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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宫主突然说道：“你杀的人还少？风之王国三千玄甲重骑和近万名精锐，广陵江上满江漂浮的儒道遵宫修者的尸体，血流成河的临川谷，还有长风城外官道上一千多强者和数千铁骑，你还没杀够？！”
云默冷笑道：“当然不够！”
雪花宫主怒道：“你剑道宗才死多少人？”
云默说道，“剑道宗主峰山脚，有新坟三千六百八十二。”
“三千六百八十二？”雪花宫主微微一愣，然后语气冰冷，带着嘲讽说道，“你剑道宗才死三千六百八十二热门，但你却杀了我们不下三万人，你的算学老师死得很早吗？”
云默冷冷说道：“我剑道宗的人命，总要金贵些。”
儒圣人气恼至极，一拍桌子：“姓云的，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云默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要讲道理？你们大军压境的时候，可有给我剑道宗讲过道理？”
儒圣人一张老脸气的一阵红一阵白，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修行之路上，天资平常的人修行十年数十年所得，还比不上那些天才一两天的领悟所得。有的人生而筑基，有的人却一辈子都停留在旋照境界。宗派和宗派之间，弱肉强食。这些事情，都没什么道理可讲。
一直沉默不语的凡山河，视线终于从自己的那把剑上移开，说道，“既然云宗主愿意和我们坐下来谈谈，就说明在心里，云宗主是认为这件事并非只有战争这一条出路的。”
儒圣人投过去感激的一瞥。
凡山河继续说道：“如今和魔域大战在即，我们早一日解决此事，式微界便能在接下来的大战中多一分胜利的可能。”
云默说道，“那你们想要怎么谈？”
凡山河说道：“人是不能再杀了，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我们不能再让战士们的性命丢在内耗上，对于剑道宗的损失，我们四圣地可以赔。”
雪花宫主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凡山河。
儒圣人右手五指在石桌上有节奏的轻叩，说道：“你开个价吧。”这幅做派，显然就是一个准备要讨价还价的商人，哪里像是一个儒道领袖？
“要我不再杀人也可以。”云默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张界图铺在石桌上。
“第一，”云默指着界图，说道，“雁大山以南，西仓河以东，襄平道以东之地，全部归我剑道宗，这些区域内的四圣地的人，全部在半个月之内撤离，半月之后还未撤离的人，杀无赦。”
儒圣人双目瞪圆，正要开口反驳就见云默继续说道，“第二，四圣地派遣使团，一月之内到剑道宗，当着整个式微界修者的面，对剑道宗赔罪。”
儒圣人气的脸色发白，就连一旁的雪花宫主也握紧了双拳。
云默丝毫没有理会已经到了暴走边缘的两名圣地之主，继续说道，“第三，在大战之前，四圣地需要为我剑道宗提供足够多的战略物资，将来在大战开启之时，我剑道宗有行事专断之权。”
他站直身体，说道：“答应了这三点，我们才有继续谈下去的可能。”
雪花宫主脸色阴沉如水，儒圣人面目狰狞，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云默在界图上画出来的区域很大，若是将这些地域全部拱手相让，剑道宗的势力便会膨胀将近三倍，而且再加上不断投奔剑道宗的那些五大圣地瓜分式微界时的漏网之鱼，等将来剑道宗将这些人和地盘全部消化掉后，它的自身实力，便足以碾压曾经的火焰灵门，而且没有了四圣地的牵制，发展必然会更加迅猛。
光是第一个条件，就足以让相互制衡的四圣地肉痛。
而第二个条件，则完全是将四圣地往火上推，率领使团当着所整个式微界修者的面登门赔罪，助长了剑道宗的嚣张气焰不说，更是在举起手打自己的脸，而且还是一边打一边赔笑。
至于第三个条件，四圣地万年底蕴，支援剑道宗一些战略物资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关键是云默要想在大战之中拥有行事专断之权，没有四圣地的牵制，鬼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大战正酣，万一他在背后捅刀子，四圣地又当如何应对？
这三个条件，每一个都刁钻至极，每一个都触及到了四圣地的底线。
若是放在平时，这样的话还不会等云默说完，三位圣地之主就会拍桌子走人甚者是刀剑相向。
但现在，儒圣人只是说了两个字，“荒谬。”
雪花宫主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石桌上的那张界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场间一时陷入了沉默，沉默之中有肃杀之意，仿佛是在畏惧这道肃杀之意，书院之中的朗朗读书声也消失了，幽静竹林里的飞鸟也安静了下来，只有一旁的小溪叮当作响。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是言语不和便拔剑相向？还是同意这“荒谬”的三个条件？
哪怕是一旁打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九尾妖狐，也紧张得团团转。
云默体内的伤有多重，作为罪魁祸首的它如何会不知道？若是单独对上圣剑门门主凡山河，胜算倒是还不小，但再加上雪花宫主和儒圣人，恐怕是打不过的，到时候他云默自然可以一走了之，这三人也留不住他，但它九尾妖狐怎么办？
第747章 浩然正气
“小混蛋，本狐仙现在可打不过这三小屁孩了。”
九尾妖狐低声道。
就在这时，却听凡山河突然开口说道，“可以。”
儒圣人猛地一愣，石桌突然被他的手按出一个深深的手印，这名继承了儒道圣人称号的老人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问道，“凡，凡门主，你，你刚才说什么？”
雪花宫主也看向凡山河，满脸震惊。
这种荒谬的条件，怎能答应？怎么可能答应？！
凡山河平静说道：“可以，你的条件，我们都接受。”
他吐字很清晰，说的清清楚楚。
这下子，就算是云默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了。
难道不应该是一番讨价还价做些口舌之争吗？
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
哪怕是他自己，都觉得提出来的这三个条件有点为难四圣地了，却没想到自己狮子大开口，这凡山河却不按常理出牌。
凡山河拿起桌上的剑，转身离开。
云默嘴角很不自然的抽了抽，“就这样？不用写份契约什么的？”
凡山河微微一怔，说道：“云宗主多虑了，凡某说的话，自然是算数的。”
云默嘿嘿一笑，拱了拱手，“是云默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
自诩为君子的儒圣人叹了口气，在心里默念道，“怎么就答应了呢？”
雪花宫主沉默片刻，对云默微微颔首，朱唇轻启，“雪花圣地的人，会在半个月内撤到雁大山以北，那些依附雪花圣地的宗派势力，大多都是被形势所迫，还请云宗主不要过多责难。”
云默笑了笑，说道：“他们将来就是剑道宗的人了，云默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雪花宫主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失去一大片广袤地盘的那种心痛表情，转过身走了几步，突然说道：“我来之前，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云默有些意外，正色道：“请讲。”
“人生但苦无妨，良人当归即好。”
雪花宫主叹息一声，跟上了凡山河的步伐，离开了竹林。
“人生但苦，良人当归？”云默喃喃的念着，看向并肩走出竹林，缓缓消失在青山绿水间的那一男一女，在修行界眼中，两人渐行渐近已经不再是秘密。
看着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神仙眷侣，云默轻声呢喃，“你们两人是对方的良人，但雪并不是我的良人，我也不是她的良人，谈何归不归？”
他抬头看向被竹叶切割的支离破碎的仲夏天空，听着清风拂过竹海，缓缓闭上了双眼，“归去归去，要归往何处，又要去往何处？”
九尾妖狐歪着脑袋，斜眼盯着云默，心想着这家伙怎么又犯魔怔？
凡山河是剑中君子，自然会遵守承诺，而且事实证明，他也无愧于这个称号。
就在第二天，以圣剑门为首的四圣地，包括风之王国，发布了一项联合声明，声明中讲到，四圣地和剑道宗冰释前嫌，并且对之前进犯剑道宗表示歉意，会派遣使团到剑道宗赔礼道歉，而且这份声明之中，有意突出了圣剑门和剑道宗同宗同源的过往历史。
这份联合声明一出，便在式微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管是深宅大院还是乡村小草房，不管是显赫宗派还是普通散修，不管是街头巷尾还是茶楼酒肆，都在讨论着这份联合声明。
人们只知道云默去长风城外杀了很多风之王国的修者，却不知道他接下来去了哪里。
四人在麓山书院前的竹林中的那次简短却极其重要的会谈，并没有外人知晓。
所以这份联合声明，显得很是突兀，大多数人，都将这归因于云默杀戮太重，让四圣地感到了畏惧。
因此才不得不签下这“城下之盟。”
当然也有一些有心人，注意到了并不简短的声明公告中的那句话，“大战在即，我辈修者当同舟共济。”
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高高在上的四圣地，有史以来第一次摆出认错的姿态。
这是修行界千万年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当然，也不乏有人以最坏的心思揣度四圣地发的这份声明，想着大概又是四圣地的缓兵之计，目的是拖延住云默复仇的步伐。
不过只过了两天，这种想法便被全盘否定。
四圣地的使团，已经被证实开始向剑道宗出发了。
一时之间，一浪未平一浪又起。
整个式微界都为之疯狂起来。
剑道宗，这个在数年之前就已经一跃成为式微界五大圣地之外的最强宗门，这个在云默带领下，屡次打赢在旁人眼中不可能胜利的战争剑道门派，这一次，竟然让四圣地服软了！
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到剑道宗崛起在望。
式微界风云涌动。
而制造这一切的云默，却在离开麓山书院之后，并没有回到剑道宗。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哪怕是暗谍之中的那些个擅长凭借气运按图索骥的炼气士，这一次也没能再确定云默的方位。
“气息内敛并不难，难的是要如何隐藏那虚无缥缈的气运。”云默看着身前云海，对一旁的九尾妖狐说道，“这其中的门门道道很是复杂，当初梦晶妖尊告诉我方法的时候，不止我听得迷糊，就连她说的都不怎么清楚，恐怕哪怕是她，都对这事情一知半解。”
九尾妖狐蹲坐在地上，斜着脑袋看着这个喋喋不休的男子。
云默笑了笑，说道：“那些暗谍的炼气士找不到我，倒不是因为我学会了如何收敛自身气运，而是因为我跑的太远了，一个火堆，站在近处看很是耀眼，但离个两三百丈，也就和一只萤火虫没什么区别了，若是再远，嘿嘿，视力再好也没用。”
“如果我能够在离开是长风城的时候学会如何隐藏自身气运，四圣地的人就不知道我接下来会去哪里，凡山河不会离开圣剑门，雪花宫主定然会坐镇圣女峰，儒圣人也只能龟缩在儒道遵宫瑟瑟发抖，那样的话，恐怕不会是现在这种结局。”
九尾妖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仿佛是在思考云默的话。
云默笑了笑，“虽然这份所谓的联合声明也会不出意外的公布，但不管是雪花圣地还是圣剑门亦或者是儒道遵宫，都会死很多人。”
九尾妖狐那一对竖瞳里，发出异样兴奋的光芒。
在长风城外，云默杀了近万名风之王国修者，血洗官道，九尾妖狐吸收了大量的血煞之气，自身实力的提升或者说是恢复速度，就连云默也大感惊异。
“知道现在人们管我叫什么吗？”云默咧嘴一笑，“他们叫我人屠！论起杀戮之重，恐怕除了你和千年前那个魔域的大魔头，我就能稳居榜首了。”
九尾妖狐撇了撇嘴，似乎很是不满将自己和这两个家伙并列。
云默不再说话，看着身前云海。
朝阳初升，冒出云海，顿时有万丈光芒。
云海翻涌，大气磅礴。
云默心中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只觉胸腹中那股因为仇恨和杀戮带来的压抑感全都消失在了这辽阔天地间。
胸中有河山，气象壮阔。
他大笑三声，纵身一跃，坠入云海。
他不知道，刚才胸中的生出的那股气，儒道遵宫历任儒圣人，苦苦追求一生而不得。
那股气，开宗立派的浮屠有过，勘破生死关的乐游有过，八百年前率领魔域百万联军的邪火道人也有过。
那是浩然之气。
坠落云海之下，云默飘然落地。
九尾妖狐发出一阵惊声尖叫，就在快要坠地的时候，却被一道劲气托起，缓缓落下。
第748章 黑水滩无好人
一人一狐向前走去，踏入黑水滩。
黑水滩中无好人，这是式微界和魔域普遍的共识。
式微界以东、魔域以西的这块区域，方圆三百余里，土地呈现黑褐色，种不出粮食更种不出灵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