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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台大人来时的路上听说了张家口之战吗?”
“略有耳闻!”卢象升点头,“愚钝百姓传说东虏因此出塞,却不知张家口之战后东虏又在京畿掳掠了十几日才离去,和蒙古关系不大。”他久历战阵,当然能看出其中蹊跷。
“大人可知道塞外有一支汉人骑兵,是如何吗?”
卢象升脸上露出探询的表情。
焦源博娓娓道来:“山陕穷困,没当灾年出塞谋生的人……”将汉部的由来说的清清楚楚,他在大同和翟哲打了几年的交道,当然留了心眼,不可能对翟哲的底细一无所知。
卢象升静静听完,说:“能在蒙古人环绕下保持独立,这个人不简单!
“当然!此人在大同镇经营久矣,深知大同虚实,若为东虏所用,必将酿成大祸!”
“你说他想重归大明!”卢象升燃起兴趣。
“七年的漠南大战,大明知晓甚少,当时汉部找上我,若当时宣大有出塞的实力,塞外的形势早就不是如此了!”说到这件事,焦源博还在跌足不已。
第209章归明中
半个月的功夫,卢象升走马观花踏遍宣府和大同的边堡,至于山西镇倒是先放在一边了。宣大最直面的是塞外的威胁,谁也猜不到清虏何时再会入寇。
从杀胡口到张家口,险峻营堡,平坦草原,连绵的商队,张家口的废墟,卢象升细察宣大边镇的每一道景象。
一个月内,宣大镇官场的腥风血雨也尘埃落定,卢象升举荐在山西剿匪得力的虎大威、杨国柱分别担任大同、宣府总兵,吏部有关新任巡抚的人选也已经拟定。经历了这些风波,大明官场达成了共识,只耍有门路走,宣大镇这个地方能不沾惹就不沾惹。几年司,连续两任总督巡抚都没得到好下场,让后人引以为戒。
大同城内,焦源博收拾行囊,领了两个仆从一辆马车,一行三人踏上往陕西老家的归途。
人走茶凉是世司常态,前来相送者不过寥寥数人。
大同城外十里路口,萧之言带两个亲兵早在等候,见焦源博的马车一路颠簸过来,他催马到道中拦住去路,从亲兵手中接过礼盒,下马走到马车门前拱过头顶说:“大人对汉部厚爱无以为报,千户大人命我备下薄礼,聊表敬意!”
焦源博掀开马车门帘,答说:“从此之后我与大同再无瓜葛,这么多年来,我多多少少也能猜到翟哲的心思。事已尽力,忙却没帮上,这份礼受之有愧,你带回去吧!”
萧之言轻笑,说:“这份礼是大人敬重你的为人才让我送来,不收就是不讲情面了!”说完之后不顾焦源博,将礼盒从马车口的门缝中送进去。焦源博伸手来挡,两人正在推搡见,听见远处传来“哒哒”马蹄声,萧之言转头看,见一支骑兵飞驰而来。
焦源博也听见外面的动静,松手让礼盒坠落在自己怀中,萧之言趁机退到道边。
那队骑兵二十多人到了马车前,为首的汉人高喊:“是焦大人的马车吗?”眼光却飘向道边的萧之言,萧之言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焦源博将沉重的箱子放在身边,得空探出头来,答道:“来者何人!”
那个汉人神态恭敬,拱手行礼道:“在下卢大人麾下掌牧官杨陆凯,特奉大人之命,请焦大人回头有要事相商!”掌牧官管马,总督大人随手会将战马缰绳交给的那个人自然是最近的亲兵。
焦源博诧异,自从卢象升与他一会后再也没来找过他,为何在他将要离去时相邀。其实他是错会卢象升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像卢象升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听他一说言听计从,这大半个月马不停蹄巡视边关这才缓过空来。
“大人说想与塞外汉人一见,想请焦大人搭个线!”杨陆凯将卢象升的意思表述到,以显对焦源博的尊重。
焦源博的眼神自觉的转向道边的萧之言,见他露出会意的一笑。
“好!”焦源博点头缩进车厢,命车夫掉头。
“驾!”萧之言调转马头率亲兵往右玉县方向奔去。
杨陆凯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护送焦源博的马车重返大同府。
阳和卫内,卢象升轻轻摩挲桌面上的羊皮地图,其中标记了边镇大大小小的城堡和道路。总督府外,天雄军将士往来不息,将诺大的卫所布置的杀气腾腾,兵器盔甲擦的透亮,城墙上火炮弓弩重新标定位置,让原本的卫所官兵心里七上八下。
看了半天,卢象升神色有些疲倦,才将羊皮纸卷起,出了总督府,吩咐道:“备马”。
片刻之后,亲兵牵白龙驹到了台阶下。
卢象升飞身上马,下令:“随我去大同!”两百骑兵出阳和卫一路烟尘消失在官道上。进入深秋季节,沿途凉风瑟瑟,树木落叶飘洒,身披一件薄衣的卢象升感觉寒气习习,北境的冬天确实摧人体骨。
不过眼下他没半点心思在自己身上,紧迫的时间让他连歇息片刻的空隙也没有。宣大镇最需要的是时间,重整兵马要时间,百废待兴耍时间,但东虏怎会容他如此自在吗?塞外的蒙古人和汉人也许能牵制一些东虏人的注意力。
杀胡口外,商路重通,商队再次到达归化。
现在翟哲可不敢再随意入塞,即使他的心早就飞往大同府,那里有他才出生的孩儿。
靠在老鸦山顶的巨石上,翟暂将萧之言送来的密信撕碎随风洒落,碎屑翻滚飘扬在灰黄的树木丛林中,多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松弛,宣大总督卢象升耍与他见面,无论结果如何,至少这是宣大总督首次正视汉部。
平复了心情,翟哲前往到议事厅下令:“召集诸位统领!”几分钟之后,各部统领聚集,翟哲下令:“召集兵马,去会会传说中的卢阎王!”提起那个名字,他忍不住抽笑了几下。
“大明有好消息了吗?”雷岩谦扯着嗓子问。
“等见了宣大总督才知晓!”
一定要将汉部最有威势的一面展现出来,大军出了老鸦山弯道后向凉城边境得胜堡附近移动,卢象升将在那里与他会晤。沿途的牧民四散离开,从汉部与察哈尔走近后,他们看过来的目光不再像从前那般友好。敏锐的季弘甚至能发现有土默特斥候在不远处监视。
翟哲领逢勤、左若和季弘三部兵马两日后到达得胜堡外草原安营扎寨,静候宣大总督到来。立秋之后天气一日冷过一日,久在塞外的汉人对现在这种寒冷早就不已为然,最寒冷的凛冬尚未到来。
大明的边境荒草丛生,几天连只野兔也见不到,翟哲耐心等待,他能感觉到得胜堡的兵士在暗中观察汉部。
三日后阳光明媚,午后,一列骑兵出得胜堡向汉部兵营疾驰而来。
斥候发现了明军的踪迹,一边往回奔走,一边吹出尖锐的唿哨,深草间骑兵飞奔,唿哨声此起彼伏。
兵营内响起悠扬的牛角号声,一刻钟之后,左若率骑兵在左,逢勤率骑兵在右,两列骑兵队列整齐出营,翟哲当中率五百亲兵卫纵马跃蹄出营,等到了迎面明军三百步之外,下马拱手道:“拜见总督大人!”
两列兵马队列整齐,气象森严,卢象升脸上惊诧之色一闪而过,在马上抬手道:“免礼!”
“请总督大人营内说话!”翟哲抬头看卢象升神色。
卢象升面色如水,催白龙驹步八汉部兵营,细看汉部营帐井井有条,心中惊讶更甚。
翟哲牵大黑马跟在卢象升身后,难得生出一分紧张之感,是关系汉部前途吗?还是那个人的气场太强!
进入大营后,有士卒奉上酒肉,卢象升不苟言笑,摆手道:“我此来塞外不是为了这些!”
翟哲挥手令帐中闲杂人等悉数退下,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两个人。风吹打着帐篷呼呼作响,翟哲再次跪地行礼道:“拜见大人!”抬头的功夫他看见卢象升白皙的双手掌心全是老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
这才是真正的拜见,是表露心迹的拜见!
卢象升示意他站起来,说:“你的想法大同巡抚焦大人都对我说过!”
“汉部愿归大明,共御清虏!”翟哲沉默片刻,抬起头来又说:“大人来宣大已过一月,当然听说过每个出塞的汉人都有一个凄惨的家事,重归大明是他们所有人的梦想!”
“除了你!”卢象升双目如炬,逼视的翟哲低下头去。
“你当年孤身叛出家族,投入土默特部,成立汉部,此刻又想重归大明,你心中究竟想得到些什么?”卢象升声色俱厉。
翟哲掌心全是汗水,没想到两个月司,卢象升将他的底细打听的清清楚楚。
“你的家族在大明,你的家眷也在大明,也幸亏你未作出对大明不利之事!”卢象升紧跟的这句话让翟哲汗水从掌心转到脊背骨。卢阎王果然名不虚传!
对这样的人一味示弱只能让他轻视,翟哲挺起胸膛说:“在下自出塞以来所作所为无不为大明着想,对汉人之心天地可鉴!”他将大明转变为汉人,连卢象升也没听出来。
“我听说高迎祥的战马半数都是从你这里的入塞的!”卢象升继续抛下惊雷。他下定决心要利用汉部,初次见面留下的气场尤为重要,在他眼中汉部中人当属桀骜不驯之辈,不能驯服就不能运用。
翟哲语塞,半天后说:“人要活下去总要做些不可情理的事!”
“你知道就好!”卢象升并没有继续深究下去,说:“所以我只想问你,为何要投入大明?”
“因为在草原活不下去了!”翟哲颓然,在这样的人面前说假话,毫无作用。
卢象升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答道:“如此这般,你我之司才有话可谈!你在草原能不与东虏为伍荼毒大明,我已知你心!”他话锋一转,又说:“但我觉得你留在草原用处更大!”
翟哲愕然。
“你在草原联络蒙古各部与我宣大相互呼应,才能确保漠南不被东虏所犯!”卢象升稍稍表露出和善的神色,又说:“通商的关口我会继续为你保留!”
第210章归明下
那不是和从前没有区别!
翟哲盯着眼前暗红色的花格地毯,这是他为迎接卢象升精心准备的,可眼前的宣大总督自入帐后好像没望上瞥过一眼。
“我要一个大明的身份!”就算在卢阎王面前,他也无需畏惧。虽然花了点心思,但汉部的名声不是靠吹捧得来的,即使不夸大张家口之战,那也是大明数年来从未有过对东虏的胜利。卢象升身上寄托了他的希望,宣大镇终于来个知兵事的总督,能知道汉部的价值,但他是自由的,要给脖子上套一个枷锁也要卖出相称的价格。
没有大明的身份,汉部无法顺利招募士卒,如今不到五千的骑兵,死一个少一个。
见翟哲勃发出的气势,卢象升一直冷峻的表情突然如春风融雪般化解开说:“你可以是宣大总督的特使!”
特使!没有品级,没有名号,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卢象升还是不够相信他!在大明的家族和眷属,卢象升不能相信那些能羁绊住一个有野心人的心。
“等你在草原为大明立下功勋,我会向朝廷上奏,再赐予你官职!”卢象升白皙的脸舒展开,他要给烈马套上嚼子,给这些人一线希望,这般才能为宣大出力洒血。
翟哲心中权衡,一味强求只会让双发的进入僵局,卢象升才到宣大,现在能承受的也只能这些,待局势再变汉部的价值才能显现。
“我需要招募水军!”翟哲目光与卢象升触及,随后调转头走到大帐角落拿出一张羊皮地图,其中用黑笔勾勒出漠南草原的地形,详细至每一座山峰,每一条河流,森林的轮廓都清清楚楚。
“张家口一战!”翟哲顿了顿,故意仰起脸,“……让蒙古联军和汉部成了清虏眼中钉肉中刺,一旦其调动大军前来漠南,汉部和察哈尔只能暂避锋芒退往河套草原,只有封锁了黄河渡口才能保证安全。”卢象升有心与汉部合作,又不放心让汉部进入大明,总耍表现出一点诚意,翟哲要先解燃眉之急。
卢象升细看摆在案台上的地图,能标记出如此详尽地形的人怎可能是草莽之徒。
“宣大善水之人不多,官军不能出塞!”
松口了,翟哲神态放轻松了些,说:“无妨,黄河从山陕流过,沿岸善游之人不少,只要大人行方便能让我招募五百水卒即可!”
“好!”卢象升沉吟片刻,捻须点头,“只有五百人!”
“清虏再犯大明,小人必会在大人鞍前效力!”翟哲自觉改变称呼。
帐中密谈持续了半个时辰,卢象升连一口水也没喝,完毕后跨马离去像来的时候一般匆忙。
翟暂等诸位统领出营相送,直到视线中一百骑兵消失在崇山峻岭才返回营帐。
“是个厉害角色!”与卢象升一席话让翟哲自觉比上阵厮杀还要累。宣大总督尽揭他的底细,是要给他个下马成,汉部的命脉皆掌握的大明的手里,不为大明效力又能如何?
左若站立帐下,脸上露出些许期待的神情,但还是忍住了没多问。
“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