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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俨然不惧,优哉游哉的走了上去,坐在床沿上。谭珞紧跟着我,拉了张椅子坐在对面。
“谭公子想问什么?”我拉了个枕头放在背后,悠闲的样子让人生疑。实际上,这也是我的目的。
“你的企图。”谭珞冷淡地说道。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单衣,大概是刚才顺手从床上拿的。由于过于宽大,在我的位置几乎能把他的上身看个清楚——还真是,眼福!
“这个嘛……谭公子,信我?”
“你说,信不信,在我。”
拽小孩!我在心里默默的下着断语。
“不知谭公子信不信,灵魂一说?”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信,那我便可说了。昨日发生的事情,想必谭公子也清楚。”
他没说话,不过我却看到他的耳根有些泛红。
“那个时候,我确实是死了。我清楚地看到,我出了王府,离了京城……我好像看到了很多人,但是,他们没有一个,因我戚寒渊的死,而伤心乃至落泪。”我淡淡叹道,嘴角却不由自主扯出一抹令人心酸的苦笑。
是啊,戚寒渊如此,我又能好多少?现在地球上弹冠相庆举杯共饮的人约摸不少,但能真心因我的死落下一滴泪的,能有几多?
“哼,自找的。”对面那位来了个标准的伤口上洒盐。我哀怨的抬头看他,却意外的在他眼中捕捉到一点怜悯与同情。
居然能对戚寒渊有同情心?是不是我的演技太优?唔……感同身受怕也是原因之一。
“不过,好可惜的是,有人告诉我我阳寿未尽,所以,我又回来了。”迅速抹去刚才所有的悲凉,我灿烂的微笑着,毫不意外的看到他脸上一脸“好人不长命,坏蛋活千年”的感慨。
“那么,王爷打算改邪归正了?”谭珞对我的称呼换成了敬称,不小的进步。
“不……”我刚说了一半,就看见他眼中寒光一闪。我不理,自顾自地说下去,“谭公子不是笨人,当今朝廷的局势你也不是不清楚。我之所以能稳定朝纲,靠的就是我够狠够绝,若是我改邪归正……”我顺手拉过一缕凌乱的发丝,轻轻挑弄着,“你猜猜看,是我先死,还是朝中先乱?我看,两个怕是会同时进行了。”
“……那,王爷想怎么样?”
“我很明白一件事情——已经染成了黑色的布,再怎么也染不白。已经被我败坏的彻头彻尾的名声,再怎么也好不了多少……所以,我的愿望很简单:只要,这世间有人,能够真心真意的,在我死的时候伤心落泪,就够了。而要完成这个目的,势必会有很多人更想要本王的命。而很不幸,我的身手又很差。”
“……你有红鸾,紫鸯。她们两个足以护你周全。”谭珞沉默了一下,提出来一个建议。
“呵,天下谁人不知摄政王戚寒渊只好男色?身边带两个女人,反而更容易令人生疑。”我轻松驳倒了他的提案。上面的原因固然有,最重要的,还是我不希望把那两人扯进来。隐隐约约,我对她们有维护的心。
“……我帮你。”短短三个字让我雀跃不已。
“你真的答应帮我?”没想到谭珞如此痛快,我一愣。
谭珞叹了口气,俊美的脸上现出一个苦笑:“我不想帮你,因为你的所作所为。但是,我很清楚你并非池中物。若你能一心为善,那么,便是梵天之幸。不过……”他的眼眸一冷,犀利的光芒似乎要刺穿我的心脏,“如果,你再行恶事,我会亲手,杀了你。”
他的表情非常认真,我敢肯定,没有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会当场血溅五步。不过,从他刚才的话里可以看出,他还太单纯了。
“那我没办法答应你。因为,有些手段,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得下去的,但也不得不用。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要想扳倒刘席,必须用这些手段。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不知道谭公子看不看得下去?”
“没有其他的办法?”
“没有,除非不做。以毒攻毒,想要击败狠毒的人,必须比他更狠更毒。”这是我的经验,在鲜血中积累的经验……
谭珞的脸上挣扎不已,看得出来,他很想要手刃刘席,但是更加讨厌我的手段。
“最起码……不要让我看到。”最终,谭珞让步了。
“好,在你面前,我不会做那些事情。”
“若你做了呢?”
“我给你,随时杀了我的权利。”我慷慨地说道。反正,到时候大不了把谭珞弄晕然后就随我怎么样了。
“好。”
8。麻烦重重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了谭珞脸上明显的松懈。我毕竟还是高估他了,长时间损失的体力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回来,如果早点发现的话……
“你先休息好了,我出去走走。”心知我在场的情况下谭珞根本不可能放心,我识趣的退场。走到们便顺手从口袋里面掏出了应该是补药的一个小瓶子丢了过去。谭珞稳稳地接住,打开瓷瓶丢了一颗进嘴里,随即闭上了眼睛。
溜出房门站在室外被冷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同时,被我忽略的胃开始一阵阵抗议,说起来,我今天还没吃饭呢……早上去上朝免了早饭,午饭时间在地牢中。还没倒过来的时差和脑袋里属于两个人的但是又搅在一起的记忆堵塞了神经,直到现在胃部传来的饥饿信号才耀武扬威的抵达大脑。
我有气无力的倚在门框上,好饿啊……
“王爷,您要用晚膳吗?”红鸾优雅的声音仿佛上天的救赎。
“要……不,你等一会儿送到这里来好了。”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连忙阻止了他。
“王爷打算用什么?”
“清淡一点好了,双份。”
“是。”恭敬的行礼,红鸾退了下去,正如她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看着红鸾退下,我也不再迟疑,向我刚才决定好的地点——书房走去。
并不是心血来潮,我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很简单——我必须理清楚现在所处的状况,否则,敌暗我明,输的可能性大得让人心寒。
从书房里抱来了所有我能抱的动的史册等等或许有用的书,我又一次回到了留香居。
留香居里居然也有一张书桌,而且相当朴素,根本看不出来是戚寒渊的书桌。我拉开椅子坐下,把史册什么的摆在一边,找来一张纸铺开,又拿了枝笔,我咬着笔头开始思索。
现在,朝中的党派分为四个——摄政王派,梁王派,胤王派,以及清流派。
梁王,先帝子嗣之一,和当今圣上同父异母,为人谨小慎微,所属的官员也在一些无足轻重的部门,充当着摄政王派和清流派起冲突时的润滑油和和事老——可疑。
我在梁王的名字下面用朱笔点了一下,这个人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老实,或者说,他一点都不老实。
现在的乖巧很可能是在韬光养晦,万一让这种人反扑那么麻烦就大了。我拧着眉毛,决定对这个家伙好好留意一下。
胤王,同样是先帝子嗣之一,也是现在皇室中唯一一个辈分在戚寒渊之上的人。按照年龄来排,他是戚寒渊的哥哥,也是当年传得沸沸扬扬的“改遗诏”事件中最有可能受害者。因为,胤王属于那种深谋远虑有大抱负总之怎么看怎么适合当皇帝的人。
胤王的派系在朝中所占比例不多,但是权力却很大——十有八九都是他的人。王朝四大将军中只有北方将军卫煦不是他的人,可以说是手握兵权的厉害人物。虽说京城守军的调兵令牌在戚寒渊手中,可是不足万人的京城守军和人数超过二十万的正规军比,就是用小脑想都知道谁输谁赢了……
不过这个胤王现在不在京城,目前,他人在梵天最大的敌人轩辕国出使,换言之,我可以暂时忽略他——只是暂时而已。他一回来,那么我就要全力以赴以防这家伙给我来一口。
而清流派则是朝中和我的派系吵得最厉害的一派。为首的是当今大学士上官忠,一个从名字到人都令人难以沟通的老顽固,但是戚寒渊对他还算客气,只因为这人曾经是他的老师,不然……谁鸟他啊!但是清流派的主力人物却不是他而是御史叶青霄。此人是标准的文质书生,天知道怎么性格那么不懂得变通!他是上官忠的门生,曾经的先帝亲选的状元,总之……麻烦!
在叶青霄的名字下同样点了一个点表示注意,在上官忠的名字下面却什么都没留——这种老顽固,好收拾得很!
接下来就是我的派系中的官员了。戚寒渊权倾巢也并不是假的,吏工刑礼户兵六部中他占了五部,除了礼部尚书是梁王的人,其他的几乎全是戚寒渊这边的人。其中最需要注意的是……
刘席。
我瞪着这个名字,用朱笔把他圈了起来。
这人靠着诬陷谭丘平步青云,现在是兵部尚书,对戚寒渊说不出的阿谀奉承——假象!
这些,都只是表象而已。这个人在暗中拉拢着不少大臣,绝对的危险!这种窝里反的家伙最要不得!一定要找个办法把他连根拔起来,否则麻烦就大了!
我顺手拿过一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看着整整一张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黑字是暂时可以放心的,朱笔点了的是要小心的,朱笔勾了的是绝对要清除的……人数还真不少。这么多人光名字就要记半天,更别提要对号入座了。
“你在干什么?”
“喝!我说谭公子,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我险些没把茶水一口喷出去,功夫好的人走路就可以不出声音吗?还是我太专注了?
没错,那个说了一句话就害得我差点呛住的人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息完毕的谭珞。现在他已经换了身衣服,合身的很。头发找了根丝带系住,白衣似雪,看上去就像是从黄金档古装剧中走出来的标准的妈妈桑杀手。对比起来,戚寒渊虽说长得也不差,但是怎么也抹不掉的邪气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在那出电视剧中和男主角抢人最后失败的一塌糊涂的XX教教主……
不公平啊,明明我才是那个几乎可以说是用黄金垒起来的天下第一黄金单身汉……我趴在桌子上看着谭珞,眼里不觉带了笑意——有些人是只需要站在那里就可以当观赏品的类型,谭珞明显也属于这一类。
“王爷……?”被我的眼神激起了几丝不悦,谭珞走过来看我写的东西,不过马上,他的眉毛就颦了起来。
“王爷在写些什么?”他的眼睛在宣纸上打转儿,最终还是一脸的茫然。
耶耶?他看不懂?别告诉我说堂堂将军之子不识字……等等,字?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我写的字,没错啊,写的很端正很漂亮,怎么说也不至于看不懂……看不懂?对了!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这个世界用的是哪种文字?赶紧从一旁抄了本书打开,我的眉毛一下子扬了起来——LUCK!这是繁体字!而且还是竖排的。想当然而,谭珞要是能看懂才奇怪——我写的可是横排本的简体字啊。
“这是本王发明的新文字。”反正发明简体字的那个人不在这儿,怪不了我偷他版权。
“新文字?”
“对,你看你看,现在梵天的文字这么难写,笔画繁多,我呢,就干脆把它们简化了,你不觉得这样比较赏心悦目吗?”
“……是吗?”
“想学的话,我教你啊。而且,这种文字只有本王一个人会写,还能当密码来用。这种排列方式,一般人是看不懂的。”我越说越神采飞扬,想不到我还有这么一个方便的宝贝,这下不用绞尽脑汁去想联络密码了。
“不想。”谭珞把手中一个托盘放下,这时候我才看见,他手里端着一个木质的托盘,上面有两个精致的小瓷碗,里面盛着粥,袅袅的热气飞旋出来,刺激我的胃一阵阵抽搐。
“给我的?谢了!”我高兴得拿了一碗过来,顺手倒在了嘴里。现在,吃饭最大!
“想不到堂堂摄政王吃起饭来像个小孩儿。”谭珞一脸的不悦。
“摄政王的架势又不是什么时候都要摆,肚子饿的时候吃饭比天大!”我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单纯。”
“反正现在只有你在啊,不然你出去说说试试看,谁会信?”我狡猾的引开话题。
“……你究竟是真的改变了,还是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谭珞凝重的样子让我心里敲起了警钟。
“原来……现在……有什么区别吗?还是说,谭公子你认为你看到的是完整的本王?”我故作深沉的向后一仰,太师椅坐起来就是舒服!
“……别这么叫我。”很明显不喜欢我这个样子,谭珞别过头去。
“不这么叫你叫什么?小珞珞?”我故意恶心他。
“不行!”
“那叫你‘珞’好了,简单又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