幻化为水蛟,水蛟入河,掌管一条小河中的鱼虾平安。以前有些钓翁,到了河边钓鱼前都要祭拜水中蛟王,求的就是水蛟保佑,多钓上来diǎn大鱼。水蛟修行再五百载,可飞入大江之中化为蛟龙,蛟龙生四爪,头生犄角,已与五爪金龙很像了。它经过千年的修行,已经掌握了吞云吐雾的本领,可保一方水土安宁,掌一方水土降雨大权,其实就等同于行降雨之责了。
但蛟就是蛟,就算再蜕变,也不是龙,永远不能成为五爪金龙。真正掌握降水之权的还是四海龙王,它们属江河之中的小官儿,都要听从四海龙王的降雨令。飞升到蛟龙也就到头了,说到底也算是老天爷不公,早早就有了种族歧视的说法。
不过,普天之下,蛇类能修行五百载入水为蛟的也不多,太难了,蛇是冷血动物,让它善修五百载,不吃荤的那不扯淡吗可这位陈三公子就是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它就是一条水蛟。
蛇变蛟就要修行五百年,它化身水蛟后又修行了多久无人知晓,难怪龙毓的修为也看不透人家到底是什么妖精了。
“哎哟,怪不得长的这么白净,敢情是只小白蛇”蓝梓晨玩笑道。
“咳咳”龙毓轻咳两声,示意她不能胡言。蛇千辛万苦修行那么久才变成蛟,都很怕别人说他以前是蛇类。蛇是爬行动物,属于低贱的而且一提到蛇,人们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妖,而不是龙。
“三公子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蓝梓晨赶忙道歉。
“呵呵蓝姑娘不必如此,在下早已看淡这些。你说的没错,无数年前我的确就是一只小白蛇而已。”
既然话都挑明了,龙毓呀渐渐压住了火气。
丫鬟们沏了壶茶给他俩倒上,他们就坐在内宅一边喝茶一边聊了起来。
这座大宅的确叫陈府,陈府中住的是陈员外,乃是当地有名的大善人,陈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