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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底下日子呆得久了,我与层冰也日渐熟络起来。层冰也是从上头跳下来
的,可他为何跳崖,却没说。问他,只说跳下来才有活路。我心里沉了沉,他的
过往想来不会太美好。
谷底的屋子不是层冰弄的,据他说他跳下来了便有。我猜想是哪位先人留下,
可惜,不若江湖说书人所言的那么神奇,谷底小屋里钱财、武功秘籍、死人骨头
应有尽有。这处小屋,有的不过是日常用具和一些完全用不到的银子。
那一日贺兰将我带至山崖前,曾让我喝下一杯清水。当时没注意,后来到了
崖边被人如此逼迫时才意识到那是散去内力用的。但也并非无药可解,可我不想
解。一个武功消了大半的熵照兮,或许更好吧。
在那儿呆了快一年,阿冰问我要否出去?我问他能出去么?这么高的崖,怎
是说出去就能出去的!
阿冰点头,说是有秘道。我无语,敢情他就一人呆在底下等我跳下来再一同
出去?出谷前,我给自己做了好几张面具,遮去了熵照兮的疤,遮去了熵照兮的
脸,遮去了熵照兮的过去!
随后,我拿着谷底的银两在瑶城落了醉花楼,做起这档子挣钱的买卖。而层
冰,一直都在我身边。我知道,他是可以信得过的人。他也是那么清楚我过去的
人!
这窑楼一开,转眼已是五年。可我却从未料到,贺兰会寻上门来。
五年,我依旧怕他。
五年,可以有太多变化,不是么?
可眼前的人,就连那笑容的弧度都分毫未变!贺兰贺兰,这一回,你又想设
计我什么了?或者你以为,我熵照兮就该爱你长长久久?
贺兰见我不搭理反而愈加往后退,他伸手,准备拉我。而我继续下意识的退,
直到——没有退路!
我回头,却见萧宜略显紧张的看我。我笑,拉紧他的手,好似借此可以舒缓
些许压力。我对他笑道:“今儿个怎么来了?”
萧宜看看贺兰,并没多问,只是习惯的捏我的鼻梁。他道:“知道你想银子
了,特地给你送来。倒是你,竟不在楼下跑这儿来了。我听说,擎日跟人跑了?”
点头。
“兮,你干脆收拾一下跟了我得了。”萧宜又道。
他说这话时并没看我,萧宜的眼盯的是贺兰。萧宜虽不知我与贺兰的关系,
可他如此聪颖,想来能猜出几分。他的话,是挑衅。
而我此刻,需要这份挑衅。我笑笑更加靠近他,勾着他往自个儿屋里走。
“照兮,过来。”贺兰蹙起了眉,收起了笑容似是动怒了。
我一笑,握紧萧宜的手,大声道:“贺兰少爷,盟主大人,我这儿是有规矩
的,你要嫖,可以,银子拿出来便是。不过今晚我与萧爷定了,烦劳您明日早些
来。”
贺兰看我,面无表情的看我。而我,在萧宜怀里一动都不敢动。若论身手,
这里无论是我还是萧宜,全都不是他对手。许久,贺兰终于合了眼,转身就走。
阿弥陀佛,他终于走了。
我对着萧宜笑,却突然不知……为何笑!
贺兰,你可知道,六年前的过去,我只当是梦一场,梦醒了,便也什么都不
指望了!
第七曲、妖娆绋绿最销魂
公子,您问我是谁?
您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您既踏进这地方,却不知道我是谁?您这么说实在
太伤我的心了……
来来来,我今日定要给您介绍个好的,我们这醉花楼里可是美男如云啊,保
准有个您满意的。
您来瞧瞧,你喜欢什么模样的?惊艳彦页、刺蔷东阳、执泪轻笑、翩翩榆关
最解语;萦揉眉怜、指柔擎日、层冰赛雪、妖娆绋绿最销魂。
哟,您喜欢擎日啊,好好好,我来为您引见。您瞧瞧我们家绋绿啊……
什么?您还不知道我是谁?
哎哟,公子您真是玩笑话了,我当然是这醉花楼的老鸨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男子就不能是老鸨了吗?您唤我兮老板就可以了。
=
我打量眼前的少年,心道这世道果然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这半大的少年
都晓得上窑子找……男人。
瞧他一副锦衣玉食的模样,想来是只多金的小羊羔。我掂量掂量,脸上的笑
容不禁又多了几分,近来烦心的事太多太多,难得有让我高兴的,我自动将眼前
这人模人样的少年化身为灿亮灿亮的银子,越想心里就越乐。林翰国律法虽多,
却没规定过未成年之人不得嫖妓。
“这位公子,您稍等片刻,我让绋绿准备准备。”我堆笑道,顺手找来小厮
一边奉上上好的茶水,一边让他去知会绋绿一句。
那少年也年轻气盛,对我丝毫不见客气。他抖出几张银票,上头印着响当当
的数字让我乐开了花,还管他什么态度呢?
出钱的是主子,你没听说过?
他大声道:“我买绋绿一夜,这些银子够了吧?”
哟,五十两,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这个数目可够一般人家用上一年半载
的了。可他说的一夜究竟是何意呢?我嘀咕着,思索该如何说才能不让这只小羔
羊溜走。“这位公子,我们家绋绿不卖身的。”
虽然绋绿一夜的起价是十两银,但绋绿确实不卖身。
那少年也很是惊讶,他脸上爬了朵朵红晕,一看就是还没尝过荤的小孩。他
喏喏的问道:“原来小倌还有不卖身的。”
我一笑,心道这小毛孩究竟过来做什么的?难道是砸场的?“这位公子您多
大了?”言下之意便是年纪小需否上门找你家的长辈来接你。
少年却笑,笑容中有着淡淡的霸道。不知为何,我竟觉得有几分熟悉,似乎
在哪儿见过。他道:“老板您放心,我今年十七。虽是初到贵宝地,但也不是没
见过世面的。”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银票给了我,依旧是那五十两。
“公子,这……无功不受禄啊。”话虽这么说,到了手的银子哪还有还回去
的理儿?我自然是迅速叠好收入囊中。
“我不知绋绿不卖身,这银子您就看着办吧,劳烦您为我多打点打点。”他
说道。
我估着这少年不是本地人,多半是客人们口中相传冲着绋绿的名声来的。嘿
嘿一笑,道:“公子您既然开了口,我就多关照您几句。绋绿不止不卖身,也不
让人轻薄。他只陪人说话,若您觉得这价钱不公道,最多您日后再来几回,我给
您少算些便是了。”
他点头表示知晓,对了道了声谢,便跟着小厮上楼去。
我数着手里的银票暗自高兴,余光扫过楼里最安静的一角,笑容却瞬间僵化
在唇角边上。原因无它,只有四个字,如梦魇般的四个字,贺兰仲阙。
那一日贺兰离去后,萧宜也没问我什么,只是紧紧抱我睡了一宿。枕畔的萧
宜好似安眠了,可我却睁眼到天明。一来是贺兰的出现我难以平静,一来则是萧
宜这只猪实在抱得太紧了,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可话虽如此,我却依旧由着他抱。
或许这家伙以为,我会跟着贺兰走吧。
怎么可能!
我以为,贺兰不会再来,可没料到他居然日日都来报道,且日日都在那角落
里坐着,也不知究竟为何。我承认,他在一日,我的心就不能安下来。我也知道,
怕他很没出息,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惧意早已成了习惯挥之不去。
与贺兰只对上一眼,我就下意识的扭头上楼。如层冰所言,贺兰多留一日,
我所亏损的银子就哗哗哗的,想想真心疼。
昨日擎日来过,项弈也在他身边,似是百般讨好的模样。可我不屑一顾,若
不是他,贺兰不会找到这儿。再说,他对擎日,伤都伤了,还论什么补足与否?
即便当年的事他知道的不多,即便当年的事多半如我所料是那疯女人一人所为,
即便项弈在得知一切后没给那疯女人留什么好下场,然,若非他将女人娶进门,
这一切不会发生。
究其缘由,依然是项弈错,那女人虽疯,却也可怜。
叹息。擎日走了、执泪走了、萦揉走了、彦页走了,楼下的小倌有几个上了
二楼,却也未必能成气候。我的银子啊,也渐渐走光了。叹息。
“那人又来了?”层冰靠在一边,看我。
我点头,缩缩头赖到阿冰身上,虽说阿冰的手跟他的人一样冰,可却奇特的
能够安心。或许,因为他与我一样吧。跳崖的难友?呵。
层冰摸摸我的脑袋道:“兮,你再不跟他说清楚,总有一日醉花楼会垮了的。”
我努嘴,不大在意的道:“不会,由你跟绋绿在,垮不了。再说还有阿宜这
个大金主。”
层冰摇摇头,问我:“若我也走了呢?”
我瞪他,知道我心里慌得厉害还说这种话。狠狠捏了层冰的手臂,我道:
“你不会走。”
“好吧,我不走,那么绋绿呢?”
天杀的,敢情阿冰今日也与我过不去?“你就非想那些会让我这儿垮了的事
儿么!绋绿也不会走啦。你们谁要是走了,我跟你们没完。”
层冰拉开我,眯了眯他那双凌厉的狭长美眸道:“你也只是说说罢了。兮,
我早说过你是个怪人,若真那么爱财,便不会让他们一个个走掉。若有一日绋绿
要走,你也决不会拦他。说不信爱,却希望自己认识的个个都能过得好。似乎太
贪心了是不?可却从来不为自己着想。”
我往后退一步,盯着层冰,我喜欢他却无法更喜欢阿冰的理由只有一个,因
为他太懂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将我看个清透明白,这样的人,贺兰一个就
够了。我不语,也不想答。
他与萧宜都爱说我奇怪,说我爱财贪财有时却毫不在意,说我无心冷情有时
却同情心泛滥,为何,我亦不知。或许是梦还没醒透吧。
话说绋绿,他确实是不卖身的。可他不如当年的萦揉有一技傍身,绋绿除了
一张令人倾倒的脸蛋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
歌?他走调。
舞?他如操线木偶。
诗歌词赋?他懂,却厌恶至极。
绋绿的脾性有些像东阳,可又有不同。东阳只是嘴里刻薄些而已,绋绿则是
整个人都刻薄的很!
可这样的绋绿,却极受欢迎。即便他不卖身不卖艺,也照样夜夜有人指明。
客人说,和绋绿谈心很舒服,说绋绿倾听时露出的表情很美,安静的恬美,与平
日里绋绿的妖娆截然不同。
我愕然,心想绋绿定是睁着眼在睡。
绋绿来时,曾说过他不会舞不会歌,不卖艺不卖身。当时绋绿风尘仆仆,完
全见不到现今的风光。我却不知,自己为何收了他。
幸好,当时鬼使神差鬼迷心窍的让他进了醉花楼来。为此,我时刻都得感叹
一记,谢谢老天爷让我时不时傻一回。
绋绿在楼里的时间不长,也就三年多。他初来的那时候是春天,他一袭布衣
掩住了他出色的容貌,却没掩住他一身的清贵气。那幅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看不
上的傲气,如此疏离,却又让人如此想靠近。
我问他为何而来。我这楼里虽也有不少自己找上门要把自个儿卖进来的,但
多少都有像样的理由。诸如心灰意冷、诸如卖身还债,但绋绿的借口,让我哑然。
他拍拍身上的尘杂,然后道:“我需要一个能留人的地儿。”绋绿笑起来,
我突然觉得很动人,想来那一身古朴之下会有不错的本钱。可本钱虽好,不卖身
也无用处。
我也笑,笑他的话,天下之大何处不能留人?
绋绿说我是聪明人,说别人找天找地不会找到这处寻欢作乐的地方来。
我于是明白,他在躲人。躲谁?我好奇,却没有问的必要。而他这句话,也
让我决定留他下来。不知为何,就想留下他。
他说他不卖身,我问他那你卖什么?
他偏头想了许久,然后嫣然笑道:“人心。”
我有了兴趣,窑楼这档子买卖我也做了些年头,卖艺卖身卖什么我都听过,
人心——那倒是闻所未闻。我问他如何卖。
“越是得不到,不就越想得到么?如此简单道理,你又怎会不知呢?”绋绿
又笑,一双狭长的凤眸中尽是璀璨的光华。
我承认他的智慧,而他的过往,与我无关。我跟绋绿说,你在我这儿如此任
性而为,我一碗水总是要端平的,免得让其他人不悦。
他笑了笑,那笑容犹如春风拂面般。是人都会醉吧,醉在绋绿这份温柔之下。
他说他不计较钱财,就算那些银子都入我的荷包也无所谓。他要的只是一个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