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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声音忽然打破了她的思绪,同时也打断了她手里的动作。她迟钝地一怔,手停留在他略显干涩的唇上。
她的眼睛扑腾了几下,好一会儿才从忡怔中回过神来。
她连忙收敛起自己痴迷的神情,急急地收回手,但是他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她用力挣脱却无法撼动他的力气。
刚才稳稳地睡过一觉后,虽然面容仍然有些沧桑,不过从眼神来看,他已经精神了许多,就连力气似乎也变大了不少。
陶可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扳动他的手指,却徒劳无力,就连一根手指都掰不动。
陈子桥嘴角带着淡淡的宠溺的笑意,“别浪费力气了,我是不会放开的。”
陶可的下唇被她的牙齿咬得近乎发紫,五官都纠在了一起,“陈子桥,你再不松手我就叫人了!”
陈子桥挑了挑眉,悠然自得的模样,“叫吧。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护士和医生应该还没这么闲连家务事都要管吧?”
陶可本来就心情极差,遭遇这样的事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反应,第一个想到的都不是自己,而是他。
她不优秀,又懒又笨,也没有上进心,值得骄傲的就是在这浮世浮华中,没有因此而丧失原本的自己,没有因为要上位而牺牲自己,仍旧清清白白。这是她唯一引以为傲的,认为自己能够超越郑艾的一部分。
可是如今呢?
她就连唯一的骄傲都没有了,她要拿什么来与他般配,她要用什么在他面前抬头?
她好不容易做下决定,把他的脸深深地记下之后,就默默地离开他的身边。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后的尊严。结果他不但不放,还有心情开玩笑。
仿佛有几万根尖锐的刺堵在她的喉咙口,艰涩疼痛,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一团团晶莹在眼眶里打转。她快速地吸气呼气,胸口起起伏伏,想要忍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但是窗外一阵飓风刮过,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被刮了下来。
铁框的窗户随风摆动,发出吱呀吱呀陈旧的拍打声。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好像暴风雨马上就要来袭。
“滴答,滴答——”没想到就在下一秒,淅淅沥沥的雨滴便从天而降。
就像那一滴一滴连续掉落下不停的雨,陶可脸上的眼泪也一行一行不停地流下,滑过太阳穴,掉进了乌黑的头发里。
越哭越伤心,心里的难过就像洪水猛兽气势汹汹地涌来。
哭到后来连气都喘不上来,胸口剧烈地起伏,难以呼吸到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声。陈子桥见状,意识到了陶可的不对劲,连忙急急地抚着她的胸口,“不要急,慢慢来,慢慢来……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陶可在床上平躺了好一会儿,气息才顺了过来。但是泪水仍然止都止不住地掉。
陈子桥不知所措,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擦掉她流下的泪水,最后直接把她一把抱进了怀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乖,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你再这样哭下去,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陶可边哽咽边说:“我们……分手吧。”
陈子桥蹙了蹙眉,表情由无奈变得深沉,他把陶可紧紧地搂住,仿佛要把她嵌进身体里一般,“我就当你开玩笑的,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听到这句话第二遍,更不希望听到‘分手’这两个字,我现在很认真,别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陈子桥,你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过来?!”陶可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也不管手背上的针已经歪了,她气急攻心,都不顾了手上的痛,“陈子桥,我现在不是完整的了,你懂不懂?!”
“那又如何?我一点儿都不介意。你能平平安安在我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你还是不懂!你不介意?你不介意有用吗?你不介意那件事情就会变成没有发生过吗?现在根本就不是喜欢不喜欢,在一起不在一起的问题,是我根本没脸见你。我只要一看见你我就会想起自己被玷污了,自己变脏了。我受不了,受不了在你身边,但是永远都觉得亏欠你,永远都比你低一等的感觉!”
“你不亏欠我,若要说亏欠,是我欠了你,我欠了你一辈子,所以这辈子我注定是要还你的,你再怎么赶我走也赶不走我的。”
“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肯罢休?”陶可闭上眼睛,仰起头,把眼角新生的眼泪擦干,她重重地呼了口气,有种绝望的感觉。
“小可,不要说没有发生那种事,就算发生了那种事,在这种时候我也不可能把你抛下,并不是因为怜悯,是因为我是你的男朋友,是以后要和你结婚的那个人,我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不要认为先喜欢上我,就好像低我一等,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反而我觉得自从我们在一起了之后,我对你的喜欢越来越多,你对我的喜欢却越来越少了。这样说起来,明明是我比你低一等了吧?”
陶可被陈子桥绕的一团雾水,一愣一愣的,甚至觉得他说的甚有道理,但是仔细一想,他故意忽略了重点,着重了感情来打动她。
这人若不去做律师,真是浪费人才。
陶可的泪水干了,她吸着鼻子,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摇了摇头,异常坚定地对陈子桥说:“你不用再说了,我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和你在一起,你还说结婚?”她反复地摇头,“不可能。不说你能不能接受,你父母能不能接受,首先我自己就不能接受。你认识我这么久,应该很了解我的性格。”
“因为了解,所以更不会放弃你。”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摸上她的侧脸,温柔地用大拇指蹭了蹭,“你这样让我怎么说呢?”
“说什么?”
他像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变出了一个戒指盒,他当着她的面打开。盒里里面一只美丽而别致的铂金钻戒安安静静地竖在那里。
很简单的一圈,加上四角托钻石,没有一丝累赘,有一点儿复古的韵味,非常好看。说实话,陶可很喜欢。
陈子桥笑了笑,问她:“订婚戒。你是想让我跪下来求婚呢?还是直接给你戴上?”
陶可沉吟了良久,抿着唇重重地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胸口,“陈子桥,我说的是外语吗,你为什么听不懂我说的话?我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如果你强迫我,后果只有一个……”
陶可冲动的性子又猛地冒了上来,她眉头都不皱一下地把针头直接拔了,然后迅速地掀开了被子,三下五除二地坐起来穿上鞋子,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大概只用了十五秒,陈子桥愣愣地看完了这十五秒,一时忘了做出什么反应。
他发现,自从陶可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后,他不知所措的次数越来越多,对着她,他常常会不知如何是好。
陶可的性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执拗。他知道她很倔,但没想到连牛角尖都要钻。不过也对,如果她不钻牛角尖,也不会一心一意地一直喜欢着他,被他拒绝了也还是喜欢着她。若是如此,他是否也该写写她这个性格?
可是也得看场合吧?
陈子桥看着在空中晃荡着的针头,双眉拢成了一条线。不管脾气再固执,再喜欢钻牛角尖,怎么可以伤害自己的身体?
他连忙从床上起来,跟了上去。陶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不顾自己的身体,直接跑了起来。她穿梭在人群和病人之间,穿过病房,绕过大厅,直接冲到了门口。
下一秒,她就闯入了倾盆大雨中。
还来不及接受大自然的洗礼,她挥动的手就被人狠狠地攥住,使劲往后一拖。
她不得不转了个身,向后退了几步,接着直接被抱了一个满怀。
不久后,陈子桥松开她,捏住她的脸,仔仔细细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认无事后才轻轻吁了口气。但是很快又板起了脸来,眼中似有薄怒,“小可,你疯了是吧?!你有没有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你不会以为自己身子是用铁做的吧?!
“是,我是疯了!我很不得现在手里有把刀,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了!”
陈子桥脸色唰地黑了下来,眼中的薄怒转为盛怒,他用手死死地按住她的下巴,“这样的话别再让我听到第二遍!听到没有?!”
陶可不回答,他的劲儿更大,陶可吃痛呜咽了一声。
“知道痛了?那你知道刀在身上划一刀有多痛吗?你能承受得住那样的痛吗?!”
陶可别过头。
“陶可,如果你敢有轻生的念头,要么不被我知道,若是被我知道,我一定会先死在你的面前。”
陶可震惊地回头过来看着他。
“怕了?我不是威胁你。如果你活不成了,我也不会苟活,你必须记住这一点。”
“还有,你必须改改你想太多的毛病。没人说过你被强~奸,你凭什么自己这么认为?”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大家久等了,一直在微博上问大果纸,大果纸也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因为到结尾了,大果纸想尽量温馨一点,又能把所有的事情讲清楚,所以一直卡着,迟迟不知怎么动笔~
非常抱歉~
50、日久贱人心49(修bug) 。。。
49、
陈子桥一时气急都忘了叫医生;这句话说完之后才幡然醒悟。他黑着脸按下床头的红色按钮。
陶可的双眸扑腾了两下;好像听不懂他的话似的;“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子桥定定凝视着她;一句话都不说;像在故意惩罚她刚才的冲动。
陶可有点着急;急于知道答案;可这时小护士敲了敲门由外而进;“怎么了?”说着看着陈子桥温婉地笑。
“她的针掉了;帮她重新打一针吧。”陈子桥说。
小护士皱了皱眉头,但碍于陈子桥的面没有发火;回头对陶可说:“怎么回事儿啊?针好好的怎么会掉呢?是不是你乱动把它弄掉的?”
陶可弱弱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小护士不耐地啧了一声,转身出门,不一会儿,推了个推车过来,换了根针,又撕了点消毒棉花,摊出手对陶可说:“换只手。”
陶可刚抬起左手,就似乎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又放了下来。
“手拿来啊!”小护士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
陶可吞了口口水,对小护士忌惮地说:“护士,我现在舒服多了,可以不用挂了。”
“这是你想挂就挂,想不挂就不挂的吗?!”小护士边说边抓起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准青筋一针到底。
陶可冷嘶了一声,很不得想喊她娘,紧紧地咬着牙,一时忘记了脑中的大事。
小护士走了之后,她对着陈子桥才想起来要问,门外又是一阵敲门声。
走在最前面的是Lillian,跟在Lillian后面是三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陶陶,你醒了?”Lillian走到她床边,关切地问道。
陶可点点头,“Lillian姐。”又越过Lillian的身后看了看站在门口没有进门的警察先生。
Lillian解释道:“警察想找你做调查,我的意思是得先看看你的身体情况。”
陶可想了想,又点了点头:“这也是早晚的事,我也希望能快点抓到嫌疑人。”
“那我叫他们进来了?”
Lillian走到门口,请警察进来,为首的警官对陶可说:“陶小姐,不好意思,在这里打扰你,但我们不得不占用一些你的时间。我想你也很想尽快破案,让嫌疑人伏法,还你一个交代吧?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时小姐把事情的经过跟我们说一下?包括全部你注意到的细节。”
陶可把她能记起来的所有的事情都巨细靡遗地告知警察,但说到最后,她还是无法那样坦然地当做自己不在意那件事情。
“……大概是喝了一杯水,然后就没了知觉。等醒过来的时候……”她有点说不下去了,回忆扑头盖脸地朝她涌来,她想起她满身狼藉,衣不蔽体,不由地紧紧闭上了双眼,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都几乎嵌进了手掌心里。
她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约莫是知道她的心情一时难以平复,大家都没有打破她的思绪,静静地等着她。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陈子桥的手无声地覆住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