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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极!”
李均打开自溪州传来的快报,只看了两眼,便喜得叫出声来。
“如何了?”魏展惊奇地侧过头来,想看看那快报中的内容,李均将快报递与他,目光炯炯望着正北方向,脸上的欣喜之色缓缓收起,道:“不唯董成已经同意归顺于我,而且我一个故人他还活着,这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
魏展没有急于看那快报,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李均,李均向来极少这般感情外露,定然是这快报中的那个故人,勾起了李均的某些回忆。
“恭喜统领!”当他看完快报之后,也禁不住欢欣鼓舞,得到董成允诺归顺只是其一,更是为了陆翔当年重要谋士之一的黄选不但活着,而且前来投靠了。这也就是说,那些忠于陆翔的人物,开始承认李均为陆翔的后继者,在于号召力上,有着莫大的臂助。
他又看了一遍那快报,禁不住叹道:“这真是老天欲助统领一臂之力啊!”
“老天欲助我一臂之力?”李均被他这句话从沉思中唤醒:“这贼老天如何会助我一臂之力?这贼老天自我九岁起,便未曾助过我一回,此时反倒发起善心来了,其中必然有诈!”
见他将老天也当作战场中的对手盘算,魏展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却不知,李均心中确实是极恨那老天的,若是有老天在,那为何要让为善者受罪,又让那些作恶多端者世代荣华?
董成的归顺,让李均在清桂战略上手段能够更为灵活。当得知以固执忠诚著称的名将董成也擎起李均的赤龙战旗之后,清桂四郡官民尽皆哗然,一方面痛恨向来自诩忠贞如陆翔的董成成了“卖国贼”,另一方面则对于和平军的军威更为恐惧。
痛恨也好恐惧也好,该来的总是要来,想避也无法避开,人生之中许多事情便是如此。
第四卷(下)
第六章时机
一、
初冬的冷风轻轻吹拂着战士们崩得紧紧的脸,脸上的烟灰与血污还未来得及洗干尽。尸骸相拄的战场之上,他们尚能站立,便已经让他们心满意足。而那躺在地上的战友与敌人,绝大多数都要如此,永远地长眠下去。
方凤仪用铁枪拄着地,大步走了过来,他的战马在远方不安地打着响鼻,似乎对于自己的主人弃自己不顾感到不满。方凤仪摘下自己的头盔,微垂着头,从尸体与尸体间的间隙走了过去。
梦泽郡枫林渡乃是桂河与几条小支流会合之所,从苏国腹地向与陈国边境进发,这里是交通要冲。大约是冲积平原的关系,此地没有什么高山峻岭,除去宽千丈的河面,能够作为防御掩体者,便只有枫林渡镇的城垣。
自奉命来到这枫林渡之后,方凤仪便陷入了与敌军的苦战之中。十余万苏国军队退路被切断,全军上下都是一片哗然,因此豁出性命想攻破方凤仪在这的防线。但方凤仪在到来之前,便派精锐敢死之士百人,偷偷渡过桂河,将河对岸的大小船支烧去了十之七八。因为变故起得极快,所以苏国军队闻讯赶到之时,便只能望河兴叹了。因此,空有兵力上的绝对优势,苏国军队却无法发挥出来。
双方隔河对峙了五日,五日里方凤仪不断调动兵马,让河对岸以为自己有充足的兵力而不敢轻举妄动。但五日时间过去之后,敌人已经弄到了一些船只,而且侦察出方凤仪只有两万人的部队,双方如绞肉般的拉锯战便在枫林渡镇展来。一连数日,汹涌而来的并非桂河的河水,而是比河水更猛烈的苏国官兵。河水涨了又落落了又涨,几日里原本清澈见底的桂河变成了一条红色的河,堆积起来的尸体双方都无暇去清理,日与继夜的战斗,让河水都为之阻塞。若非初冬的天气,只怕方圆百里之内都要闻到尸臭味了。
方凤仪在尸体之间穿行而过,从昨晚子时开始,敌军发动了最为猛烈的攻击,在巨弩车与弓手的掩护之下,约有三千人的敢死队冲上了河岸,河岸上的和平军阵垒几乎被他们冲破,最后是方凤仪亲自领两千人的预备队反冲锋,方才稳住了阵脚。双方在河岸展开拉锯战,最终先后渡河的万余苏国官兵,只有不足千人逃回了船上退了回去。眼前这满目的狼籍,便是这些日子战斗后的遗迹。
“将军……”一群围在一起的士兵见到方凤仪,起身行了军礼,方凤仪毕恭毕敬地回了一个军礼。这些人都是好男儿,都是值得他全心去尊敬的战士,在血刃纷纷之中,他们也胆怯过,也畏缩过,但却没有一人逃跑的。
“他怎么了?”
这群士兵当中,一个年轻的战士怀里抱着个胸部中了数箭已经气绝了的和平军战士尸体,哭得泪眼朦胧。方凤仪浓眉一拧,此时如此痛哭,对于士气是极不利的。
“他兄长战死了。”一阵沉默之后,有人回答道。
方凤仪心中微微突了一下,这一战他以两万人挡住了苏国十万大军,让对方阻于桂河之畔不得前进一步,而且遗尸两万,伤者三倍于此,他的威名定然在短时间内便会传遍神洲。他当年蜗居于余州会昌城,充当一小小偏将,只有在梦中才有名扬天下之日,到如今,他终于同和平军的武威一起举世闻名,但这举世闻名的结果,却是用了两万敌人与五千和平军战士的尸骸换来的,对于已经长眠不醒者而言,那威名又有何用?
在心中暗自叹息了声,方凤仪慢步来到那哭泣的战士身边,他原本不善于舌辩,此时就更不知要说些什么的好。他只能从那战士手中,轻轻拉过他兄长的遗骸。
那战士挣开他的手,将自己兄长抱住,紧紧不放,似乎在与什么无形之物争夺着自己的兄长。方凤仪长长叹了声,将他兄长的头盔摘了下来,这张年轻诚实的脸此时显得极为苍白,脸上那惊悸的表情凝固如石。方凤仪将自己那银光闪闪的头盔给他戴上,然后戴上了他遗下的头盔。他无需再多言,周围的和平军将士中,已经传出了压抑的哽咽声。战斗之中,双方都杀红了眼,已经顾不得恐惧与伤感,如今战在这死人堆中,即便是最坚强的人也难免感叹人生命的卑贱。
“好好安置我们的弟兄,我将提请统领,在这枫林渡为我们的弟兄建一座陵园。”上了一处小坡,方凤仪顶着那尚有血迹的头盔,目光炯炯,这五千余和平军将士的生命,并不是没有代价的,不仅仅敌人的伤亡数倍于己,而且在连继十日得不到来自本土内地的补给,又无法攻破枫林渡之后,苏国的十余万大军,已经开始崩溃。战争便是如此,胜利一方可以在战后痛哭,而败者连痛哭的机会都没有。
方凤仪可以想象得到乱成一团糟的苏国军营,此时定然连哭都哭不出来。归路被断,而且损失惨重,军心此时已经涣散不堪,从这几日捕获的对方逃兵数量不断增长来看,此战自己的胜局基本已定。
“这枫林渡,果真为兵家必争之地,苏国统帅大意,不以重兵扼守于此,给了我军可乘之机。”身旁的副将自语道,“只是明知我精兵扼守此处,苏国统帅尚且倾力来攻,这未免太过愚蠢了吧。”
“他不得不争。”方凤仪目光闪闪,望着被鲜血染红的滔滔河水,“这枫林渡是他们退回去的最快道路,要想另觅他途,至少需多绕十余日路程,唯有此处,便于大军渡河。”
回头看了看双目尽赤的部下,方凤仪向来极得部下爱载,便是因为每每能从细微之处发现部下的内心。他笑了笑道:“李统领令我全力来守此处,绝非冒险之举,他选了在上一战中求功心切而被责难的我,也是有深意的。”
“统领与将军,都非寻常人可比拟,倒是末将见识浅陋了。”
“统领确非寻常人可比拟,以他年纪,便如此精通用兵用人,有朝一日,他定能成就大业。象我这般的人,只有在他帐下效力,才最舒心畅快。”方凤仪盯视着部下良久,心中的话却没有说出来,他并不是个喜爱吹捧自己敬爱者的人,因此他微笑道:“连着搏杀许久,大家都累了,短时间内敌军是不会卷土重来,众将士除去警卫岗哨外,都回去好生休息。”
处于河对岸的苏国大军,原先有十数万的人马如今损失了三分之一,而且每日里都有整队整队的士兵当逃兵。将帅们也无法,原本准备的粮草都囤积在后方,如今都落入和平军之手,自己辛苦准备筹措的粮草成了资敌之物,而自己却没有了物资供应。每日里只有两碗稀粥充饥的士兵,你不能指望他们再拼命。
苏军主帅韦边乃军中宿将,资格极老,身经百战,但如今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百战之后尚留有余生,实在不是自己如何厉害,而是自己运气一直好得出奇。如今他的好运似乎用尽,无可挽回的崩溃已经在他面前。但这老人倒依旧精神,那顽固的臭脾气也较之平常更为大了。
“想要我投降,那是不可能的。”在接到方凤仪令人送来的书信之后,他一听是劝降的,看也未看便撕得粉碎,“来人,将这使者拉出去先打二十军棍再放进来说话,若不是两军交锋不斩来使,便是有一千个脑袋我也砍了。”
虽然将和平军的使者赶了回去,但他却无法止住谣言在营中的迅速传播。诸如和平军有言道只需扔下武器便可平安回家之类话语,经有心者与无心者共同努力,几在一夜之间便传遍全营。逃兵日渐增多,虽然军官斩杀了捕回来的十余个士兵,并加紧戒备,却也无法阻止。
天气日渐冷胜一日,而韦边的心也是如此。军中积粮便如吃粥,也只够三日之用,如今之际,只有取粮于民了。
“只好如此了。”既是处于战时,那么保证军队供给便是第一位的,虽然此举必然导致抢掠百姓之事,但他也无可奈何。前军要与和平军隔河对峙,因此他只令后军辗转至丹渊就食。但此刻秋粮早已收尽,田间一无所有,要想获取粮,只有自百姓家中收取了。
“开门开门!”不处于主帅视线可及之处的士兵,人性之劣处便暴露无遗,在和平军面前溃不成军,但在百姓面前却耀武扬威。如此“雄壮”的叫喊声,若是他们面对的是和平军战士,只怕就呼不出来了。
“军爷……”百姓怯怯地来开门,门闩只是刚被拉开,官兵便一脚踹开了门,伸手便是一个大耳光,将开门的老者重重击倒在地上。
“拖这么久才开门,你们是不是在私藏什么东西?”批头盖脑便是给百姓扣上顶帽子,在地上挣扎的老者惊道:“天色暗了,小老儿已经上了床,因此起晚了此,军爷请恕罪,请恕罪。”
那官兵手擎火把东张西望了会儿,这土屋分成里外两间,外间灶台边放着些野菜,就是看不到粮食。官兵揪来老人,道:“粮食呢?快将粮食交出来,大爷要保护你们不被余州流寇侵袭,你们可不能让大爷们空着肚子打仗!”
“粮食……哪还有粮食?”老人一脸欲哭无泪,“小老儿夫妻两个都力不从心,耕作之时全赖两个儿子,如今两子都被征调去做了服侍军爷的差役,田中秋收已经被耽搁,差役老爷将家中的余力早就征走,如今剩余的便只有这野草……”
“少给老子装蒜!”
官兵瞪起早如牛卵的眼,他没有耐心听老者的倾诉,在枫林渡之战中几近丧命,让他深切体会到行乐需及时的道理。“拿野草打发老子,是将老子当牛还是当马?”
老人惊慌溢于言表,能在战乱不断的苏国南部边境活到五六十岁,自然是见过不少兵荒马乱的,他深知这些军爷的厉害。他急忙给这比自己儿子尚年轻的士兵跪了下来,叩首道:“军爷,天可怜见,真的没有粮食了,不信军爷可以问村正,我们这黎家村是一粒粮食也没有了……”
“是问他吗?”
一个凶恶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卟通一声,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在地上滚了几滚,来到老者面前,那人头惊恐畏惧的表情,不敢相信的目光,让老者头皮一紧,大叫了声险些晕了过去。
“村正黎玉德勾通余州流寇,私藏军粮,图谋不诡,就地正法。”那个凶恶的声音冰冷地道,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人,根本不能博得他的同情。
“天……天……这是什么法……”老人伸手想去捧起村正的头,却又不敢。这两日来若非村正出面同经过此处的官兵差役打交道,黎家村早已破村了,但如今,村正也无法保护这村子,他自己也身首异处,怎不让老人怒惧加交。
“这是军法,军法,你懂吗,老贼!”那冰冷的声音一脚将老人踹开,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搜,若不能搜出粮食,你们今夜便饿肚子!”
声音冰冷的军官呼喝,让起先的官兵更为粗暴,大步就闯进里屋,里屋传出老媪惊恐的呼声。那军官在黑暗中满意地笑了笑,拾起那颗人头,他并不想杀太多的人,只要有这颗村正的人头,村子里的百姓便不敢不听命于他。
夜的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