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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艳秋脸上有些发热，低低道：“我知道的，妈。”
刘母握着儿媳的手，说道：“这打完点滴，咱三先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啊……妈我没事，德成他怎么样了？”
“他已经没什么大事了，你先把自己管好，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咱再来看他。”
李艳秋坚持去看望了刘德成，才放心回去，自己已有身孕，要好好爱惜宝宝的，这个家还要靠她支撑。
段青送李艳秋作完检查，没一会儿就出了结果，这倒让他吃一惊，想想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刘德成已没啥事儿了，公司的领导没再多待，他们家里很快就回去了。
李奕走得晚些，和计划部老周还在低声闲聊。这时老周电话响了，一说是陆小酒来询问刘总病情的，李奕的耳朵不自觉贴了过去，老周闻着他满嘴的酒气，抱怨贴得太近立马遭到李奕几记脚踢。
段青冷眼看着这个老男人的动作，觉得幼稚得可以。
老周挂完电话，揉揉小腿，怨道：“老李，你下手太狠了吧，腿都快废了。”
李奕无视之，老周扫视一圈，皱眉疑惑道：“诶，我说，你女朋友呢？那个小刘，怎么一直没见她？”
李奕眼睛大睁，一拍脑门惊道：“糟！”刘总出事，情急什么都没顾，难道刘雨自己回家了吗？他随即掏出手机，快速翻电话簿。
老周若有所思，李奕和陆小酒的绯闻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今天见到的小刘，李奕到底把她看得有多重？他幸灾乐祸道：“老李，你把小女友扔一边不管不顾，这样她还会要你啊？”李奕差不多比刘雨大一辈儿，计划部老周觉着，这忘年恋不太靠谱。
李奕皱着眉，大拇指一直往下翻电话，老周讪讪道：“号码都没记住，活该这么多年单身……”
“你滚蛋。”李奕心里有点急，索性输入刘雨的全名，电话翻了出来，他摁了通话键，往楼梯口走去。
老周耸耸肩，看见段青一直站着未说话，今年他已三十三岁，依旧俊美非凡，为何这年头，帅哥都走单身路线了？记得前些天偷摸翻看女儿的电脑，发现里面藏着大量的耽美小说，点开暗夜流光写的那个《十年》，当时被震慑到，难道段青他也是？
段青看着老周粗黑的眉毛松开又纠结到一块儿，脸上神情变幻风云，匪夷所思只催他早些回去。
李奕给刘雨打了一通电话，果真在宴席后她独自回家了。他深感愧疚，诚挚地道歉，并问她想要什么都买给她。
刘雨淡淡地笑了，说：“我只想，李叔你每天都开心快乐。”
这话更让李奕不好意思，把一个小女孩单独扔下就不对，更何况他现在是她的男友，竟这么不负责任，李奕坚持道：“今天李叔的确未顾及到你，真的太对不起了。小刘，你就说吧，想要啥？”
刘雨未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无奈道：“我说过，能跟你在一起，我已知足。”
李奕心下不是滋味，这么多年了，只觉得钱虽不是万能的，却也能做很多事，比如表心意，而刘雨…似乎对钱是油盐不进，倒像极了另外一个人。
“还在吗，李叔？”未见他说话，刘雨握紧手机，询问道。
“我在。”李奕呼出一口气，微眯了眼应声。
刘雨轻笑，喃喃道：“有时候我觉得……你太孤单了，真想好好照顾你，呵呵……李叔。”
这话戳到李奕心坎上，良久他笑出了声，楼道传来冷冷的回音，他柔声道：“李叔不孤单。好了，不聊了，小丫头，晚上要早点睡觉，别看书看得太晚。”
刘雨合上手机，白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再见那个女孩，却并未被记起她们以前打过照面。
桌上推杯换盏，刘雨偷偷打量陆小酒，那浅笑的唇，灿若星子的眼睛，那淡然纯净的笑容让人觉着很舒服，李叔对她念念不放，是有原因的。
认识李奕是在去年十二月，就是他出车祸当晚，那时候刘雨在医院作护士实习没多久。
那晚她值班，瞧见李奕一直在昏睡，因为身体很痛，那眉毛不自主拧成麻形，嘴里时不时抽冷气，她不相信自己的心竟跟着痛了，不知看了多久，听见有人在推门，一个衣着正装的女孩慢慢走了进来。
刘雨心想那可能是他的同事，假装刚挂好点滴瓶，心虚地低着头走出去了。
没隔多久刘雨过来换药，瞧见病房门外，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身材颀修的男人，长得比李奕还要俊秀，他就那样安静地站着，一直到里面那女孩出来，两人才一同走了。
那晚，陆小酒陪了李奕很久，刘雨偷偷见她坐在李奕身旁，一直握着他的手，哭一会儿，又好一会儿，似乎想起什么伤心的事来，又忍不住哭，喃喃道：“李奕大哥，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瞧着门外那男人，刘雨心下了然，陆小酒的语气，与李奕紧握的手，那一刻，她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命真好。
当他醒来，刘雨看见那狭长的眼睛里满是疲惫，却藏不住的狡黠，后来只听说好多护士对他印象特别好，他们公司的女同事还给他熬补汤，李奕的身体在康复，话也变得多了，有时候说话轻薄，护士们私底下把原话传了个遍，才知道这男人性情风流，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便不再往心上放了。
后来李奕性情大变，脾气也很爆躁，把很多人都吓跑了，有时候她去给他换药，只看见他眼睛里的冰冷，还有深处难掩的一种寂静。
刘雨心想，这男人是需要有个人，好好照顾的。
之后没多久，李奕出院了，那天护士们又把他当作冷饭热炒了一把。刘雨站在住院大楼窗户处，瞧见这位大叔被人搀扶着离开，远远地看着，不着痕迹地静静见他离去。
那时刻，她似乎觉得，读到了李奕的内心。
只是，一切皆有命数，缘份可遇不可求。
她也知道，她来晚了……他们的遇见，是在他心里有了那个女孩之后。
然而，李奕离开后，刘雨终究捱不住心中的焦躁，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从一个护士姐姐手里讨来李奕留过的一张名片，咬着唇拨了他的电话。李奕感到疑惑，心想，这军区总医院的护士里有谁叫刘雨呢？仔细回想，硬是没对上号。
刘雨拎了一堆吃的，找到李奕的公寓，他很讶异，没想到来看望他的，竟是那个平日里一声不吭，安静得不像话的那个小女孩。
偌大的房子里很干净，家具很考究，刘雨转了半天，发现这公寓里竟冷得没一点住人的气息，厨房似乎多年未开过灶，回头看他，李奕不自在地尴尬一笑。
第51章 寂寞（2） （2399字）
刘雨愣愣看着他，李奕不想说话的时候，半天不会多说一句。
然后他叫她去茶几上翻菜单叫外卖，很多年前他都不做饭了。
两人吃过饭，李奕微笑着扫客出门，这么多年他什么人没见过，刘雨这样的人不要招惹，否则他就是罪人。
谁知没过几天，小姑娘又带着东西来了，李奕问她为什么这么做，他们的关系又不熟？她说不清楚，只让李奕当她是朋友。
一个人在家养病很无聊，小姑娘自个儿乐意来，他也随她去了。两人慢慢熟络，才发现刘雨倒也知无不言。她家在本市，这两个月在医院实习，很喜欢看书，也很喜欢下雨，喜静。
李奕听着她说话，并不觉得她很聒噪，看着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的睫毛，有时候会略恍惚失神，他记得，曾经有一个女孩也跟他提过，也很喜欢下雨天的。
她们俩真的有点像，这种想法在心里滋生，李奕深感不安，心情也很反复，最后直接冷着脸直言道，“刘雨，以后别再来了，看着你我心烦，我也不愿意当你是朋友。”
刘雨憋着泪走了，李奕无所谓般摇摇头，不愿多想。
没过多久，因为陆小酒，李奕跟段青干了一架，新伤带着旧伤又进了医院，之后出院没多久，就到去年年底了。那晚老总请客聚餐后，段青送他回家，门口灯亮着，有个人蜷着蹲在他家门前，走过去踢了那人的脚，那人揉着眼睛站起来，李奕吓一跳。
刘雨站起身，看见段青，有些不明所以，怎么李叔和这人关系很要好似的？段青对她没有印象，李奕并未做介绍，眉头紧簇着，显得有些不耐烦。
段青走后，李奕前脚进门，刘雨后脚便跟进去，她也不说话，李奕心想这人还真难缠，他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怎么还来啊？”
刘雨低低地说：“……我只想来看看你，李叔。”
“行了，我啥事儿没有，你不看见了，都挺好的，走吧！以后真的别再来了。”李奕背对她，摆摆手很不耐烦道。
“李叔……为什么？”刘雨假装没听到，李奕正疑惑，只听她略带哭腔地问：“为什么你又住院了都不告诉我？”
李奕纳闷她怎么知道的，态度变得更冷，“……你是谁啊，我怎么了要跟你汇报？”
刘雨憋得无话可说，刘雨同学在另一家医院实习，前两天上班时，偷拍了一个帅哥发给了她，这下不得了，压抑了两天情绪，还是忍不住来见他，没想到，李奕还是拒人千里的姿态，似乎更加反感她的到来，她的眼睛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心隐隐作痛，解释说：“我只是有些担心你，并不想管着你，我也没有这个资格。”
李奕心一软，好言劝了半天，“……小刘，你年纪还小，学业要紧，有机会啊，也可以在学校谈个恋爱啊……”
李奕话越多，她止不住的泪水流得越快，半天抽抽搭搭讨好道：“我不想谈恋爱。李叔，求你别赶我走。”
一切都是枉然，李奕一时动了怒，欲发火时又看见她吓得缩了脖子，哭红的眼睛像极了小白兔，此刻刘雨早已泣不成声，她捂着胸口，神情显得很痛苦，哭过劲儿了还时不时打嗝，终究他一声叹息，要怎么做，她才会识趣？
刘雨当然不识趣，见李奕没再说重话，便厚着脸皮伺候他休息，端茶倒水随叫随到，俨然一个家政保姆。
这之后，两人又有了联络，李奕对她的态度稍加改善，有时候刘雨找他网上聊天，他也会同意与她视频，开着麦说话，刘雨看着他的模样，她脸上多数带着喜色，很多时候是刘雨在关心问候他，像极了老妈子，也会讲些她认为的小趣事，她很喜欢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有时候也会说两句，而李奕基本上从不打字，神情慵懒，什么都不在乎，多数他都是在网上打桌球，顺便心不在焉地和她聊几句。
然而，这样已经让刘雨很宽慰了，两人关系实质性地改变，是在一件小事之后。
这天李奕打了两场桌球，也没听见QQ在响，扫一眼电脑右下角的视频窗，只见小朋友正皱着眉，抿着唇沉思状，便问她：“怎么了？”
李奕难得主动找她说话，刘雨有些吃惊，说：“我在看一首诗。”
“哦，是什么？”
一会儿，屏幕上出现几行小字，如下：
“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莲
作者：左柔
我本前生莲花籽，
难舍君情追此世；
人间重遇礼已成，
恨不相逢未嫁时。”
李奕默读一遍，这诗写得很多情，只是对他来说，倒没多大感觉，只微微觉着自己已老，而刘雨还很年轻，因为太年轻，所以会被诗里描写的爱情所感动。
刘雨眉梢深锁，眼睫像漆黑的小扇子微微抖动，那红通通的嘴唇抿成一字，李奕心里一动，转念再把那小诗读了一遍顿然彻悟。
他知道刘雨未谈恋爱，自然不是爱上了已婚男，而按此推理，定是暗自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这种慢半拍的爱情让她如此共鸣，那个人又是谁呢？
想起近日种种，答案呼之欲出。
李奕摁着眉心，假咳一声略急道：“诶，小刘，不聊了啊，我去洗澡了。”扬手关闭电脑，却发现视频中，刘雨的脸颊上又见泪痕……
“别哭啊，小刘，你怎么又哭了？”这一刻李奕有点心慌，急忙安慰道，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响，屏上来电显示“小朋友”，他心烦地摁下接听键，竟愣那儿了。
“李叔……我喜欢你。”
“我多想早生十年，早些遇见你……呜……”
…………
或许是心里太难过了，才会情不自禁地开了口。刘雨心想李叔从此再不会理她了吧？
李奕果真消失了，她知道他的手机号没变，唯独屏蔽了她的，她也看清她的份量，回头一想才觉得自己是那么不知羞耻。
就在情人节那天，消失了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