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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娘气的直跳脚,“大家伙看看她,看看他!啊,合着我这当婆婆的还得时时让着她啊!还拿别人东西,这是什么人啊,我们老何家八辈子脸都叫她丢了……”
银花劝了好一会儿才让何老娘停止了叫骂。
“反正明儿我不去,我就是给不相干的人帮忙也不去叫她给我脸色瞧!”
“算了,老婆子,老二过得辛苦!我们做老的还不就为他们弟兄三个操心!”
何老头说了一句,何老娘就消停了。
何二伯去年从屋梁上一摔,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掏空了还欠了自家兄弟两笔外债,虽然谁都还没提还钱的话,何二伯却做的比以前更苦了,不仅又开了几亩荒地,只要得闲就去镇上找活儿做,人很快就老了下去。
何老娘背过身去开始抹眼泪。
“老二家的也是不像话,明天我好好说说她,她要管不住自己嘴,以后再胡说叫老二一个大耳瓜子过去!还有这顺手拿东西的习惯,再要不得了!”何老头愤愤的说道。
虽然不晓得真假,但有了何老头这几句话,好歹叫何老娘止了眼泪。
下半晌,何大伯两口子也过来帮忙,何家骏下了学也来帮忙往家里拖,到了天擦黑才把一亩多地麦子都运回院子。
“爹,娘,他大伯,大嫂,晚上就在这儿胡乱吃一点儿,省的大晚上回去还开火,我去烧火!”
银花招呼了一声,进厨房快手快脚的开始煮粥和面,中午还有剩的骨头汤,加了各色青菜下去煮一大锅面疙瘩,配上几碟子脆生生的腌菜,一人一大碗面疙瘩一碗稀饭就能吃到打嗝了。
何大嫂肚子已经老大了,干活还是一样利索,进厨房给银花打下手,两人很快就把晚饭做了出来。
何老娘回去把大山几个叫了来,满院子都是小孩子笑闹的声音。
因不是正经请客,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就都围着一张桌子吃了,连一点儿汤底儿都没剩。
“三弟妹这烧火的手艺真是没的说!”何大伯抹了把嘴,憨笑着说道。
“也没弄什么好东西,喜欢吃就好。”银花笑着说道。
已经很晚了,何大伯一家子吃过饭就揪着他家的三个小子家去了。
银花洗了澡浑身清清爽爽的躺在炕上,只觉得浑身酸痛。
何家骏帮银花揉着后腰,“花儿,你放心,这次院试我一定要过!”
“嗯。”银花应了一声,很快就打起了小小的呼噜。
“爹,我要尿尿!”
炕另一头,麦子坐起来揉着眼睛说道。
晚上他不肯吃面疙瘩,只喝了两大碗面汤,还没睡一会儿就要起夜。
何家骏就有些泄气,他本来还有好一番雄言壮语要说的,认命的起身给小儿子把尿,动作还得快些,不然小家伙就得发脾气,到时候非得把一家子人都闹醒……
麦子收回来只是第一步,更麻烦还在后头。
银花一早就出去找相熟的人家约好一起给小麦脱粒。
收割后的小麦要先转运到村头统一一个平整的场里晒着,这时候大家都忙于用一个类似梳子的东西,把麦秆上枯黄的麦叶梳下来,然后再用镰头将麦穗割下,麦秸则整齐的捆好。麦秸比茅草防雨和保温,只是盖在屋顶需要定期更换,所以麦秸都要小心收好,有好些人家还得跟用不着或用的少的换一些回去。银花家只一个茅草偏厦要用,但这东西切碎了喂牲口也是极好的。麦穗再晒上几天后,就得到里正家把公用的碌碡拉过来。碌碡(读音为“liùzhou”)用整块的青石做成,圆柱体,一端稍粗,一端略细,这样易于绕着一个中心旋转。碌碡表面凿有一些规则的沟槽,两端各凿一个半圆形凹坑,用一个两侧带有向内侧凸起的木橛的“口”字型木框把石柱套上,再在木框拴上绳子,若是没有或借不到牲畜就只能靠人力拉了。这时候就靠这样把麦粒从麦穗上碾压下来。
会种小麦的都是村里相对生活殷实些的人家,依着何家俊的身份,倒没人跟银花抢场子。每年都有人家因为晒场的问题吵起来。
等几百斤小麦入了仓,银花几乎没累脱一层皮,何家骏只打打下手人都黑瘦了不少。
“何传礼,文念安,你们还吃不吃饭!”银花站在院子门口高声喊了起来。
现在正是地下的蝉蛹往树上爬准备蜕变的时候,村里大大小小的孩子夜儿黑就去摸知了猴,抓了回来放一点儿盐,不论是炒了吃还是烤了吃都是一道美味。
不过知了猴出洞的时间正是天黑的时候,夏日里天黑已经不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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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古代给小麦脱粒的方法来自百度资料。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明天(指周四)正常更新!不过时间不定,字数不定亲们表等啊!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赶考
……
银花从地里回来又烧好了饭,喊了几次两人都没回来。
好一会儿才远远的听到两人应话的声音。
何传礼抱着一个乌黑的坛子跑在前面,文年安则不紧不慢的跟着。
“娘,娘,晚上加菜!”何传礼兴奋的喊道。
银花把坛子接过来,里面满是黄乎乎的虫子,足有大半坛子。
“打哪儿来的这么多?”
村里人晓得这东西能吃,味儿又美,稍稍疼爱孩子些的都纵着孩子们天擦黑就丢下手里的活计往外跑,村子周围的林子里已经很难找了。
“我们去那边山上抓的,可多了!”
何传礼嘴快的说道,后边的文年安拉都没来得及拉住。
银花一听就脸色就变了。
自打何传礼跟着一群小子跑去山坡上捡苞谷,结果摔着了腿还撞了头,银花是千叮嘱万告诫禁止他一个人往山上跑。
“小哥哥跟我一起呢!”何家骏还硬着嘴争辩。
银花气的扬手就往何传礼身上打。
“我教你不许跑山上去玩,你还带年安去,啊,腿不想要了是不是,我打死你看你长不长记性……”
何传礼瘪了瘪嘴,“哇哇”哭了起来,却并不像那些个猴小子一般逃跑,他一向是一个老实的孩子。
何家骏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赶紧拦住银花,“花儿,花儿!有什么好好说!娃儿又不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银花稍稍冷静下来后,也有些后悔,却拉不下脸面,扭身进了厨房。
何传礼站在院子里抹眼泪,不时抽搭几声。
何家骏把人抱起来,“好了好了,娘打人是娘不该,但是我们传礼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还做危险的事?你不记得前年把腿摔断了的事儿了啊?”
何传礼在何家骏怀里才慢慢止了眼泪,“可是我是跟小哥哥一起的。”
银花方才只当大宝犟嘴,何家骏却听懂了。
“小哥哥虽然是哥哥,但是你看,小哥哥有没有爹和娘高,力气有没有爹和娘大?”
何传礼摇了摇头。
“所以小哥哥其实也还是小孩子,只是张大了一些的小孩子,山上路不好走去的人又少,要是再像你原来那样,叫你*娘担心死哩。”何家骏慢慢跟何传礼分析。
“可是我想吃肉肉!”何传礼低声撒起了娇。
何家骏呆了一下,心里对功名的执着与期盼更强了些。
为了省钱,因着隔一日中午会炖大骨头汤,银花就很少专门割肉回来吃了。
“爹也想吃肉,等一下乖宝跟娘认错,我们一起跟娘说,但是再不能自己去山上了,知道吗?”
何传礼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了,自己去把脸洗一洗。”何家骏把人放下来,交代道。
何传礼走开了,何家骏才收了脸上的笑容,“文年安,你过来!”
文年安犹豫了一下才跟着何传礼进了学堂边的小屋……
银花想了一下,把洗净用盐水浸过的知了猴用油炸的酥*酥的,平日里少少的几只要么放在灶里烤了最多用点儿盐干炒,可舍不得费这些油,端进堂屋给已经在炕上打滚的两个小家伙。
“弟弟吃了没?”何传礼高兴的问道。
“今晚是乖宝和小哥哥两人专门去山上抓回来的,只给你们俩吃。”
何传礼先欢呼了一声,又用力摇了摇头,“弟弟也出来一起吃!”
“小弟弟也吃!”文年安也在一旁帮腔。
银花高兴的笑了,“好!”
麦子兴奋的“哇哇”大叫,还不等到银花走到炕边就往下扑。他养得好,长得壮实又好动,银花险些没抱住,下了一额头的薄汗。
“你猴急个什么劲儿!”银花轻轻在麦子白生生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吃完玩会儿就睡啊!”
听着外面的笑闹声、麦子的大叫声、文年安的劝阻声……何家骏摇了摇头,“你明儿又得洗褥子!”
“洗褥子就是费点儿力,孩子们玩得高兴才最好。”银花说道,“不然都呆了!”
“花儿说是啥就是啥!”何家骏笑了两声,翻身搂住银花,“你每次好歹交代一声哩!”
“我们不去叫,娃娃们可以自己玩好久,这样以后他们读书写字的时候才能一样坐这么久,等他们再大些明白洗褥子费事儿,自己就晓得注意了。”银花正经说道。'注1'
何家俊想想,竟还真是这个理,“那明天洗褥子的时候带年安和传礼一起过去,现在他们俩不小了。”
何家骏还是心疼银花整日操劳!
银花应了,把干净褥子抱出来,等外面安静了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装着知了猴的粗瓷碗胡乱的倾倒在炕上,幸亏碗底已经叫兄弟三个舔的干干净净;视线往上移,文年安估计还没睡安稳,嘴里无意识的嗯着,何传礼蜷在角落里睡得口水都出来了,麦子四肢大张的躺在正中央;给搭肚子的厚巾子揉的卷成了一团被压在麦子的腿下;三个孩子手上、脸上、衣服上都是油迹……
何家骏出来帮忙拧了热巾子给三个孩子擦手擦脸,又将弄得浑身没一块干净的麦子换了一件小褂子,把炕上收拾齐整了才抱着麦子进去。
麦子睡到自己专属的拐角炕上,翻了个身抱着小毯子睡得毫无知觉。
“我背书给你听,你快睡,明天早上要磨豆腐呢!”
银花点点头,在“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中很快就睡着了。
夏日天亮的早,四更过半(凌晨两点)银花就起了床,站在井边用凉水浇了好几下脸眼睛才睁开。
厨房里已经传来石磨转动的声音。
从天边有亮光农人就开始下地,所以不需赶在寅时过半(凌晨四点)前把豆腐点出来,这样的天要是不用盐抹了放在井水里湃着,豆腐根本放到不后半晌。
“先生,师母!”
银花把还冒着热气的豆腐摊在大箩筐里,准备端出去叫骂。
春衫站在院子外面叫了两声。
“哟,春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银花惊喜的问道。
春衫开了春去县城后除了隔一段时间叫村里人帮忙带几个铜子儿回来给小燕几个,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回来了。
“进来坐,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弄点儿吃的!”银花把簸箕放下说道。
“不用,师母您忙自己的事儿,我来跟先生和您道个别,我打算去府城找事做,小燕他们几个要是有什么急事,请师母费心!”
银花这才注意到春衫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早上外面还有几丝凉气,可春衫头上却几乎冒出了白气,话音里还带着微微的喘气声。
何家骏走出来。
春衫行了个礼,“先生,我打算去府城看看!”
何家骏沉默了一会儿,想说春衫还小,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你自己多长几个心眼,要是我以前教你的东西有用千万要仔细些,万万不要出错!”
春衫应了一声,拔腿就要往外跑。
“等一下!”银花匆匆追过去,把一竹管热水并两个冷饼子塞了过去,“你拿着,在路上好歹歇一口气,小燕他们几个现在虽然还是磕磕绊绊的,日子却是过起来了,只你入冬前可千万要赶回来,在外头万事仔细!”
春衫低着头“嗯”了一声,拿着东西飞快的跑远了,两滴水珠混在草丛的露水中很快就无影无踪了。
银花与何家俊因着这件事心情都沉重起来,好一会儿相对无言。
“我八月提前几天去府城,到时候看看他。”
银花打起精神端了豆腐走出去,何家骏今年三月、六月的院试都没去,九月是最后一次了。
夏日十几块豆腐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