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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微光 作者:eskimoz(晋江2012-04-13完结)-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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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放开环住她腰的手,挪开了眼睛。
  当灯由红变绿,马歌的大脑仍旧嗡嗡作响,只察觉到自己历来冰凉的手被强势温柔的力量握了起来,脚下的斑马路在眼前延伸,像极了一座桥,被他从此岸牵往彼岸,从今以后再也不想回去,也再也不会回去。
  
  快过元旦了,高杰打算回家看看。他不知道该买些什么,看见到处都在打折,也就大包小包地往家搬,当然也不是真的搬个超市回家,只是和他平时的单身生活相比,这些东西实在算丰富了。
  他穿着一件棕色的羽绒服,里面随便套了件衬衫,头发根据老爷子的指示刚剪不久又如雨后春笋似的长起来耸在头顶。风一吹,不禁觉得需要一顶帽子。
  站在路边等车,恍惚之中看见街对面有个人正注视着他。有那么一会儿大脑很空白,虽然隔得远,但也能被那眼神灼伤。
  一场噩梦在突然间闪过眼前,他突觉失衡,耳朵里贯穿着强烈的轰鸣。
  ——他果然还是回来了。
  




☆、罪证

  北座国际机场。
  玻璃门退向两侧,三名外国人走出大厅。一人被庞白称作哈罗德。J。科斯特先生,另两人紧跟其后。轿车已备好,向着本市有名的五星饭店——康门斯酒店驶去。
  听完当天营业报告和次日的日程安排,时间已经不早了。
  康门斯是南部有名的饭店连锁企业,也是高家门下的主要经营项目,由于它独到的服务和适中的价格,以及拥有良好的企业形象,酒店客源一直以来都比较稳定,商务客人占了较大一部分。时至年底,是旅游淡季,但酒店客房出售率还是较高。蓝宇历来看好这块市场,所以对于康门斯的情况也格外关注。
  这时候大厅里的人不算少,正值几班境外到达的航班。他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除了业务需要而外,还有个人经历的原因,时不时往国外跑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
  前台的几个人客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除去庞白,其余面孔很生,看穿着打扮,应该是登记入住的美国商务客人。
  高磊径直走出了酒店,等车的时候不免再次回头打量,却无意撞见庞白的目光,庞白从他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后见高磊和助理上了车,将视线从车尾收回来,眼里闪过异样的光线。
  
  许帅窝在白色面包车里,耳朵上塞着MP3,里面放着周杰伦的歌。
  他举着望远镜,觉得眼皮都快要耷下来了,连续打了四个呵欠。夏棋欣从外面钻进来,端了两杯热咖啡,冷得直哈气。
  许帅接过大号杯子,扯下耳塞。
  “谢谢。”
  才下午六点左右,天已有点黑了,连续监视目标个把月,可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周子峰作息时间已经被他们摸得一清二楚,早上九点从这幢别墅出来,晚上若无应酬一般七点半至八点回家,今天他到的稍早一点。
  夏棋欣又递上一块面包,许帅接过去,翻面看了两眼。
  “天天都是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没意思。”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偶尔的抱怨情绪,可抱怨有用吗。
  “我最讨厌这种有奶油的粘乎乎的面包!”
  “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夏棋欣白他一眼。
  “怎么没有?”
  他吞下嘴里的东西,喝下一大口咖啡,“我现在就特想吃鸡腿。”
  “那你自己去买!”
  “我不去,那么冷。”
  “真烦人。”
  “你怎么说话的?”
  许帅看着她半天,觉得没趣也就不再开腔了。
  时间过了半小时,别墅门打开了,从里面徐徐驶出两辆车。许帅顿时来了精神,放下手里的食物,仔细辨认车里坐着的人。他隐约认出前一辆坐着周子峰,而后面一辆他简直看不清。
  他把望远镜甩给旁边的人,启动了白色小面包。夏棋欣一看,车牌号是庞白的。
  汽车驶上宽阔的彩云大道,车距大概200米,时间七点十七分。
  十分钟过去,许帅注意到头一辆车突然拐去进三环主干道,而后一辆则开上了高架桥,向市中心的方向驶去。他转动方向盘,跟着上了桥。夏棋欣不解地看着他。
  “你干嘛?”
  许帅不说话。
  “喂,我们要跟的人是周子峰。”
  许帅还是不应。
  “你疯啦?”
  与此同时,从康门斯酒店驶出一辆出租车,里面坐着三名外国人。而紧随其后的是一辆在黑暗里泛着深蓝色光芒的标志307。
  许帅之所以决定跟着庞白不是没有根据的。他曾经查过,周子峰的财务部经理,不善言词,是周子峰除家人外最为亲近的人。除了财务,他管的或许还远远不止这些。
  许帅自来自信于自己的直觉,他有预感,这将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也许他苦苦索求的答案就在咫尺的地方。
  夏棋欣忿忿不平。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可告诉你许帅,你这么做是违反纪律的,我要打电话!”
  “你都毕业快两年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照本宣科你以为是好事儿呵?”
  “那要是周子峰那边出事了怎么办?你我是要挨处分的,我不跟你同流合污。”
  夏棋欣有点慌,她掏出电话要打,许帅一把抓过手机。
  “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是打了这事儿就全泡汤了,要是咱俩现在返回去那边也跟不上了,真出了事你会后悔的。”
  庞白的车一直开到了“西都”娱乐城,进了地下停车场。
  “看吧,你犯大错了,他是来这找乐子的。”
  两人观望着,许帅叫夏棋欣闭嘴。
  “我可听说他几乎不来这种场合。”
  大约十多分钟过去,正当两人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辆车开了出来。
  许帅再次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夏棋欣开始有点领悟,不再讲话。
  那是河边一座破旧的工厂,大部分荒地杂草丛生,破旧的砖瓦建筑像是只高大的巨兽,离它越近越有一种被吞噬的感觉。
  夜静的无声,远处是高速公路,江上有货船时而鸣笛,近处野草沙沙响动。
  许帅把车停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坡上,位置刚好可以纵览工厂外整个布局。草长得茂盛,正好挡住了车身。他们静静地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厂房前出现了三辆车,有人从上面下来推开了铁门。
  “那是什么?”
  夏棋欣在十点钟方位看见了一辆隐藏在黑暗中的小车,它停下后便再没有移动。
  “拿着。”
  许帅把望远镜还给夏棋欣。夏棋欣居然有点害怕,毕业一年了,真枪实弹的训练有过,但如此状况还是头一次遇见。
  “要是半个小时以后我还没回来你就告诉高杰,叫他带人过来。你留在车里,哪儿别去,听见没有?”
  夏棋欣点点头,握着望远镜的手竟有汗水。
  许帅很快不见了人影。
  夏棋欣拿着手机,算着时间,觉得时间是那么漫长。没过多久,她看见许帅沿着仓库墙壁偷偷溜了进去,心脏砰砰直跳,她还真想现在就拨通高杰的电话。
  而不远处隐藏着的那辆车还在原地。
  半小时过去,夏棋欣着急起来。他是被发现了,还是……她不敢再想下去,确定枪已经上好膛,打开车门,不管他生不生气她只有这么做了。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却是在她打开车门的同时,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已容不得她思考,眼前一片漆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当她醒来时,全身冰凉,眼前浑浊不清。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很冷,特别的冷。
  这是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她想她是漂浮着的,曾经在什么地方有过这种体验?是在哪里呢?是在母亲的子宫里吧。那她是重生了吗,还是已经死了?或是,正去天堂的路上?
  母亲的子宫应该是温暖的,天堂也该是,可她为什么觉得那么冷呢?那就是死了吧。死就是这种感觉?多么奇妙。
  前方有什么东西,它越来越清晰。她感到窒息。那个东西朝她游过来,驮起了她的身体。
  
  许帅以为,这天晚上发生的事足以证明周子峰的嫌疑。他进厂房以后,发现了华瑞同境外分子的勾当。他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破获这宗大案,可以将倒卖文物的真凶收入法网。可是他错了,即使在经历了那样一个险象还生的夜晚,他也无法证明他所看到的一切,他最终发现那只是一场虚幻梦境而已。
  虽然他义正严词,虽然他理由充分,虽然他能够获得战友的支持,但一切都是空的。他找不到一点有力的证据,一张照片,一段录象,指纹,人证。他什么也没有,他有的只是一个因他而受到伤害的同伴,一个他舍不得伤害却被别人伤害的女孩。
  就因为如此,他所表现出的愤怒和不理智,在没有任何证据来支持的时候,在众人眼中显得过激,甚至是被当作急功近利的笑柄。等待他的,有同情,有嘲笑,甚至是不信任。
  没几天,文件批下来,许帅和夏棋欣被停职查看。
  离开前许帅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管怎么说,我对得起这块警徽。
  后来高杰去他家找过他,虽然还是嘻嘻哈哈的,但是和以前有了很大不同。高杰也不再提那个案子。许帅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他也不想干了,提心吊胆为谁呢?高杰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别人不相信你,但是我相信。许帅点点头,我知道。
  从许帅家里出来,高杰觉得心理特难受,当种种关系结成了一张网把你圈住的时候,你是无法救助他人的。一只落难的小鸟想要挣脱束缚如此艰难,或许很多人都已经习惯了活在这种大网之下,这就是生存的法则,没有选择余地——即使是社会的执法者也同样。
  抬起头,一只鸽子正扑打着翅膀从头顶上飞过。高杰叹口气,心情更加沉重。
  他一直在想,那天晚上是谁在夏琪欣报警以后又报了一次警,这个报警电话打在许帅和夏棋欣乘坐的面包车冲进河里之前,或许还要早一点。那个打电话的人无疑见证了所发生的一切,他敏锐地预感到即将发生些什么,但却没有透露任何与案件有关的信息。没有举报有人在厂房里进行的交易,也或许他不知道,只是个偶然目睹了事发经过的局外人而已。坐在十点钟方位那辆小车里的究竟是什么人?
  当警方到达的时候,什么也不见了。许帅看见的正在被交易的货款,跟踪的车和人。
  有证据证明那天晚上庞白在“西都”夜总会包间消费,有人证明同伴是三个美国人。没有人证明庞白换车出了停车场,因为录象显示,他进了电梯就没再出来。
  一切的一切听起来都在情理中,一切的一切都被事先设计好。这是一种高超的反侦察,竟然迷惑了多数人。
  
  




☆、新年(一)

  几个人从公安局门口出来,少强问高杰晚上有什么安排。
  “还能有什么安排,回家呗。你呢?”
  “‘火柴棒’。”
  高杰没什么心情泡酒吧,打算回家看母亲。
  “他们去吗?”
  “还能又谁?扬帆一下班就陪老婆去了,文子回家当她妈的乖儿子,许帅……”
  少强说到这儿就打住了,没再下说下去。
  “那你就一个人醉生梦死去吧,先走了。”
  他拉紧了围巾,往街口走。天阴沉沉的,风吹着人特别地冷,本打算在街口的报亭买包烟,步子却在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停了下来。
  前方男子身着单薄的风衣,风把细长的刘海吹得有些凌乱,深褐色的头发将白脸衬托得愈加冰凉。他倚着身后的车,目光穿过行人落在高杰身上。见对方也看见了自己,带着挑衅的意味抬起了下巴。
  他还是回来了。
  那天在商场外看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总是要回来的。十三年之后再见他,没想到还是从前那个样子。叛逆和不羁全写在缺乏血色的脸,苍白几近于一种病态。那挑起的嘴角,带刺的目光,都在向他昭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件事让他开心过。
  高杰朝他走过去,两个人面对面地站了很久。他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曾经最好的朋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只是看着他,而他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神情告诉他,他还恨他。
  范家老三,范泽凯和范泽安的弟弟,范泽贤,整个中学时代亲如兄弟的朋友,此时以陌生的姿态出现在北座的傍晚,太阳的余晖把两个身影刻在了灰色印染的画布上。
  范泽贤问他怎么做了警察。高杰说不为什么,就像你当兵一样。
  “你一点都没变。”
  “我们都没变。”
  “听说这几年一直在泰国?过得怎么样。”
  很早就听过些传言,新疆三年的兵龄过去,出了国,在曼谷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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