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自入冬来,老鸦山的中山狼这些天难得清静,前些日子总有些难民在山寨前乞求收留。
打杀了几个不长眼的废物之后,再没人敢来呱噪,估计都死了吧,不是冻死便是饿死,中山狼无心顾及此事。
去年察哈尔人和土默特人的这场大战让他山寨的人马足足扩充了一倍。当初的快乐到现在已变得顾忌重重,因为他听说草上飞腊月在托克托草原折戟。
能做到马贼大当家,中山狼当然不是愚蠢之辈,自六月份归化城被察哈尔人占领后就再也没有商队出塞了。没有商队,马贼只能去偷袭蒙古人。察哈尔人故意放纵马贼袭击土默特牧民让他们年前都获取了足够的过冬食物,但明年怎么办?无论草上飞是怎么死的,那都说明托克托草原对马贼来说不再安全。没有商队,没有出塞的汉人,和林格尔就是死地。
“看来开春只能入关了!”中山狼暗自下定了主意,听说陕西饥民四起,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很多老朋友都在那边混的风生水起。
正在思量间,有守值的喽啰进来禀告:“门口来了两个人要见大当家。”
中山狼烦躁的骂道:“怎么有那么多不知道死活的,赶走!”
“不是来要饭的,说是有消息要告诉大当家的。”
中山狼顺手摘下墙上的刀,向寨门外走去,边走边骂:“最好不是骗我的!”
寨门口,车风带着一个识路的随从正在等候。
“你是蒙古人!”中山狼有些意外,冷眼打量车风。
“不错,这几个月大当家的没少祸害我们土默特人!”
中山狼冷笑,说:“土默特人?你还以为是以前啊!”
车风脸罩寒霜,说:“草上飞的消息想必你也已经听说了,那是冒犯我们土默特人的下场。限你三日内下山投降,否则破寨之后鸡犬不留。”
中山狼哈哈大笑,说:“可惜漠南草原如今是察哈尔人的天下了,你们还有这个本事吗?”
“你忘了,察哈尔人和土默特人都是蒙古人吗?”车风丢下这句话转身大踏步离去。
中山狼伸手欲下令将他抓起来,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满腹怀疑目送车风离去。
午后,在外巡视的岗哨慌张回寨报告:“骑兵,蒙古骑兵,山下好多蒙古骑兵!”
中山狼大吃一惊,到老鸦山高处观望。
两山之间的山道中,足有三百多蒙古骑兵正在纵马奔驰,铁蹄踢着雪花乱飞,看方向是朝老鸦山山口处来的。
“真是蒙古骑兵!”中山狼脑袋嗡嗡响。从前在草原马贼对土默特人也只敢偷盗,凡是明目张胆对蒙古人抢劫的马贼都被剿灭了,这草原终究是蒙古人的草原。这几个月他胆子大了也是事出有因。
“土默特人与察哈尔和解了?”中山狼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下山投降万万不可,不到走投无路中山狼绝不会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
山下三百蒙古骑兵安营扎寨在老鸦山下道边的树林里,安顿好后又砍伐不少带枝桠的大树挡在下山的道路中间,俨然是准备封山的架势。外围机灵的岗哨都已退回山寨。
当天晚上,老鸦山戒备森严,惶恐不安,中山狼亲自巡了两次营,担心土默特人夜袭。
第二天晌午,中山狼心神不宁中又听见山顶了望的喽啰前来报告:“大当家的,又来了蒙古骑兵!”
中山狼爬上山顶,还是昨日蒙古骑兵来的道路上,一队骑兵慢慢悠悠往老鸦山而来,人数比两百只多不少。
“完了!”中山狼的心一片冰凉,土默特人一定是腾出手来了。
老鸦山后山相隔七八里路的山林里,翟哲和萧之言正在啃干粮,他们是昨天夜里来此地埋伏的。
这么多天来,让翟哲花费精力最多的就是和林格尔的地形。那些山中诱抓出来的难民在这里流浪了大半年,熟悉大多数的山脉和道路,同时又和中山狼和耿光寨中新招收的马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了这些人,翟哲将中山狼和耿光山寨的地势弄得一清二楚。马贼老营通常都有多条道路,一为正门,二为小路,翟哲正守候在老鸦山后山小路必经之道上。
“你说中山狼是今天晚上逃走,还是明天晚上?”翟哲兴致勃勃,准备和萧之言打个赌。
萧之言眼皮都不抬,说:“今天晚上!”
“你确定?”
“你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吗?”萧之言白了翟哲一眼,又灌了一口酒说:“你这条计真是狠毒,若我是中山狼也会坠入你挖的坑中!”
“在这草原上胆子大的马贼都已经死光了,浪里淘沙能留下的无一不是谨小慎微之辈,遇事如同惊弓之鸟!你这般吓唬中山狼,他哪里还呆得住!”
翟哲哈哈大笑,说:“托你吉言!”
天色慢慢暗下来,太阳落山后,风刮起来格外的冷,山林中偶尔响起树枝断裂的声音。翟哲伏在雪地上,身边大黑马的肚子随着呼吸起伏。午夜时分,地面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翟哲朝不远处的车风打了个手势,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寒风刮过树林呼呼作响,中山狼走在最前列,用皮帽子将自己的脑袋捂得严严实实。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逃走,五百多蒙古骑兵不是马贼可以匹敌的。他想趁天气寒冷,黄河封冻,率部出和林格尔越过黄河,再经河套前往乱民四起的陕西。听说陕西边军民变造反,占了山陕交接的河曲城,民变军中有不少来自宁陕的刀客马匪,他认识的高迎祥已经是大头目了。
草原榨不出油水了就去大明,在那里烧杀抢掠岂不是更痛快,中山狼暗劝自己,大明都乱了,干嘛还留在草原玩?
马背上的中山狼心思重重,催促战马快行,雪天的小路上,无法快行,等再过几座山就有大道了。
拐过一个山脚,中山狼看见眼前的道路上横倒了两棵大树,正好挡住了道路。
“晦气!”他暗骂了一声,以为是雪压风大,将树木刮倒所至,走近几步再细看,感觉有些不对劲了。风刮倒的树根系会连在泥土里,眼前的这两棵树明显是被砍伐放置在此。
正在他东张西望时,两边山林中弓弦声响起,箭如雨下,身后的马贼惨叫乱呼,中箭落马者不绝。
“有埋伏!冲过去!”中山狼当机立断,催马跳过大树,往山外狂奔。
“杀!”两边的山林中埋伏的数百骑兵涌出,刀箭齐击。
“汉人!汉人的埋伏!”中山狼催马奔走时,脑子里一团浆糊。蒙古人和汉人的战斗方式迥异,他知道埋伏的是汉人,想不通的是什么时候土默特人开始招收汉骑了。
狭窄的山道中,战马根本无法驰骋,着急踢马狂奔的马贼挤成一团,摔的人仰马翻。
正前方的道路宽敞处上,孟康提着板斧已等候多时了。
第35章路通(中)
草原上的马贼很少有使用斧头为兵器的,斧头沉重,挥舞不便,消耗体力,但孟康不在乎。他就是喜欢斧刃断开肢体带来的快感,战斧劈砍下力达千钧无可抵挡,残肢断臂乱飞。他像一头嗜血的野兽,也像暗夜中魔神,马贼慌忙败退。
从进入草原起,孟康一直认为让别人畏惧是保护自己最有效的方式。当年在钻山鹰的麾下,每次他拿到的战利品都是仅次于大当家,也从来没人敢招惹他。现在,迎面而来的马贼都在尽量避开他。
孟康嘶吼着进攻,左手的盾牌小心护住要害,指挥亲兵保护自己的侧翼,如果你把他当做一个莽撞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中山狼大声催促亲信围上去,若是不能冲过阻击,他这支人马恐怕就要废在这里了。
道路狭窄,战线拉的很长,埋伏的骑兵也无法冲锋,只在两边的山坡上一边射箭,一边呐喊。中山狼属下有一半是才招收的新人,哪里经历过这种架势,四处乱窜,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中山狼已经急红眼了,眼前的形势再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能逃出性命就是幸运。
“杀!”
中山狼亲自上阵,手中长刀直劈向孟康,刃口碰在迎面而来的铁盾上,震的他虎口发麻。眼见大当家的拼命了,身后的亲兵悍不畏死,催马冲撞过来。
挡住一波汹涌攻击后,抓住一个空隙,孟康大喊:“撤!”率骑兵在大道上飞驰而退,片刻之后消失在山路的拐弯处。
中山狼无暇多想,只顾逃命,在一群亲信簇拥下终于冲上了大道,往西边狂奔,那边山林坡度平缓,树木稀疏,直连向草原。只要能到达那里,自己的这条性命算是保住了。
隐藏在不远处的孟康看中山狼远去,立刻率部杀回,重新堵住了逃跑的道路。
“中山狼已经死了,投降吧!”开始有人大声喊叫。
“降者不杀!”喊叫声此起彼伏。
黑暗中被分割包围的马贼分不清形势,也没有人愿意再拼命,投降已是必然的选择。
车风和孟康分别在包围圈的两头收纳俘虏,交出马匹兵器后,每二十个俘虏为一组,在骑兵的押送下走向他们来时的道路,返回老鸦山山寨。
天明清点人数,在山沟中找到五十多具尸体,俘虏有近两百人,算起来黑暗中有五十多人逃走了。不清楚中山狼带走了多少亲信,但他积攒了多年的货物都被留下来了。
老鸦山山寨,打了胜仗的孟康嘴里还一直嘟嘟囔囔,“为什么放走了中山狼!要不是小哥你的意思,我堵在那里谁也跑不了!”
“放些人是给耿光报个信!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何必让兄弟们拼命!”
翟哲心中还有一点担心,最近他招揽投靠的俘虏马贼太多了,这里有些人常年混迹杀胡口外,难保没有心怀二心之徒,他只想尽快打通进入杀胡口的道路,才能分神整顿内部。
孟康晃动大脑袋,说:“小哥你说的我听不懂,反正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翟哲心中暗笑,这小子还在自己面前装,结识了这么多年,就没见孟康在什么事情上吃亏过。
太阳照亮山顶时,老鸦山上营寨收拾干净,车风奉命前往山前土默特骑兵的营帐,邀请乌兰公主上山。后山激战一晚,土默特骑兵丝毫未动。
格日勒图接到消息后前往公主的帐外禀告:“公主!山上来人了,汉人夜里伏击了马贼,已经占领了老鸦山!”
乌兰公主一夜未眠,走出帐门时两眼带有血丝,汉人的成败从某种意义上说决定了她的计划能否顺利实施。土默特人内忧外困,这次她奉兄汗之命来到托克托草原独挑大梁,压力重重,大汗之所以同意她来,也是想让土默特牧民认可大汗家族没有抛弃他们。
而她不过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乌兰伸出双手轻揉脸庞,笑骂道:“狡诈的汉人还有些本事!”
格日勒图深有同感,赞同道:“汉人果然十分狡诈!”
乌兰公主不想手中仅有的汗帐骑兵折损。翟哲让土默特三百骑兵前一天来老鸦山下驻扎,夜里又偷偷调回两百五十人,第二日白天在大道上再重新走一遍,造成添兵的假象,压垮了中山狼的心理。
汉人的计划成功,乌兰公主心情大好,说:“汉人再怎么狡诈,在草原也只能和我们土默特人合作,我现在只想他的本事越大越好!”随后迈动脚步,对格日勒图招手说:“走!随我一起上山!”
老鸦山地势连绵,山林宽大,不似摩天岭那样险要,中山狼在山上修了些土屋,现在肯定是不够用了,车风已经安排人在避风处搭建木棚。
翟哲将萧之言从朵颜老营带来仅剩的美酒拿出来,宴请土默特人,庆祝获胜。
“肉不是好肉,但就是好酒!”格日勒图秉承了蒙古人直爽的性格,说话一点不打弯。
翟哲的脸上稍显尴尬,这些肉都是昨夜受伤的战马屠宰后所得,马肉粗糙,不像羊羔肉那般可口,蒙古人并不是很喜欢。
“酒也只剩下这些了!”萧之言的口气满是不舍。离开朵颜,没了张家口的商号为依靠,以后再想喝这样的美酒就难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些日子翟哲每天都要计算粮食补给还剩下多少,每日消耗多少,这些事萧之言心里是清楚的。
“这些酒已经够了!”格日勒图不明其意,笑声爽朗。
满桌子上人,只有翟哲和乌兰公主不爱饮酒,但作为合作双方的头领,也不得不稍有表示。
翟哲喝了几杯后就离开了席位,交由萧之言招待土默特人,反正这人千杯不醉。
看见满桌子的男人,乌兰公主稍饮几杯后也感觉自己在这里妨碍了大家的兴致,找个借口出了门,看见翟哲正站在厅前的山崖边远眺。
“你在看什么?”翟哲正在往杀胡口方向发呆,身后响起清脆的声音。
翟哲扭头,见乌兰公主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两边脸颊通红,一看便是不胜酒力。
“公主!”翟哲匆忙行礼。
乌兰摆摆手,说:“你是在想杀胡口吗?此战获胜,离商道通路已经不远了。”
“你们汉人为了钱财就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乌兰像是有满腔疑虑。
“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