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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气味?”阿巴泰皱眉。
“汉人不知在前面烧了什么东西,两边山岭都着火了!”
四周的烟雾越来越浓密,两侧丛林中响起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有冲天的火光升起,众人好像被大火包围了,阿巴泰露出畏惧神色,下令:“众军退后!”
深山中的大火一旦烧起来就没个完,中军火炮营的孔文荣见到大火十分紧张,命士卒将装满火药的马车包裹的严严实实。黑色的烟灰随风飞舞,路面很快漂浮了一层,火星有一点半点落在火药上,他们这些人将大祸临头。
阿巴泰驻马看了半天,不知前方虚实,不敢贸然进军,命大军暂退扑灭临近道路边的大火,找了个稍稍空旷的山坡驻扎,全军如临大敌收起刀剑,将四周树木砍伐一空。
大火足足烧了两个时辰后远去,往四周扑火的女真人脸色通红,全身上下没一处干净。整整忙碌了半天,确认大火无法威胁到大军后,阿巴泰才放下心来。天色慢慢暗淡,夜黑走山道可不是个好主意,何况前路可能有埋伏,他命众军暂且安歇,待明日再行军。
夜深,远处的大火在黑暗中看的清楚,空气中弥漫焦糊的味道。女真兵营中有兴奋也有警惕,整个上半夜也没能平静下来。
女真兵营东侧山坡的后。
黑暗中皮靴踩在烟灰覆盖的道路上悄无声息,沉默的队列行走的速度不快,没有月光的夜晚连拔出的利刃也看不清。
一个向导在前引路,压低声音说:“拐过前面那条山道,清虏的辎重营就在前面,我白天一直在盯着他们!”跟在后面的逢勤和孟康都没有接话。
过了半个时辰,众人伏在铺满烟灰的山坡上看着几里外灯火稀疏的大营。等了不知多少时候,四野俱寂,女真兵营中灯火变得更加稀少,孟康有些心急,自言自语道:“怎么还还不见动静!“半天没听见回应,他扭头问逢勤找话:“听说那铁炮有一人粗,怎么才能毁掉!”
逢勤惜字如金,“炸掉!”
他还要再问,听见东方山谷中“砰”的一声巨响,那是三眼铳的声音。
“来了!”孟康攻起腰。
“还早!”逢勤眼睛朝那边瞄过去,人一点没动。
“敌袭!”山下才安息的女真兵营像是被炸开了锅,士卒点燃火把四处奔走。白天的大火令阿巴泰警觉,他才和衣睡下不久,听见外面的动静立刻冲出大营。
“贝勒!东边明军来袭营了!”一个甲喇章京奔来相告。东边的山道中爆炸声激烈,看动静明军已突入兵营中来了。
“怎么回事,不是早有防备吗?”阿巴泰暴怒,他早预感今夜有些不妙,还是被对手抓到了空子。
“明军火器凶猛!将士抵敌不住!”
黑暗中,翟哲与左若率甲士从大火烧过的山坡上杀下,火器营掷弹兵跟在其中开路炸开兵营木门。
正面大道上,姜镶指挥鸟铳手健步如飞。翟哲向虎大威禀告自己的计划后,虎大威深思熟虑后调集一千步卒前来支援。
“停步!”
“举铳!”
“开火!”
噼里啪啦爆豆似的鸟铳响声之后,兵营口才聚集的甲士千疮百孔倒下,翟哲等人趁乱杀入。火器最大的优势在于突破力量强,除了死士超厚的盾牌,再厚的甲也挡不住击飞的铅子。
“杀!”左若的弧形长刀舞的像鬼魅一般,从不与对手硬碰硬,多数攻向对面敌人的下半身,指挥部下形成一条折形突破路线,不让女真人形成有效的阻击。黑暗中的火把将战局清晰展现,他的左路军突入效果远胜过翟哲指挥的右路军。
第256章毁炮
白天的大火将女真人阻断在山道中,没能如愿到达原定的驻扎地点,这里的地形太复杂,山山相连令他迷惑。阿巴泰这辈子戎马半生,如何不知道这场大火来的太蹊跷,他在暗夜中布置了无数的岗哨,令各部人马严加防范还是被明军夜袭到,让他如何不恼火。
“命各部人马严守营寨,不可擅自出击,等我号令!”黑暗中最怕军中混乱造成溃散,一发不可收拾,阿巴泰不是才从军的雏儿,大清各旗主贝勒再没有人比他经历的战斗还要多。
女真人经历初始的混乱后开始阻击,翟哲明显感觉突破的艰难,流箭在空中飞舞,黑暗中看不见的弓箭手像吞吐的蛇信。
将自己一手操练出来的骑兵当做步兵使用,翟哲很心痛,但大同的地形就是如此,这一仗打不打完全由他自己决断。前方激战正酣,他抬头看见左侧左若军像庖丁解牛般在女真人的营寨中穿插,总能寻找到战局最脆弱的地方。
论对战局的把握翟哲军中再没有人能赶得上左若了,这支强军也有一半的功劳要落在左若身上,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左若既欣赏又防范。好在选中的逢勤没让他失望,一年多的时间成功将左若训练出的半数军队掌握在手中,为他减少了很多决断的难处。
身在惨烈的战场中,翟哲也会三心二意,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多的揣测人心。真是人坐到越高位,脑子里想的东西越复杂吗?他若还是张家口的富商庶子当然不用考虑这么多,因为他从未拥有过。范永斗在大盛魁内问他为何而战,为汉人?为大明?还是为他自己?他想了很久也回答不上来。制霸天下?痴人说梦。若不是生在崇祯年的翟家,一辈子当个富商庶子也不错,但现在做的越多,才发现对这个世界越陌生。杀败了清虏又如何?这大明朝就有希望了吗?
突然感觉脸上一凉,一滴水落在翟哲脸上让他清醒了片刻,他伸手摸了一下,又一滴水落在额头,他心中一惊,“下雨了!”
“下雨了!”他空中喃喃,突然像惊醒般怒喝:“冲!”今夜一直还没出鞘的长刀现在空气中,“杀入敌阵!”
戚刀砍上重甲,连破两层,再一个回旋从缺口处刺入肉体,对面的女真人惨叫一声右手厚刀落地,翟哲身边的亲兵卫长刀划过,一颗斗大的首级落地。
右路偷袭的人马突然发力,势如破竹突破对面女真人的防御,爆炸声此起彼伏。
战场的局势一目了然,阿巴泰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兵营被一向孱弱的明军突破成这种样子,下令:“命中军人马上前阻击!”
山坡顶部。
“下雨了!”稀疏的雨点落在逢勤头上,他一跃而起,让身边的孟康吃了一惊。
“要出击吗?”孟康抬头问。
出发前翟哲命他听逢勤的命令行事,他心中虽然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可以接受,只要不是听那个整天一副臭脸的雷岩谦的命令即可。翟哲心疼重甲骑兵训练不易,这次战斗没让雷岩谦参加,让他很不爽,花钱最多养出来的军队关键时候只能作壁上观。
逢勤静观战场局势,一向木讷的表情瞬间多变,最终又蹲在地上,咬牙说:“再等等!”一边将右手伸在空气中感觉雨滴的密集度。
山下明军的攻势越来越猛,孟康看的抓耳挠腮,逢勤的目光死死锁定中军处女真人的火把。
“攻下去!”逢勤突然站起来,抽出腰中弯刀。
孟康一跃而起,抽出腰上的斧头,有个人对他下令其实不是坏事。
逢勤指向山下传令兵穿插不绝的中军大营,说:“你率本部人马杀向那里,女真人的主帅在里面,只要听见外面爆炸声立刻退出,不可恋战,从原路返回。”
“好嘞!”黑暗中五百士卒踩着焦黑的地面冲向山下。
中军卫士奉阿巴泰之命加入战团后左若和翟哲前进的势头被阻止住。阿巴泰不想在黑暗中与明军决战,那样他军中的弓箭手无法发挥最大的作用,也无法追击扩大战果,只要能守住营寨,天明后明军自然溃败。
正在他心思稍安定时,听见右侧黑乎乎的山上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那边有人!”阿巴泰惊呼。他话音未落,孟康一个飞跃下山,挥斧杀入。女真人中军精锐才被调走,守备空虚,孟康一个冲锋沿山道往前突破一百多步。
“保护贝勒!”女真人反应迅捷,四周散乱的士卒汇集向中军大帐周边。中军后侧,孔文荣惊恐不安看向五六百步外的战场,突然身边一声惨呼,他扭头看见一支长箭钉在火炮营副将的咽喉。孔文荣东张西望不敢喊叫,黑暗中流箭纷飞,不知是否是女真人误伤所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侧后方一队人马旋风般杀入火炮营,黑暗中的偷袭者逢人就砍,火炮营的汉人从未经历过白刃战,一个个像是吓傻了,腿脚发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任由长刀割破喉咙。
“有人偷袭!”孔文荣一句话只喊出一半,又来一支箭插入他的咽喉。他和副将都站在营帐门口通明的火把底下观战,成为弓箭手明摆的靶子。
“夺下那几座马车!”逢勤挥舞弯刀下令,他的武器只是在做做样子,他这个身材冲杀在最前线是自找苦吃。
马车上牛皮帐篷被掀开,露出人腰粗乌黑的铁柱,逢勤一跃而上,伸手摸过,一股清凉深入肌肤。
“这就是火炮了!”逢勤眼神中闪过一丝留恋,决然下令,“将炸炮装进去!”他主管火器营,多年浸淫下对各式火器烂熟于心,这种火炮只在书中见过,现实中还是首次触及。
一个个小炸炮包塞入火炮口,士卒留下火绳在外。
只花了一刻钟功夫,清虏火器营十二辆马车全被攻下,除了火炮外还有火药铁球和和一些补给。
逢勤看不远处有清虏救援的士卒冲来,下令:“点火!撤退!”
火绳头一点点亮光在黑暗中移动,三五分钟后,震天的声响让战场中所有人停下手中动作,一阵巨大的气浪从逢勤身后掀过,令他脚步一个踉跄,巨大的铁炮被掀起又落在地上。
密集的雨点落在翟哲脸上,他仰天长啸一声,下令:“撤退!”
第257章紧追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刷刷的雨水在清洗山道和岩石上的血迹,其中有女真人的也有汉人的,大同镇兵马踩着泥泞的道路退入波澜起伏的群山。
春雨贵如油,但这场雨来的太不是时候。明军不能利用铳炮等火器,本就孱弱的战斗力还要打折扣。
“跟上!”各部把总在黑暗中招呼本部士卒,以防在有人在黑暗中迷路失散。
小半个时辰后,翟哲身上衣衫已经湿透,他麾下士卒虽然是骑兵,但不缺少奔跑、越野和攀援等耐力训练,一路上将姜镶的士卒甩在后面,若不是他有意滞后,恐早将姜镶丢下。
一个时辰后,天色微微发白时,众军在阳和至大同的岔路口停下休整。雨后的山道很滑,众人奔走一夜,厮杀了半晚,翟哲麾下士卒尚能支撑,姜镶的鸟铳手队列拉的很松散,只有六成士卒同时到达驻地。
“翟参将!你麾下果然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敢与清虏野战!”姜镶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称赞。他与翟哲是老相识,心中原本对翟哲投明后被封为参将还有些芥蒂,并肩作战一次后态度大为改观。
“得姜兄相助才敢有此一战!”翟哲将潮湿的发髻解开,像在草原时一样披散在肩膀,说:“黑暗中不知斩首多少,就算没能击败清虏,也算是给他们一记教训,不能再视大同如无人之境。”
“此战能摧毁清虏铁炮,当算大胜了,胜过斩杀一千首级!”姜镶言语夸张。
翟哲明白他的意思,大明边镇虚报战功很常见,曾经有斩杀良顺百姓的首级充当流贼,姜镶这么说是想报捷。他微微一笑说:“此战姜兄战功居首,若没有你的火铳,我等断然无法突破清虏甲士。”他不想与姜镶争功,他才被命为参将,立下再大的功勋也不可能再被提拔,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多谢翟兄弟!”姜镶会意,拱手称谢,踌躇片刻,说:“你我相差十几岁,脾气倒是很相投,若翟兄弟不介意,你我日后就以兄弟相称!”
翟哲神情一呆,姜镶此举倒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他入塞后在大明官场人生地不熟,清虏入寇后他的名声更差,姜镶怎会在这个时候伸出橄榄枝?他思忖片刻,嬉笑一声,说:“我一直称姜兄啊!”无论姜镶是何意图,他现在最缺朋友。
“倒是我粗心了!”姜镶放声大笑。风格迥异的笑声中,两人达成了一种默契。
大明各镇士卒近乎是将领的私兵,例如姜镶掌管的参将营虽然归大同总兵虎大威统领,但虎大威不能像掌控私兵一般指挥操纵。边镇兵马派系林立,姜镶是前任大同巡抚焦源博的红人,换了上司后也想找个同伴和靠山,完全跟在虎大威后面只能成为总兵的附庸。他的心思不像长相这般粗犷,此时选择与翟哲交往可一石三鸟。翟哲麾下兵马善战,与翟哲交好有机会捞取战功;翟哲掌控杀胡口商道,自从他入塞后,军中人人都盯着这点好处,想从中分一杯羹,翟哲多少要放点出来表示态度,这等好处若是不占岂不是愚钝;最重要的一点,姜镶感觉到总督大人对翟哲的重视,虎大威绝不会给机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