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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不测风云起(02)
白万里笑道:“梅贤弟不必惊奇,文静小妹虽说心窍混沌,却是得过佛祖点化的,所学所识皆是天授,你能认得何足为奇。休说这个,前些时日小妹还用先天八卦推演术数及算经上各个难题来着。你猜结果如何?真是能惊死人,算法乱七八糟无人能懂,偏生无一不对。”
“稀奇!稀奇!只是空口无凭。万里兄,算题在哪?请借小弟一观。”梅大公子所学博杂,对算学也深有研究,哪里肯信一个傻子能解得了让先贤都头痛的难题。
钱文静对着前方四个研究算题的酸文人又大大翻个白眼,心中偷笑当初还以为是什么绝世难题,结果全是千文静上初三时就用代数方程式做过类似的了。再者,若是本小姐不乱画乱写一通解题过程,你们哪能当是佛祖点化的傻子在作题!?无聊!
白万里道:“一向听闻贤弟带着娇妾美婢四处游学、增广见闻,怎么突然就回来了?难道是令尊梅大人终于打算要逼着不孝子进学了?”
“万里兄又笑话小弟。家父深知小弟性子,玩够了自会定性,因而从不就进学之事多加言语。今儿主动回县纯属临时变动行程,是为了及早向父亲报祸事。”
白万里面露讶色,急忙让梅傲雪说说有何发现,难道是有兵灾征兆?
“小弟在附近府县游学之时亲见时疫突起,虽是不甚凶猛,但犯者依然十伤四、五,逃得性命者也多是元气大伤。小弟此次提前回县,一来便是向家父报信好让县中上下早做准备;二来算是避疫;三嘛,自然是听说咱们东宁府数一数二的大才子在永存兄家中当个文师,心中就琢磨着或许是小弟进学的时机到了。这不,连夜赶回给父亲请过安后便巴巴地前来一听教益。”
钱文静听到这里字也不练了,就这么扔飞毛笔冲出进学堂,弄得屋中墨汁点点。梅傲雪看得是不明所以。好在白万里、钱永存哥俩早就已经习惯了傻小妹时不时的来出惊人之举,当下也不以为意。钱永存自到门外招来随身小厮让他收拾下钱文静的书桌。
白万里对梅傲雪道:“贤弟莫介意,文静小妹一向如此。说来小兄最是讨厌酸文人掐着字眼说话的模样。贤弟也就别太过正经,彼此师友,称兄呼弟没什么拘束。一同切磋文理,共求精进便是。”
钱永存、钱永有不比眼前的两位大秀才,到得二十岁上下还是个童生。耳内听得梅大公子此语,巴不得他能天天来,也好多个人指教学业。园管事是精乖人,见状立刻吩咐下人再备份笔墨纸砚之类的用具送进进学堂。
白万里与屋内三人闲聊了会便拿出自编的策题开始互相探讨。
钱文静闷闷不乐地从宅门对面返身向花影院走去。虽说已是以最快速度冲过来,可还是来迟一步,从胡管家与老门子的对话中能听出嫡母王月林与老父亲已经在前一刻随王府老家人启程去东宁府了。渐渐地胸中隐生不安,心中清楚在这缺医少药的时代,一旦感染上时疫能不能痊愈纯粹是三分靠药,三分凭体质,四分看运气。
钱文静抬起头看向阴沉下来的天空,心道:“或许风流梅并没细心查证,或许只是一、两例类似的怪病,或许时疫并不会传到天华县……大娘、老父亲一向身强体健,不会有事的!”
49。时疫生百相(01)
梅傲雪并非信口胡言,更非危言耸听。随着时疫蔓延,天华县很快就有了千百染疫之人,虽是不甚厉害,却也着实上不少年老体弱者、无钱买药者魂归九泉。
钱老爷及妻子王月林在东宁府住了几天便打道回天华县,是不得不回。
经过大夫诊断,王老爷发妻李君如初时染得并非是疫症,只是一向身弱,加之旅途中又受了风,便病倒了。倒是王老爷身染疫症,只是他素来强健,头痛两天后就浑然如没事人一般,但却将周遭人全害苦了。
大管家胡伯又请回一位县里有名大夫为大奶奶王月林瞧病。
钱老爷是世间少见的铁毛公鸡,铜臭之重便是疫神见了也要掩鼻绕道,从东宁府回来后依旧身强体健。倒是王月林被哥哥传染了疫症,未发之时一无所觉,回到宅后没两天就突然暴发起来,立时卧床不起。老妻王月林是维系钱家与王家感情的最重纽带,钱老爷也就顾不得心痛银钱了。
此次时疫虽是并不凶猛但因各地域自身条件所限,始终无法完全扑灭。无奈之余各府官员连请高僧、真人作法消灾之类的事都做了,可也没什么效果,倒将高僧、真人弄倒了三、五个。
王老爷发妻李君如本就体弱,双病交缠之下,挨得二月便撒手归去。王白玉因日夜侍奉母亲、伤神劳体之故终究也是染上了疫症,虽是经过调理已无大碍,但身体却是元气大伤,加之要为母亲守孝,二、三年内是再也无法来进学堂听受教益了。
钱文静听得此消息时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想了很久,终是决定为嫡母念经祈福时顺带为专一欺负傻小姐的坏小子多念两遍。
钱老爷此时正在帐房里拿着把算盘前后不停拨弄,神情振奋。满县之人无不为时疫感到惊慌,只有他是喜笑颜开。钱家没那个能耐办医堂,但却在县里与人合伙开了一家药材铺子,本来生意一向寡淡,如今却是获利颇厚。
何姨娘瞄瞄在帐房,见除了傻小姐没有下人在,便开口道:“老爷,妾父亲打听过了。这场时疫怕是还要有二、三月才能过去。只要老爷缓缓,每天迟一个时辰开门,晚一个时辰关张,包管那些个积年药材的收益还能翻个一番。”
钱老爷听得不停点头,其实他心中也正有这个打算,只是又担心疫病会突然过去以至那些个陈年药材卖不出去,因此想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赖在帐房里四处打转不肯走的钱文静听得此语便背转身对着墙撇起嘴角,眼中满是不屑。在心底比较了下就觉得比起嚣张、霸道的赵姨娘,何姨娘虽然也是颇有些手段的泼辣女子,但却是没赵姨娘的眼界、气魄,身上充满市侩小家之气,这种昧良心的银钱也敢撺掇父亲去赚!当然心中也明老父亲也不是善心人,眼前的两位凑到一块还真是绝配!
“如子啊,别乱转了,过来帮父亲算下帐。”钱老爷觉着有些头昏脑涨,不停用手捏眼角。
何姨娘见状连忙用装有薄荷的香包凑到钱老爷鼻下。
钱文静只得转身走过去帮忙,在心内暗叹老父亲是自找罪受,对着帐本一坐就是大半天,连口茶也舍不得喝,换了别人说不准早就两眼发黑晕倒了,颈椎病可是古今皆有的难治之症。
50。时疫生百相(02)
钱老爷让开位置,走到一边桌上拿到茶杯灌下两口冷茶方转身走回,准备看傻女儿算帐。钱文静也不客气,小手拉过算盘,按着帐本上的数目左手上下胡乱拔动珠子,右手拿起毛笔在一旁的纸上写下一大堆只有她才能明白的各种算式。
何姨娘看了两眼便笑得合不拢嘴,伸指前指:“老爷,您瞧,咱家傻儿这拨得都是什么算盘法?全上全下的不说,珠子都到最高位了,咱家要是真有这许多银钱,早是大夏朝第一富豪了。”
钱老爷道:“你不懂。咱家如子深得佛祖点化,身具佛性真慧。休说你我,便是家中那位名扬四府三十八县的大才子白万里白秀才也是自叹不如。你别看如子乱拨乱画,可结果总是丝毫无差。”
这边两人闲聊,凝神对帐的钱文静没一会就用千文静记忆中各类统计学、经济学、会计学中的数学公式加好、核对完所有帐目,换张纸一一用夏正楷重新将各项数目抄写了一遍。当然算盘上的珠子也会按算好的银钱总数拨到正确位置上去。
何姨娘见状哪里肯信,伸手抽了份家中用度帐本、拉过算盘就开始验证,结果却是验了三回倒有两回的数目相差甚远,剩下一回与钱文静在纸上写下的数目相等。在钱老爷的大笑声中,何姨娘面皮渐渐由青转红、由红发紫,直说是眼花少看了两笔日常采买花费。
钱文静站到一旁近距离打量眼前这位双十还差了点的何姨娘,心中暗叹老父亲真是专吃嫩草的无耻老牛。这年纪在大夏朝别说做他女儿,做孙女儿都够格了。正想着,耳内又听得两位爱财人士继续讨论怎么才能高价倒腾药材,心中不屑之余便盘算开了,随后就提起笔在对帐纸上写下十八个大字!
“散有形之药,得无形之财!早散大得,晚散无得!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将药白送人?”
钱老爷也不明白,刚想开口问傻女儿,可眼前已没了人。钱文静小跑到门前又回身指向对面桌上正憨憨傻笑的胖胖弥勒佛祖,开口混赖成是他在梦中说得。
“老爷,您看?”何姨娘是半信半疑。刚刚在算法比试中输给一个傻子,不由得她不犯嘀咕。
钱老爷想了想,摆手笑道:“不用理。想来是傻儿又在说胡话了。散药?你看那庙里的丈二佛身金像,便可知满天佛祖也是个爱财的。爱财之佛哪里会说散财之言。”
何姨娘觉着这话有理,笑道:“老爷说得是,佛爷若是不爱财,县外净念寺的大和尚们也不会守着数百亩良田还要四处化缘讨香油了。”
钱老爷一想起被老妻送进庙里的斋施银子就心痛如绞,立刻决定今回定要在药材上全捞回来。
钱文静也没指望老父亲能大发善心将药材全免费散发了,只是在尽一个傻子能做到的事罢了,其它的听天由命。觉着有些闲,便转身跑向进学堂,打算将三个酸文人当做玩具耍到天黑再去看望嫡母。脚步猛然停下,心中升起一个天才主意,今天要不要给嫡母来份肉糜粥呢?
51。歪打却正着(01)
王月林虽说已是身体渐可,但她是长年吃斋茹素之人,哪经得起恶疾狠攻,原先是好好一个康健妇人,如今倒变得越发孱弱起来。咽下一口稀粥,心内总觉着有些怪异,可哪怪又说不上来。拿起勺子细细搅动半天方开口笑骂:“今个又换花样了?难为傻儿你有耐心将那些个肉块磨成干粉。傻笑什么?当大娘是傻子嘛?把手伸出来,瞧瞧,露陷了吧。花一般的小姐哪是干粗活的人。唉,今儿算是又被你哄破戒了。”
钱文静也不答话,只管对着手掌上的几个大大水泡傻笑。其实在磨肉块的时候就知道根本瞒不过嫡母,但更清楚人要吃肉才能健壮,只有营养全面身体才能有抵抗力。
“难为你了,坐吧,陪大娘吃点。昨个是干丝里面混肉丝,前些个是芋泥里面混鱼肉沫。傻姑娘,你是一片好心,可大娘吃惯素了,沾荤太多会滑肠胃的。明个不许再淘气,老实听课去。”
钱文静微微摇头,她心中有数,每次都是定量掺荤腥,运动营养学可是千文静最拿手的课目。
王月林也不介意,自顾说下去:“傻儿啊,你年纪小,前些月额上又受了大伤,亏了元气。若是从大娘这边过了病气就不好了。”说完就见钱文静开始倒看佛经,心知刚才是白费口水,便叹道:“算了,随你吧,你不胡闹便不是傻子了。天公疼傻女,想来你不会有事的。咱娘俩照旧好了,你看你的佛经,我说我的故事。自打你亲娘去世之后,这宅里就没一个能说上几句的人。”
钱老爷的盘算并未成功,眼见得县内外时疫弄得越发凶猛,天华县新任县令梅劲节便派衙役将县里医堂、药材铺子的东家全请了去。县衙后堂之中,梅县令也不说找人来要做什么,只是大说一通圣上自登基以来便处处以仁德爱民为重,实是千古罕有的圣主明君。听得人可没一个是呆子,均纷纷表示自家虽是身为草野小民却是久沐皇恩,若是机会定当粉身碎骨以报圣上。
梅县令见众人知趣,便拱手笑道:“如此,当下时疫之事下官就要仰仗诸公了。”
一长须老者道:“哪里。县尊抬爱才会找我等前来。此事我们经过商议决定在县中义诊半月。”
旁边的浓眉中年人道:“仁老说得是。我等也将按各堂开出的治疫方子熬成汤药,以惠济局的名义广为发放,县中父老但有一个未愈,散药之事绝不停休!”
非是他们大方,若是换了别官说这话,这些个有头有脸的东家只怕早就设法推托了。如此慷慨只是因为他们经过大半年的观察,已是清楚现任梅县尊虽是为官强硬却不酷狠,治政清廉却又深明变通之理,向来是个有进有出,有得必还之人。既然心中明白县尊大人必会在其它地方设法补偿自身损失,也就个个都乐得做回仁心善人。
钱老爷离开县衙之后几乎是一路狂奔回钱宅,踹开大门冲进帐房,翻出傻女儿前些时日写有“散有形之药”十八字的帐纸,就这么死死盯着,老脸显露说不出的哀痛、后悔。
何姨娘得到老爷回宅的消息,便来到帐房,见老爷只顾傻愣看帐本不理人,不由得笑道:“老爷,这就回来了?县尊有何事找老爷?是为钱家盐铺的事?削减红利了?”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