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672章议和妄
柳全以放弃武器工坊的代价,换取了柳随风上任兵部尚书。范永斗是“鸟铳案”中最大的受益者。朝中东林党和身为吏部尚书的马士英都觉察到了危机,再敢对户部改制阴奉阳违的人只怕要到倒霉了。
柳家和范家的武器工坊交接非常简单,工匠们仍然在日以继日忙着手头活,只不过换了东家。范永斗力行平稳交接,薪水和工时照旧。
五月底,湖广军萧之言和金声桓、庐州军李来亨、淮扬军逢勤和李志安以及崇明岛水师统领施福来南京议事,随后各归原处,江南和湖广府兵再次集结北上。
密探日夜兼程北上,把江南兵马异动的消息送往北京。
淮扬直面明廷最强大的军队,集聚了清廷的精锐,为了防止鳌拜等两黄旗的武将趁他不在时独揽兵权,多尔衮回京之前,把兵权划做四份,鳌拜只能领本部兵马。
五月春风绿四野,与南京城的日益繁荣相比,北京城显得肃穆而冷清。街头百姓和士卒没精打采,相互见面不敢露出半点喜色。
遏必隆回京了,在他到达北京之前,朝廷已经知道了河套之战的结局,漠东联军几乎全军覆没。
太后父丧,大小也算是个哀事。当然,朝堂中稍有见识的人开始忧心辽东后院起火。
遏必隆狼狈不堪,一入北京城,便被投入大狱——豪格曾经住过的大狱。他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他想见的人。
从草原和边关传来的消息越来越紧张。
八旗几位重臣聚集在皇宫中,济尔哈朗、代善和多尔衮站在那里互相揣测着对方的心思。
大玉儿眼睛红肿,神情萎靡,仍然要强撑着身子主持大局。草原之败,上三旗势力损失惨重,她失去了来自娘家的支持。
慈宁宫中气氛压抑。
多尔衮目光严峻目视前方。
墙壁上挂了一副山水图,田间炊烟袅袅,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他对汉文化的了解来源于三国演义等几部小说。面对这几人,他不想说话,也无必要说话。
济尔哈朗低头看着地面。
代善一双眼睛眯着,好像有些打瞌睡,他年纪确实很大了,而且去年冬天得了重病至今未愈,若不是此次朝议关系大清国运,他不会出来。
在来慈宁宫之前,三人之间已经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执。
这块坚冰块最后还是由太后打破了。
大玉儿开口柔声道:“摄政王,你还是给几位王爷说说眼下的局势吧。”
多尔衮被逼无奈,施礼道:“眼下局势确实不好,还并非没有挽救的机会。额哲在河套取胜后,率蒙古联军进入漠南草原。明军左若部骚扰杀胡口关隘,我已命尼兰率部返回山西,拱卫京师。明廷江南兵马正在集结,不过淮扬和凤阳防线稳固。洪承畴在河南与湖广军对峙不落下风。”
济尔哈朗脸色潮红,他秉性稳重,能忍得住怒火,慢腾腾的说:“蒙古人已经到了张家口,不日将进犯盛京,关外哪里还有守军抵挡他们?”
多尔衮迅速答复:“盛京墙高池深,蒙古人没有本事攻下坚城。”
代善睁开眼睛,发出剧烈的咳嗽,老半天才止住咳声,插言道:“关外乃是我满清本源,在留恋关内的财富,我满人只怕要死绝了。”
多尔衮大怒,不顾代善年长,骂道:“放肆,我大清从太祖创立基业,经历太宗两世积蓄实力,恰逢天下大变,才开拓出如今的局面,尔等要做我大清的罪人吗?”
他胸口起伏,双目瞪如铜铃。
大玉儿心情烦烦透,朝议便是争吵。一部分八旗统领想撤回关外,多尔衮还要坚持在关内苦苦支撑。只是大清如今的局面,就像一座四处漏风的屋子。如河南和盛京的局势像纸糊的一般,稍有不慎又是一个大窟窿。
看多尔衮的模样,她知道强硬的言语只会火上浇油,只能用最平和的言语警告道:“摄政王要知道,盛京万万不可有失。”
多尔衮怒气难平,拱手道:“请太后放心,我以项上首级担保额哲攻不下盛京。”他大权在握,为了八旗内部团结,才耐着性子与代表上三旗的济尔哈朗和代表两红旗的代善商议。没想到这两人不但目光短浅,还像茅坑里的石头,一心只想退往关外。
多尔衮目光闪烁,杀机隐现。
大玉儿看的心头发凉,她太了解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能忍,也能疯狂,连忙出言调和道:“既然如此,朝中事就托付给摄政王了。”
济尔哈朗讶然,没想到太后会突然妥协,抬头时,他见大玉儿正在朝他轻轻摇头。
摄政王不是来论理的,这是一头危险的野兽。
济尔哈朗明白了大玉儿的意思,谨慎建议道:“大清将士虽勇,但也无力四面开战。失去对草原的控制后,漠南的明军和蒙古人可直接威胁陕西、山西甚至京师,王爷不如与额哲议和,答应他蒙古大汗的地位。额哲所求不过如此,他也不会心甘情愿为明廷效力。”
如此一来,气氛缓和下来,多尔衮眼中杀机消退,答复道:“我正在考虑不过额哲手刃我大清格格,如果议和,会让我大清在草原颜面无存。”
代善又咳嗽了几声,道:“现在颜面还那么重要吗?”
多尔衮恨不得找块布把这个老头的嘴给堵住。朝中事他自有主张,济尔哈朗说说也就罢了,代善多年不曾主事,今日的话竟然出奇的多。
朝议总算在平和的气息中结束,上三旗让步了,两红旗也让步了,不过八旗之间的裂痕已从之前的暗处转变到明多尔衮在一群甲士的护卫下回到府邸。
国事艰难,他对外已是力不从心,还要对内说服那些目光短浅的粗人,而他本就不是个耐心特别好的人。
大清摄政王的府邸是北京城中防备最严密的地方,胜过皇宫。
他下马回到府中,一个长相柔美的姬妾过来给他卸下朝服。这是朝鲜才上供的公主,平日对男人百依百顺。
那女子手里捧着多尔衮的朝服正要去挂起来,冷不丁被多尔衮从身后狠狠的报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多尔衮已经粗鲁的扒掉她的裤子,死命把她按在身边的椅子上。
她紧咬嘴唇,不敢惊叫,白皙的双手死死抓住椅子维持住身体的平衡。
多尔衮紧咬牙关,用一次又一次粗暴的冲刺发泄心中的怒火。在最后一刻的恍惚中,眼前的这个女子仿佛幻化成皇宫里的太后。他许久没有碰太后了,太后只会如死人般承受,不会像朝鲜公主这般刻意逢迎。
片刻之后,他发出一声如孤狼受伤后的低吼。高潮过去,只剩下空虚。
那个朝鲜公主强忍住泪水,先转身给多尔衮整理好衣服,再收拾好自己的衣襟,告退离去。多尔衮在椅子上呆坐了一会,大踏步出门而去。
在刚才那瞬间,他想通了。无论是大明,还是蒙古,只要有一方答应与大清议和,他都能答应。
要议和,就要提供对方需要东西。
明廷的摄政王一定很想登上皇位,议和后,翟哲可以解除外部危机,专心处理内政。而且,他可以割淮扬之地给大明,陕西也可以。一处是大明需要的地方,另一处是穷的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对额哲,他也许只能承认他蒙古的大汗的地位。草原还有好几个部落没有臣服,只要额哲同意议和,他可以开启互市。
多尔衮不知从哪一方能得到肯定的答复,只能两策并行,他还需寻找合适的使者。
明廷兵马调动的消息不断送来北京,从目前的迹象来看,今年明军发动战事的规模不会比去年小。
多尔衮忧心忡忡,这几年明军越打越多,越打越强。见识了自发火铳的威力后,他竟然对明军产生了一丝畏惧之心。当然,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他一边调兵遣将,在淮扬和河南布置防御,一面在朝堂诸臣中挑选使者。
前往蒙古面见额哲的使者很好找,蒙八旗有许多值得信任的额真。派往明廷的使者着实让多尔衮费了点脑筋。
那个人一定要熟悉明廷朝臣,不会让翟哲反感,最好能在江南造成一定影响力。
他想来想去,挑中了一个人——礼部侍郎钱谦益。
钱谦益是东林魁首,在江南很有名望。钱谦益的小妾柳如是三年前从南京逃到北京,据说她与大将军刺杀案有些关联。但翟哲肯放她出来,看来传言未必是实,因为与刺杀案有关联的一些人事后都被明廷处置了。
据说钱谦益非常宠爱柳如是。这两人在江南人脉极广,到了南京后,也许能打听出明廷的一些内幕和策略。但是,这两人都是南直隶人,会不会到了南京后不回来了?
多尔衮很快有了主意,让钱谦益去当使者,留柳如是在北京,既可用此二人的人脉,同时遥控钱谦益不敢轻举妄动。
第673章借望
从各部兵马集结,到正式发兵作战,需要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湖广军以萧之言为正将,金声桓为副。淮扬军以逢勤为正将,李志安为副。李来亨军盘踞在巢湖周边盘踞了一年半,大大小小的战斗从未停止过。
明军三路齐发,今年没有像去年那里拉开摄政王亲征的架势,但给清廷造成的压力更大,俨然有席卷天下之势。
大势已成,大明乃是人心所向。就像当年满清率军入关短短一年便得了大明半壁江山。如果不是剃发令……
“如果没有剃发令我应该在某个小岛上了吧”
花园中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伴随着几声陪笑。春夏之际,应该常出来走走,常年憋在摄政王府,会让翟哲生出一种陷身牢笼的感觉。
坐在执掌天下大权的位置上,他从未发现现在的自己与从前有什么不同。
他身前坐了三个人,三个东林党的名士。
陈子龙和方以智都能与他随意的说话玩笑,只有黄宗羲一副正儿八经老学究的模样。也许,是因为陈子龙和方以智都与他有过一段似友的经历吧。只要知进退,不恃宠而骄,共患难的经历便是一种资本。
陈子龙笑了两声便停了下来,摄政王携方以智和黄宗羲突然来松江府登门拜访,他摸不清楚翟哲的目的所在。这半年,他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应该没有犯朝廷的忌讳吧。
翟哲这句话很是实诚,不夸赞自己功劳,表示这是一场很随意的聚会。
方以智道:“王爷此言差矣,多尔衮不强行推剃发令,如今的时局也许会艰难些,但王爷注定能力挽狂澜。”
黄宗羲发出一声若不可闻的哼声。方以智也会这么势利的拍马屁了吗?
这三人中只有方以智曾经在翟哲军中效力,知道许多秘闻。当年浙东军一举夺下杭州震惊天下,可有几人知晓季弘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在杭州布局?
王爷好像在等着那一切在发生方以智不止一次产生过这种想法。
江南乡绅爱置办园林,陈子龙也不例外。翟哲向四周看,陈家园林不大,但很是精致,拳头大的石子铺成的小路两侧布置最多的植物是岁寒三友。
春夏本该是百花茂盛的时节,这座园里只见葱郁,不闻花香。人以物言志。陈子龙这是真的达到这种境界了,还是以松竹梅自喻呢?
先自谦,再赞人。
翟哲道:“你三人编纂的书,我的书楼中都有,虽然没有空闲认真拜读,但其中很多内容让我振聋发聩。”
听见摄政王说出这番话说,陈子龙、方以智和黄宗羲均有自得之意。文人所求,无非两点。初等的欲望是金榜题名,以功名改命运;更高的追求是著书立说,留名千古。这三人都已经摆脱了第一层境界。
陈子龙年长,替那两人谦虚道:“王爷谬赞了。”
翟哲问:“我大明自立国以来出过无数贤人,三位可知道我最推崇谁吗?”他轻笑一声,没有刻意留下悬念,自问自答道:“你三人必然以为我尊崇阳明先生,但我最钦佩的却是徐光启。”
陈子龙低下头,藏住自己脸上的神色变幻。徐光启以学贯东西闻名,常常与西番人传教士为伴。他虽无缘拜在徐光启门下,但心中一直以徐光启为师。
方以智和黄宗羲也各有所思。苏州学院名儒不少,但精通西学并对西学感兴趣的唯有方以智一人。这几年,方以智对西学了解越来越多,慢慢摒弃了从前轻视西学的心态。
翟哲接着说:“徐阁部实在是我大明实证学说的第一人阳明先生开辟心学遗泽后世,但传到今日,早以画虎类犬。”
他一个武将出身的人,与三个当朝大儒谈经论道,说出去只怕又会被某些士子嘲弄一番。
但行家眼里,没有狭隘的门户之见。这几句话引起陈子龙和方以智的共鸣。
陈子龙当年不愿出仕,在家花了三年时间整理徐光启留下的《农政全书》手稿,引领几社开启了经世致用学说的门庭。他低声道:“王爷所说极是”
翟哲叹道:“今年朝廷科考结束已经两个月了,八股取士能为朝廷所用者不过寥寥数人。”
他今日的地位,每一句话都不是随便说的。陈子龙、方以智和黄宗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