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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年她没有害死谭熙，程骏就不会走今天这条路。现在这种情况，他还能回头吗？
强烈的罪恶感如同海啸一般将她席卷，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对不起”三个字不受控制的从口中溢出。
她觉得头好晕，身子好像正渐渐发烫，想到刚刚Katy逼她喝下去的东西，她抓着仅存的理智：那里面混了什么药？
黑暗中，是不是死神在悄然逼近？可是，她不想死，她……不想留下洛涵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一条细细的缝，浅淡的光透了进来，低沉而急促的脚步声惹得谭沫努力睁开眼睛。
“程……骏？”昏暗的光线照在他脸上，勾画出英俊的轮廓，他将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他轻轻拍她的脸：“沫儿，醒醒，再坚持一下。”
那精致的五官在眼前放大，谭沫怔怔的凝视他，容颜清俊如昔，阳光般的笑容却不复存在，眼泪在见到他后唰的滴落。
“哥，对不起。”
程骏扶起谭沫的手有片刻的停滞，胸口处仿佛正经历着岩浆的炙烤，多年来的辛苦和隐忍，因她一句话接踵而至。他那双澄黑黯然的眼眸写满了沉默，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
“嗯，我知道了。”程骏迅速抱起谭沫，她身上的温度很高，虚弱的谭沫抓着他的衣襟不再讲话。只是，他能感觉到：那温热的眼泪正循循而下。
Katy此时在床上正睡得香甜，程骏轻手轻脚的将谭沫带到了车库。将她放在驾驶席上，稳重冷静的程骏语调中也难掩紧张与担忧：“沫儿，清醒点，现在你必须自己开车出去。我已经帮你把导航设置好了，你按照那个线路一直开下去，洛涵他们会在那里接应你。一旦Katy发现你不在，这辆车对你来说就不安全了，她可以追踪到你，所以你必须尽快的到达目的地。衣服口袋里面有手机，你随时和洛涵他们联系。”
谭沫点点头，脸色煞白，呼吸也愈来愈重。可是她还没有忘记他：“你怎么办？”
“我没事，不要担心。等我消息。”程骏的嘴角爬上一抹温煦的微笑，最后，他也没能对她说出口，他一直最想说的话。
一句“等我消息”，成了谭沫和程骏彼此间最终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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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星光疏淡，皑皑的白雪将路面掩盖。别墅的位置很奇怪，或许是因为谭沫正在发烧，她觉得这里好像远离市区，一切静谧的骇人。
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没有力气，可是GPS上，她离最终的目的地还有一大段路程，她摸了摸外套的口袋，找到了手机。她将车子停在路边，给洛涵拨了通电话。
马上就被接了起来，洛涵清凉的嗓音那般熟悉和温暖，“喂。”
谭沫稳了稳呼吸，便听到他说：“讲话啊，程骏。”
“是我，谭沫。”清浅柔澈，是她没错！
开着车往程骏给的地址前进的洛涵只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稍稍落了地。
“沫儿，你现在开到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她厚重的呼吸声引起了洛涵的注意。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能不能坚持到目的地？”焦灼的话语里满是担心。
“我不知道……很不舒服……”忽然后视镜里闪过一道强光，谭沫悚然一惊，迅速启动车子：“被人追上了。”
她将自动挡换成手动档，用尽力气将油门踩到底，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他们追上来了。怎么办？”
洛涵看着前方的路慢慢眯起眼睛，沉着冷静的回答她：“加速开，不要挂断电话。沫儿，想着我就坐在你旁边，不要害怕，相信自己，相信你可以甩掉他们。”
谭沫将手机放好，双手紧紧的握住方向盘，心跳得好像就要蹦出胸膛，后视镜里那束强光像一把利剑，时刻就要刺穿她的心脏。
谭沫！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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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骏刚进到别墅，就看到Katy拿着枪，指着他的眉心，她身旁站的Steve没什么表情，程骏不着痕迹的开口：“这是做什么？”
“少爷，你就那么爱她？”女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透着股莫名的迷魅，飘渺却又真实。
程骏微微眯起眼睛，眸光中闪过一丝冷绝，面上却仍旧淡淡的：“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Jason，你是不是忘记是谁帮你坐上今天的这个位置的？”
程骏的心猛地一缩，但神色自若，俊雅的侧影倒映在地板上，修长的双腿向前迈，慢慢站定在Katy面前。
“拿着你心爱的左轮，对准你心爱的我，Katy，你越来越有趣了。”
“不要扯开话题。”说着，她从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你刚进RT的时候，说你曾经是个孤儿，后来被美国的中产阶级领养，那这张照片你如何解释？”
如果她没有抓到谭沫，是不是Jason 的身份就永远不会被识破？他到底以何种目的进入到他们的组织？Katy的眼眸里满是阴鸷，她那么爱他，让父亲委以他重任，他竟然……！骗他们！RT对叛徒是从不姑息的。
照片上，两个男孩子中间有一个女孩子，青涩稚气的面孔勾起程骏往昔的记忆。
这张照片……沫儿一直带在身上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这个时候，他应该笑，对不对？
那是情人节后他去谭家玩。他和谭熙在卧室里打游戏，谭沫还没回来。两个男孩子坐在地上，吃着零食，程骏极不经意的提道：“我做的巧克力怎么样？”
正喝水的谭熙轻轻呛到，他用肩膀撞了程骏一下：“干嘛不直接拿给我妹妹吃，还非说送给我。”
“不是你告诉的我，说你妹妹不喜欢我吗？”语调中小小的悲凉惹得谭熙大笑。
“校草先生，你什么时候这么没自信了？”
程骏睨了他一眼，“自信这种东西不是见到谁都能有的，比如咱们两个同时去追一个别的女孩，那时候我是极有自信的。”
谭熙无奈的摇头道：“阿骏，你有时候真是莫名的有自信啊……”
程骏一本正经道：“当然不是，追你妹妹这件事我就没自信，所以我知道，要先来贿赂你，说说吧，我的情人节礼物你还喜欢吗？”
谭熙无语：“喜欢？喜欢才怪！沫儿还因此误会我是个GAY！我以后要是真给她找个嫂子回来，她肯定要以为我是双性恋了！”
程骏安慰道：“没事，到时候我也把你妹妹追到手了，我会帮你解释的。”
谭熙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我可没同意我妹妹嫁给你。”
“哦？我觉得你恐怕难找到比我还优质的人选。”
“优质？我看你是幼稚！”
还有……程骏这家伙哪来的这个自信？一定会追到他妹妹？呵，他觉得这件事有待商榷啊。
“对了，如果你帮我和我妹妹解释清楚我不是GAY，我可以送你样东西。”这个误会，谭熙真心觉得他无从开口。
“什么东西？”他堂堂程家大少，没什么是他买不到，买不起的。
“我妹小时候的照片。”说着，谭熙起身去柜子里翻着什么东西，一会儿，一本精致的相册出现在程骏眼前。
“沫儿小时候超级可爱，这些都是我的心头宝啊，想着等她十八岁的时候，我把这个送给她呢。这些照片她没见过，一些是抓拍的，一些是偷拍的。”谭熙当哥哥的那种自豪感油然而生，翻开相簿，指着其中一张照片。“怎么样，可爱吧。”
程骏看着照片上的谭沫，嘴角忍不住上扬：这……真的是那个总是表情冷淡的谭沫？
梳着娃娃头的小谭沫手里捧着一个白瓷碗，里面装着绿油油的葡萄，白皙嫩嫩的小手抓了两颗，正往嘴里面送，睁大的眼睛溜溜圆，好像谁都不许和她抢似的，样子要多可爱就多可爱。
程骏故意道：“嗯，还不错。”
这么可爱竟然只是还不错？
谭熙又翻到一张，这张是谭沫第一天上幼儿园时的照片，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初具小美人的模样了，浅蓝色的连衣裙，身上背了一个小小的书包，笑起来活像个洋娃娃。
程骏的手有点痒，这个时候他就应该把这本相册抢过来，然后整个人迅速闪退！可惜，谭熙那家伙捧着相册，一副防备的样子。
“这是沫儿第一次上幼儿园，很奇怪，她一点也没有哭闹，反倒是非常平静的自己收拾书包，铅笔盒，尺子，算草本，都是她自己整理的。”
程骏没有作声，侧耳听着什么，“谭熙，你听，好像有人过来。”
“嗯？”谭熙稍稍放下手中的相册，倾身向前，说时迟那时快，程骏一个用力，要抢过那本相册，谭熙却下意识的攥紧了相册。
“程骏！”两个男孩因为彼此都用力很大，扑倒在一起，不幸的是：谭熙压在了程骏身上，两个男孩子的脸贴在一起，从上侧面看好像在接吻！更不幸的是……真的有人进来！最大的不幸是……进来的人是……谭沫！
“哥你们……”说着谭沫迅速用手捂住眼睛，退了出去：“哥……我敲门了……”末了补了一句：“……对不起，你们继续。不过，下次的时候记得锁上门啊！”
谭熙已吐血身亡！
程骏却笑得不能自已，他拍着谭熙的肩膀：“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妹妹了。”
谭熙欲哭无泪：你喜欢我妹妹，能不能不要脱我下水！！！
于是那天，谭沫处处小心的看着谭熙和程骏：没想到她哥哥竟然会那么主动……是他扑倒的程骏啊……
爱之深吗？
望天……哥，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程骏离开前，请求谭家的阿姨帮忙拍了张照片，起初谭沫站在最边上，谭熙站在中间，谁知道程骏却提议道：“沫儿，你站中间比较好。”
“为什么？”
“你最矮。”
“！”如果不是因为哥哥喜欢这个家伙，她绝对不会喜欢他！！！
可是，作为一个好妹妹，她要爱屋及乌。
时光这样快，那一幕好像还发生在昨天，程骏看着Katy手中的照片，声音凉薄：“如你所见。”
“Jason……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进入的RT……”Katy的嗓音里有明显的颤抖，她爱的这个男人，到底为的是什么！
“为了，让我爱的女孩恢复她往日的笑容。”
第45章
身后的车追赶得很凶，一共有三辆。
谭沫从后视镜里看到有人探出身子；手中持枪。子弹打在路上；陷入雪中；没有声音。她觉得头越来越晕，握着方向盘的手没什么力气。
“沫儿；再坚持一下。”手机里洛涵的声音此时听起来飘渺而虚幻。
洛涵……
开着车的洛涵正前往谭沫的位置；他就快追上她了，
刑侦厅分了三支队伍；一部分人前往约定的目的地，一支队伍去了别墅，还剩下洛涵他们；正往谭沫的方向赶。
俊逸的脸上仿佛结了层冰霜，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尖泛白。清亮的眼睛看着前方，昏暗的路灯混杂着白雪，一路路车辙，伸向远方。
胸中闷闷的，满满的都是一个人的名字，英俊的五官仿若浮雕，冰冷看不到感情。
忽然，车子向左一偏，谭沫整个人根本无法坐稳，狠狠地撞在车门上。手臂上的疼痛让她抓回了一些失去的意识。他们打爆了车胎！
车子还在拖着向前进，嘶嘶的声音透过冬夜的寒冷让她全身战栗。
她费力的拿起手机，重重的呼吸声无法掩饰她的恐惧。身后的强光越来越刺眼，她将手机贴到耳朵上，身体强撑着抵住驾驶席的靠背，眼前的景物愈来愈模糊，低低无力但仍旧清浅的声音此刻像一把古琴，每一字都透着缓缓的悲伤，咬得极慢：“洛涵……”
“沫儿，我在。”黑色的短发垂在他白皙的前额，俊美如刀刻的侧影映在车窗上，漆深的眼眸看着前方，黑暗中，好像能看到她正在用力的表达。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仅简单的四个字……这句话如果不说，她怕再没有机会……
我喜欢你，仅简单的四个字……这句话饱含了她对他的感情，虽然青涩，但却真实。从不懂爱的她，因为他而慢慢成长，他的喜怒哀乐，他的浅笑和打趣，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她怕不回应他的心意，就再来不及。
电话的这头，洛涵沉默了，在这危险的时刻，她的告白显得弥足珍贵，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露出青色的血管。
“喂……你……有没有……在……听？”
“沫儿……”没等洛涵说完，车门被来人打开，他们夺过她的手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