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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为什么要如此。你是故意的,刺激我把蔻苓珠力量爆发出来。”
未眠依旧浅浅笑着,下一秒身体已经掠出,起起落落间,隐没在黑暗中。
秦穆轩满脸血污,他眼睛费力的半张着,虽然无力但是目光清明。我知道,他意识还很清醒。
我轻轻摸掉他嘴角的血迹,微微笑笑,低声说,“结束了,她跑掉了。”手指拂过了他的睡|穴。后面一句,他没有听见。
“穆轩,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一分一毫了,我保证。”
“你们可以出来了。”我扬声,对隐藏在黑暗中的两个人说。
莫怜冬和凤丹青轻巧落在我面前。见我搂着的秦穆轩,凤丹青神色有些后悔和急切,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是终于没有开口。
“丹青,你不用自责。”我柔声安慰他。
心中确实没有怨恨他的想法。他们其实在未眠与秦穆轩交手的中途就已经来了,他们两打斗的动静这么大,怎么可能不被发现。而且,房屋被破坏如此严重,都没有一个人出现,肯定是这里的地头蛇——莫怜冬,封锁了周围。
但是,他们却不出手。因为他们和未眠的目的一样,逼我出手。只有把我逼到了绝境,生死一线间,我才能冲破束缚浴火重生。就像当初破天罡箭阵,也是在凤丹青重伤之下,蔻菱珠的力量才迸发。
“如果可以,我宁愿现在躺在你怀里的是我。”凤丹青开口,语气无比落寞。
我心里一疼。
这些痛苦,如果承担在我一个人身上,也许我会更轻松一些。但是施加在你们身上,会让我疼痛的要发疯。
也许就是这一点,未眠才会对秦穆轩下手,而不是对我。
快一点让这一切结束吧。
我扬起一个淡然地微笑,嘴里的话却和表情全不搭调,“说什么傻话呢,想躺在我怀里机会有的是,我就抱了他这么一会你就吃醋。”
凤丹青回我一个微笑,有些苦涩。彼此之间的关心,心照不宣。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大祭司是什么目的,但是她刚才确实是帮了你。”莫怜冬蹲下来,手探上我的手腕,“内力已经恢复了。”
“莫前辈既然诚心想帮我们,为什么躲躲闪闪的?我看你在赌馆就有意把治好我的病的方法告诉我,但是自己下了三个忙的约定,反而不好开口。”我轻笑,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前辈,请你务必治好秦穆轩。”
莫怜冬用巧劲挣扎了几下,但手还是没有逃离我的掌控。无奈得叹气,却不是对我说话,自己喃喃道,“我看我们这老一辈的可以尽早收手,归隐山林了。一晚上,竟然要被后辈要挟两次。”
“得罪了,前辈。”我放开手。
“他伤得不轻,送到房间里吧。”莫怜冬皱着眉,双手负在背后,大摇大摆上了楼。
低下头,我轻轻在秦穆轩毫无血色的唇上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抱起他,跟上去。
无邪赋·第一百二十三章:无处是尽时
未眠章(以未眠为第一人称非番外)
那一天,在碎叶王城纷繁零落的樱花树下,他说,“我知道,你永远都是我的表妹。”
然后带着宠溺,淡淡的笑。
我捂着自己的胸口,第一次感到了暖意。
当我的世界还是一片黑暗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一株妖异。不同于身边的一切。我安静的生长,榨取着脚下腐烂的血肉和灵魂,一点点伸展着肢体。那时,我经常听到有人轻盈的笑声,如同碎落的玉石,她一笑,满园的花都会跟着簌簌颤抖。但是,她一笑,我就会觉得怨怒。
当我第一次开花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那时,我成为了未眠,一个花蛊。
那个笑声的主人站在我面前,告诉我,她是我的主人。我要喊她作,师傅。
我在琅环幻境作大祭司的第二年,师傅领来一个孩子,那时候他跟我一般高,眉目清秀,一双桃花眼笑起来让人心摇神醉。师傅说,他叫未凉,是他豢养的药人。
他从小被喂各种各样的毒和药,但是从未因为非人的痛苦而哭喊求饶,只是微笑着把致人死地的东西尽数饮下。最后他熬了过来,武功精进飞速,成为了第二大祭司。
那时候,我就清楚地知道,我们完全不同。
虽然我表面上冷若冰霜,清高自傲,但是我的根始终扎在肮脏丑陋的血肉之中;他虽然看起来触手可及,大大咧咧对着所有爱慕他的人微笑,但是却是一缕清风,永远在天上,从容舒卷而过,永远不会被肮脏的手触及。
没有理由,我就是喜欢他,会笑着叫他,师弟。
因为我本就无形无体,师傅借由这黄泉之花曼殊沙华和她的幻术力量,让我到了另一个时空,用花枝给我做了另一个身体,不如本来的有力,但是可以生长。
那一年,那个世界叫做圣诞节的一天,师傅领着我,见到他。那时候,他还叫戴月行。人群里,天空飘飘扬扬落着稀疏的雪,闪亮的霓虹恍惚了整个黑夜。十五岁的少年身形纤瘦挺拔,他弯起眼睛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我只觉得,他的笑容是连沉雪池终年冰冻的水都可以融化的温暖。他说,“这就是表妹吗?这么可爱的女生,怎么藏到现在才介绍给我认识?”
那些年,我贴着他,整天耽美BL的给他灌输,逼他陪我看同人电影,BL漫画,YY他和他的朋友,追着他死缠烂打,直到他一见我就要撞墙、破窗逃跑。虽然我明白那不过是演戏,但是,追着他跑,看到他瞬息万变,耗子碰上猫般的表情真的很有趣。
那时候,我的力量有时候会突然衰弱,经常住院。他只要有空就来看我,戳着我的脑袋,警告我,“不许减肥了!”
我就死皮赖脸拽他袖子,“月行哥哥,你帮我买这个月的耽美月刊。”
那些年月,没有疼痛和寒冷的年月,也许现在的无邪早已经忘记,但是我一直深深记住,纠缠在我身体内的年轮中。
很多年或者是几年之后——我总是对年月没有概念,我抱着“温莎夫人”坐在大殿上,我知道那一天我的月行哥哥要来了。他抱着我,嘴里的口水都要滴下来,我吃吃得笑,叫他,“表哥。”结果他又一副生吞了蟑螂的表情。
那时候我很高兴,我的月行哥哥没有变,即使遭遇了很多,还是那样是一缕冬日的光,纯净温暖。
那时候我也很悲伤,因为我知道,那缕阳光,很快会被扼杀于黑暗。
我本是一只花蛊,却因为吸食了人类的灵魂,而有了感情。也许我最大的悲哀,就在于此。
师傅与殷落羽在凤凰山庄一战之后,软禁了温未凉。我知道,她不会那么好心放过他,他无数次违抗了她的命令:试图动摇无邪爱他的心,清除师傅监视无邪的眼线。所以,她把温未凉交给火鹤兰处理时,我丝毫没有惊诧。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火鹤兰只是把温未凉软禁在一个偏僻的小院里,给他服长期压制内力,麻痹神经的药。
火鹤兰这个人,我是看着他一步步从普通的仗剑弟子,一步步爬上大祭祀的位置。他很聪明,他的行为不会有一丝一毫妨碍到师傅,他不碰温未凉,只是因为知道他还有用。
有一天大殿之上,前去刺杀殷无邪的人又是全军覆没,师傅突然眼角流血,那是力量急剧衰弱的表现。
火鹤兰出大殿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他在笑。
其实幻境的现状所有人都很明白,统治的辖域太大,根本力不从心。天涯海阁表面上归顺,背地里与玉虚宫勾结另幻境人马不断折损。师傅的力量也是一天比一天衰弱,无邪现在可以毫不费力一剑劈了她。
我也很想笑,她设计了这么久,最终还是败在殷落羽手里,败在她所不齿的动物的感情面前。
她总以为可以控制一切,却不知道,这世上人心是不能靠力量压制。无邪是这样,挣脱她的束缚,最后给了她一剑。我也一样,自从我成为未眠,我无时无刻不憎恶着她,怨恨这她,因为是她把我活生生埋进黑暗,让我成为这样一个怪物。
樱花不会永远那么灿烂,所有的生命都有生有死,有始有终。彭殇徒自异,生死终无别。不如学无生,无生即无灭。
蛊如果违抗了主人的命令,会有凄惨的下场。
我笑。我活了这么久,还有什么比活着更凄惨。
我一脚踹开那扇门的时候,知道我还是来晚了。
温未凉双手被绑在床柱上,腿被拉开成屈辱的姿势,身体不住痉挛,脸色苍白的吓人。
他静静扭过头,看到我微微笑了一下。
下一秒,床上的人被我扯着头发拽下来,一剑从眉心贯穿头颅。
“未眠,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合礼数?不事先通报,就闯进我的地盘。”火鹤兰坐在床的对面,面孔隐没在黑暗中。
“火鹤兰,你找死。”手骨不经意间被捏得咔嚓作响。
火鹤兰笑了一声,然后如暴发一般大笑起来。“怎么样,没想到吧?你不让我碰他,给我下了血咒,只要我接近他三步之内就会筋脉尽暴而死,可惜,我现在不想要他了,我只想毁掉他。”
他止住笑,站起来,月光将他的脸映得狰狞。
“温未凉,你不觉得你很恶心么?千人骑万人压的男妓,被无数人摸过舔过的烂货。”
“殷无邪现在有凤丹青和秦穆轩那两个,还会要你么?你也成了没人要的垃圾。哈哈哈哈。”
我握剑的手,第一次感觉到颤抖。
其实我虽然有感情,但一直不如人类强烈,什么感觉都只是淡淡的。
但是,我现在想要杀死他的欲望,却强烈得让手都颤抖起来。
我没有回头,扔了一把短刀,割断温未凉手腕上的铁链。
“火鹤兰,你疯了。”
身着红衣的火鹤兰走到我面前,突然蹲下来,我看到他的表情极度的扭曲。
“没错,我早就疯了。未眠,你呢?也疯了吧?在这样的地狱中,有谁可以不疯?”他弯起嘴角,眼泪却一直落下去,“我这么多年,沉浸在那个把地狱当作仙境的噩梦中,遥远的望着地狱最底层的你们,现在,我自己终于也堕落下来,却发现这个地狱马上要土崩瓦解了。”
“我这一生,原来就是一场噩梦。梦终于该醒了。”
我举剑,撤了撤嘴角,“放心,不会让你这么快醒来的。”
火鹤兰听了,没有一丝恐惧。他站起来,忽然恢复了平常的神态,内敛而温和。
“未眠,你这样违抗境主的命令,不怕死么?”
“如你所说,我们都已经身堕阿鼻地狱,还怕什么死。”
“原来,你也活够了。”他轻轻笑着,忽然手中银丝飞舞。
我闪身避开,这才发现,整间屋子的黑暗处都张满了锋利的丝线。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轻哼了一声,双手合拢结印,地面瞬间碎裂开来,粗壮密集的植物根系破土而出,爬满了整屋,合拢成为一个密闭的牢笼,银色的丝线软绵绵落了下来。
“呵。”火鹤兰却笑了,笑得僵硬。
红色的血丝从他的嘴角渗下来。
我凝眸,才发现他脖子上的青筋已经暴突,脸上的血管也一点点撑破皮肤,凸起来。
他身上的血咒发作了。原来,他只是想接近温未凉三步。
宁愿选择这样痛苦的死法么。
也许,这件事是我的错。
我清楚,火鹤兰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接近温未凉,他付出巨大的努力,拼了命的,就是想要站在他身边。但是,我给他下了血咒,让他一辈子只能遥远的仰望,再也不能触碰。也许,是我把他逼上了这一步,让他做出这样极端的行为。
“鹤兰,有一件事你错了。”我回头,目光对上夜色中温未凉清澈见底的眸子,“你以为你做出肮脏下流的事情就能污染了温未凉么?”
火鹤兰躺在一片血泊之中,血红的眼睛盯着我。
“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能沾染他半分。因为,风永远都在九万里尘埃之上。”
我满意看见他眼中的狂躁被恐惧,无神替代。继续笑着说,“像我们这样身体和灵魂都在地狱中沉浮的人,永远没有资格触碰,更不可能抓住天上的风。”
地上的血越积越多,但是又很快被植物的根茎吸收干净。不过半晌,眼前的躯体只剩下血红的丝绸外衣包裹的干骨和薄皮。
温未凉慢慢走过来,出了屋子,并没有看地上的东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