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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位就是嫂子吧!”杜看着我,笑吟吟的。肖的朋友都有个共同特点,就是爱笑。无论他认不认识你,他都会笑,像是知道一切。
“恩!”肖一只手在我的腰上拍了拍,“思盈,这是杜远风,我的大学同学!”
这时候我已经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我白着一张脸,意识模糊地伸出手,我想说,你好,可是我一抓到他的手,就呕地吐了起来,好象是干呕,都是些酸水,我觉得胸口闷,深深吸了口气,就见眼前一黑。
“嫂子?”我听到杜远风叫了一声。
我很喜欢这两个字。
醒来的时候是在家里,我们的卧房。我坐起来,听见客厅里忙碌地敲键盘的声音。走出去,果然看到他在笔记本前促眉工作。
“肖!”我叫他。
他抬头,拿下金色边框眼镜,一只手揉了揉眉心,疲惫地问,“今天怎么回事?医生说你操劳过度,我怎么不知道你‘操劳’什么了!”
我走过去,站在一边,“饿不饿,我给你泡面!”
他靠在沙发上,他真的很帅,“我不吃泡面!”他说。
于是我走到厨房里,煮咖啡。
“你咖啡喝太多了,晚上才会睡不着,所以医生说你是操劳过度,你收敛点,别找麻烦!”他瞧着我,用命令的口吻。
“恩!”我老实地从厨房走出来。坐在他旁边,“下个月是你的生日,礼物,我准备好了!”
“哦!”他随便点了点头,关上手提电脑,走到浴室里洗澡。
我们家的浴室是透明的玻璃墙,我看着他在莲蓬头下,背部重重地起伏,他深深地呼吸着。他一定是觉得很累,因为家里没有人能与他分担压力,也没有人能与他分享胜利。
“肖,你真的很帅!”我走到浴室边,痴迷地看着他。
他转过头,一手狠狠地将我拉过去,我们的吻,全是热水器喷出的水的味道。
“你是完美的!”我说。
他拉扯着我的衣服,埋头在我的脖子间,我听见他说,“对,而你,就是我的败笔!”
2005年1月13日,肖的生日,他30岁。
我送给他一件白毛衣,是买来的,因为他不会穿我手织的东西,不过我悄悄在那件白毛衣的内里缝上了一个小布条,上面绣着三个字:程思盈。
为这个,我偷偷乐了好久,每次他穿那件白毛衣去打高尔夫,我就会忍不住笑。
“你傻笑什么!”必要的时候,他会带我一起去,然后我就坐在车子里掩嘴笑。
真的很开心……
2月份,我参加了一个烹饪班,每天都去上2个小时的课,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间。因为那段时间肖很忙,很少出去寻欢作乐。他每天晚上都回家,一进门就累得像散了架似的倒在沙发上。
然后我就从出厨房里端出新学会的菜,一口一口喂他吃。他累得很,也不挑剔味道,只顾着填饱肚子。吃完了,他就去洗澡,然后躺在床上,我给他按摩,让他得睡着舒舒服服。
虽然这些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但为他忙前忙后,我觉得生活很充实,很满足。
有一天,我又学了一道新菜,在厨房里使劲地捣腾,时不时看看手表,9点,他该回来了。正这么想的时候,门铃果然响了。我飞快地跑去开门。
“嫂子!”
是卢昀的声音,他和刘锦架着喝得烂醉如泥的肖欢。我一惊,赶紧让他们进来。
“怎么回事?”我着急地问。
“嫂子,没事!”刘锦说,“项目完成得好,肖哥高兴,喝多了!”
“哦!那就好。”我跪在沙发边给他擦汗。我很担心,所以没注意到身边还站着几个人。
“厨房里在做什么?”安静中,耳边忽然传来一抹熟悉的柔美嗓音,
我一阵冷汗,猛地回过头,只见一双美丽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罗小姐!”我不由轻喊。
罗晴头微微歪了一下,颠倒众生地妩媚,她说,“又见面了!”然后她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毛巾,“我来吧,你去招呼厨房!”
我看着她,她的手还是那么漂亮。我再看看自己的手,没有血色,没有光泽。我跑进厨房,狠狠咬着自己的手背。
我真的很想把她赶出去,虽然她和肖欢很亲密,可是肖欢从来没有把她带到家里来。而我一直,将这视为他最直接的温柔。
我咬着手背,咬出好几道紫色的牙印。
我真想把她赶出去!
拉下落地窗橘红色的布帘,我坐在肖欢对面的沙发里,抱着马克杯,一边喝咖啡,一边盯着罗晴。
“肖,你好些了吗?”她轻声细语,“叫你别喝那么多,你就不听!”
别说了!我在心里叫。
肖欢似乎稍微清醒了一点,睁开迷醉的眼睛,他摇晃地坐了起来,看了看卢昀和刘锦,又看了看罗晴。忽然手一带,狠狠把她搂在怀里,“我又赢了!”他瞧着她,威风地说,“晴,你永远也追不上我!”
然后,就在我的面前,他们接吻,疯狂至极。
咚,我的杯子落在了地上。卢昀和刘锦尴尬地看着我,“嫂子!”
我摇摇头,没有拾杯子,转过身,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那个黑黑的卧室。
喀嚓一声,锁上门。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人了。我爬起来,穿上一件灰色的罩衫,就跑出去找肖欢。我跑到源盛大厦,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写字楼,肖欢就在顶楼,我要见他。
就这么想着,我往里面冲,可是冲到电梯口,就看到他和一群人风采奕奕地从电梯里走出来,他脸上一点也没有昨晚宿醉的颓废。我一愣,瞧瞧他,再瞧瞧自己,灰色的罩衫,盘着乱髻,面容憔悴,我还怎么敢走过去。
肖欢送走了那些大客户后,一只手还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另一只手则幽雅地垂在身侧,转身正准备进电梯时,他一愣,看到了我,躲在盆栽旁边。
“你来做什么?”他眉毛拧住。
我僵硬地走出来,拽了拽衣角,“我有话……”
“到对面的茶轩等我!”他面无表情,撂下这句话,就从我身边走过,我转身叫他,可是只听见丁冬一声,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我老实地坐在茶轩里等了两个小时,他才终于姗姗而来。
“什么事!”还没坐下,他就问。
“昨晚,你送罗小姐回去了吗?”我问。
“她自己回去的!”他随口回答。
“那,以后她还会来我们家吗?”我又问。
“不会!”他斩钉截铁地说,然后点了一只烟,“你找我就这事?”
我点点头,顿了一下,又摇摇头。
“还有什么事?”
“小北怀孕了,我想送她礼物,你知道,小北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低着头。
肖欢一笑,“没问题。”然后递给我一张白金卡,“没事了吧!”
我摇头。
“还有什么事!”这回他真烦了。
我吓得脸一阵白,抓抓零散的头发,小声回道,“我饿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这话后并没有发脾气,沉默了一会,他摁熄烟,“服务员,点餐!”
然后我惊讶地看着他,他竟然没走,坐在那陪我一起吃饭。
“思盈!”目光扫了我一眼,他淡淡地说,“你是我的老婆,我总是给你买最好的东西,我给你任何人也得不到的满足。可是你太容易满足了,这让我不高兴,知道吗!我欠你的是钱,你得给机会我还给你!”他说,很认真地说。
我低着头,不说话。
“说话!”他微怒。
说什么,莫名地,我又笑了,我说,“肖,你还记得我和你的第一次见面吗?”
他没作声,他当然不记得。
“我在爸爸的办公室见到你,那时你正和一个外国客户在说话,你彬彬有礼,大方自然,虽然我一句英文也听不懂,不过我知道你征服了那个外国人,因为他对你竖起了大拇指!而你只是淡淡一笑,非常坦荡自信。”
肖喝了一口茶,“哦?是吗?”
“恩!”我点点头,然后说,“肖,你这一生,唯一不坦荡的事,就是通过娶我来得到源盛。所以你讨厌我!”
肖又喝了一口茶,摇摇头,他不徐不缓地说,“思盈,我并不是真的讨厌你,只是,你跟不上我的脚步,所以,我无法爱你。但我会照顾你的,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这一点我永不忘记。”
我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是用心在和我说话,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那你爱罗晴吗?”我问。
肖欢扑哧一笑,他说,“曾经爱过!”
“肖!”
“恩?”
“你会和我过一辈子吗?”我又问,心里暖暖地。
肖欢换了个姿势,又点只烟叼在嘴里,想了一会,他说,“或许吧!反正我是不会先提出离婚的!”
我看着他,“那,如果我主动离开你呢?你会不会觉得寂寞!毕竟我们一起生活了三年!”
“嗤!你离开我?”他大笑起来,“你离开我能去哪里,我连想都懒得想!”说着,他站起来,“吃完了就快回去,你这副样子被人看到真的很丢人!”
我看着他的背影,他走出茶轩门口时,迎宾小姐红着脸跟他说,欢迎下次光临,他酷酷地走出去,然后过了马路,对面,是源盛大厦,他的王朝!
过了一个礼拜,我去看小北,小北怀孕了,无论男孩女孩,名字都叫南。
我坐在床边给小北削苹果,小北笑着说,“思盈你别这么紧张,才1个月呢!”
我敲敲她的头,“从现在起,你什么都不可以做,只可以吃喝拉撒,只可以笑!一定要把小南生得漂漂亮亮。”说完我把苹果递给她。
小北狠狠咬了一口,看着我,忽然眼神变得忧伤,“思盈,你搬来和我们住吧!别和他在一起了!”
我一愣,笑了起来,“小北要养我啊,我可是个寄生虫,什么都不会!”
小北把额头贴上我的手,“思盈,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和老公都会照顾你的,给你家,给你温暖,我的孩子会叫你妈妈!思盈,别和他在一起了!”
我摇了摇头,“小北……”,正要说话,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狠狠栽到了床上。
不知是过了多久,我感到有人一直在拍打我的脸,我又睁开眼睛,看见着急的小北。
小北擦着我额头上的汗,忧心地问,“到底什么病?最近怎么老是昏倒!”
我闭着眼睛,不看她,我说,“小北,我爸是怎么死的?”
小北在我额头上忙碌的手嗖地停了下来,几秒钟后,她抱着我哭,她说,“伯父是脑癌死的。”
我就闭着眼,我对小北说,“小北别哭,除了爸爸,就是你的怀抱最温暖了。我不要你伤心。其实这事我早就有思想准备了,癌症本来就有遗传性,只是各人的发病机率不同罢了,像我这样,整天苦着脸,脑袋空荡荡的人,没病才叫奇怪!”
小北坐下来,眼睛红红的,一边抽噎,一边问,“他知道吗?”
“不知道。”我摇头,“我也不打算告诉他。”
小北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她最了解我。
“小北最近怎么天天都到家里来!”
某个星期天,他睡了个懒觉,下午两点才起床,从卧室一出来,就看见小北正在给我检查视力。“你又病了?去医院检查了吗?”他一边打哈欠,一边问我。
“恩,就是视力下降而已,没什么事!”我说。
“哦!”他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头发乱蓬蓬的,样子很可爱。
“肖!”我叫住他,“能不能求你件事!”
他靠在沙发上,“说!”
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腿上,“我们分房睡吧!”
他猛地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信佛,想要六根清净!”我随口编了个理由。
他像听了个笑话似的,咯咯笑了好久,才悠哉地说,“不行!”然后抓起我的手贴在他的下巴上摩挲,我觉得手背刺刺的,他这么玩了好一会,才说,“思盈,别跟我闹别扭,你知道,我是有需求的!”
“可是,你还有罗晴!”说这话时,我没敢看他。
肖欢笑了笑,“她有她的生活,思盈,她可不是我老婆!”
我坐在他的怀里,看着他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光泽已有些暗淡了。结婚这些年,我们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我的戒指和他的戒指从来没有碰在一起,因为我们从来没有牵过手。
我紧紧抱着他,“肖,我真的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