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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见床上有异动,以为方巧姝又被噩梦魇着了,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小姐……小姐不怕,这还在家里呢。”
方巧姝假装醒来,脸色却仍旧苍白,如梅赶紧把参汤端了过来,方巧姝一口灌了下去,靠在床上歇了一会儿道:“你们过来帮我整理一下,我要出去迎客。”
如梅忙道:“外面赵嬷嬷她们都在呢,小姐身子不好,不用出去了。”
方巧姝哪里肯听,只从床上起身,走到梳妆台边,她照了照那菱花镜,里面出现一张苍白憔悴的容颜,年纪大约只有十五六岁,虽不算国色天香,却也少有的明丽动人。她向来知道自己长相不错,但凡见过自己的人,总忍不住夸赞两句,六岁那年,只有一次跟着母亲赴宫廷筵席,便被当时的容嫔看见,将她许配给了自己的弟弟,也就是如今的花家小少爷。如今十年过去,容嫔已成了容妃,也是当今八皇子晋王的母妃。
方巧姝伸手将那菱花镜扣在梳妆台上,不再去看镜中自己依然年轻的容颜,那一场浩劫早已经将自己的心凌迟,即使有在年轻的容貌,她知道自己的心不再年轻。
如兰见她此举,以为是她觉得自己此时憔悴的很,只当是小孩子心性,便开口劝慰道:“小姐这几日身体不好,气色自然看起来不佳,等过几日养好了身子,自然会好的,小姐本就国色天香,在这京城里也是响当当的名声,可不是?”
如梅也接着道:“小姐这几日是太伤心了,劳心劳力,好好养几日也就好了。”
方巧姝叹了一口气,任凭两人为她收拾,又将那一袭素白的孝衣穿上。发髻上只簪了一枚镶嵌这几颗白珍珠的簪子,其他饰物一应都省了。即便那孝衣虽然厚重,又缝着麻布,可那中间白色的腰封束上,却也使得方巧姝的细腰,越发盈盈不足一握,两人这才扶着方巧姝起身。
至前院,一路上树木皆挂着白笺,小厮奴婢也都穿白带孝,方巧姝走到灵堂前,看见左右各悬着:“画荻踪难觅 半世劬劳戚里咸钦懿范, 扶桐泪欲倾一朝永别合家同失慈晖”的挽联,她愣了愣,转身由如梅扶着,从一旁的耳门进入灵堂。堂上白幡高耸,左右又各书一副挽联,写的是:“哀乐寄哀思亲友共钦贤母德,遗容寓遗志子孙长念三春晖”。
因的这时候已过了晌午,吊唁的客人并不多,只赵嬷嬷并着两个小丫头跪在一旁迎客,方巧姝上前,如梅将点燃的香送到她手中,她愣了愣,看着牌位上那一排:“武安侯二品诰命夫人赵氏之灵”深深的扣下头去。
方巧姝正跪着,忽然听见赵嬷嬷小声道:“三少爷,不要乱跑。”方巧姝回头,便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门口进来,只在一旁的褥垫上撅着屁股跪着,听赵嬷嬷开口,还做了一个鬼脸道:“嬷嬷我不跑,我姨娘让我过来给母亲尽孝。”
方巧姝心理无端暖了一下,这小孩口中的姨娘,是武安侯的三姨太,平日里向来深居简出,与谁都不曾热络,但方巧姝记得,她母亲去世的那几个晚上,这个女人都夜夜守孝到天明,但是这份情义,也是难能可贵的。
方巧姝起身,将香插入香炉,转身看着那小男孩道:“宇儿真乖,娘亲知道你那么孝顺,想必也安心了。”
方巧姝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小,自然下面的丫头嬷嬷们都听的清清楚楚,其中不乏有几个是周姨娘那边的丫头,她故意用娘亲而没有用母亲二字,也是有深意的。赵氏入方家二十年,却是没有生出一个儿子来,也因的如此,在方老夫人面前也越发抬不起头,倒是周姨娘三年抱两,大少爷和二少爷都是她所出。方巧姝故意这么说,也就是透露这么一个意思,大家都是庶出的,如今以后谁承这个爵位,还要走着瞧呢。
那边方宇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方巧姝,小声安慰道:“三姐姐若是晚上睡觉害怕,可以多找几个人陪着,三姐姐以后要是想娘了,可以去紫兰苑找姨娘,姨娘会讲很多很多故事,三姐姐听了就不会害怕了。”
方巧姝揉了揉方宇的圆溜溜的脑袋道:“告诉你姨娘,三姐姐是大人不会害怕。”
方宇忧心忡忡的看着方巧姝道:“三姐姐不会害怕,为什么要哭呢,昨晚看见三姐姐哭的都晕倒了,宇儿就好难受,我姨娘说,三姐姐会坚强起来的,可是宇儿是男生,一定要保护三姐姐的。”
方巧姝潸然一笑,心里却叹息道:“上一世的自己因为害怕是非,长期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以为退让、隐忍、委曲求全,便可以换来一世的安宁,甚至漠视了这对母子,以至他们最后被周姨娘赶出家门。如今既然重活一世,就承担起这份责任,只当还了上一世她们对自己的关切之情。”
思及此处,方巧姝脸上又换了笑容,开口道:“那是,宇儿是小小男子汉,一定要保护姐姐哦。”
赵嬷嬷看见姐弟两人相谈甚欢,又悟出了方才方巧姝的言外之意,便也顺着话茬儿道:“太太在时,就时时念叨这要把三少爷记到名下,又怕三姨太伤心,这事儿就一直拖着了。”
方巧姝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道:“嬷嬷这些事儿就不用再提了,眼下宇儿还小,一切从长计议罢了。”她转过身子,故意扫了一眼堂上下跪的几人,冷冷道:“二姨太就是这样操办夫人丧事的?四小姐,大少爷,二少爷就是这样孝敬嫡母的?且不说我们是公侯世家,就是一般人家,你们这几个奴才跪在这里,让人家吊唁的人怎么笑话?难道只有我这嫡女,哭死了还得跪着?这还是个侯府吗?”
几个小丫头原本就跪了一晌午,都也累着,如今被方巧姝这样一说,也越发有些怨言,只窃窃私语起来,里头有个体面点的丫头,名唤珍珠的,是四小姐的贴身丫头,只开口道:“回三小姐的话,昨儿主子们都伺候了一晚上,今儿一早,二姨太便让他们回去休息了,只说睡醒了就过来。”
“呵……”方巧姝笑的抽起身子,只那帕子指着人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昨儿都守了一晚上,今儿一早就有模有样的到我的晴芜院闹了一早上,这是守了一晚上的样子吗?这分明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没有人疼罢了。”
方巧姝正说着,便拿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连带着身子也微微发颤,赵嬷嬷忙上前安抚道:“我的小姐,你可不能这样,如今且忍着点,好歹是自己的身子重要。”
几人正抱成一团哭的伤心,那边门口传话的来报:“欣兰公主到,赵夫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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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方巧姝听闻外面通传,忙止住了哭,只用卷帕拭擦了一下眼角,转身迎至门口,步履间尤带这几分羸弱,越发让人觉得弱柳扶风,疼在心里,那赵夫人从门口便听见了哭声,自然是早已对这灵堂里面的事情有了几分疑惑,见方巧姝迎上来拜见,忙扶住了道:“我的儿,快别这般见外。”
方巧姝退后两步,只对着赵夫人身边的欣兰公主福了福身,小声道了一句万安。欣兰公主神色淡然点了点头,一时也并未开口,正这时候,周姨娘迎了进来道:“方才二门上说舅家太太到了,忙迎过来,谁知还是失礼了。”
赵夫人只睨了周姨娘一眼,不咸不淡道:“谁是你舅家太太,二姨太可真会说笑话。”
周姨娘被冲了一个没脸,却不敢发作,只赔笑道:“原是奴婢快嘴说错了,还请舅太太原谅。”
赵夫人本就不是来找茬的,听她道了歉,也不做追究,虽然她心知自己这个妹子在方家过的不甚如意,可自己毕竟也只是一个外人,哪里管的了别人宅内之事,依她自己的想法,想必那赵氏定然也是木头脑子,这么好的家世,在侯府混的不如一个姨娘,可不是自己不争气,只是苦了两个孩子连着受累,看着倒也可怜。
周姨娘见她不在发话,只打发奴婢递了香,两人三拜之后,才开始审视这厅内陈设摆件,不由摇了摇头道:“这蒲垫上怎的没有用白布包裹着?这三丫头身上的麻衣,怎是是市面上最粗制的?你们看看,这白幡的料子,居然是平纹粗料的,普通的四品管家做丧事也都不用这种料子,至少也得是提花暗纹的才是。”
赵嬷嬷听在耳中,连连点头称是,赵夫人转身瞅了杵在一旁的周姨娘道:“怎么,这丧事难道是三丫头置办的?怎么三丫头房里的嬷嬷倒应承了起来。”
周姨娘一听,脸色便又有些尴尬,只到:“昨夜太太走时已是申时,坊间的店铺都关了,一时间也来不及置办这些,只拿家里现有的罢了。”
赵夫人冷冷瞥了一眼周姨娘,闷闷开口:“便是你们侯府现有的,也不止这些罢了……”她的话语拖的长长的,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侯府的老太太还健在,这些白事物什,少不了准备的妥妥帖帖,只不过是舍不得拿出来用罢了,何必说这么冠冕堂皇。
方巧姝这时又哭了起来,只拉住赵夫人的手道:“舅母,娘亲去了,巧姝在这世上便没有亲人了。”
赵夫人一听,也唬了一跳,忙道:“你父亲还有老太太他们可都是你的亲人。”
方巧姝抹泪道:“父亲日理万机,忙于政事,巧姝怎敢去叨扰,便是老太太,身子不好,又吃斋念佛的,也不管这府里的事情。”言下之意,如今这侯府已经是这周姨娘一手遮天了。
赵夫人正为难怎么接话,那边欣兰公主扫视了四周便道:“母亲,姑母这丧事也太怠慢了,堂堂二品的诰命夫人,就连本宫的父皇也派人前来吊唁,怎的只有这几人在前厅伺候着?”
方巧姝忙道:“回公主话,姐姐巧妗随姐夫外埠,只怕没有那么快回来,如今只便我一人守着罢了。”她话语间带着几分听天由命的隐忍,竟让在场之人忍不住都抹起了泪来。
赵夫人心道,平日里她也鲜少到这府上,偶尔见赵氏带着这闺女回府,也是一副柔弱可欺模样,如今倒是有几分让人心疼,只怕还是个明白人,便上前拉着手道:“好姑娘,快别这样熬着自己,你母亲已经去了,如今再不好好照顾自己,便是你母亲泉下有知,也不能瞑目的,你看看你这脸色,舅母看着都心疼。”
赵夫人这么开口,忙转身对赵嬷嬷道:“你便去安排一下,多找几个有年纪会哭的嬷嬷,再添几个丫头小厮,跪在这里大声的哭,那些个出拉弹唱的,也动起来,堂堂侯府人家,还能少了他们银子不成,我这妹子活着便是个勤俭人,死了还要为这侯府省钱不成,去,把这些全换了,另外小厮奴婢的孝衣,全部重新换了料子做,只去彩衣坊赊了来,到时候让他们掌柜的自己上侯府找二姨太领银子。”
“这……这这……”周姨娘一听,便就急了,这样子一搞,可不得上千两的银子下去,再说这侯府的事情,居然让一个外人插手,说出去,只怕名声也不好,到时候侯爷要是怪罪下来,只怕自己也难以担待,她左思右想,忙开口道:“舅家太太有什么吩咐,只差遣奴婢便是,奴婢这就让人去库房找找,你说的白缎子带提花纹的,昨儿天黑也没看真切,没准儿侯府便有现成的,奴婢这就去找。”他转身,见了伺候自己的珍珠正跪在一旁,忙道:“还不快去把大少爷二少爷四小姐都喊了来,就算昨夜守了一夜,也休息够了。”
赵夫人看着她在这里做戏,脸上倒是懒懒挤出些笑意,挑了挑眉道:“二姨太可要找清楚了,这侯府的东西可不少,从太侯爷开始,到如今,也富了五代了,只怕这京城也难得有几家比的了侯府的。”
欣兰公主听了,只皱了皱眉头,将视线移到了周姨娘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一脸的嫌弃,却又偏偏不说话,高高在上的表情任谁看了便忍不住几分笑意。
方巧姝见周姨娘脸色越发难看,还想再补一脚之时,那周姨娘早忍不住,说了一声告退便退了出去。
方巧姝这才转身,恭恭敬敬的跪在赵夫人面前,只规规矩矩磕了一个响头,双眸垂着泪道:“多谢舅母为姝儿主持公道。”
赵夫人摇头,忙扶了方巧姝起来,又对一旁的欣兰公主道:“你可看见了?越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人,越是贪心的很,你对她好点,她只当应该的,公主你自幼在宫里,又是皇后嫡出,自然没受过这种委屈,你看看三丫头如今,哪有一个侯府嫡女的模样。”
欣兰公主想了想,猛然点头道:“是了,这几日父皇也越发宠幸那个容妃,说要在千秋节封了贵妃,她那儿子如今已是晋王,如今太子被废,人人都盯着那位置。”原这欣兰公主是当今皇后的女儿,乃是正经的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