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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的宣大总督!翟哲看了卢象升的经历,心中暗自惊叹,比他在草原有过之而无不及。
卢象升二十五岁大名府知府,己巳之变时募集数千民众进京勤王,之后掌管京畿南三府兵备,练就天雄军。崇祯七年,流贼南渡黄河,穿越河南进入郧阳,官军不能禁。朝廷将其调任郧阳抚治,随后在与流贼的交战中屡获战功,三年间升任五省剿匪总理,他文人领军,每战亲自上阵厮杀。
“卢阎王!”的称号在流贼中口口相传,令其闻风丧胆。卢象升在剿匪任上对流贼穷追猛打,从不招降,巅峰之战在滁州城下击败高迎祥的三万铁骑,千里追击,让闯王只剩下数百骑逃入陕西山中,连吃的也没有,最后外出寻食时被官军捕获。
对这样的人,威逼利诱皆是浮云,能得到他的认同比什么都重要!
从第一次卢象升亲自出塞进入汉部兵营,给了翟哲一个“特使”的称号,还能容忍他在大明招募水军,翟哲就有了五分把握。以卢象升的脾气,如果不认可他,根本不会与他接触,更不用说给他“特使”的名号。他剿匪六年,何曾对流贼表露过一点纳降之意?留下的只有“卢阎王”的赫赫威名。
翟哲出塞七年,汉部兵威强盛,但从未进犯过大明的边关,草原穷困,抢掠是获取财富最容易的方法,没有几个人能经受这样的诱惑。张家口一战将汉部在大明的声望推到巅峰,卢象升不认同汉部逼迫清虏退兵,但他不表示他看不见汉部对宣大镇的价值。
在解下兵器前,翟哲也曾心中煎熬,手握强兵的后将自己的命运完全交到别人手中的那种惶惶然,不是亲身经历不能明了。但他知道,他若拒绝了卢象升的要求,这件事将成败难制,以这个宣大总督的脾气绝对不会受威胁所迫,也不会因为怜悯软了心肠。重要的是价值!自己将要表现出对大明、对宣大的价值。
其实想想,汉部投入宣大,卢象升日后要取自己的性命如同探囊取物,何不索性光棍点,还能在他心中留下个好印象。
帐中诸将,连左若在内,解下兵甲后心中都难免惶恐,这是身为武人的自然反应,刀剑是他们心中的倚仗。
“诸位退下吧!等候宣大镇的好消息!”翟哲心中安静祥和,世上无绝对,卢象升既然接受他入塞,便是有了八成的保证。飞雪连天夜,两日从阳和卫到达得胜堡塞外,若不是心中极为看重,怎会如此?
汉部士卒倒没有统领的那么复杂的心思,在营寨中对环绕的山峦荒野指点议论。进入大明后,连呼吸的空气也会觉得亲切些,一种温暖和柔软回荡在心头,在塞外的记忆中除了漫长寒冷的冬季就是铁和血,到了这里他们唤醒了尘封已久的回忆,有些在家乡还有亲人。
宣大镇对汉部士卒照顾有加,很快有军需官送来粮草补给,翟哲亲往接待,此时再小的官吏也不敢得罪。
大雪之后的天气更加寒冷,滴水成冰。
得胜堡守军浇下的热水在外侧堡壁上冰冻,形成形状各异的冰花,阳光的照射下如琉璃般绚丽。不,比琉璃还要艳丽,因为其中渲染了的血花如腊梅斑斑点点,光彩动人。
蒙古人敬畏长生天的威势,很少会在凛冬发动战争。
“攻下此堡,为阿鲁喀尔喀的汗王报仇,违令者斩,后退者斩!”裹着皮衣的察哈尔骑兵弯刀出鞘在后督战。阿鲁喀尔喀人的云梯靠在光溜的墙壁上,勇士爬到一半,云梯摇摇晃晃,无需守军攻击自己滑落倒下,阿鲁喀尔喀人摔在坚硬的冰面上“哇哇”惨叫。
领军出战的小头目退后,朝督战的察哈尔人喊叫:“这样只会折损部落的勇士,根本无法攻下此堡!”
察哈尔人斥责:“胡说,阿鲁喀尔喀人要为大汗报仇怎能怜惜自己的性命,你的胆子都丢在母马身上了吗?你们仇人就在这座城堡的后面!”
“后退者斩!”弓弦声响,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两支利箭插入小头目的胸口。
疼痛、惊诧、愤怒、到恍然大悟,阿鲁喀尔喀人的小头目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俯首看插在自己胸口摇晃的箭羽,身体一个踉跄倒卧在地面。
“后退者斩!”察哈尔人呼喊的声音更大了。
得胜堡外的战斗格外诡异,到了后来连守军也看明白了,蒙古人根本就没想着认真攻下此堡。每次都有近千人的武士上前攻城,其后督战的骑兵也有干人,攻城的蒙古人冲杀一阵丢下几十具尸体后仓皇退后,死在督战团刀下的士卒比城堡下还要多;
额哲借此机会将对车臣汗赤胆忠心的阿鲁喀尔喀人悉数剪除,谁叫的最欢,谁上阵杀敌。
四日后,阿鲁喀尔喀的营地被悲伤和惊慌笼罩,没有人再敢提车臣汗的名号,得胜堡外的战iL平息。额哲命信使送出两封信给大明宣大镇,一封交由宣大总督,一封让其转交给翟哲,率大军退回托克托草原。
阿鲁喀尔喀不存在了,留下的是一个强大的察哈尔,辽东的皇太极最不愿意见到这种局势,当然土默特人也不会舒服。
在回归的途中,额哲不顾车臣汗的大妃接近自己的母亲的年龄,将其迎娶入帐,又将车臣汗的七岁的幼子收为自己的义子,车臣汗的其余遗孀也均被迫嫁给察哈尔各部统领,阿鲁喀尔喀部落被拆散分插入察哈尔。
皇太极对囊囊所做被额哲学了个现行。
第230章应允
眼见堡下蒙古大军徐徐退去,大明守军欢呼雀跃。在数万蒙古人的环伺下杀敌数百,力保营堡不失,军功赏赐少不了。近年来蒙古没落,寇边带来的心理冲击远远比不上东虏。
得胜堡南六十里,弥陀山处于拒墙堡和拒门堡之间,山势平地而起,山顶视野开阔,扼守晋蒙道路要塞。卢象升督促宣大镇援军驻守此地,斥候每日前来禀告军情,将战场局面详细告之。两日后,卢象升知道这场战争打不起来了,一是时候不对,蒙古大军寒冬入寇,莫说打仗,连粮草补给也难保证供应;再者,战场形势表露这场战争牵涉蒙古内部纷争。
“驾,驾!”信使口鼻处热气腾腾,一路怕打战马,不顾寒风呼啸,挥舞大明军旗高声呼喊:“得胜堡大捷!得胜堡大捷!”
战马踏着欢乐的脚步进入兵营,扭动尾巴,抖动身躯,好似迫不及待将马背上的骑士甩下去。蒙古人退兵的消息早就传开,报捷的信使姗姗来迟,四周的士卒投来炙热的目光,信使挺胸仰头冲向中军大帐。
“寇边的蒙虏攻堡连番遭受重创,昨日全部逃窜,斥候侦查方圆三十里内已没有蒙虏的踪迹!”信使一口气报完消息,从怀中摸索半天掏出个小包裹,说:“蒙虏酋首退兵前曾留下两封信件,让我等转交大人!”
杨陆凯从信使手中接过信件,信件外有油纸包裹,一直藏在信使的贴身处,取出时还带有余温,他小心拆开油纸,呈上给卢象升。
卢象升脸色沉静,接过信件,随手丢在身前的案台上,下令:“退下吧!”
等信使离开,卢象升命杨陆凯找来军中精通蒙文的幕僚,将信件递过去幕僚翻看封面,说:“大人,这两封信有一封给您,另一封是给入塞的土默特汉部翟哲!”
“哦!”卢象升颇为意外。“拆开给我的那封,讲予我听听!”他弱冠之年就中了进士,四书五经无一不通,但蒙文却是一个字也认不得;幕僚撕开封口,细览一遍,说:“此信是蒙古察哈尔部额哲所写,他自称蒙古大汗,解释此番侵扰是形势所逼,情非得已,望大人能够体谅,又说东虏强盛,欺压蒙古,破大明境,望能与大明宣大镇携手共御强敌。”
卢象升听的清楚,伸手从幕僚手中接过信,一眼扫过去,其上如蝌蚪扭动,恰如天书,他自嘲一笑,又丢在眼前。
“大人,这封信还要……”幕僚拿起写给翟哲的那封信,躬身请示。
“这封信就不要拆了!”卢象升起身,朝帐口亲兵召唤:“备马!”
杨陆凯牵了白龙驹在帐外守候,一刻钟之后,卢象升从帐内走出,飞身上马,领一百亲兵疾驰出兵营。
两山之间的汉部兵营整齐肃穆,安静度过几日后,士卒手中没有了兵甲弓箭,开始有些不习惯,在塞外无数个无聊的日子里,铁和血刻入了他们的骨髓;翟哲每日带左若、孟康等统领巡视兵营,他心中再有把握,但事关前途命运的等待难免煎熬。
“蒙古人退兵了!”前来送粮草的官军小声透露消息。汉部在宣大镇的经营多年,商盟更是渗透到大同的每一个角落,汉部并不是被封闭在此地。
几个亲兵随意走动隔离那个官军往外的视线,一个把总靠上去,压低声音说:“多谢,将这封信交给商盟的宁掌柜,他会给您报酬!”说完之后从衣袖中抽出一封信递过去,那人接过信,慌乱中插入怀中,匆匆离开。午后的阳光灿烂,士卒无所事事,山谷中很安静,山口方向突然来了一百骑兵,铁蹄踢打碎冰乱飞。
“报,有一百骑兵到了二十里外!”汉部士卒虽然闲置在此,但安置岗哨一点也没放松。
翟哲站在营口远眺,雪原上骑兵由一个小黑点到逐渐清晰,到了营门口外也不见减速。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翟哲看架势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随我去迎接总督大人!”
汉部诸位统领跟在翟哲身后到了兵营门口,卢象升下马,见礼后,一行人鱼贯入营。
“这几日军中情形如何?”
“都还好,大同镇雪中送炭供应粮草,就是……”翟哲讪笑,“就是军中每日操练,手中突然没了兵器,儿郎们有些不习惯!”
“嗯!”卢象升口中含糊。
到了大帐前,卢象升嘱咐众将在帐外守候,只召唤翟哲一人入内。大帐中简陋,翟哲深谙低调做人的重要,中军座位上的虎皮也没有摆出来。
卢象升坐定,翟哲垂手侍立。
“这封信是蒙古大汗让我转交给你的!”卢象升从衣袖中掏出信件,放在案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翟哲。
翟哲心中一惊,额哲不知汉部入明的处境,竟然将信交道卢象升手中,不知其中讲述何事?他上前取过书信,退到一边,见封口完整暗中松了口气。
卢象升见翟哲退回,双目炯炯有神盯着他一眼不发。
翟哲这才明白过来,就此拆开信,草草扫过,禀告说:“察哈尔大汗额哲在信中感谢我曾与他在草原并肩作战的情谊,往日后能与大明共御东虏,再度携手。”
“草原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若不如实相告,我无法信任你!”这几日,卢象升想尽办法也无法打听到草原的局势,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当面问翟哲最为直接。
“土默特与阿鲁喀尔喀联姻之夜,岳托勾结土默特部落统领古禄格偷袭婚礼现场,意欲取我和俄木布汗性命,被我贴身亲兵阻止,混战中车臣汗和岳托命丧我手,土默特人担心被报复,所以烧毁归化城,将罪责全都推到汉部头上,漠北人因此在草原不能容我。”翟哲这次讲述的情形接近实情,只是隐去了乌兰公主的环节;
“车臣汗死后,阿鲁喀尔喀被察哈尔吞并,额哲才会感谢你!”卢象升一语中的。
“正是,那也是末将的自救之策!我杀了阿鲁喀尔喀的汗王,在蒙古备部中声名扫地,在草原再无立足之地。”
卢象升靠在椅子上,翟哲逼了自己一把,也逼了他一把,让双方都没有迂回的余地,要么合作,要么一拍两散。这个人在草原混迹了七年,熟知漠南的形势,恰巧可以弥补他不通边事的缺陷,就抗击清虏来说,确实可成为他的臂膀。与东虏和蒙古皆结仇,也只是碰见他这样的总督才敢接受。
帐中安静良久,卢象升终于开口,“我需要一支能深入草原的骑兵!”
这是他在宣大募兵难以实现的战略,将汉人训练成一支成熟的骑兵非短期能够实现。
翟哲心中落下千斤重担,拱手道:“愿为大人效力!”
第231章畏惧
大帐中的气氛舒缓下来,阳光透过帐门的缝隙穿入,地面现出一道金黄色的光亮,大帐外不远处传来战马的嘶鸣。虽然一直坚信是这个结果,翟哲心中还是泛出一似激动,有了大明的助力,再与蒙古合作,他相信自己能守住漠南的疆土。
卢象升神情放轻松,用和善的语气询问:“上次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我想知道,当初你孤身出塞投入土默特是为了什么?”
“若为财富,你本就生在富商之家;若为权势,你若投入东虏早就能叱咤草原,为了女人?”卢象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让他看不透。这个人看上去内敛木讷,像一柄藏在鞘中的匕首,隐去了所有的光华,不像一个年轻人,倒像是经历过世事风霜的老者。
翟哲抿嘴,有些话他无法说出来,说出来惊世骇俗,甚至会毁掉他的前程。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无论如何,你在草原七年从未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