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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曾经的温暖都一去不复返了。
领着易逢佶到了一间高级套房门前,童纱纱便离去了。
易逢佶忐忑不安地四下打量着这间套房,从宽敞的客厅落地窗看出去,是上海林立的高楼大厦,夜景繁华。奢华的白色皮质家具一尘不染,华贵明亮的水晶吊灯,在天花板上投射出绚烂的光,光影交织。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古龙水味。
沐浴间传来的水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她突然局促不安起来。
李沛辉的照片,易逢佶曾在电影评点杂志与网络上见过。照片里的李沛辉身量不高,塌鼻梁,小眼睛,参差不齐的大黄牙。
易逢佶的心忽然如沉进了冰冷的水中一般,变得沉重和麻木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夺门而出。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出现在易逢佶面前的是裹着黑色丝绸睡袍的年轻男人。男人冰肌莹彻,未完全擦干的发梢水珠莹润,眉峰斜飞入鬓,如巍峨绵延的远山,好看的鼻梁线,薄薄的唇恰到好处地镶嵌在脸上,微微敞开的睡袍口是性感的锁骨,他浑身散发着无尽的魅力和尊贵气质,仿若他的存在就是为了魅惑苍生,扰乱天下。男人眸光流转,最后定睛在易逢佶身上。
灯影下的易逢佶的面色在见到他的一刻,变得苍白了。方卓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卓延发现了她苍白的脸色,一瞬间害怕她想起了过往,他有了一种夺门而出的恐惧感。他是确信她忘了过往才赶试探着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他真的害怕那段过去会重新回到她的脑海中。如今的他也不能明白自己为何要再一次接近他,只是在街上看到她电影的海报,他才惊觉自己不只是想默默关注她么简单。
而易逢佶感觉自己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等她仔细去想,却又没什么端倪。此时的她心里想的不过是,如果可以重来,她要说,她愿意再来一次台扑,可她绝对不要扑倒在这个男人脚下。
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对台扑的她有奇怪的兴趣,竟然到家中来看她。
夏日的午后,腿脚刚刚恢复的易逢佶在帮着妈妈做菜。
勉强能站起来的她,坐在妈妈开的小吃店后厨的小凳子上,为难地看着在盆里扭动的黄鳝。妈妈说有位客人点了黄鳝让她赶紧剖。
她努力攥着着又光又滑溜的黄鳝,手脚并用,一片慌乱。她用脚踩住了黄鳝的头,用左手拽住它的头,从前胸开膛。“嘶”的一声,鲜血飞溅,黄鳝拼命地扭动着纤细的腰身,而易逢佶正要伸手去扒出它的五脏六腑的时候——
一个修长的身影掩盖住了南方梅雨季节里难得一见的阳光。
年轻的男人站在白玉兰树下静静地看着她。
易逢佶抬起头,那人穿着一件细条纹西服,白色的衬衣,衣领从第二颗扣子扣起,笔挺的裤子,好看的裤型,一双蒙着雾气似的的眼睛打量着她。
“喂,你就是点了黄鳝的客人吗?等一下就好。”易逢佶有些粗鲁地朝他喊道。没想到客人会绕到后门来。
“你就是扑倒在我脚下的人吗?”方卓延没有想到她会先开口这样问她,并且是这样的对话。仿佛所有的过去,风轻云淡,不曾存在过。想来,她现在只是个正常的高二女生罢了,而且不认得他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微微地揪起,这种彼此站在对面却你不认得我的感觉,很痛。他勉力用正常的调侃的语气说话:“吃得这样胖,下厨不行,只剩下吃的本领了。我说,还好你脂肪多,不然主办方可要为难了。”
十六岁的女孩,即便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也有自己的骄傲与底线,不容他人碰触和亵渎。易逢佶看着男人与形象不符的笑意,气得浑身颤抖,猛地将一条黄鳝扔到他脚下。
方卓延却将那条黄鳝捡了起来,迈着修长的腿,走过来将它放到她面前的盆里。
“我开玩笑的,别皱着眉了,能不能笑笑?”男人弯下腰,仔细地看着她。
一瞬间,她有种曾经认识他的错觉。男人这样的眉眼,这样的笑容,这样的身量,确实是在哪里见过呢。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继续低头工作:“等一下就好了。”
彼时的易逢佶,已经忘记了澳洲的记忆,见到方卓延时并没有情感上的大波动,只是觉得有些羡慕看起来出身豪门的方卓延,只要看到方卓延就会觉得自己只是个小吃店里长大的女孩罢了,永远也不会有方卓延那样的贵气与骄傲的资本。虽然她瘦了很多,此刻穿着也不算低档次,可是站在方卓延面前,她仍旧觉得相形见绌。
她忽然想到自己此番在电影拍摄中如此顺利,会不会有方卓延的暗中帮助。
方卓延卷了卷偏长的袖口,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易逢佶,李导演现在正筹拍一部大型故事片。”
“那又如何?”
“李导演想拍一部集音乐与风光于一体的大制作,拍一部真正的文艺片,而不是那些浮华的商业片。所以,他这一次来这里希望寻找一位合适的女演员来扮演影片中的女主角。他刚巧看了《隐宴》,对我说头一次发现大陆有如此清纯的女孩子。我听了,便知道他已经对你已经产生兴趣。”
易逢佶没有答话。
“怎么,你不想拍吗?”方卓延盯着她,语气里是隐约的逗弄,“李导演可是对你的清纯气质过目不忘,好不容易摆脱了吃货的身材,想必你现在想要一展宏图了吧。”
方卓延语气里的意思便是让她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方卓延开着车送她到了名都大酒店。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套间里,易逢佶看到了一位身材矮短的胖子。易逢佶对坐在沙发上拼命吸烟,弄得房间里烟雾腾腾的李导演有些敬而远之。
李导演在灯影下上下打量着易逢佶。方卓延坐在她身后。她立在两个男人之间,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不适。
方卓延突然笑了起来,说:“你要相信我的眼光,不会错的。”
李导演也哈哈笑了起来:“易逢佶,昨天我把你演的《隐宴》看了一遍,今天又看到了你本人,已经认定了你就是我想象中最合适的女主角。”
他一边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吸烟,一边用眼睛不住地打量她。李导演的目光几乎将她从上到下每个角落都打量了个遍,他那眼神看着易逢佶一阵发麻。而背后同样有着方卓延似乎洞视一切的冰冷眼神。
李导演见易逢佶站在那里有些拘谨,亲自给她取来了一杯茶,又招呼她坐下,说道:“方先生一定知道我选女演员是相当严格的,特别是我想拍的这部电影,选演员更是要千里挑一。我为这部电影呕心沥血了几年光景,我可终于盼到了我想了多年的女主角啊。”
易逢佶被李导演的话语弄得有些尴尬,只是不知道他话里有几分是真的。
而李导演似乎并没有察觉易逢佶心里的疙瘩,他高高兴兴地谈论着:“方先生,这可是我构思多年的片子,为什么迟迟不能投拍呢,就是因为我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扮演者呀。”
方卓延坐在那里不发一言,只是嘴角微微撇起。
李导又说了:“这几年不断有女孩子毛遂自荐,女孩子们不少都想上这部戏。可是,我一个也没有看中,因为这个女子必需要清纯感人。而那些女孩子都太浮华艳丽了,变得不可爱了。所以我宁愿不开拍,这次我恰巧看了《隐宴》,便发现你正是我想象中的女一号。没想到方先生也会来亲自推荐。”
是方卓延推荐的吗?不是顾明原吗?易逢佶有些怔怔的,不知道她心里是欣喜还是紧张,恬静的面庞上出现了冷冷的笑容。她转了转身子,目光移向坐在身后的方卓延。
方卓延发现她凌厉的眼神望向自己,笑了笑,道:“逢佶,李导说的是心里话,影视圈都知道,他为电影《都会爱情》寻找女主角,他如今已认准了你就是电影中的俏女郎,我相信你会演好这个角色的。”
“我……”易逢佶虽然想继续拍戏,但是心里却明白,她一个新人,一下子就抢了女主角的位子,恐怕日子以后不好过了。
她心里突然对方卓延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怯意。他究竟是想帮她,还是恨她?
方卓延自然读懂了她的神色,笑道:“放心吧,逢佶,李导会像龚导一样关怀你的,你会在李导那里得到提高和发展。”
方卓延说起话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偏偏在易逢佶的耳中却觉得他另有所指。
李导演大大咧咧地接道:“易小姐请放心,我拍的电影,没有出格的镜头,现在有些片子寻求用视觉刺激吸引人,逢佶,我请你扮演的角色的是个非常清纯的女孩。”
易逢佶身上立刻竖起一阵寒毛,这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我担心不能胜任,反而……”
李导方卓延哈哈笑道:“片酬绝不会低,保证让你满意就是了。”
易逢佶有些窘迫地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导演,能让我先看看剧本吗?”
“对,对,怎么忘了让你先看看剧本。”李导将剧本递给了易逢佶,一面介绍着剧本中大概的人物、环境。
易逢佶坐在李导演的身旁,方卓延的对面,坐在那里想了想,她看不出来方卓延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方卓延似乎并没有对她有什么特别的企图。最后,她从举棋不定中走了出来,说道:“好吧,感谢李导和方先生的厚爱。我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再最后决定。”
“好,那就一言为定,”李导站了起来,望着易逢佶和方卓延离去的背影,身上已是阵阵冷汗。如果不是方卓延力荐易逢佶,李沛辉是不会想到让易逢佶饰演这个角色的。毕竟,他借着这个片子潜规则了不少女明星,这回可有烂摊子要收了。
☆、15岁番外1 澳洲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开始连续三章是易逢佶十四五岁时的番外,我会告诉乃们这是本来的开头吗……其实这三章算是很重要的情节,但是因为主人公年龄偏小,和正文的过渡没过好,所以作为番外呈现出来。一定要看哦~
14岁的女孩瞪着眼睛望向无垠的天空,飞机场嘈杂的声音是她踏上澳大利亚的序曲。
易逢佶的母亲苗筱娴抱着易逢佶的弟弟易逢生走在前面,易逢佶提着一只小箱子,磕磕绊绊地走着。七月的一个大雾弥漫的冬晨,他们进入了澳大利亚。
“我们不该来的。”苗筱娴又说了一遍。
旅客们正在熙熙攘攘地通过出票口。
一家人站在大广告牌下面等接他们的人。
在那件大事发生之前,易家是一个愉快而平凡的家庭,易逢佶的父亲易青云在一家餐馆有一份过得去的差使,易逢佶的母亲在另外一家蛋糕店工作,两人育有一儿一女。住在中等住宅区一所60平米的房子内,对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抱负期望,这一生算是很稳妥了。
直到一天,一件意外的事改变了这一家人的人生旅程。
易逢佶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星期天,她正在家写作业,晚上七点,易逢佶听到父亲打电话的声音。不久,父亲就告诉母亲,他有一个嫁到澳洲去的姐姐克莉丝汀?苏,本名易青青,在当地有块很大的地,本人住在一个大庄园里,孀居的她现在病重,希望见见弟弟和他的家人。
而后,父亲就带着他们一家人办了签证来到这里。
正在易逢佶思索着的时候,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大男孩走到他们面前。
“你好,我是方卓延。”他微笑着,“我现在是苏太太的翻译兼司机。”
易逢佶独自一人站在他们的背后,张着嘴,象是瞧着神祇般呆呆地瞧着他。
没有人比他更迅速地看出谁是上等人来了,瞧见这家子,他有些失望,但是也放下了一点担心。
方卓延一只手将行李从她手中接过,另一只手捉住了她的手,充满了关心:“手都冰凉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易逢佶。”她痴痴地望着方卓延,清澈的瞳仁里倒映着男子俊美的容颜和修挺的身材。
澳洲的冬天,一切都是灰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