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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见到自家小姐和那个冥王爷靠在一起,那冥王爷手上还不断冒着血,便是一惊,差点就是尖叫出来,如此多的鲜血,这玉冥王爷竟还能坚持到现在,也真是王爷的厉害了!
“我扶着他过去,你去叫那软轿朝这儿来,快点。”凉暖吩咐小玉,自己则扶着玉冥朝前走。
这皇叔公不喜奴才靠近,奴才也不敢靠近,那自己就做一回好人,将这皇叔公送去太医院。
小玉点了点头,转身就又跑了。
朝殿外的侍卫,太监,都看着玉冥王爷一路走过去蜿蜒开来的鲜血,却是谁也不敢上前的,那浑身都是泛着死气的玉冥王爷,谁若多看了一眼,就要剜了你的眼珠,谁若多说了一句,就缝了你的嘴。
阴冷不若人,比鬼还让人浑身难受,真是佩服监国公主,竟能靠玉冥王爷如此之近。
凉暖只觉自己扶着一个冰块,这原本就是大冬天的,身子便不暖和,如今更是寒冷了,忍不住便是打了个冷颤。
这时候,小玉已经和那软轿一同朝这儿奔了过来。
玉冥贴凉暖近,自然感受到了她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便轻轻问道,“很冷?”声音很轻柔,不似方才的冷硬与疏离,到有点小心翼翼。
凉暖受宠若惊了一下,不知这皇叔公为何忽然这么问,但的确是冷的,
“皇叔公,天冷风吹的,身子自然便冷了些。”凉暖哈了两口气,话故意说得有些俏皮,却又不显得刻意。
“是我冷。”玉冥顿了顿,开口。
这时候,小玉已经带着软轿过来了。
凉暖还未开口,还未说要前去太医院,便听这玉冥王爷轻轻挣开自己,步子有些微颤,“去冥王府。”
玉冥睁开了凉暖后,恰一阵冷风吹来,吹在他身上,忽觉一阵刺入骨髓的冷,他看了一眼身侧的凉暖,
或许是触碰到了温暖,才觉得,这寒冷,更冷了。
太医院的人,又怎么会医治自己这病?!否则,当年也不会死了那么多御医了。
小玉看了看凉暖,凉暖点了点头,也钻了进去,这软轿本就大,再多加一人也绰绰有余,冥王府在皇宫外面,来了这玉鸣国,也没去盛京里好好看看,此刻恰好跟着皇叔公一同出皇宫看看,往日闷在连府,这会儿闷在皇宫,压抑地渗人。
玉冥靠在里面,见凉暖钻了进来,有些惊讶,他以为她会带着她的丫头,然后就回房椒宫了,却没想到自己倒也是钻了进来。
凉暖看着里面的玉冥王爷一副像是要被人侵犯了似的模样,不禁有些想笑,此刻他眼中也不再是阴冷的生硬模样,倒是有了些人气。
见凉暖的脸上有些笑容,玉冥立即便是又冷了下来,吩咐轿夫,“动作快点。”
此话一出,凉暖倒是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话听着就像是被逼急了的尴尬。
外头跟着轿夫小跑的小玉听见了这生硬的话,便是让轿夫加快了动作。
这时候,玉冥的侍从才神色慌张地赶了过来,恰好与凉暖的轿子擦边而过,他跑过去就看见这一地蔓延开来的血迹,便是脸色一白,这定是王爷的伤口裂开了!这可如何是好!那侍从的脸,就像是要哭了一般。
今日早朝时间太长了些,他肚子有些不舒服,实在忍不住了,便匆匆去了趟茅厕,怎的回来了便不见着王爷了!
这侍从倒也算是个能迅速冷静下来的,顺着血迹看,就看见了此刻唯一抬着的软轿,王爷不会无缘无故失踪,莫非是在那软轿之中?
顺手抓住一个匆匆朝外跑去的太监,询问玉冥王爷哪里去了?
那太监唯唯诺诺道,是监国公主扶着王爷上了轿子。
一听这话,这侍从便赶紧朝那快速朝宫外而去的软轿追去,王爷本就不喜他人靠近,身边也向来只带着自己,这会儿不知这监国公主是如何将王爷弄上轿子的,但他知道王爷是不喜旁人靠近的。
玉冥的侍从,自然是会武的,几下跑至凉暖的软轿旁边,嗅了嗅,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便朝里头喊道,
“王爷,您在里头么?”
小玉在一边小跑着看着这不知从何而来的人,气喘吁吁的,也没来得及说话,
玉冥听到外头侍从的声音,掀开轿帘,
那侍从见自家主子在里头,赶紧拿出怀里的瓷瓶,倒出一枚泛着浓烈血腥味的药,递给玉冥王爷。
玉冥接过,放下了轿帘,那侍从便在旁边跟着,这是监国公主的软轿,看这势头,应是要送主子回府。
轿子里,玉冥刚拿过那药丸,或许是因为凉暖离玉冥太近了,她一下子便闻到一股子又腥又说不出的难闻味道,她的皇叔公却是面色不改地吞了下去。
看着摸样,定是经常吃这东西,不禁在想,他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脸色如此苍白,身子如此冰冷,绝非一朝一夕而成,定是长年累月才会如此,流血不住的病……莫非是败血症?凝血功能障碍?
这种病在现代医治也是十分棘手,若是一旦有了伤口,要止住血,也是不容易之事,这放到古代来,这皇叔公能坚强活到现在可是十分不易了。
玉冥见凉暖看见自己吞药,却是什么话都没说,这软轿里安静的很,只问道他身上浓浓的血腥味,还有那轿子奔波间轻微的颠簸。
轿子行了一会儿,凉暖看着身上那身华贵的朝服上的血迹,才抬头对一边同样低眉垂目,却是脸色惨白的玉冥说,
“皇叔公,一会儿凉暖便送您至冥王府,皇叔公的侍从就在外头。”
原本神经就一直是紧绷的玉冥听到这话,皱了皱秀丽的眉,苍白无血色的唇轻启,“本王很老?”
他抬起头有些不悦地看着凉暖,脸色虽苍白,但这容颜的确是天下一绝的秀丽妍美,左眼角下那颗鲜红的泪痣仿佛就是为他而生一般,或许是为了弥补他的病,才生了这么一颗泪痣吧,或者为血痣。
凉暖眯了眯眼,像是从上打量了一下玉冥,道,
“皇叔公不老,看去与太子殿下一般年轻。”凉暖的声音故意放得甜了些,她觉着这皇叔公可不好应付。
原以为这般说,玉冥便不会有所动作,哪知见玉冥忽然一个冷眼扫过来,一时之间,这软轿中的氛围,便是凝重几分,但他却也只是盯着凉暖看,也不开口。
“叫本王王爷。”最后转过头之时,忽然开口。
这会儿凉暖终于醒悟了,这玉冥王爷是在乎那三个字,皇叔公,倒也是,这玉冥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硬是被叫大了这么多辈分。
凉暖本以为,还要过一段距离才到冥王府,怎料到玉冥说完这句话,软轿便停了,外头玉冥的侍从便在外头喊了,
“王爷,到了。”
玉冥却是没有直接回答这侍从的话,而是稳稳坐在软轿里,看起来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凝眉,似在深思,凉暖也不打扰他,想着一会儿他走了,自己便去让小玉买套寻常衣服来穿上。
外面的侍从见自家王爷没有回自己,便又拔高了嗓音,又叫了一遍,
“王爷!到了!”
那侍从不是个太监,此刻拔尖了声音喊出来,竟也有一股子公公独有的味道。
玉冥在里面忽然像是恼羞成怒了一般一下睁开眼,回了一句,“今日本王想去外头逛逛!”
玉冥的声音低沉中带了点愠怒,手指抓紧了膝盖青筋泛出,凉暖偷摸着看去,这玉冥王爷就差咬牙切齿了。
他这身子,如何去外边逛去?外边人看他一身鲜血,岂不是吓坏了?还是这一身黑衣就是为了防止他那流溢出来的鲜血被外人一看便知?
外面的侍从听到里面自家王爷忽然对自己那么凶,也是愣了一下,忽然觉着有些委屈,他这可是什么也没有做啊,只是喊了一声王爷,到府了。
凉暖等了一瞪,也不见玉冥王爷下软轿,便开口问道,“王爷?”声音里带了点疑问的语气,这玉冥王爷不下去,可怎的去到处逛呢?总是不便的。
“你陪本王到处逛逛。”玉冥毫不客气,微眯了眯眼,就开口吩咐轿夫起轿,朝盛京最繁华的地方抬去。
外面的侍从见这软轿还没放下自家王爷就又走了,忙跟了上去,但嘴里倒是没有喊王爷王爷的,只跟着追去,王爷若是没下来,这轿中里也没什么动静,那便是王爷不想下来,吃下药了,倒也不会有事,只要不会有剧烈运动,就不会有太大事。王爷想做的事,没人阻止地了,他只要在后面乖乖跟着王爷就好了。
……
到了街上以后,凉暖便让小玉去成衣店里买了套普通女子的衣服,看了眼玉冥王爷,示意他下去,眼神示意了好几次,却见玉冥歪着头神情有些迷茫,
“怎的?”
凉暖无奈,
“王爷,凉暖这一身朝服如何逛?还请王爷轿外等候。”
这下换玉冥尴尬了,绿着脸,弯腰钻出了轿子,外头玉冥王爷的侍从见他出来了,赶紧跟在他身侧,上上下下查看了玉冥全身,这才松了口气。
玉冥站在这盛京街上,看着这周身热闹纷繁的一切,却觉得陌生无比,上一次来这集市,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好像那时候的街道,还不是这般。
“十路,这里以前是这样么?”那叫十路的侍从听了这王爷有些感慨的问话,心里有些哽咽,却是半点都不敢表露出来,只颔首点了点头,
“这街道五年前就改了,是皇上下的旨意。”十路低着头,声音轻柔。
玉冥点了点头,没再开口,负手于后等着凉暖自轿子里出来,一边的侍从余光观察到,自家王爷的手上包扎着的是一方淡黄色绣帕,方才只顾着检查有无伤口血迹,倒是没察觉到这里,此刻才发现,应是监国公主替自家王爷包扎的。
不免有些压抑,自家主子从不让人靠近触碰自己,就连自己,也是许久许久之后,才得以靠近主子的。
十路究竟是奴才,他不知道自家主子身子虚弱,凉暖强壮,一下就把他便是牵制住,包上了,若是奴才,可是不敢的。
这凉暖刚从成衣店出来,玉冥刚抬头看凉暖,便觉一阵阴风吹过,身子倒是敏感地侧了过去,凉暖的方向却是一下被几支箭射去,
“小心!”
玉冥高喊出声,身侧的十路却是不会离开自家主子的,他的任务是保护主子,何况此刻在外面,这四面八方出来的人不知是何处,目的为何,他更不能离开主子!
十路眼眯成线,看着围绕过来的黑衣人,拔出了腰间长剑,就是剑指四方。
凉暖看着眼前箭支飞来下意识地便是蹲下身躲避,这相似的场景让她一下就是想起了宗政晚,但此刻宗政晚却是不在自己身边。
有人执剑挡去了刺向凉暖的剑,她抬头看去,却是看不清那两个人生的怎么样,只见他们在空气里只留下了残影,却不见人,冲向凉暖身边的刺客。
一时之间,整个街道里因为这些忽来的不速之客,原本安详纷繁的街市一下便是混乱起来,四处乱跑,小商贩的东西到处瘫倒在地,尖叫声,刀剑声,还有孩子妇女的哭声,混杂在一起,令凉暖觉得这辈子都没如此混乱过。
混乱之中,玉冥到了凉暖身侧拉起凉暖便跑,十路随后保护。
远在罗姜国的宗政晚自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飞鸽传书还要些时间。
……
……
凉暖和玉冥甩开刺客的时候,已经过了些时间了,十路在他们身后保护,以及还有几个残影一般的高手相助,这一路除了累了些,倒也算安全。
小跑着松懈下来时,便听得身侧的玉冥王爷喘息声十分之大,那喘息之声,听着就像是下一次便喘不过来一样,
凉暖侧过头看去,就看见身侧的玉冥皇叔公眼睛都是半眯着,脸色泛着金光,手却紧紧攥着凉暖的手,还在坚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转过头颇为冷静地朝十路看去,那边黑衣刺客还未解决,沉眉。
凉暖冷静下来,趁着这时间细细思考了一下,这刺客,不知是何方的人,目的在于她,还是他?
若是今日她这皇叔公死了,她必定是难逃干系的,这幕后之人上前按着布局,说上两句,或许她怎么死的都是不知道。
想毕,忽然觉着怀中有东西耸动了一下,一下记起阿晚临走前留下的小青虫,立马手扶住快要倒下的玉冥,一只手伸进怀里,拿出瓶子,碧色小虫扭捏着爬出瓶口,先冲着凉暖转过脑袋似是耀武扬威一般,便忽的展翅飞向玉冥。
碧色翅膀为透明,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有翅膀。
玉冥只觉心口一疼,忽的便七孔流血,便两眼一翻晕了,晕前还死死拽着凉暖不肯松手。
……这一日的晚上,宗政晚便打算整理行囊,再次回玉鸣国里去与凉暖一块儿,如今这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