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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夫人微笑点头。
我随意从桌上取了一杯酒,邀月而饮。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幽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吟至此,席间除了我清冷的声音悠悠回荡,就只剩下诗歌自身的沉沉叹息。白玉楼眼中全是惊叹,拿了一把古琴,配着我的声音,拨起一首不知名的咏叹调。
“嗷嗷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知可依?”
至此,最后两句已经不想再吟。毕竟没有曹操他吞吐宇宙的气概,《短歌行》自我口中念出,洒脱中,竟是淡淡的惆怅。
“好诗!”白老太太混浊的双眼此刻清亮无比,“真是奇文瑰句!文字雅丽整饬,华而不绮。音义兼顾,情韵互协。好,好!”
白玉楼专注凝视着我,开口,口气中有惋惜:“只可惜小姐为女儿身,不然定结为金兰。”
我无奈一笑。我本来就是男的啊……
席间的乌合之众,早就被我一首《短歌行》震慑,除了一脸迷茫重复着“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忘记了其他。
一只素手,一盏绿杯。
我回首,迎上素衣男子专注的目光。
那一日桥上对饮的画面忽然鲜明。
我举杯,一饮而尽。
“绿竹本无心,遇节即时挨不过。”
我微微一愣,随即想起我们的牡丹之约。
于是回道:“黄花如有约,重阳以后待何迟?”
秦穆轩点头,转身回席。
无邪赋·第十五章:龙门客栈
作别了白玉楼,继续上路。
一路北上,韩庄的秦楼楚馆,津口的大江奔腾,益兴的百里平川,越是向北,景致越见苍凉。
洛瑾霖小跟屁虫似的粘着我问东问西,“杜康是谁呀?”
“是一个很会酿酒的人。”
他恍然,“月行!你太令我佩服了!现在大江南北,估计你赵氏的名字已经成为传说了!”
“小朋友,你这句是病语……”
洛瑾霖眨巴着小狗般水汪汪的大眼睛,仔细思考,然后若有所思点点头。
天哪。他把我说得每一个字都当金口玉言了!
“公子公子!你一定要让我拜月行哥哥为师!”
“滚出去。”公子万年冰山脸似发话。
“啊?”
“办你该办的事。再不从我眼前消失我扣你三年薪银。”
于是,可怜的洛瑾霖被毫不客气从马车上扔了出去。我们于益兴分道扬镳。
枣红大马停在驿馆门前,车上下来身着狐裘的女子,和墨黑披风的男子。
这里唯一一家可以勉强入得了眼的驿馆。
满目荒凉,飞沙走石。
凤丹青推门进去,昏昏的光线下,每个人的面貌都有些可怖。
小二殷勤迎上来,这两人衣着华丽,定是有钱的主。
我正要进门,忽听天空一声悠长鸟鸣。
“小贱?”小贱盘旋几圈落在我臂上,害得我差点被它压倒。
凤丹青从我手上接过它,从它腿上解下一个鲜红小纸筒。
不是吧……送信的?!
“我改你名字叫小青鸟好不好?”
小贱扇了扇翅膀。
切,你喜欢叫小贱就叫小贱吧。
凤丹青看完纸条,随手把它捏成碎末。
眉头紧锁,似乎是件棘手的事。
“我们进去吧。”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目光越过我,径直进了驿馆。
“龙门客栈……”心中所想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黄沙中,摇摇欲坠破房一座。
凤丹青走到厅中一破桌前坐下。我跟在他身后,正想在他对面坐下,却被他拉至身侧。
我留意他的神色。静若死水。
不禁打量起周围的情形,一桌是几个粗布麻衣的大汉,一桌是风尘仆仆的商旅,还有一个人独自隐于背光的角落,一身玄色。
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丹青……”我紧张起来,小声唤他。
忽然,一阵小孩诡异的笑声传来。凤丹青猛然转头。
一个少妇正把一两三岁的小儿抱在怀里,她心无旁骛哄着孩子,脸上的脂粉浓的骇人。
刚才……她有在屋里吗?
背后不禁寒毛竖起。
这时,小二满脸堆笑端了茶水上来。
他腰弯得极低,步伐诡异,经让我想到一些恐怖的动物。
他,不是刚才的小二!
寒光乍现,凤丹青从桌边腾起,宝剑出鞘。
小二忽然站直,身长竟然有两米!袖中匕首抽出,挡住凤丹青凌空一剑,却被剑上的力道冲撞得退了几大步。
方才抱孩子的女人手中多出一把淬毒钢针,双手连发,疾风暴雨般射来!
凤丹青踢飞一张桌子挡住针雨,拽住我急退出门。
谁知方才的商旅和大汉都抽出长剑,大喝冲上来。他们显然是久经配合,八人从八面各以不同剑招扑来。
寒光将昏暗的屋子映得刺眼,凤丹青毫不犹豫,剑招若行云流水,剑尖在首先冲来的人手腕处一抹,那人便连手带刀被削落在地。
第二人飞起一脚,被凤丹青虚晃过去,右腿被他毫不着力一剑砍断。
八人中忽然有一人向我冲来,凤丹青只好返身,隔空一掌,将那人打倒在地。可是同时后背空门毕露,中人一刀。
我躲在柱子后,心脏狂跳不止。
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儒若无能。若不是顾着我,凤丹青怎么会这样狼狈。
正在焦急时,身后飘来一阵异香,未来得及反应,眼前就模糊一片,无力倒下了。
我现在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不,是船舱里。
正在犹豫要不要睁开眼。
是绑票勒索钱财?不像,当时拿刀架着我的脖子就好了,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好点的猜测,他们针对的是凤丹青,或者凤凰山庄。不好的,就是找我的了……
并且,那些人武功看起来很眼熟……
“三娘,这次真是让我们撞了好运。竟然这么轻而易举抓住了这小子。”
“哼,那个凤丹青杀了我们四枫堂两大堂主,另外五人重伤,要不是我们跑得快,早就一命呜呼了。”
“唉!三娘,一朝功成万骨枯!死几个兄弟算什么。抓了殷无邪回去,以后荣华富贵,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不行!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三娘!不要任性了!”语气又由严厉转为温柔,“六姑娘对我们有恩,怎么能害她夫婿?江湖人,绝不可忘恩负义啊!”
六姑娘。骆芙蕖。
殷无邪。又是殷无邪。
我招谁惹谁了啊!!!黑暗中,我失声痛哭,五雷轰顶。想象中……
“三娘,这小子好像醒了。”
我翻着白眼睁开眼,自己正被五花大绑扔在角落里。
“你……”盯着我的脸,三娘眨眨眼,口气忽然变得柔和,“要喝水么?”
搞什么啊,我还以为会私刑逼供。
“我睡了多久?”
“三日。”
“啊?你下得什么药,这么毒?”我大惊。三日,早不知已经跑到哪了,也不知凤丹青追不追得来。
“三日黄粱。”三娘浓抹胭脂的脸绽出一个恐怖的笑容,“我们东夷特制的迷|药。”
我点点头。并且表达了自己对水和食物的渴望。
两人倒是慷慨,似乎也没想虐待我,由那个两米大汉给我喂了饭。
“不如松了绑,让我自己吃。”我可怜巴巴看着他。
他脸一红,“那可不行。让你跑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你也看到了,我手无缚鸡之力啊!”
他回头看了一眼三娘,三娘摇摇头,“他虽然散功了,但我们还是谨慎些好。”
“我们这是要去哪?”我继续迷茫发问。
两人面面相觑。“当然是玉虚宫。”
“为什么?”
这次两人的表情更加诧异。
“宫主要把你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我无语。
不要吧。啊!!救命啊!!!
悟空!师傅需要你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关头还能继续无厘头。但直觉告诉我,会有人来救我的。
“你们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三娘正要开口,忽然舱门被撞开,一个人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死了。
长发飘然,衣角翻飞。
身后是一轮落江圆月。
这人,连提剑杀人都是这般清风明月。
“适时出现NO。1。”
秦穆轩满眼笑意凝视着我。
一闪身已来到我身侧,俯身帮我解了绳子,完全不理会身边目瞪口呆的二人。
“我算准了三日黄粱的日子,差得不多吧?”
“正好正好。我顺便还用了膳。”
“你、你是什么人?”三娘被来人凌厉的剑气震慑,袖里握针的手有些迟疑。
秦穆轩扶起我,问道:“可以走么?”
双腿已经麻木,我笑得灿灿。
不由分说横抱起我,足尖轻点,已经上了甲板。
“你们站住!”三娘与大汉追出,气急败坏。
“看在你们没有难为月行的份上,我不难为你们。”清越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
“少废话!刀尖见真章!”说着,三娘手中淬毒暗器,借着月色,鬼魅般袭来。
秦穆轩眼神骤然冰封。
一脚使力踏碎甲板,激起无数锋利的碎木片。内力霎那爆发,木刃齐发。暗器也被强劲的内力挡落在地。
“三娘!”
大汉一声断喝,将女子抱于怀里。
眼睛被一只素手附上。
利器穿透血肉的钝响。血液溅落。
身体忍不住轻轻一颤。
“不——”
女子凄厉的恸哭割裂沉寂的夜。
我没有错。他们又错在何。
无邪赋·第十六章:沁心之毒
蒙在被子里,稍稍出了些汗。我揽衣而起,不知身在何世。
珠箔和九华帐隔绝了尘世,银鹤香炉里袅袅堆砌青白烟雾。
头有点疼。
自那天随秦穆轩上了天涯海阁的楼船,一直昏昏沉沉,精神极差。这一觉,又不知睡到了几时。
赤脚踩在地上,软软的长绒地毯,也不觉寒冷。
哇,地热系统耶。
这似乎是女孩子的闺阁吧。细腻精心的装点,暗金与深褐的主色调,显得屋子的主人品味不俗。
梳妆台上,立着面水晶镜。
呦。这世界科技真发达。
我忍不住凑近看看。恩恩,精雕细刻,光滑平整。
我离远,凑近,离远,再凑近。
耶——?
抱起镜子,继续目光呆滞地看。
门“吱呀”缓缓打开。午后细碎的阳光落进屋子,细小的灰尘不安弥漫起来。
来人绕过银制屏风,优雅地负手而立。
“你这镜子照人走形呀……呵……呵呵……”我皮笑肉不笑指着镜子说。
“不是。”
“不信你看看啊!”我侧拿着镜子照照他。
玉树临风。
确实没变。
我的脸笑得更僵硬了。
“我被整容了?没必要吧,就算躲避追杀,也不用整这么夸张吧……”
“不。你本来就是这幅样子。”
镜子摔在地上,在雪白的地毯上转了几圈,躺定了。
说起美女。我在这里真见了不少。
最出挑的有两个。
第一个是凌姑娘,凌衣尘。全身是淡然带着冷艳。第二个是骆芙蕖,美得清纯透明,带着异国的风致。
而现在,镜子里那张脸。美得让人以为是幻觉。细长的吊脚眉,秋星寒潭似的双眸,多看一眼,就会使人沦陷。皮肤通透如玉,几乎看得到皮肤下细腻的青色血管。
即使面无表情,妖媚仍是入骨。一侧眼,一蹙眉,都令人惊心动魄。
有一句话。这样说。
“美到极致,其实可以选择两种出路:成为罪恶的粮食,就是成为罪恶本身。”
我无力坐回床上。
长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