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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回头。”白澈恳求的声音传进耳里。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声音这么近?近的好像是贴在她的耳朵上。还有他的手臂,环着她,把她圈在怀里,越收越紧。难道是她太过伤悲以至于产生了幻觉?她想回过头,看看这一切是否真实。
“不要回头,好吗?”白澈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用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这一次,她相信她不是在做梦。
“为什么?”沁雅声音哽咽着,早已泪流满面。
“我怕你一回头,我就再也走不了了。”他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你……恨吗?”虽然害怕听到的答案是肯定的,但她又忍不住想知道他的答案。
“以前不恨。因为有你,以前,再大的不如意,都不会怨天尤人,因为有你在,这一点就足可以抵消。所以,这么多年,我的心,只有感恩而没有恨。”
“那以后呢?”沁雅整个人靠在他身上,重心的支点也落在他身上,她允许自己放肆一次,就这一次。
“以后,不知道……”如果她过的好,他就不会恨,如果,她过的不好……
“答应我,有多远走多远,不要为了任何人掺进官场,掺进这无尽的是是非非,没有任何人值得你这么做。你应该到终南山去做一位隐者,篱落桑麻,屋前有溪流清浅,屋后有茂林修竹,没有丝竹乱耳,没有案牍劳形,有一屋子的好书,日日看不倦。等到老了,就坐在太阳里,看儿孙们淘气地倒卧在溪头剥莲蓬……真美……”她描绘的画面太过美丽,连她自己都被骗过了。这画面实在太熟悉了,日日夜夜都梦想的画面能不熟悉吗?那是什么时候?他们就一起想着以后要过怎样的生活。那时候多好啊,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操心,整天在一起,读书,下棋,还偷跑出去玩。元宵节的花市,彩灯如昼,走马观花,好不热闹!哪像今晚,月光凄凄惨惨,西风独自凉。往事历历皆在眼前,只可惜不堪回首。
“九重宫阙,不知锁了多少可悲可叹之事。一道红墙,相见渺无期。切记珍重!我答应你,如果你过的好,我会远离是非。但是,如果你过的不好,就算仕途再怎么险恶,我也义无反顾。”不再是以往清心寡欲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坚定!
残月的光凝在他的眸子里,晶莹透彻,就像那桃花潭,教你不敢看他,因为一看,必定溺死在其中。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
山鬼自啼风雨。天也妒。来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燕丘处。
这一夜,她是再难睡着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相见相知。不相见便可不相恋,不相知便可不相思。她道。
就算早知今日,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回来,哪怕只能见一面!他说。
冰绡丝是最怕沾水的,一旦沾了水,就会起皱痕,所以,虽名贵,可不实用。现在沁雅手中的那一方冰绡丝帕,随着眼泪一滴滴地落上去,丝线伸缩起了一小朵一小朵的皱痕,仿佛落满了开残的花瓣,凄凉的美。
“小姐……”宁馨又为她添了一盏灯,让房里亮些,希望小姐心里也亮些,不要那么死一般的惨况。
“都说,他在文家视若亲生,可毕竟不是亲生。”沁雅似是在跟她讲,又似乎是在跟自己讲:“文家让他成了孤儿,自以为,这些年的荣华富贵够偿还的了,可惜,对于一个根本不看重这些的人,你拿什么偿还?”
“小姐……”宁馨跪在地上哭起来。
沁雅也不管她,径自说着:“这么多年,除了姑母,哪一个是真真正正掏了心窝为他着想?文家要他了,他就该为文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文家不要他了,他就该自动消失地远远地,叫每个人都不看见他,省的心烦。”
“小姐,您哭出来吧,奴婢求您了,你您大声地哭一场吧。”宁馨不住地对着她磕头,一下一下磕在木质的地板上,声音闷闷沉沉的。
“文家每个人都很高兴吧,这么多年了,文家终于要出一位娘娘了。”沁雅嘲讽地笑笑:“可是,有人问过他吗?有人关心过他的想法,问过他是否开心吗?”笑着笑着,终究是忍不住掉眼泪。
“姑母这个样子了,一口气撑不了几日了,我却要在这个时候离他而去……你说,文家,文家的人,怎么忍心!怎么对的起他!”也跪到了地上,抱着宁馨哭起来。
“小姐!”主仆两个抱头痛哭。
那一夜的情景太过凄凉,一直到许多年后,沁雅不在了,宁馨依旧记的非常清楚。夜半回想起来,独自抱着被子哭泣。她没有读过多少书,虽知道人生来就是为受苦来的,但是却不知道竟是这样的苦!
三国鼎立
文家动用了加急传书通知文鸿绪回家来见文婉絮最后一面,可是文婉絮还是没能捱下来,书信还没送达,就撒手西去了。死的时候,文老夫人,沈怀袖,白澈和沁雅都在她身边。她去的很安静,毕竟,对于她来说,是脱离苦海了,不必再留在这世上忍受种种。唯一遗憾的,就是白澈,所以,她到死也不肯宽恕自己的母亲兄长。弥留之际,眼睛紧闭着,只紧紧抓着白澈的手,这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一点眷恋。
随着文婉絮的死,文家似乎一瞬间冷清了下来。老夫人悲伤过度,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沈怀袖想接她上京方便照顾,可是她就是不走,众人再怎么求也没用。毕竟在心里对女儿的死还是自责的。
白澈走了,办完丧事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还会不会回来。沁雅听到这个消息时,很平静。毕竟,这是对他来说最好的一条路:离开文家,永永远远都不要回来!
姑母的死使她经历了人生第一次生离死别,也使她明白了不少自己的处境和使命。整个人变了许多。
她本来就好静,从小不在父母身边,言语不多。这一来一去,话就更少了,上京的一路上,舟车劳顿,再难受,也不喊半句。沈怀袖知道她心里苦,越发心疼女儿。心里对丈夫的怨怪更深了。
祁 隆盛三十九年
本来快马几日便可到的路程,因沁雅第一次上京不适,拖拖拉拉走了近一个月。中间因连日晕船还染了一场风寒,病了好多天,原本就单薄的身子,如今飘絮浮萍,吹一吹就要倒了。那一日文鸿绪下朝归来见到女儿那个样子,也难免惊的一愣。
“女儿见过父亲大人。”毕竟是血浓于水,纵使有不悦,亲情还是压过一切的。已逝不惑之年的文鸿绪依旧那般睿智儒雅,自有一股叫人折服的气势。穿着官府,威仪非凡,精神矍铄丝毫不显老态。
“快快起来!”文鸿绪一出宫门就听说妻女进京,本是神采奕奕赶回来。没想到一见,女儿消瘦地没了人形,不舍又心疼。亲自扶起来,不让跪着立规矩。“为父才年许未见你,庆儿怎么单薄成这样了?怎么都没有人告诉我!府里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老爷有所不知,小姐第一次出门,一路上舟马劳顿,病了一场。”冯嬷嬷在一变垂手答道。
“女儿已经大好了,父亲放心吧。”沁雅微微福了福身子恭敬地答道。
“还是请御医来看看吧,稳妥些,消瘦成了这样,如今到家了,好好地养一养。”文鸿绪担心地微微皱了皱眉。
“但凭父亲吩咐。”父名难违,自是只有遵从的道理。
“你母亲她……”见爱妻不在,文鸿绪心知自己还未被原谅,面有难色地看向女儿。
“母亲说,下个月就该行及笄礼了,为怕万一,先让女儿住到郊外的别院去,等行礼后再搬回府中。所以母亲先去那边料理事务了。”
“你母亲想的周到。只怕你一人住在那里不习惯。”
“母亲说,她也一起过去。还有,等思齐从宫中回来,也一道去。”沁雅其实还是比较想一个人住那里,父母闹的那么僵,不是她所乐见的。
“那也好,你母亲在你身边,为父就放心了。”
这一次与文鸿绪的见面,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很多事情,彼此都心照不宣。文鸿绪只在私底下问了她白澈的去向,得知她也不知道后,深锁着眉头久久不语。沁雅看着父亲的神情,心中的郁结松了不少。不管是什么原因,愧疚也好,欣赏也罢,他终究是关心他的。生恩不如养恩大,这么多年的父子之情终究还是在的,这样,她进宫也放心了,她相信父亲会善待他。
文沁雅的胞弟文思齐小她五岁,文家唯一的男丁,从小在京中长大,八岁就选进宫做了皇子们的伴读。京城这个地方,王公贵族聚居,一般百姓知道的,都是那些爱出风头的。像文沁雅这样特殊的情况,自然不会有多少人知道她。
京城里有家‘源泰茶楼’,每日上午各色闲人,三教九流都聚集在此广谈天下奇谈。所有街头巷议的谈资都是从这些地方流出去的。上到国计民生,小到百姓家的琐琐碎碎,无论什么消息,甚至连谁家的八哥说话说的最好,只要你想知道,都能在这里找到答案。所以,萧彻最喜欢往这儿跑。像今天,带了东宫总管张全和近身侍卫,一身纨绔子弟的扮相,大摇大摆地坐在大堂中间听人摆龙门阵。
“你们知道京里最近有什么大事吗?!”世间总有好事者,凭着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大肆渲染散步。
“自然是皇太子选太子妃了!”众茶客异口同声地答道。
张全的脸色一变,看向萧彻,最近为了这事,差点掀了天!可见他此时并无异样,一颗心便放了下来。
“没错!那诸位可知这宫里头,早就定好了人选了!”好事者洋洋自得地呷一口茶。
“我听说,是柳大人的千金!”一茶客接口道。
“不对不对,我听说的是熙宁长公主家的小姐,太皇太后还在的时候就定好了的!”另一个茶客立即驳道。
“二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且听我慢慢讲来!”起头的那人,摆开龙门阵,众人一见架势,都噤了声,生怕漏听了什么。
“若论这京城里尊贵的小姐,有身份的,那是多了去了!可是够格当太子妃的,那只有三个!”说话人打出‘三’的手势,倾着身子在众人面前兜了一圈。
“哪三个啊?”
“嘿嘿,刚刚二位说的,便是这三者里的两位了!柳家,那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柳家的千金,那是谁?那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儿!那太子妃是谁?那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国母啊!皇后娘娘那不得出死力让自家人当?”张全立刻变了脸色,妄议国母,那是死罪,刚想上前喝止,萧彻折扇一挡,微摇下头,示意无妨。天下悠悠众口,哪是人力所能堵住的!况且这说的也是事实。
“是啊是啊!”众人皆点头。
“那还有呢?”萧彻折扇一收,装作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看所有人都来了劲头,说话人越发精神,捋起袖子,唾沫横飞继续道:“再说熙宁长公主的掌上明珠,那是太皇太后的亲外孙,皇上的外甥女啊!从小是得尽太皇太后的宠爱,那与太子,也是姑表亲,最重要的是,太皇太后还在世的时候,就说过要让外孙女永远留在宫里的话。诸位请想一想,女子长大了都要出嫁,哪能一辈子留在娘家?那怎么办?只能嫁进宫里啊!所以,这太子妃之位也是很有希望的!”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那还有一位呢?”萧彻左手扶额,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嘿嘿!”说话人诡异一笑,端起茶碗,慢慢地品起茶来,把众人撂在那里不加理会。
“哎!怎么停了!”众茶客正听的出神,被他这么吊着胃口,一个个急的七嘴八舌催他讲下去。
“这最后一位啊!那可是这个!”说话人搁下茶盅,用力地竖起了大拇指。
“啊?那到底是哪一家的千金啊?”
“正是文丞相的掌上明珠!”
“啊?!文相爷不是只有一个十岁的公子吗?怎么还有女儿?从没听说过啊!”一茶客道,众人皆附议。
“各位不知,这位文小姐,自小长在姑苏,从没来过京城,所以啊,世人皆不知道。”
“哎哟!相爷的千金啊!那真是当太子妃的命啊!”一声唏嘘从人群传来。
“为什么丞相的女儿就是当太子妃的命?”萧彻脸上已收了方才玩世不恭的神情。
“嘿!兄台这话问的,那相爷是谁,是这个!”另一年轻公子样的人比比大拇指道:“在朝里,那是说一不二的人!他的女儿不当,谁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