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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爷一脚踹倒抱着大腿求饶的吴姨娘,伸指怒道:“老胡,找人将她身上衣物全扒下来。我钱家之物一丝一毫也不许带出去。”
王月林又道:“至于这些个犯事不重的淘气泼货,凡是死契的一律送到县外的农庄上作苦力。活契的追回典身钱后一律打出宅去。……”
王月林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没多会就将钱宅诸多犯事之人按罪行轻重一一处置完毕。
秦多寿是死定了,所有人也都知道钱老爷不会让他活着,一顿大棍下去眼看着就只剩半口气。不过秦多禄、秦多财倒是逃过一劫,一来他们除了日常横了些没犯什么事,二来钱老爷念在他们老子的份上就从轻处置,依旧留在宅中做家丁。只是没了一众亲戚互相护持,他们以后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钱文进泛起疑惑。暗暗寻思嫡母叫牙婆子自是想将偷人的吴姨娘给卖了,虽说此举极不人道但总比将夜夜守活寡的可怜人装进木笼沉江沉河要强得多。可怎么没说如何处置赵姨娘?!嫡母真要按迂大哥的主意将她们母子软禁在宅中?!
33。一夜芳华尽(01)
赵姨娘抱着儿子本是无所畏惧,在她想来最坏的下场也就是软禁宅中,但总归有翻身的一天。可当看到县里牙婆子从一位老嬷嬷手中拿过一张纸走来时顿时慌乱了。
钱文进这时才清楚赵姨娘不比周姨娘、张姨娘是良家女子正经纳为妾室的,只是老父亲花钱买下的死契丫环,只是名义上的妾,连纳妾文书都是没有,正经纳妾要花钱,老父亲舍不得。心中轻叹一声,暗道难怪赵姨娘一心要压下众姨娘,实在是比起有根有底的良家妾,她的身份又自低了一层。
屋外众人也在这时才明白一意死撑到底的赵姨娘算是彻底惹火钱家大奶奶了,虽说在大夏朝权贵豪富人家眼里妾的地位不比奴婢高多少,卖妾、赠妾也是常有的事,但极少针对有给老爷生儿育女的妾。除非是嫡母不生,心狠之人就在妾室或丫环生产之后为免除后患便来个留子去母。不过今天的事就很好的证明‘极少’并不是没有。
被日常风光蒙住心窍的赵姨娘终于想起当年的一纸卖身契还在,不是她没想过要收回,实在是钱老爷是只铁毛老公鸡,不管你是谁,但凡死契文书一概隐密收存绝不送还。六神无主之余立刻对着钱老爷哭喊求饶:“老爷,就算你不念数年夫妻情份。永来可是你亲儿子,他还小,需要亲娘照顾!”
王月林道:“你与郑正行同宿一床时就有念过与老爷的夫妻情份?永来是不是老爷亲子还有待查实。老胡,派丫环扒了赵水蓉衣物,换身布裙。老爷刚刚有过吩咐,一丝一毫也不准带出宅子。”
钱文进心中不忍,可一想起生母便是眼前人活活害死的,便没法升起同情。况且也明白嫡母王月林在此事上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当家主母气愤之下打杀一个偷人侍妾在大夏朝根本连官不用报,拖出去埋了就行。想着想着便走了神,千文静的记忆齐齐涌现,暗叹难怪华炎近代史上会出现妇女革命、婚姻自由之类的思潮了。在封建时代,这女人压迫起女人来简直比男人还要狠五分。也难怪赵姨娘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谋夺正室位置了,只有成为正妻,才能不至于像眼前般被人当货物一样沽价。
钱老爷终是舍不得那被藏起来几千两,再加上心中也有些情份,便摆摆手吩咐胡管家将吴贱人发落了就是。瞧在儿子钱永来的份上,打算就将她们母子安置在县北八里屯庄上,逢年过节也不许进宅,日后便是分家也没有她母子的份,那里有田有地,每年的出息足够养活几百人,饿不着她们母子。
赵姨娘眼中升起一份希望,暗道不交钱是对的,只要有钱自可为儿子置办产业,不用求人!
王月林眯眼开口:“老爷,在府城开绸布庄一事可还顺利?”
虽说老妻的话问的很是突兀,但钱老爷还是将经过略略说了一遍,他与舅哥王老爷办得很顺利。
“真的?我前些天派人去府城求大哥寻个好大夫给傻儿治伤时他顺道让人带了封信回来。给眼下的事一闹,我都忘了要交给老爷。绸布庄的事怕是办不成了,其它的老爷自个瞧吧。”
钱老爷急忙抽出信,刚看几行脸色就黑得吓人。王老爷的意思很简单,他是绝不会和一个宠妾灭妻的无情恶徒合作的。不仅店不开,自家妹妹、外甥也将派人带回府城王府,由得钱老爷扶妾为妻,以后王家、钱家各不相干。
34。一夜芳华尽(02)
“这是哪里话?大哥忒也多心了。”钱老爷拿着信急得直跳脚。
王月林道:“这就要问问曾经的当家姨娘了。大哥每回给我捎来的东西我是一件也没收到过,偏生有人替我向大哥回了收到。老爷即便与大哥谈买卖说到此事时,也从没与大哥说过我并没收到那些东西。这是怎么一回事?不仅大哥,我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姨娘觉着又有了三分生机,便急声高呼若是为这事发怒根本怪不到她头上,全是老爷的吩咐。
“小贱人!”钱老爷冲上去就是一个老大耳刮子,打得赵姨娘嘴泛血丝,“真是该剁手的贼胚,钱家财你占就占了,为何要将大哥捎与大奶奶的东西也藏了?我打死你!”
钱文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觉寒透心,这才明白自己先前想错了,最清楚老父亲心性的绝不是赵姨娘,是眼前这位从来都只在佛前念经的老妇人。只要她想开口说话,老父亲根本不敢有任何意见,她的底气正是他的脾气,王府远比钱宅有财势!
“老爷,现在还有什么话想说?”
“这个,小贱人身上还有几千两财物没追出来。这要是卖了,……”钱老爷依然是善财难舍。
牙婆子扭头笑道:“钱老爷,你好糊涂。既然小贱人是打定主意不交,你留着她倒还要每日里供茶供饭。老婆子觉着不如趁她还有五、七分颜色时卖了,这样也能多得些银子。那些个被藏起的私财,老婆子估摸着她一个无根无底的外来人也没法向外面转移,您抄个内房,再将那些个丫环、嬷嬷、管事通通好生打上五十棍,包管能追个七七八八。”
赵姨娘怒极而笑,冲上去就要与牙婆撕打,却是被人拉开了。
牙婆子更是得意了,“钱老爷,您瞧。气急了不是。照老婆子说得做肯定没错。”
钱文进瞪着牙婆子也是满眼怒火,世上居然有此等损人不利已的女性败类!简直于千文静记忆里的某个女上司一模一样,万恶虔婆真是到哪都不会缺货!
王月林道:“老爷,以她们的罪行能让她们活着离开钱宅便已是天大的造化了。换了任意人家,早将她们一起沉河了。对了,听大哥说,你又看上县东头何老七家的小孙女了?”
“瞧大哥说得。不是看上,何老七欠钱不还,只得用孙女抵债,是个死契奴婢。若是正经纳妾倒便宜他了,少不得还要倒贴些彩礼给何老七,亏本买卖可做不得。说来,我正想与你说这事。”
王月林道:“老爷一贯是这样,为省些彩礼连女人家的正经名份都舍不得给,一份纳妾文书值得几何?算了,随你吧,反正宅中一向都是如此,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秋风起时百花落,一夜霜寒芳华尽。
钱文进又在四更天来到后院打起秋千,呆呆地望着天空,内心仍无法完全从白日的震惊中回复过来,脑中更是有个声音不时回响:尖酸吴姨娘、霸道赵姨娘就这么永远的在钱宅里消失了。妾,到底算什么?在大夏朝的男人心中到底有没有‘爱’这个观念?女子呢?女子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爱’自己的丈夫?这里与千文静记忆中的世界根本就是大同小异!
“千文静!你到底是为什么来这里?是为了要看见这一幕明白不论在哪个世界里都没有爱吗!?是为了要看见这一幕明白要想拥有爱、保住爱就必须要能给对方带来利益吗!?我不明白!这不是我想要的!不是钱文进想要的!不是千文静想要的!告诉我,我到底是为什么才来这里!?”
除去秋千的发出低沉“吱呀”声,后院一片宁寂。天上星光微微眨眼,好似是在告诉对月质问的小姑娘: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要想知道为什么,就带着一颗渴望得到真爱的心在这个梦幻世界里亲自寻找答案吧。
35。和善非懦善(01)
钱宅并没因事情结束就变得安宁了,直直闹腾了大半个月。
钱文心当天夜里就寻死却被丫环们救下,从那天起就将自已锁在屋里不出来。钱文进曾设法溜了进去装傻扮小丑想逗这位姐姐笑一笑,结果却发现她的心已经死了,她只是想一个人在黑暗中等着那条已经没有光明的人生之路慢慢展开:嫁人作妾、生个儿子、教养成人、埋进土里。一如曾经想找个没人地方独自安静生活、逃避人生的千文静。
钱文进虽然看着心痛,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慢慢想主意。在听得众下人的私语后,也就明白钱文心为什么会这样,亲娘闹了这么一出偷人记,结果不仅本人倒霉,还会害得方圆几百里没正经人家敢要她女儿做正妻。这时代盛行的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赖汉生泼皮、荡妇生妖女的狗屁论调。
比起钱文心,钱永来倒是勇敢的多,也暴戾的多。十岁的孩子天天手持短刀冲破家丁们的拦阻打出门去,跑到河边来回走动寻找等待,期盼被来自九江客商买走的母亲能回来向父亲说清他不是野种。终有一日,被母亲从小灌输日后会成为钱家主人的钱家四少爷踪影全无,没人知道他是不小心掉进河里被水冲走了还是被无赖泼皮拐走了。
秦嬷嬷终究还是活了,但成了一个真傻子,整天就只知道对着天上太阳吐口水。
管家换人、丫环换人、家丁换人、门房换人……何娇杏从一个死契丫环成为钱老爷床上的小妾。尽管她并不情愿作妾,可没得选,父亲何老七按下手印的卖身契就在钱老爷手中。钱老爷如非必要,向来爱用这种花费最少的方式纳妾,至于怀中女人的想法他不管,能省下纳妾彩礼钱就行。
钱家大奶奶王月林照例是不管事的。张姨娘、周姨娘自知虽未年老但早已色衰,也就都没心思争这个当家姨娘。孙姨娘极是想争却也知道绝争不过新近得宠的何姨娘,因而就先将心思按下了,打定主意每月定要哄老爷多留宿几晚,生了个儿子再争不迟。如此一来,连何姨娘自已也没想到居然一进门就做了钱宅的当家姨娘。
钱文进是怎么看怎么觉着何姨娘与赵姨娘很有些相似之处,性子泼辣、有心机、有手段,很快就将偌大的钱宅打点得井井有条。虽然人人都说这是与她出身小商贾人家有关,但钱文进却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小姐,终于找到你了。快点去主屋,大奶奶找你呢。”香茶原是王月林一手调教出来的两个心腹丫环之一,现在给了傻女儿当花影院管事。
钱文进嘻笑着跳下秋千拉过香茶手,蹦跳着跟着去了,她很喜欢这位心地仁厚的大丫环。香茶与周嬷嬷一样,从不占傻小姐的便宜,她的存在让钱文进心里多了一份光明。
“你们都出去吧。我要给傻儿念经祈求佛爷点化。”
香茶与和玉应声带着小丫环们离开屋子,将门带好。
36。和善非懦善(02)
王月林见屋内只剩母女两个,平淡无波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笑意,很温和。伸手推过几本佛经让认下的傻女儿慢慢看,返身坐到一旁自顾说话:“这世道,咱们女子无论有多聪慧、能干,那也是出不了头的。就是九重之上的皇后娘娘也一样是朝不保夕,还不如我这个乡间老妇人活得自在。”
虽然不明白嫡母是什么意思,但钱文进很是赞同这个观念。世人皆知皇宫内的竞争实在太过惨烈,一旦失败就不是被卖掉那么幸运了,打入冷宫、赐下三尺白绫都算是皇帝念旧情的了。
“这佛经根本就不是人看的,怕也是只有傻儿你才会正过来看,倒过来看。你娘就从来不看这些东西。傻儿啊,人活在世上就不可能毫无所求,顶多是所求不同。你娘是个灵慧女子,从来就没打算争什么,偶尔淘几次气逗逗我罢了,她求得便是那心地清正、逍遥快活。这就你让大娘满肚子抱负没地撒,是个好对手,偏没多少进取心。若真要闹起来,你大娘未必是你娘的对手。傻儿,你大娘是个有心才能定下性的人,如此一来就只好另找对手了。赵水蓉并不是第七个进钱宅的,前头还有三、五个,只是她们太差,连当个妾陪你大娘玩一场的资格都没有……。”
钱文进瞪着佛经,耳内听着嫡母的絮叨。越听越心寒,越听反而越希望前些日子发生的事都是身前嫡母因嫉妒、吃醋而为。可偏偏越听越明白钱宅一切事情都在眼前这位嫡母的掌控之中,她只是单纯地寻找对手、塑造对手、强大对手,最后在对手觉得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