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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睡了多久?我疑惑的想着。
「怀雪!」我侧头,看见他急速向我奔来,转眼间他的手已经轻抚上我脸颊:「你等一下,大夫马上就来了!」
我点点头,随即看见他下巴上有一道新的伤痕。
「伤。。。」
「什麽?」他急切的贴近我。
「脸上有伤。。。」
「伤?」他一楞,随即摸上自己的下颔醒悟的笑:「刚正在刮脸,听见你醒了,一时不注意刮伤。」
我楞了下,责怪地看他:「怎麽这麽不小心?」说着便要伸手去摸,但手动了一动,却没有抬高的力气。
「你不要动,要什麽告诉我就好。」他握住我的手掌贴上他温热的脸颊:「你这几天都没吃东西,还没有力气。」
我怔了怔,黯淡地半阖眼睑问:「我到底。。。睡了多久?」
他握着我的手僵了一下,极力掩饰地脸色却依旧透露着一丝的暗沉:「。。。五天,你上次醒是昨天的事。」
「五天啊。。。」我心中暗叹了一声,勉力的撑出个笑容:「难怪我一点力气都没有。」
「。。。怀雪。。。」他窒息般地唤着,吻着我的手背,一次又一次地:「答应我不要离开。」
「。。。你明知道我。。。」我悄然叹息,注意到自己原本就不甚丰腴的手腕变得更加纤瘦,透露着一种惨白,像雪一般。。。几乎透明。
「怀雪!」他制止地喊,但在他说出其他话以前,翠娘已经领着大夫进来了。
大夫从他手中接过我的手腕诊着脉,一如往常发病後的诊治,方法似乎没有什麽不同。但是徐大夫爱笑的脸似乎笑得有点的僵硬,翠娘也是带着不自然的笑容。
诊治半饷,问了我几个问题後,徐大夫清清喉咙的说:「咳,既然醒了就好,这几日除了药以外我再开几副滋养的方子,那个。。。我到厅里去写下药方。」
徐大夫微一犹豫的看了看我身边的他,举步往内厅走去。我看着他跟翠娘准备跟着徐大夫的身後离开时,顿时明白他们都不愿意在我面前谈论我的病情。
一鼓怒意猛然涌上,「等一下!」声音之清晰连我自己都有点讶异。
叁个人讶异的停住脚步,同时回头。我猛地使力撑起自己的身躯,却一阵晕眩猛然前俯。
「怀雪!」倒地前,他一个箭步地把我抱在怀里带回床上,又惊又怒地质问:「你在做什麽!?」
「要说的话。。。在这里说,不用到外面!」我在他怀中喘息,全身冒着冷汗,五脏六腑都翻搅似地难过着。。。但是,我要知道!我有权利知道!
「怀雪!」
「公子!」
他跟翠娘齐声地唤,我咬牙喘息着,闭着眼熬过那一阵阵向我卷袭而来的晕眩後睁开眼看着有些无措的徐大夫。
「说!」我坚决的握着拳。
「这。。。」
「怀雪!」他的声音传进耳中:「你何必要这样?」
他语气中的安抚更让我恼怒,我撑着身躯离开他的胸怀,怒瞪着徐大夫失控地吼:「说啊!就算要死,也该让我知道吧!?」
就像紧绷的线猛然崩断,身躯一软一片黑暗便向我卷席而来,差一点便将我淹没。身後的手臂急忙圈住我,我不断冒着冷汗,全身脏腑紧绞似地难受,但依旧执意推开他强撑着。
空气静默,只有窗外刮着的风雪声,火炉不时的爆出火花的声音,还有我轻浅地喘息。
「说!」
「那。。。」徐大夫畏怯似地开口:「那个。。。」
「。。。时间不多了是吗?」我平板的开口,平静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怀雪!」开口制止的是他,声音有点颤:「别再说了,你休息一下。」
「我已经休息够了!」我将他话里的恐惧置若罔闻,直直地盯着徐大夫:「多久?」
「这个。。。要看发病情形而定。。。」徐大夫吞吞吐吐。
「什麽意思?」握拳的手不自主的抖着。我在怕什麽?反正。。。我早就有知道了。。。早就有知道有这一天了啊。。。
「。。。。。。也就是说也许再两叁次。。。呃。。。不,也许四五次,很可能会不再醒来。」
脑中轰然作响,思绪一片空白。
「。。。。。。一次。。。或两次。。。?」我茫然而呆滞的复颂。那是指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亦或甚至一个月都不到?
苍天啊!你免去了我发病时欲死不能的痛楚後,却又给了我另一种更残忍的折磨吗?我到底是犯了什麽罪过,要这样的对待我!?难道每一次入睡,我都得担心着是不是不会再醒来吗!!?
怎麽会。。。怎麽会有如此可笑的事!!?
「。。。雪!怀雪!」
好像有人在摇晃我的身躯。
「。。。什麽事?」我怔怔地回答着,在蓦然看见了他惊慌地神情,下一瞬间,整个人已落在他的怀中。
「停下来!别笑了!快停下来!」他在我耳边惊惶地喊,试图稳住我的身躯。
我在笑?我怔怔的摸上自己脸颊,却摸到了一片潮湿。。。我哭了?但耳边咯咯地笑声,却也是我!
我停不下来!身躯不断颤动地哭笑不停,却不知道是为了什麽。
是为了即将消逝的自己吗?我不是早就明白自己并不会活得太长久了?那又有什麽值得哭的,我已经二十岁了。。。比预计还多活了四年。。。
我感觉他的大手轻抚我的发,一声又一声的在我耳边唤着我的名轻喃安抚着。
多麽温柔的你呀。。。令我眷恋不想放开。再多叫我几声,让我多听几次你的声音!
我的手环上他的背脊,用尽全身力气,紧紧的。我明白了,明白自己是多不想离开你,多舍不得你!
我只能看你五年,我只能跟你在一起五年吗?我不要!!我想要更多更多时间。。。更多更多,我要跟你在一起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我不要放开你!!
『。。。。。。可能会不再醒来。』
心登时冷了一半,哭泣轧然而止。说什麽十年二十年啊!连今年都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过了!还谈以後!?
我在他怀中自嘲的笑了。这是注定的。。。注定的,我不是那个可以陪在他身边一辈子的人,有五年。。。我该满足了。
冷然的松开抱紧的手,我退离了他的怀抱。
「翠娘,」我迳自拭乾了泪,平静尔雅地唤,一如往常般面带微笑:「请你跟徐大夫离开好吗?」
翠娘迟疑了一下,微揖了揖身,领着徐大夫离开。
「怀雪。」
「嗯。」听见他的呼唤,我转头看他淡淡应道。
他深沉地看着我,手指抚过我的唇角。
「不要这麽笑。。。怀雪。」他暗哑的声音说着:「我会觉得我抓不住你,好像你下一秒就会消失。。。。。。」
我没有回答他。
「在我昏睡时,我听见你说会答应我任何事对吗?」依旧带笑地说,我刻意漠视自己心中的任何感觉,任它麻木。
他双眸似是爆过一丝火花,一瞬间神情冷了下来的看着我。他明白了啊!明白我要说什麽!
他的姿态令我心痛,但是,我要放他自由,就必须狠下心斩断锁链。
「娶妻吧。」我豪不犹豫的说,平静的浅笑:「年关以前,请你把江姑娘娶进门。」
夜雪
雪。。。张狂地在黑暗中飞舞着,带着神秘而美妙的姿态。
我悄悄看着身边批示着呈文的他,暗自叹气。
那天,他没有给我回答地抚袖而去。就在我以为他又有几日不会再来的时候,他却将他平日处理事务的地方移进了我这偏院,从早到晚,不让我离开他的视线。同样地,我每天从早到晚,半夜因恶梦惊醒时,甚至昏睡後醒来他都在我身边。
我很高兴。。。但却同时地感到哀伤与嗔怨。他越这样,我越舍不得放他,理智告诉我得继续坚持下去,这是为了他,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虽然单是想到他会迎入如花美眷。。。。。。他会温柔的对妻子微笑,会抱她吻她,疼惜着她;而她则会为他诞下继承的子嗣,跟他共度一生。。。。。。我心下就会产生一阵又一阵被妒忌侵蚀而产生的疼痛。
我自私的情感在嘶喊着不要!我不要看他娶妻、不要看他点头答应。。。。。。理智与情感互相拉扯,我的心像是被这两头拉扯着,摇摆不定痛苦不堪。
我痴然看着他专注於文案上的神情,直到烛火〃啪〃的爆了一声把我唤回。
「公子,该用药了。」翠娘端着药碗放到我面前的桌上。那天以来半个多月,我依旧每天以药与补品为食,这
让我厌倦已极。。。这些东西,对我而言有何意义?
没由来的烦躁,我赌气皱眉的瞪视药碗,碰都不想碰它。
「怀雪,」他温柔的声音低低传来:「把药喝了。」
我垂首咬唇,依旧动也不动地。
「怀雪。。。」他似是无奈地唤,放下笔站起身:「翠娘,你先出去吧!」
翠娘走出去後,他坐到我身侧面对着我,拿起药碗一匙一匙的递到我唇边。我被动的张开唇,吞下那一口口的苦涩,被迷惑似地看着他温柔动作。
十数日以来,在我因不安而胡乱使起脾气来时,他总适时地给我安抚,但是,他却也对婚事只字不提。只要我一提起,他就沉默以对,只是那双眼睛一直闪着冷光似地质问着我-〃你是真心的吗?〃、〃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那我到底该怎麽做才好!?我在心中狂喊着。紧紧拥着你,自私地说你只能想着我、只能看着我吗?自私地说,我不要你娶妻,我不要你拥抱其他人,我要你终其一生心中只有我一个吗!?
我不能这麽做!他不是我,他有好长的一段人生要走。他有狂傲,有令人心折的霸气,有驾驭他人的能力,他可以更加扬名於世。他的一生,该是自由的翱翔於天际。。。不需要留恋我这即将消失的人。
喝完了药,他放心似地嘘了口气,放下药碗为我拭去唇边的药渍,将我拥进他怀中。蓦然地,我心中涌起想哭的感觉。
「。。。不要对我这麽好。。。。。。」我想推开他的手却与意志相背更紧抓他的衣襟:「我不值得你的。」
「值得。」他吻了下我的发顶,坚持的说:「世上没有东西比得上你更有价值,没有人能取代你。」
我震动无言,更紧地往他怀中偎去。多想一生待在你怀中,就这样霸占住你,任谁我都不给。。。管你有什麽责任管你背负着什麽期望。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不!不行!你为我做了这麽多,我不能毁了你的一生。
「不要放弃,怀雪,」他在我耳边说:「不要放弃自己,陪在我身边。」
「我没办法。。。陪你一辈子的,」我颤着声。我怕你孤单一生,所以我要你娶妻,这样。。。把心思从我身上转开,不要再只悬着我。
他环着我的手臂紧束,像是要把我嵌进他胸怀般几令我无法呼吸。他的唇在我耳边留连徘徊,吹出炙热的气息後蓦然开口:
「你活多久,我活多久。」
我中哄然作响,猛然一把挣开他。
「你胡说什麽!?」我的心慌乱起来,又气又惊又怒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麽!?你、你怎麽能这麽说!你怎麽可以。。。」
我说不出话的嘴唇颤着,说不出是怕还是气。他却只是认真的瞅着我,诉说他的认真。
「不要。。。」我哭了,眼泪一滴滴不听话的溢出眼眶:「不要。。。」
「怀雪。。。」他伸出手想拥抱我。
他伸出的手被我拍开。
「你不是我啊!」我哭喊着,把手埋进手掌:「你不是我。。。拜托。。。不要。。。你跟我不一样。。。不要增加我的罪孽。。。。。。我已经。。。」
我泣不成声的。
我的存在真的是拖累啊!以前拖累了家人,现在拖累了你!我已满身是罪。。。别再要我担负这样的罪名了!!
「我跟你一起担,」像是看穿我心思般地,他沉稳的捧起我脸庞帮我拭泪:「你有罪,我也有罪,我跟你是一样的。所以你不能留下我,不能离开我,若是下地狱受罚,我也跟你在一起。」
他说得意志坚定,反而是我的坚决一点点剥落了。
「我不能那麽自私。。。还有很多人需要你。。。你还有很长的人生啊!」我闭起了眼。
「他们不是非我不可,但我却是非你不可。」他轻抚着脸颊。
「我不要你跟我。。。。。。」喃喃地说。
「是我要跟你。」轻拥进怀。
「。。。你不要那麽傻。」眼泪溢出眼。
「我不傻,只是想跟你在一起。」他亲吻着脸颊。
「我该怎麽办?我该拿你怎麽瓣?」我哭着,任性地喊:「你为什麽不娶妻,为什麽不离我远远地,为什麽还要对我这麽好!?我伤了你不是吗?狠狠的践踏你的心意,硬是要将你推往别人怀中,我是这麽残忍地。。。」
「你不残忍,只是太善良也太固执。」他打断我轻声的哄着:「我眼中的你就像雪一样漂亮,晶莹透明,洁白无私。。。」
「我不是。。。我不是雪,不是晶莹澄透的雪,我没有那麽好!我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