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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纪 作者:零穸(晋江2013-11-09完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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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明明已经得到了自己要的,怎么心下更是恼火。
“谁?”听见门外突然响起的轻微声响,瑾澌立刻警觉起来。
“姐夫真是好耳力!”转瞬间,清脆的声音已飘至耳际。
瑾澌冷哼一声,这样的妻妹他宁愿没有:“茝儿妹妹夜闯王宫,不会是专程来夸我吧。”
“姐夫怎么能说是茝儿闯呢?我这一趟可是没有打扰一兵一卒,专程来看姐夫您的。倒是姐夫,都说是新婚燕尔,姐夫怎么不在后殿陪姐姐呢?”
“不关你事。有话快说,不怕我说你夜袭王宫吗?”瑾澌躲过那双据说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冷言道。
“嘿嘿,姐夫可不能过河拆桥啊。唇亡齿寒的道理,姐夫懂吧?”
瑾澌眯了眼盯住她,猎茝倒是毫不退让:“拆桥?不知茝儿妹妹说的是哪座桥?”
“姐夫这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潋焱的命是谁救的?”提起潋焱,少女的语气不由变冷。
“救她?”少年突然死死捏住少女的下巴,嘴角的冷笑逐渐拉开,“若不是我答应你们的要求,你们怎么肯救她,到如今还敢拿来说。”
“原来姐夫是因为焱姐姐的事生气啊。”猎茝推开瑾澌的手,嘴角浮起一个了然的笑,同时一语双关道,“姐夫不要恼怒,我这次来是要跟你谈笔交易的。”
“交易?你又要和我谈什么什么交易。”
“一个让焱姐姐永远平安的交易。姐夫别忘了,杀害瑾洪的真凶还没有找到。”猎茝倒像是正在等他生气,乐得笑着刺他的软肋。
“你这么说,倒像是知道凶手是谁?”瑾澌眯起重瞳,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女。身量刚足的少女眼里闪动着狡狯的光芒,稚嫩的脸上盛着与年龄不符的万种风情。瑾澌的脑袋里突然想起另一个人,于是笑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奉劝你一句,瑾澈可不吃这一套。”
猎茝难得黯然地低下头,又马上仰起头毫不在意地对上他探寻的目光:“谢谢姐夫的提醒。不过姐夫还没有答应我的交易,难道是不想知道凶手凶手是谁?”

瑾澌重瞳眯紧,右手重重地砸向桌子,桌子上的砚台震了一下,几滴墨溅了出来,将压在下面的纸逐张浸透。看着上面被晕染的名字,他的眼里飘过一丝苦涩:天涯海角,也不够形容两颗心的距离吧。他想着那一年,小小的少女护着自己的模样,恍然失神。那一年的瑾澈,还不满十岁吧,其实他真的很聪明,当年的确是自己和福伯联手杀了他的母妃,可这事情做的天衣无缝,他甚至直到如今也不知道瑾澈是如何看出端倪。而他之所以会杀了那个女人,不过是因为她的一句话。她说,你就是个野种。
野种?那时的他已经足够明白这两个字的沉重了。而他只是默默地听了,甚至轻轻地笑了。他是没有母妃的皇子,这偌大的王宫,本就是没人拿他当皇子的。他也乐得一个人住在宫外的廖澌园里,反倒是每天早晨给父王的请安成了他最大的折磨,因为不知那一次会遇见某个不怀好意的妃子、皇子甚至是宫人,从而成为被戏弄的对象。就如现在一样,他沉默地跪在地上,听着那个华服女人一句又一句的侮辱。
一直低着头的他甚至不晓得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男人的刀是怎样刺进女子的小腹的——那一刀如此狠绝,速度之快,以至于女人大睁着的双眼都来不及闭合。
震惊之余,他望向男人的眼神却是冷静的。那时候他才知道,这一幕,他早已在心里幻想了很久——女人美艳的五官狠狠地扭曲在一起,分外丑陋,而鲜血在她的身下兀自盛开一片妖娆。
“你是谁?”多年以后,瑾澌惊诧于自己当时的平静。或者是因为他太害怕才忘了大喊大叫,或者是因为太恨那个女人所以不曾惊讶他的死亡,或者仅仅是因为一种没来由信任,本能的信任。
“无福之人。”男人拔出刺穿女人身体的长剑,布满疤痕的脸冲他露出丑陋的温暖笑容。

“少爷,少爷,你在吗?”门口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瑾澌从回忆里回过神来,他没有答话,而是径直走过去拉开了门。见瑾澌无恙,老者长出了一口气。忽又跪下身去:“瑾王,老朽给您请安了。”
“福伯,你这是做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您照顾我这么多年,又是我娘亲的故交,您这样倒是折杀了我。”瑾澌搀着老人,并不让他跪下去。
他一直觉得福伯跟自己的娘亲是有故事的,所以才会总是不自觉盯着自己呢喃,“跟你娘长得真像”,以至于他觉得,这世界,福伯才是永远会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也只有在他面前,他可以不用使用“本王”那个虚伪的自称,可以真正的说“我”。
注意到屋子的凌乱,福伯试探着问:“有人来过?”
“是猎茝。她说,杀死瑾洪的凶手,可能是瑾浣和瑾泊兄弟俩。”
“竟然是他们。”毕竟是老江湖,福伯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那么小的孩子,本来就不会有人怀疑,何况他们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即便瑾浣天生残疾无法动手,却是足以替代瑾泊写一晚的《兰亭》。多么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瑾王打算怎么处理?”
“不必处理了,事情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没有证据,他们也绝不会承认,反倒是会打草惊蛇。倒是福伯,最近一直忙着我大婚、登基的事儿,你也十分劳累了,所以你也不必再调查,以后防着他们就是了。”况且他们的目标应该也不会是潋焱,大概也只是想要这个王位吧。
“是。”听到瑾澌的话,福伯低头应诺,嘴角却不自觉的因为瑾澌的那句“劳累”露出一个微笑。
再劳累又如何,他是绝对不允许瑾澌身边存在任何威胁,哪怕只是可能。
渊晢
东城,梏。
一身白衣的男子牵着身侧的黑色骏马,眯着一双凤目望着集市的喧闹,微弯的眼角溢出柔和的波光。他的左手边,同样白衣的女子微低着头,垂首安静地跟着,虽看不见脸孔,也让人直觉是一个温婉清秀的丽人。

“云衣?”
“公子。”听见对方的声音,莫云衣抬起头,询问的目光对上男子含笑的眸子。
“都说了不要你叫我公子啦,你又不是我的丫头。”长眉打了个结,渊晢记得自己好像这样告诉过她好多次了。
“那公子,我要叫你什么?”女子这样问着,脸上却并没有矫作的羞涩表情。她浅浅地笑着,带着大家闺秀的娴静与端庄。
“就叫我渊晢啊。”
“是,渊晢公子。”莫云衣习惯一般施了个礼,倒让渊晢更加尴尬。
“你呀······”渊晢无奈地看着女子低眉顺眼的样子,大掌轻轻地落在她的头顶。
“好啦,随便你好啦。”
类似这样的话,他好像也说过无数次了。

不管怎样,他今天可是心情大好。梏城,这座落晰山脚下的城市,他守了也有七年了吧。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是这座城市的主人,它的繁华,它的富饶,它的美丽,这些可都离不了他的功劳。
“姐姐,买胭脂吗?”一双小手突然举到两人面前。
“不,不用了。”莫云衣嘴角牵起一个拒绝的礼貌微笑,却仍是不自觉地看了眼身侧的男子。
捕捉到她的表情,狡慧的女孩儿忽然扯住渊晢的下摆,“哥哥,大哥哥,买个胭脂送给心上人吧。”
“心上人?”渊晢顿时一愣,但是马上反应过来这个卖胭脂的小女孩儿是误会了什么,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解释。但是他瞥了一眼莫云衣,见她并没有露出什么恼怒的表情,要是自己拼命地解释会不会又会显得很傻啊?于是他撇了撇嘴角,满脸笑容地说了声“好”。

“给你。”渊晢随手将胭脂递给莫云衣。
“公子,我不能要。”少女微红了脸,伸手去推。
“这就是给你买的。怎么,你还想要我自己擦这胭脂啊?再说,两年前,我就答应要送你胭脂了吧,只是······”渊晢把胭脂擎在半空中,同时生怕她不接受一样喋喋不休起来。
“那,云衣谢谢公子。”莫云衣垂眉,将胭脂小心翼翼地收在怀里。
“云衣,我们回去吧。”见莫云衣收了胭脂,渊晢转回头去,却是再没有了兴致看什么风土人情。两年前,两年前他才刚来到这里呢。莫云衣看见他沉下去的脸色,眼神也跟着暗淡下去,低低应道:“是。”

梏城渊府嘉木轩。
渊晢把玩着手里瑾王授予的木之令牌,耳畔仿佛又想起女子轻灵的声音,“你真是个大木头。”
“猎翯······羽妃?”渊晢呢喃着在记忆里千回百转的名字,忽又想起她以为人妻。这样反反复复,竟似醉酒了一般。

“公子?”莫云衣推门而入,正听见渊晢梦呓一般念着某个名字,连眼圈红了一片。
“公子,我······不是故意的。”莫云衣低着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所以,你都听见啦。”渊晢笑笑,想以此安慰那个无措的少女,却忽然意识到她的头都快垂到地面了,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瑾王信使。”莫云衣低声应着他的话,仍旧是不肯抬头。
“哦。”渊晢叹气,“其实,没关系的。”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句“没关系”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想安抚一下无辜的少女,却觉得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
没关系的。已经过去了,就没关系的。
她反正已经成为了羽妃,所以他再怎么想她都没关系的。甚至就算瑾澌真的知道了,就算他真的会惩罚自己,那也是没关系的,谁叫他这么久都学不会忘记。
“我不会说出去的。”擦肩而过的片刻,莫云衣突然小声说。
渊晢苦笑了一下,她原来真的是在担心这个。
他停顿了一下,终于是因为觉得尴尬没有说什么,自顾自地大步走了出去。
渊晢离开后,莫云衣依然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惊讶自己眼角的湿润。
她哭了,她是真的哭了。
不是为了同情,也不是为了欺骗。
然而那么多最残酷的训练早已让她对眼泪这种液体嗤之以鼻。眼泪于她从来不过是为了成功的工具,她若不想哭,任何人都不能让她流泪。
而今天,当看见那个少年潮红的眼角时,她竟然感觉到眼底的刺痛。
她有种获得新生的错觉,不过,她只对这错觉感到羞耻。
她狠狠地掐着肘弯的细肉,却没有止住眼泪。

“云衣,你怎么还在这?”渊晢送别信使回来已是黄昏,推开嘉木轩的门,他一眼就看见眼睛红红的白衣少女依旧站在房间里,似乎根本没有动过分毫。
“云衣,你······”
“公子,无论如何,可不可以别丢下我。”莫云衣抬起泛着水光的眸子,不知道这句话有几分出自自己的真心。

两年前。
梏城,湘河泮。
一袭浅紫色的长裙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身材,众人却只敢远远打量她的容貌——她的目光冷的让人害怕。远处的船盈盈地飘过来,少女眯了眯深瞳,再度睁开已盛满万种风情——她等的人到了。
两天之前,那个少年看着自己的一脸浓妆讥笑:“他不会喜欢你这个样子的。你这样别说取信于他,接近他都难。”
而她只是掩唇而笑:“你这么了解他还要我替你打探消息,还不如派我去七皇子那——那个宸虞,弱得像只猫。”
少年听出她话里的不忿,抬手擒住她的下巴,把那张美艳的脸拉至眼前:“你还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可惜瑾澈他不喜欢狐狸。他会剥了你的皮,制成温暖的大氅,送给他心爱的小猫。”
“若你这么说,人家倒是什么用都没有了,还不如留在您身边······”她素白的双臂顺势勾住少年的脖子,魅惑的双眼风情万种地盯着他的重瞳。
“收起你的魅惑之术。”少年却表现出极大不耐烦。他推开她纠缠的双臂,背手走到窗前,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你最好按我说的做,否则,一旦失败,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的话已经冷酷至此,而她却仍是笑着回答:“你放心,如果失败,莫云衣自当以死谢罪。”
她相信自己不会失败——像她们这样的人,会失败的,早就死光了。

莫云衣站在人群外,不动声色地看着渊晢的窘态。那个名满瑾国的将军,看起来似乎更像个书生,还是个爱脸红的书生。
所以,该庆幸自己最后听了那少年的话。
“他是个善良得让人嫉妒的男人。”她忽然忆起那个少年这样说着的时候未加掩饰的悲伤。他原本也该是个善良的人吧,所以才会因为别人的善良而兀自悲伤。因为他也同自己一样过早地了解善良的劣势——那不过是供人砍杀的软肋。

“公子,买盒胭脂送给心上人吧。”渊晢一下船,就被“热情”的梏城人围住了。
因为想要先了解梏城的情况,渊晢并没有让士兵跟随,自己也只是穿了一件普通的长衫。只是他过分俊朗的脸让人认定是个贵气的主儿,或者那些卖胭脂的少女也只是想戏弄一下这个爱脸红的俊秀少年。
“这,我没有要送的人。”渊晢摆摆手,后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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