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夏末秋初,地里刚收了玉米,有动作快的人家已经把地翻了一遍,施了肥,准备种冬麦,大部分地里还留着干枯的玉米杆。
娘俩沿着田埂慢慢走,看到野葱、荠菜等几样口感好的野菜才弯腰挖起来扔到背篓里。
“娘,你看!”
银花把一小簇野葱、野韭菜仔细的连根须挖出来的时候,大宝从田边抱着个灰不溜秋的东西叫起来。
是一个落在田埂下边的小玉米。
玉米刚收完美多久,不管多仔细的人家,地里总会落上几个,这会儿就有好几个丫头小子在还留着苞谷杆的地里穿梭,寻找掉落的玉米,通常,只要不是吝啬过头的人家,都愿意费几根柴火把孩子们捡回来的玉米做成爆米花,让一年难得有点儿零嘴的孩子们高兴高兴。
银花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们乖宝真厉害,回去娘给你做爆米花吃!”
大宝就更高兴了,把小苞谷往银花身边一放,又往地里跑。
“大宝!你也来啦!”
有个大些的小子瞧见了,扬声打了个招呼。
大宝咧嘴笑了起来。
原主自己每日闷在屋子里,但并没有完全拘这孩子,天气好时,也让大宝去村头找小子们耍,自然有拿尖酸人家教出来的孩子不愿意搭理大宝,但总还有几个憨厚的。
出声的是赵老二家的三小子,今年六岁,性子斯文,因不喜欢跟着一大帮皮猴子爬高跳低,跟同样安静的大宝玩到了一块儿。
村里孩子都是散养的,皮实的很,五六岁就要开始给家里大人打下手,哪里还需要大人时时盯着。
银花干脆把小篮子腾出来给大宝,叮嘱两个孩子别往水边去,留大宝在这里玩,自己一个人去看田地。
何老大种的三亩地玉米杆子已经收回来,留着剁碎了喂牲畜或者沤肥都是极好的;何老二种了两亩,杆子倒是还没收完。
银花蹲下来,抓了一把土,仔细看了看,有两亩泥土乌黑粘+稠,是能含水的上好肥田,还有三亩是沙地,但位置不高不低,也算是中等的旱地,离村子也不远,耕种的好了,混个一家人的口粮绝对有余……
等回转路过之前那块玉米地的时候,孩子们已经不在那儿,银花也没放在心上,回家把挖到的野韭菜等种了下去,知道天色擦黑,大宝还没回来,银花才急了起来。
“赵二嫂子,你家三安回来没有?”
赵老二和他媳妇儿刚从地里回来,正拾掇农具、准备晚食。
“是何家妹子呀,稀客哟,进来坐回来!”赵二嫂子招呼道。
“嫂子,我家大宝今儿下午跟您家三安一起捡苞谷,现在会没回来,我来问问……”银花摇着头说道。
“唉,你别急,等肚子饿了,混小子们自己就回来啦。”赵二嫂子不当回事的应道。
银花心里越发急了,看样子三安也没回来了!
“大宝——乖宝——”
在村子周围的几块苞谷地里找了一圈,天完全黑下来,还没看到人,银花是真的怕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回去找人帮忙。
“谁呀?”
“爹,娘,大伯,大嫂,快开门呀!”银花带着哭腔喊道。
“怎么了?”何大嫂把人领进屋问道。
“乖宝、大宝不、不见了……”银花语无伦次的说道,“下晌乖宝跟几个小子一起去拾苞谷,现在、现在……”
何老娘从屋里出来恰好听到这句话,跳脚就骂。
“你个搅家精,成日吃饱了不干事,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你是穷疯了,要个孩子去捡苞谷……”
银花眼泪都落了出来。
“先别嚷嚷了,赶紧叫老二一起去找一找,大山去村里问问其他几家小子回来没……”何老头走出来分配道。
“我、我再出去找找……”银花手脚发软,心里一片空白,踉跄着出了院子。
何大嫂看着不对劲,赶紧追了过去。
其他有三家孩子也没回来,都正准备出去找。
“我们先在村子边上的地里找,大虎一个都没拾到,喊他回来也不肯走,说山包子那儿有一大+片苞谷,他们几个就过去了……”
有个大些的孩子口齿伶俐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臭小子,平日里千交代万交代……”
当即就有性急的媳妇子骂了一句。
村里都是沾亲带故的,一时,半个村子的人都举着火把往那孩子说的山包走去。
不大的山坡很快就翻遍了。
大虎和两个小子躲在一条小沟里,看到大人找来都“哇哇”大哭起来。
“我家安子哩?”赵二嫂高声问道。
银花身上没力气,想去问,半天挤不进去。
大虎娘晓得是自家孩子出的馊主意,心里大急,顾不得看娃儿有没有受伤,在他背上拍了几下,“快说,还有人呢?”
小孩子也吓着了,半天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找到了,找到了,何老三家的,你快来……”
银花心猛地一落,以惊人的爆发力猛地朝声源出冲了过去。
十几只火把围过来,把躺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的小家伙照的清清楚楚。
三安守在边上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赵二嫂一把将人搂了过去。
大宝额头上有一滩血,脸色惨白,这样大的动静都没反应。
银花小心的把人抱起来,“乖宝、乖宝……”
有平静下来的小子已经把事情说了,他们几个原先确实是想到山坡上找玉米,这里离村子远些,小孩子们来的少,找到苞谷的可能性大,后来,不晓得谁嚷嚷着瞧见了兔子,孩子们一窝蜂的往山下冲,彼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宝人小跑的不快,心里一急就踩了个空,一头滚下来撞在了石头上,当即把几个不大的孩子吓得半死,只当闯了大祸,躲在山脚不敢回家。
跟过来帮忙的赵老头略懂一点儿草药,挤过来看了看,在大宝身上捏了捏,小孩子都没醒过来,“脚摔折了,这头上的伤得找大夫好好诊一诊!”
何老大当即跟人借了驴车,准备连夜把人送到县城。
“路上可仔细些!”何老娘赶急赶忙的拿了一壶水并几个馍馍过来,连声交代。
何家两兄弟齐声应了,就着淡淡的月光往县城赶。
银花抱着大宝,事到临头,心里反而清明了,仔细查看了大宝身上,确实是除了摔断了腿和撞了头,身上只有少许的擦伤,断腿处有懂行的村里人已经帮忙用棍子固定住了,头上的伤口把血痂清理后,并没有大的伤口,但是青肿了一大块,这中间大宝醒了一次,直说疼,又喊想吐,银花心里大致有了数,估计是撞得有些脑震荡。
“大哥,捡平稳些的地方走,大宝颠簸不得!”
银花感受着怀里沉甸甸的铜板,心下稍安,轻声交代道。
“我晓得哩,弟妹子放心!”
夜路格外漫长,大田村离县城足有四五十里,白日里也要走两个多时辰,到县城的时候,天边已经微微露出了白光。
医馆还没开门。
何老大与何老二顾不得喝口水,上前连连敲门。
“来了,来了!”
小伙计打着哈欠拉开门。
“先把人抱进来,我去叫大夫!”
村里人偶尔也有急诊的时候,知道县城哪家医馆大夫和伙计稍稍和善些,相互转告,每次来都直奔这家。
早起坐堂的是个年轻的小大夫,给大宝把了脉,仔细翻看了小儿的舌苔、眼睑。
“怎么样,大夫?”何老大等大夫收了手问道。
“好在小孩子长得快,脑袋撞狠了,开几剂化瘀的药,仔细照料,这几日叫孩子别下炕,起身的时候不要太急……”
小大夫细心的把注意事项都交代了好几遍,知道他们来一趟县城不容易,还把药一次配齐了。
三剂化脑淤,五剂治断骨并两盒药膏子,断骨处重新上了夹板。
“药膏子等骨头长上后抹,每日早晚各一次,千万别省,不然以后小家伙该闹腿疼了。”
银花一一应下来。
何家两兄弟也松了口气。
大宝中途又醒了一次,银花给他喂了两口水,哄着睡了。
“大伯,二伯,我想买点儿东西回去成吗?”
何二伯微微皱起了眉头,“弟妹子,这就要过冬了,大宝看病花了许多钱,手头还是紧些好……”
开春若是几家要买耕牛的话,又是一大笔开销呢!
“我晓得,就是心疼乖宝,这苦药汁子大人都喝着难受,乖宝身上难受,好歹买点儿东西甜甜嘴。”
不论什么时候,生病都不是穷人的权利!
一副药抵十几斤粮食,六福并药膏子加上诊金,去了快两百文。
到底是弟妹,何老二也不好多说,帮银花把大宝放平,赶着驴车慢慢往早集走去。
银花买了几斤白面、两斤糖和好几斤盐,家里缺的东西不止这些,也只能作罢。
家家都是一大摊子事,天还没大亮,何家兄弟又匆匆往回赶……
……
第8章
第八章丈夫
……
下午酒馆的人闹上门的时候,银花正靠在炕上打瞌睡。
前儿晚上熬油,昨天晚上又奔波了一夜,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这是银花第一次跟自己“丈夫”见面,绝对称不上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何老三是银花代替原主前两天搜了两个大伯子送的租子出门的,到现在有足足六天不见人影。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原主并不识字,却记得这句诗词,这是两人刚成亲时,何老三在烛光下吟的!一股心悸就涌了上来,即使现在躺在地上的人蓬头垢面、双颊凹陷、浑身散发着恶臭,银花内心的厌恶也压不住心悸,可见原主的感情是多么的执拗!
何老三是被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用驴车送回来的,人扔在地上,两人就守在门口吆喝。
“没钱还吃酒,以前几个小钱是我们掌柜心善,就当赏了你这要饭的……”
“……我当你真发了哩,还敢享用‘神仙醉’,呸……”
银花在屋里咬紧了牙。
“娘——呜呜——”
大宝被吵醒,闭着眼睛吭起来。
“乖宝不哭,娘等一下给你做好吃的……”
早就有村里人去跟何家两兄弟报了信。
银花等何老头他们来了才开门。
“我儿,这是怎么了?天杀的,你个败家子……”何老娘抱着地上的何老三就嚎了起来。
何老三读了十几年的书,学识自然也有点儿,但更多的是读书人的臭架子,他打十四岁开始参加童试,一直到前年,何家耗尽了家底为他请人做保、筹集伙食费、置办物什,总共参加了四次,最好的一次也不过过了县试,何大嫂与何二嫂娘家人一起上门闹了一场,何老头只得发话总不能为了个未知数叫几家日子都不下去,才说定既然分了家,以后就不叫两个大儿子再出钱,何老三自己有本事挣了钱再去考,如此,何老大与何老二两家才缓过气来。
靠着几亩薄田,何老三连侍弄庄稼都不会,小两口一年到头差点儿连糊口都够不上,何老三在县试开始前连保人都找不到,当即一甩袖子进了一家酒馆,如此一发不可收拾,开始还有人信他的“会友”,时间长了,有村里人在县城碰到醉醺醺的何老三,回来话一传,原先还有些受人尊敬的读书人顿时落到了泥里……这之前,何老三还有些分寸,摸了钱出去喝酒,没钱了就饿着肚子摸回来,躲在屋子里成日不出门,直到再弄到酒钱……
县城里聚集了一小帮何老三这样“志同道合”的读书人,每每点一两个最便宜的菜叫一壶酒,喝了吟几句酸诗或发一番大论,夜里喝的晕晕乎乎的就在桌上趴一夜,酒家就是赚他们的钱打烊了也不赶,由着他们睡在店里,第二日肚子饿了还得叫点儿简单的吃食,然后再喝酒发酸……
银花垂着头把屋里的几把椅子都搬出来,又一言不发的进了屋,守着大宝轻声细语的哄。
何二嫂也跟进来陪银花坐着,心里又气又恨,以前但凡有点儿东西二老就想着小叔子,这次闹出了事,最终还不是落在大伯子和自家身上……看着银花满眼的红丝和躺在床^上的娃娃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两位大哥先坐下歇口气,老大去端两碗水出来!”何老头压下心中的火气招呼道。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况现在院子里围满了大田村的人,强龙不压地头蛇,能帮酒家上门讨债的人可不是靠长相和蛮力就够的。
两个汉子停了叫骂,依言坐了下来,却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