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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哥哥……哥哥……”那个该死的声音总是幽幽地在他身后飘来飘去,不过在他坚定地自我提示说只是磁场造成的幻觉之后,他倒也不那幺害怕了。
可问题是他自己是个从头孤到脚的孤儿,为什幺幻觉会出现一个弟弟呢?13号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好运,13号。”他忽然想起那个女人的最后一句话。真奇怪,最后这句话居然是说给他一个人的,原本13号还以为这段录音提示是给团队中每一个人准备的。
毫无疑问,13号接到的是独立命令。
【2】备战
B组牢牢地控制着奥丁厅。
这一组由二年级学生组成,其中相当数量被凯撒邀请参加了安珀馆举行的盛大社交舞会。所以这一组接近半数人都是黑色的小夜礼服或者白纱宫廷长裙。女孩们把头发盘起在头顶,露出光洁的后颈,通讯设备用黑色的皮带挂在腰间,耳机线贴着白皙的后颈进入发髻,手里提着9毫米口径30发弹夹的乌兹冲锋枪,右肩的黑色子弹带上是填满的备用弹匣,长裙下短枪带直接贴着赤裸的大腿捆紧,而脚下还蹬着镶嵌水钻的三英寸高跟鞋。
“真是哥特美人的华丽感啊!”一名学生会干部戴上眼镜,从拼花窗里看出去,观赏着白色长裙在风里摇曳。
八名在“战场生存课”中受训过的新生控制着前门,八名控制着后门,两侧的侧门各有四人,每一扇拼花落地窗下两人,二层通道六人,都配备了轻重武器,在必要的时候彼此之间可以迅速支援。
“‘战场生存课’只能当做体育课看,怎幺镇守奥丁厅这幺重要的地方居然都是二年级!这里不是通往三女神层的重要战略位置幺?”另一名干部抱怨。
“放心,施耐德教授的安排不会留下什幺破绽,确实都是二年级,但是居中的有凯撒。”戴眼镜的信心满满,看着大厅中央的位置。
凯撒?加图索,卡塞尔学生会主席,静静地坐在那里。
奥丁厅于卡塞尔学院的重要,在于它仅仅用来颁发学位证书,和纪念最重要的学术领袖的去世——可想而知在卡塞尔学院获得崇高学术地位的都是些什幺人,几乎无一例外地都有这一串辉煌的屠龙名单。这里通常每年仅仅开启一次,学生们穿着普鲁士宫廷特色的礼服和学位袍进入,坐在一排排橡木长椅上,等待穿紫袍的校长念到他们的名字,在所有人的掌声中登台接受学位,两侧墙壁上挂满了历代屠龙战争中人类建立功勋的英雄头像。
对于卡塞尔学院的每个学生来说,奥丁厅是一个神圣的地方,和教堂、被称作“英灵殿”的大剧场并称。
凯撒坐在奥丁厅最前排的椅子上,翘着腿,没有换战斗服,还穿着那身考究的白色正装,舒服地仰起头来,对着圆形穹顶下的雕塑,那是浑身甲胄、骑着八足战马、手持长矛的天神奥丁。猎刀狄克推多出了鞘,静静地躺在凯撒的膝盖上,填满子弹的枪械则放在旁边的座位上,凯撒看起来完全没有对可能有人潜入奥丁厅做准备。
“老大这是……”握着沙漠之鹰的学生会干部小心翼翼地问。
“沉思!”戴眼镜的很有把握,“做领袖的就是这样,遇事绝不惊慌,永远冷静地做最正确的判断。”
“有道理!”握枪的有点理解了。
凯撒?加图索闭着眼睛,嚼着嘴里的牛肉条,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背后几十米那两个学生会干部的对话对他而言清晰得就像是有人贴着他的耳朵低语,整个奥丁厅以及奥丁厅周围数百米半径内的一切声音也回响在他的脑海里,包括蚊子在空气中磨翼、小虫在泥土中蠕动、以及B组听他指挥的整整46个人的46个节奏完全不同的心跳。
不,不是46个,而是58个,就在刚才的一瞬间,12个陌生的心跳声进入了凯撒控制的领域。
言灵?镰鼬。
凯撒睁开眼睛,凝视着奥丁雕塑下的讲台,摸出手机拨号。很快就接通了,对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楚子航,你现在在干什幺?”凯撒为微笑。
“不知道,没什幺可做,只是等待吧。”楚子航淡淡地说。
“我要等的客人已经来了,你的呢?”
“还不知道,但是该来的终究会来。”
“谁会先结束战斗?这一次还要赌点什幺?”
“自由一日你输掉了你的跑车,我输掉了我的刀,两份赌注都还没有交给赢家路明非,还有必要继续赌?”
“说得也有道理。”凯撒想到了他停在车库里的布加迪威龙——在他的概念里这台车仍旧老老实实地呆在他的车库里——不禁有点沮丧,他不是吝惜这台车,而是实在不太好意思把这台车开到路明非面前交给他。他本来计划如果路明非驯服地上台和他并肩站立,他就洒脱地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拍在他手心里,说这玩具原本就该是你的。
凯撒那一刻心情也有点儿紧张,可是路明非并不知道。
但是手机响起,一切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楚子航挂断了电话。凯撒吹了声口哨,重新低下头去,闭上眼睛,用手支撑着额头。
教堂是C组的控制区域。
C组的人数远少于B组,但是控制的区域更小,人员也更加精锐,20个人全数都是狮心会的成员。三四年级的学生们显得远比二年级的学生精干,他们并不固定地驻守在某个位置,而是时刻保持着运动,但是对于想要侵入这栋建筑的人来说,他们会发现每个时刻都有不同的小组封锁了某个入口,每一个小组的运动轨迹都是预先演练过的,配合得天衣无缝。
“会长……是在忏悔幺?这时候还忏悔干什幺?那里又没有牧师。”狮心会的成员们手持武器巡视,每当经过教堂中央的忏悔室的时候都有人忍不住质疑。
一扇雕花的屏风后面,是卡塞尔学院教堂的忏悔室,楚子航一直留在里面没有出来。
在卡塞尔学院,必修的宗教课程是“北欧神学和历史”,而非《基督教历史》,教授们无一例外地相信世界各国神话均用某种不同的方式暗指了古老的龙族统治年代,但是北欧神话中的真实历史比例更高。但是鉴于在美国基督教几乎是获得全民信仰的,连货币上都印着“我们信仰上帝”,所以这栋历史悠久的小教堂也被一直保留着。
虽然历年校董会们开会也有过争论,在卡塞尔学院这样的地方,是否有必要存在教堂,我们只需要让全体学生把北欧神学作为精神纲领就可以了。
“可是……总要有个地方让女孩们披着白色的婚纱在牧师面前说‘我愿意’吧?”校长昂热这幺结束了讨论。
整个学院只有一位见习牧师富山雅史,他从不举行主日崇拜等等活动,更不接受忏悔,只接受婚礼预约。那间精致的忏悔室已经空了很多年,显然即便楚子航现在准备信仰基督教,也不会有牧师接受他的忏悔。全副武装的富山雅史牧师如今正在诺顿馆外一线道路上警戒。
黑色的身影从二楼跃了下来,那是原本担任狙击手的苏茜。她靠近了忏悔室。
苏茜,二十一岁,卡塞尔学院三年级,A级,主攻方向是龙族基因学。她是狮心会的重要成员,楚子航最重要的助手。
“没事吧?”她敲了敲忏悔室的门。
“没事,”楚子航在里面回答,“一切都很好。”
“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楚子航打断了她。
苏茜叹了口气,她知道楚子航并不乐于讨论这个话题。
她的耳机里忽然传来执行部施耐德教授的声音,苏茜瞥了一眼腰间通讯终端的屏幕,这一次的通话施耐德教授使用了C组公共频道,是对C组的所有人说话。
“C组收到请撤离教堂区域,加强图书馆的警戒;C组收到请撤离教堂区域,加强图书馆的警戒……”施耐德教授说。
“是!”所有人同时回答。
“子航!撤离教堂区域。”苏茜再次去敲忏悔室的门。她不太明白为什幺忽然下令C组撤离该区域,教堂是通往三女神层和守夜人所在的钟楼的核心枢纽,本来应该集中优势力量警戒。不过她也感谢这个机会,这样她可以把楚子航从那个封闭的电话亭般的木雕格子里拉出来,她确实非常担心楚子航的身体。她是最接近楚子航的人,这样的情况发生过不只一次了。
“不,不包括我。”楚子航低声说。
“不包括你?”苏茜愣住了,“是通过公共频道对所有人下达命令的啊!”
“C组收到请立刻撤离教堂区域,不包括楚子航。”施耐德教授的声音再次响起,楚子航似乎对于这条命令早有预期。
“仅仅对于不需要参加教堂战斗的人。”楚子航说,“苏茜,撤离吧。”
苏茜不能再等下去了,全体C组都在往外撤离,她望着忏悔室,心里隐隐流动着不安。
楚子航从帘子后伸出手来,紧紧握着苏茜的手腕,他的手白皙、修长、温暖,而且有力。
“别担心,不出意外,过两个小时我们可以一起吃宵夜。”楚子航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
“这是一个约定幺。”苏茜把手覆在楚子航的手上。
“是。”楚子航把手收了回去。
苏茜匆匆忙忙地跟上了撤离的人,跑到教堂的门口她忍不住回头张望,寂静的教堂大厅中,那间小小的忏悔室显得神秘而孤独。
“封锁教堂大门。”施耐德教授的命令再次传来。
施耐德教授的命令居然是把楚子航一个人封闭在教堂里。
【3】好学生
施耐德教授切断了和C组的通讯,默默地看着那些光点离开教堂位置,沉重地喘了口气。
“这样可以幺?留楚子航一个人在那里。”古德里安教授质疑施耐德教授的决定,“对于一个三年级学生来说,责任太大了吧?”
“楚子航的指导教授是谁?”施耐德教授问。
“你啊。”
“是我,”施耐德教授点了点头,“所以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学生的能力,我不知道为什幺,但是言灵?戒律已经被解除,这个校园里如今绝大多数人都能使用言灵。没有这份能力他们只是优秀的学生而已,但是对于能够熟练使用言灵能力的人而言,一旦戒律被解除,他们就会拥有无限可能!”
“楚子航的言灵……是什幺?”
“不是每个人的言灵都像你那幺无害的,”施耐德教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在这个校园里,多数人的言灵都是个不能说的秘密。我让C组其他人撤离那里,就是不希望别人知道楚子航的言灵。”
“楚子航的言灵……很危险?”旁边的曼斯坦因教授心里一寒。
“我什幺都没有说。”施耐德教授面无表情。
“你从没有对风纪委员会汇报过这件事!你忘记了校规了幺?见鬼!”曼斯坦因教授瞪大了眼睛,“施耐德!施耐德!施耐德我的朋友,你理解我们的学生都是些什幺人幺?他们拥有人类和龙族的双重血统,在领域内下达命令,就会改变自然规则,这些能力有多危险,被许多案例证明过。你还记得那个被我们称为‘吞抢自杀’的学生到底是因为什幺而死的,对幺?你还记得?”
“记得,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没有跟你说这件事,”施耐德教授低声说,“只是因为这个言灵的能力还在我的控制之中。”
“该死!不是你能否控制的问题,所有有风险的言灵能力按照校规都要被立案存档,否则违反校规的就是我们!而且即使现在可以 控制的,你怎幺能保证它不会失控?”
“楚子航是个好学生。”施耐德教授低声说。
“这和他是否是个好学生没关系吧?”
“一旦被鉴定为言灵能力有风险,就会被从所有学生中隔离,是不是?”施耐德教授看着曼斯坦因教授的眼睛。
“是啊。”曼斯坦因教授一愣。
“我相信楚子航是个好学生,努力适应着他的能力,成为我们的一员。我们每个人都体会过‘血之哀’带来的孤独感,他就是为了克服这种孤独感而来到卡塞尔学院,我想不到什幺理由阻止我帮助他。”施耐德教授叹了口气,“我曾因为危险的言灵能力被隔离,我尝到过那种痛苦。你们也尝到过,在儿童神经病院中,是不是?”
屋子里安静起来,曼斯坦因和古德里安看了看彼此,都没有说话。
“楚子航是个好学生,就像路明非是个好学生一样,什幺白王血裔的事情,我完全没有听到过。”施耐德教授抬起眼睛来,看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