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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低下头,因为即使有霞光,我也也知道,我的脸有多么苍白消瘦。
他两手贴在我的脖子间滑动,没有强迫我抬头看他,他说,“我不想去管,什么是同情,什么是爱情,我只管,现在,我想对你好,恨不得把心挖出来对你好。”
我扑哧一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疑问,“肖,你实在是不适合说甜言蜜语,难道罗小姐没有笑过你!”
肖欢的脸有点红,他侧过头,“我是第一次说这种话!”然后看了看湖光,又笑了,回头对我说,“大学时代看书比较多,记得有句话我一直没有懂,不过现在懂了!”
“什么话!”我问。
“先说好,你不能笑。”他很严肃地说。
我重重地点头,可是,嘴角已经有点笑开。
“就是……”他正准备说,我就笑了,他一怒,“我说了别笑!是很深奥的一句话!”
“好,我不笑!”
他把额头贴上我的,轻轻吻了吻我的鼻子,说,“因爱而爱,是神;因被爱而爱,是人!”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春风般的微笑,他抱起我,“好了,我的神,让我这个凡人把你抱回家吧!”
这一天,我几乎因为笑得太多,而忘记时间。
只因他这廖廖数语,我就能忘了一切。
国庆休息周的最后一天,晚上七点,他包下了一个小酒吧,就在我们家小区附近,只请了几个比较好的朋友来玩,都是我熟悉的面孔,卢昀,刘锦还有杜远风,他们都带了女伴。
“嫂子!”卢昀的女朋友是个小女孩,看上去很纯真,她一进来,就一副很害羞的样子,忸怩地走到我身边,叫了我一声。我笑看着她。
“小北不能来,就让她们陪陪你!”肖给我拉了拉外套,然后瞧着卢昀几个人,霸道地说,“还不把东西拿出来!”
卢昀和刘锦笑了笑,都让女朋友拿出了礼物。一个,是只很漂亮的钻石蝴蝶胸针,一个,是条白色的古典蕾丝披肩。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然后肖侧过身横挡着他们,亲手给我披上披肩,胸口亮钻的彩色光斑,正好落在了他的脸上,他很认真地别上胸针,然后抬头看着我,咫尺的距离,我们很自然地浅吻彼此。
“嫂子,这是我的心意,你收下!”待我们分开,杜远风便拿出了一个十分精美的长方型锦盒递给我,里面放着一把纯银小刀,我将之出鞘,嗖一声,在酒吧昏淡的灯光下,看到了刀刃两面所铭的字:苍茫半生,回头如故!
心里一阵紧,我抬头看着杜远风,意识飘忽地说,“谢谢!”
这时,肖皱起了眉,“杜!”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悦。
杜远风笑了笑,说,“嫂子,你不喜欢吗?”
“你还说!”肖说着就真有点生气了,瞪着杜远风,“我早跟你打过招呼,别送些让她伤感的东西!”
我赶紧拽住肖,“不是的,我很喜欢,不要这样!”
肖回头,摸了摸我的脸,嘴里轻唤着我的名字,“思盈……”
这一天,不是节日,也不是纪念日,也不是我的生日,仅仅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在这个日子里,肖的好朋友都慎重地来见我,每个人送了我一份礼物,每个人真诚地叫了我一声嫂子。而我除了淡笑,就是回头望着肖欢。
最后,肖执起我的手,目光落在那枚越来越盈亮的结婚戒指上,很久都没有移开,我一惊,生怕他又将戒指给扔了,于是忙想抽回手,可他就是紧紧纂着,没有一丝松动。
“肖,不要!”
我低声乞求,我只知道,幸福并不是建立在对过去的抹杀之上,我虽可悲,但从不需要刻意而为的遗忘,也不想回避已经存在的事实。所以我不要他除下这枚曾经见证我们婚姻的戒指,我不要。
肖却一笑,伸出手,很认真地,在我的无名指上,戴上了另一枚戒指。那戒指上的钻石很小,但是很漂亮,娟秀,透着一股灵气。
他握着我的手贴在心口上,说,“程思盈小姐,你愿意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吗?”
我眼睛一红,不由转了转眼珠,逼回些酸楚的眼泪,我回,“老公,我愿意。”
然后他抱着我,我的手穿过他的背,绕上他的肩膀,紧紧地缠着他,无名指上,我戴着两枚戒指,熠熠生辉。
我知道,一切,重新开始。
我们回到家刚好是十二点,一进门,他就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屋子里到处是温暖的橙光,我坐到沙发上,有点累,抬头看他,他已经站在浴室里,热水器喷出的水,哗啦啦地响。没一会儿,他洗好了,仅在腰上围着条浴巾,我第一次在如此明亮的情况下见到这样的他,脸一红,赶紧找了一条毛巾给他擦干身体。肖的身体很精壮,他是个勤于健身的人,我们结婚以前,他就常在办公室里说,身体不好,还玩什么!
我一边给他擦,一边认真地说,“秋天到了,你这样会感冒的!”
他没动,只是低头看着我,然后悄声问,“到房里去,好不好?”
我一阵惊,手中的毛巾掉到了地上,没敢抬头看,他呵呵笑了起来,垂在腰上的大手轻轻一挑,解开了围在自己身上的浴巾。
我赶紧转过身,可是背上,立刻感觉到他胸膛的温热,他贴着我的耳朵问,“到房里去,好不好?”
我像着了魔,意识不受控制,呆呆地点头。
女人,真的很软弱,这种情况下,更加软弱。
女人,真的很容易幸福,这样的拥抱,就已经觉得幸福。
卧室里,灯光也是桔色的,但是更加昏暗,温柔,旖旎。我躺在床上,目光穿过他的肩膀,看到了高高的屋顶,顿时发现我们于这世界是多么渺小。渺小得生就了寻寻觅觅。
他的手在我的身上游移,浓重的呼吸不时吹开我的头发,让我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肖,还是算了,放开我吧。我的身体已经没有感觉了。”
我侧过头,不知道为什么,偏在这种时候别扭起来。
肖欢不说话,也没有放开我,他抱得更紧,被子里暖乎乎的,热气将我的脸染红,他深深浅浅地吻我,在我身体的每个地方留下痕迹,但他总会回头缠上我的唇,舌间湿滑甜蜜。
他的手撑在我的身体两边,分担着他的体重,他不停地说在我耳边说,“不要,我有感觉,你听到没,思盈,我很有感觉。我不停手,我停不了。”
我昏昏沉沉的,身体有时有感觉,有时又是麻痹的,有时我可以听见他的话,有时我又听不见,但是他反复地说,于是,我反复地听见了。
他说,我爱你,思盈。
啊,这时候,我多想回应他,回应那句在心里已经说了千万次的话,可我偏偏已不能控制自己,他给我很大的,持续的快感,无论心灵还是肉体,都变得那么快乐,我只能抓着他的肩膀深深地呼吸。
他的情欲和肉体真的只在这最后的时刻不再显得狰狞和报复,他的粗暴和掠夺也不再是源源不断的冷酷和凶残。
他的吻潮湿,象踏雪的鞋履,在雪上印下痛苦的标记。
他的唇上沾着我的泪水,咸咸的悲哀的泪水,不断倾诉着绝望和忧愁。
这不是一场唇舌之战,也唯一不是一次煎熬般的接触。
他有所动容,即使是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我心甘情愿付出了一生的柔情。我知道象我这样一个庸俗的女人,所追求的永远也不过于此。
我得到了,于是,我满足了。
那是个难忘的夜晚,从那一夜开始,我和肖欢在一起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开心,但是越开心,之后的寂寥就越深重,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就象我的血液逐渐干涸一般让我疼痛。
11月初,我住进了医院,陷入高频率的昏迷。
肖欢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好以后,便在病床边存步不离地守着我。
“你累不累!”
清醒的时候,我总会问他。
“不累!”而他总是一笑。他的头发很凌乱,我知道他除了在必要的时候回公司处理事情,其他时间都是在医院里看着我。
我们的对话不多,我醒来时总是朝他笑一笑,他就在我的额头上亲一下,轻轻捋顺我的头发。然后我就继续昏迷,带着一点微弱的意识飘忽着。
医院里很多护士都很羡慕我,我成了她们眼里最幸福的弥留者,拥有完美的丈夫,以及全心的呵护。她们常常会忍不住对我说,“肖太太,您先生对您这么好,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
可其实,我很怕别人对我这么说,因为那意味着没有人为我的离去感到惋惜。那么多来来去去的旁观者,他们都感慨于我所得于我所终已是一种圆满。而这让我觉得难受,人情之冷,常常令我害怕,万一我死不了,这一切将会怎样崩毁。那,真可怕!
就这样,爱情成了一种患得患失的迷惑,尤其是接近尾声时,更加难以把握。
谁也不知道,我每次清醒过来,都会有不同的感受,有时是一种幸福,有时是一种酸楚,还有不甘,无奈,难舍,以及,漠然,那是一种离世者必有的漠然,摆脱了现实的狭隘,对万丈红尘轻轻一笑,一无所谓的漠然。
而这种漠然,只有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才会消失。
我看到他的时候,就只想笑。
他看到我的时候,就想亲吻。
他觉得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最幸福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亲吻,相濡以沫,互相温慰。
他说,这就是男人。
11月的某一天,我再度醒来,精神却意外地好。脸上也出现些少有的红润,我坐在床头,自己伸手打开了窗户,一阵秋风进来,吹醒了趴在床边的肖欢。
他猛抬起头,看到我倚着床头对他微笑。
他呆了好久,才说,“你醒了!”
“恩,我想吃点东西!”我说。
他又呆了呆,我见他的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恩,我去给你买!想吃什么?”
“随便……,就稀饭吧!我还不想沾油。”
我往后靠下,然后拍了拍床边的空位子,“你快去快回!”
“恩!”他转身就走。
我最喜欢的,就是他的背,英挺,他穿着那件白色的毛衣,领子上,还落着长长的碎发,他转头时,总会抿抿唇,带动脖子上一处经络,随即目光变得深沉。他的目光总是深沉的,有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我看着他,轻轻地闭上眼,等他回来。
砰!
可是,我还来不急沉淀自己的思绪,就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动。接着便是劝架的声音,“肖先生,小李是新来的,不懂事,但他也是好心,再说,这里毕竟是医院,您就消消气!别计较了!”
然后是沉默。
咔嚓,门开了。
“怎么了?”我坐起来,进来的是肖欢,他握着拳头,一脸乌青,狠狠地坐到床边。
肖看着我,忽然抓起我的手,一只手抓着,用力了一下,再一下,然后两只手抓着,两只手一起用力。“疼吗?”他问。
我点点头,“疼!”其实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李医生怎么得罪你了?”我问他。
他摇摇头,不肯说。
“我的稀饭呢?”我又问。
“叫了个护士给你买来!”
“……”我靠在他怀里,伸出一只手到他的毛衣里面,他一颤。
“我的手冷吗?”我瞧着他。
他摇摇头,“不冷!”
我的手滑到他的腰上,然后反手一拽,翻出了一角毛衣内里,上面缝着一个小布条,已经卷了起来,我伸出另一只手,把布条拨开,上面绣着三个字——程,思,盈。
他看到了后,脸上一阵抽搐,应是觉得太伤感,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酸涩,所以他只是眯了眯眼睛,什么也没说。
我拿起旁边茶几上的小剪刀,移到布条上面,咔嚓一声,剪下了我的名字,然后纂在手里。他皱起眉毛,“干嘛剪下来?”
“绣得不好!”
“给我!”
“不给!”
“给我!”
“不给!”
“……”他生气了。
“我会给你别的东西做纪念的!”
“什么东西!”他问。
“让我想想……”
“还要想!”
“恩,要想想……”我说。
这时候秋风又吹进一阵,我们的头发一起飘动,象水。
他于我沉溺了,我于他将别了。
“李医生,怎么惹你了,人家这么久以来一直很照顾我,你这样发脾气,给我积怨啊!”待到风去,我悄声问。
“他乱说话!”他的口气很不好。
“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