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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说无凭,皇帝哥哥在下诏的时候,不如把这一条列在诏书上吧。”程诗语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笑得更甜了。这一招可是除了阿玛和额娘之外,其它人都抵挡不了的,用在皇帝身上应该有效吧?
“好。”虽然黑线满头,但对于妹妹那张希望的小脸,弘历还是半点抵抗力都没有,立刻败下阵来。
最主要的协议达成,程诗语知道要适可而止,不能要求太多,不然,没有下一次不说,之前的好处说不定都没有了,有道是来日方长,好处慢慢挖就是了,回头列一张清单,让额娘参谋参谋,看看有什么要加的,或者有什么不合适向皇帝哥哥开口的,叫舅爷爷也可以,十三叔、十三婶太老实,这种事情不适合他们参与。程诗语一边跟着乾隆往前院走,一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还没等他们走到前院,就已经听到前面的喧闹,乾隆不由一皱眉,皇阿玛可是最不喜欢这样没规矩的闹事!他加紧了步伐,朱兰泰和戴岱在把乾隆送到院门口后,便迅速地退回了后宅,他们可不希望引人注目,毕竟老臣子中认识朱兰泰的人也不少。
一看到乾隆现身,一干大臣蜂拥而上,拜倒在地:“皇上吉祥。”
“他们在陈府如此吵闹,成何体统?还有徐绩、官志涵,尔等不是该跪在府门外的吗?谁让尔等抗旨闯府的?来人,全部摘去顶戴花翎,回京候审!其它人立刻给朕退出府门,若再有人抗旨,严惩不贷。”想到后宅的胤禛,弘历不由自主严厉起来。
“喳。”看到脸色极其难看的乾隆,没有人敢上前为两人求情。
隆科多悄悄退在后面,看戏看得津津有味,陈府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唱这么大一出戏,在陈府里还是第一次!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弘历忙低头,扯开了笑脸:“诗语,有没有吓着?”
遥遥头:“阿玛说过,没规矩不成方圆,做错事就该受罚。”想到自己要罚抄的《溪亭趣事》,程诗语很哀怨地看了即将上任的皇帝哥哥一眼。
乾隆点点头:“陈世倌。”
“老臣在。”隆科多忙颤颤巍巍从人后挤了出来。
“他的孙女儿,朕很喜欢,是亲家教导有方。”
“老臣惶恐。”
“朕决定认她为朕的义妹,册封为和硕海宁公主。”
隆科多还没有开口谢恩,侍卫甲再次出列劝阻:“皇上,这万万不可,和硕公主必须是宗室王妃所出之女。皇上这么做,有违礼法,会遭人非议的。”
乾隆不高兴地皱起眉头。隆科多暗自一乐,他本来还想做戏,推辞几句,现在可以免了,继续看戏,他顺便给小诗语使了个眼色,要她千万不要乱插嘴,看着就好。其他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突然会认这个小女孩为义妹,而不是收为义女,看年龄,这个小女孩可是比长公主还要小,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很明显,这个小丫头已经是皇帝面前新冒出来的红人了!
什么宗亲之女,给诗语一个和硕公主已经是委屈了,她事实上是大清国的长公主!乾隆心中不满,坚决不准备让步,自己可就这么一个亲妹妹!
看到皇帝坚决的表情,另一个侍卫想了一下,上前一步:“皇上,彭春说的不无道理,若圣上觉得委屈了公主,何不给公主的封号,以和硕公主的标准礼遇,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隆科多暗自点头,这小子有前途,会动脑子说话。“老臣亦以为册封和硕公主,不合时宜。”隆科多磕头,会引人怀疑的。
点了一下头,乾隆让步:“就依亲所言,册封程诗语为海宁公主,一切从和硕公主的待遇。赐建公主楼一座。”
“喳。”
有这样的封号,在朝有她的皇帝四哥保护,在野有三哥保护,程诗语这一生应该是无忧了,他们走得也安心了,胤禛和佟淑兰相视一笑。或许这不是他们女儿想要过的生活,但就父母而言,他们已经给她做了他们认为是最好的安排。
胤禛篇
佟佳氏,大清八大贵族之一,一个不得不拉拢,不得不防备的外戚。看看佟国刚,看看佟墨兰,他们的所作所为,似乎更符合自己心中所想的佟佳家的人,追求权势和自身的利益。而这个佟淑兰,却成了这家的特例。
女人,我从不多关心,因为我知道心怡她会处理得很好,她就如家人,而年氏和李氏,则是我另一部分情感的宣泄。
可这个佟淑兰……外披大家闺秀的皮囊,骨子里却全然不是。琴棋书画,这些大家闺秀应该会的,她不能说不会,但却很平庸,更不知进取,有道是勤能补拙不是吗?对于那些邪门歪道,非正统的书籍却是兴致高昂,还好其中绝大部分是皇阿玛感兴趣的西洋学术,而非那些禁术。回头想想,似乎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太过纵容这个女人了!
有时候觉得她看事物太过透彻,透彻到让人感到可怕,好像什么都知道,自己在她面前无所遁形。有丝狼狈,却又不能放手,佟佳家这股势力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这么说似乎有些自欺欺人。佟国刚早就暗示过很多次,为了子嗣的问题,要自己再收一个佟佳家的女孩儿,都被心怡按照我的意思给婉言拒绝了。至少从这点上可以看出,佟佳氏淑兰并不全然站在娘家那边。佟佳家在府里一次,两次的闹事就很说明问题了,这还真是少有。要知道女孩之于大家族,就是一枚棋子,他们完全知道其价值,至多是言语上的不敬(正室对妾室的嫉妒或是炫耀),在物质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谁知道这个女孩以后会不会比他们更尊贵呢。因此,在家族观念上的教育对他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而且,依据朱兰泰的调查,她未出阁之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其对佟佳家反感,书读得不多,全部都是女诫类的,因此看到她评论的《女诫新解》才会觉得是那么不可思议。这肯定不会是佟佳家教的!
若说她背后有高人指点,自己的暗部却查不出一丝半点,如果说是换了人,当初这女人进府的时候虽然表面上低调,寒酸,却是全程严密监控之下的,绝无半途调包的可能。曾示意心怡去探过这女人的口风,自己在一旁仔细观察她的神情。
佟淑兰的脸色不自然地抽了抽,而且身体开始有些微的僵硬。
果然有猫腻!
“那个,大概,可能吧。”她笑得很勉强,与平时的口齿伶俐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
看来她是缓过来了,真的不该给她时间的。
“有人说,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变态。也许我就是后面变态的那种。”佟淑兰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与心怡对望了一眼,相对无言。有人会说自己是变态吗?看到对面那个女人小心翼翼在自己和心怡之间来回打量,我不由开口:“怎么?”
“没有,如果爷和福晋觉得这个‘变态’的形容词比较难听,可以改成‘化蛹成蝶’。因为蝴蝶是一种变态的生物,以此引申,花蝴蝶的意思就不单单是指留恋花丛的浪荡子,而是指变态色魔……”
“够了。你先退下吧”又让这小泥鳅给扯皮开了!
“是。妾身告辞。”佟淑兰甩了帕子退了下去。
“爷在担心什么?心怡不解。”
“你怎么看。”
“爷是指淑兰?”
“嗯。”
“就目前来看,只要有书看,她不会想要翻花样。不过,以佟佳氏的出身,若说她没有野心,谁都不会相信。”
“你多加留心,这分寸,你看着办。”
“是。”
若佟淑兰有了孩子,佟佳家必然会蠢蠢欲动,势必与乌拉纳喇氏的势力产生矛盾,这之于自己是百害而无一利!不如就这样保持现状吧。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怎么了?”
“爷对佟佳氏上心了。”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上心?看来是真的呢。不同于对年氏的保护欲,不同于对李氏风情的舒心,在批阅公文的时候会不由自主想到,如果这个女人在,她会怎么看待,怎么处理。所以才会搬到她的院子里吧。 不是没有后悔过自己的一时冲动,就怕她会像其他女人那样粘着自己,打搅了自己办公,有怀疑过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值得。没想到,事实向完全相反的方向延伸。
替爷分忧解难,这个概念从来就没有在这个女人的脑子中生存过!她只会在看到自己那堆积在桌子上的公文后,很识时务地开溜到客厅,大叫无聊刺激你的神经后,跑出屋去晒太阳,做什么面膜,开发什么吃的。晚膳的时候,桌上却见不到她开发的新菜色!难道说她这么做是抗议我时常问她问题,打扰了她看书?绝不可能!这可是爷对她的抬举!别以为他不知道,自己手下那些总管通过科尔克、小翠这根线,向淑兰讨教一些新奇玩意儿,大卖,而报酬就是他们对淑兰的供书要求,有求必应。如果不是因为赚的这些钱最后进的是自己的腰包,他又怎么会对他们的所作所为睁只眼闭只眼。真是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让人气闷。
拿起一本奏折打开,眼前印出的却是那张慵懒的脸。绝不承认是那个女人的影响力变大了,只是,有的时候,真得会觉羡慕,深深的羡慕,什么时候自己可以过上这么闲散的日子?也许为了大清,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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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九五之尊,做一个兢兢业业的皇帝,有些措施想法以前不能实施的,现在都可以做到了。隆科多私底下的小动作他不是不知道,看来,淑兰不是佟佳家的异数,而是更像她的堂伯。既然隆科多舅舅折腾了近十年,自己没有什么表示似乎说不过去,为国尽忠,效忠皇上可不是光嘴上说说的!为了免除皇位可能的争斗,送走了老三,为了治疗,送走了必须静养的十三。这皇宫更冷清了,能说得上话的人,没有几个。听着暗卫的报告,舅舅那里没有朝堂周而复始的明争暗斗,却很热闹呢。这也成了自己在繁重的公务后唯一的娱乐。只是现在自己还有许多想法没有实施,还有许多事情放不下,离不开呢。
谁会是愿意陪伴自己平平凡凡过后半生的人?心怡?她放不下身后的乌拉纳喇氏,脑中唯一闪现的只有一个名字‘佟佳氏淑兰’。她真的甘于平淡吗?虽然一起过了几十年,对于她的一些性格,爱书如命,视权势等同于麻烦等等有了一定的了解,但还是没有完全看透她,在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上,我必须确定一些什么。心怡的亡故让我伤心于又失去一个至亲之余,也表示了一个契机,将淑兰推上权力顶峰,她是否会改变?但愿她不会令自己失望。
这个女人,我果然没有看错!在欣喜之余却有一丝懊恼,又被她看穿了吗?她居然说要跟自己一起离开!隆科多舅舅跟宫里有联系的可能性为零,那可是一只老狐狸了。难道说是她报复自己将她推到了最前沿,给她惹了那么多麻烦,所以直言不讳地表露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动作?感觉很不爽呢!
佟佳氏淑兰,一个不应该存在于自己周遭的奇怪女人,从检测她是否有害,到深陷其中,探索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也许这就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激起了自己的挑战欲,或许到了人生的尽头就是自己最了解她的时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