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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妧看到‘玉’山先生对月瑶这么信任,非常难受,倒不是她嫉妒月瑶,而是她觉得自己很不孝,本以为能让父亲过上安稳的晚年,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可却没料到后来闹出那么多的事。
董妧回去的时候,一脸的疲惫,眯了眼靠在马车上,两个媳‘妇’都以为她睡着了苗氏庄低声音说道:“嫂子,你有没有发现,姨母好像成了主人,我们反倒成来客人。”连氏可不是反客为主。
顾哲的妻子姚氏眉眼挑了挑,问道:“你想说什么?”
苗氏自然是担心月瑶将外祖父那些值钱的东西占为己有,顾老夫人跟顾家的人傻,不代表她也傻,外祖父是天下有名的大画师,一幅画能卖到上千两的银子,就算手上没有银子,可只要他开口哪里会愁没钱‘花’,而且就她所知,祖父除了有许多珍贵的字画外,还有很多古玩珍宝,那些东西也都价值不菲。
想到这里,苗氏就一阵气馁,要是当初夫君过继到外祖父名下,这些东西妥妥的就是他们的,如今不仅要担心那即将过继来的人,还要担心连氏也分一杯羹。
姚雪容诧异地看了一眼苗氏,压低声音说道:“姨母不是这样的人。”不说姨母的身份,单就说姨母每年从京城送过来的东西,就知道姨母不仅是个有钱的主,而且还是个很大方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贪图外祖父那点东西。
苗氏却不这么想,以蚊子似的声音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苗氏觉得没人会觉得钱多。
董妧豁地睁开眼,厉声说道:“就算你外祖父要将这些东西送给你姨母,那也是你外祖父的决定,以后再让我们听到你说这些‘混’账话了,就回你的娘家。”她爹还没死了,这些小辈的就惦记起他爹的那点东西,实在是让人寒心。
董妧是个好婆婆,对儿媳‘妇’一向都是和颜润‘色’的,这还是第一次发脾气,苗氏吓得脸都白了。
明珠眼睛毒辣,早就看出苗氏眼中闪现过的不满,等人走后,明珠说道:“你得多长一个心眼,别出人出力出钱还要被人嫉恨。”
月瑶没在意,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何必在意别人怎么想:“让你多留几日,你却不愿意,等我忙完了这里的事就去苏州看你。”
明珠笑着道:“你要忙着开画展,我也不在这里耽搁你,对了,晟哥儿三兄弟去书院倒是不用再管,可馨怎么办?月瑶,也不是我说你,你总是将可馨关在家里怎么成?可馨一直闷在家里连个朋友都没有,多孤单呀!而且她不经常出去走动,怎么懂得人情往来?”明珠对月瑶也算了解,月瑶只要一作画连爹娘都不认识了,就月瑶这样没将儿‘女’教歪也是稀罕事。
月瑶笑着说道:“我想让可馨跟你去苏州呆一段时日。”明珠除了人有些浮躁,其他都很好,再有教养嬷嬷在身边,月瑶也不担心明珠将‘女’儿教歪了。
明珠哈了一声:“感情你早就打好了算盘。”
月瑶含笑道:“怎么,不愿意?”
明珠笑得很开心:“哈哈,愿意,愿意,怎么不愿意?明日就让可馨跟我去苏州。”她可是一直眼馋有闺‘女’的人家,如今带了可馨回去,她也不用眼馋别人家了。
月瑶看着笑得开心的明珠,问道:“你身体还没调养好吗?”看明珠这么想要个‘女’儿就知道,明珠不是不想生,而是生不了。
明珠有些郁闷道:“早就养好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怀不上。”明珠说完这话,眼睛一亮:“月瑶,你的送子观音图最是灵验,你再给我画一张,月瑶,这事你可一定得答应我。”
月瑶摇头道:“老师以前说不准我画佛像,在这里也不好违逆他老人家的意思,等我去苏州的时候,再给你画吧!”‘玉’山先生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可如今最主要的是月瑶没有时间。
明珠也没纠结,笑着道:“好吧!那我在苏州等你。”
月瑶当下就跟可馨说了她跟着明珠去苏州的事,月瑶解释道:“娘最近会很忙,顾不上你了,我想让你跟你大姨母去苏州。”
可馨知道明珠很喜欢她,可她不想去苏州:“娘,我不想离开你跟弟弟,娘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虽然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但有娘跟弟弟在,她就觉得很安心。
月瑶‘摸’着可馨的发丝笑着说道:“傻孩子,只是让你去姨母那里住一段时日,等娘忙完了手上的事就去苏州看你。”
可馨小心地问道:“娘,大概多长时间?”
月瑶沉‘吟’片刻道:“大概四五个月的时间,苏州离杭州这么近,到时候你若是想娘跟弟弟了,可以随时回来。”现在是四月底,画展安排在九月份比较合适。
可馨内心深处是不愿意去苏州的,呆在亲娘身边做什么都成,去别人家肯定有许多的不方便:“娘,我可不可以不去呀?”
月瑶微微叹气道:“不成,一定要去。”明珠说得那些顾虑很有道理,可馨不比她,可不能一直关在家里不跟外面的人接触,上次的事就表明可馨非常敏感,这很可能是因为一直将‘女’儿关在家里不出去走动所引起来的。
可馨神‘色’黯然。
月瑶搂了可馨,柔声说道:“娘是为你好。”月瑶有些愧疚,只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只能当一个不称职的母亲了。
第二天,月瑶送了明珠跟可馨一行人离开,临走的时候,可馨抱着月瑶哭得不成样子。
晟哥儿跟斐哥儿还好,旭哥儿却是跟着一起哭了,这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明珠是个感‘性’的人,当下眼泪也出来了,她看着月瑶,若是月瑶现在出言挽留,她就不带可馨去苏州了。
月瑶虽然也红了眼,却没开口让可馨留下,边给可馨擦眼泪边说道:“可馨,到了苏州,要好好听姨母的话,知道吗?”
可馨眼泪怎么都止不住,话都应不了。
将人都送走了,向薇才说道:“可馨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呢?”不就分开三五个月嘛?‘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月瑶有些愧疚道:“孩子还小,又自小没离开过我,现在贸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她心里肯定很害怕。”记得当年她七岁的时候从江南回北京,心里也是惶恐不安。
向薇差点给月瑶跪了:“这事根本没可比‘性’好不好?你那是什么情况?可馨是什么样子?”月瑶当日从江南回京城,那是失了父母,不管是谁碰到这种情况都会惶恐不安,现在可馨只是去苏州住一段时日,当是游玩一般。
月瑶觉得心情应该差不多。
向薇无奈摇头,再争也争不个所以然出来:“你若让可馨去苏州,是不是已经决定选小团子了?”月瑶让可馨去苏州,也许是存了让明珠照顾的心思,向薇觉得这些都是面上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怕是月瑶想让可馨熟悉牛家的情况,等以后可馨嫁到牛家去,也不会陌生。
月瑶笑着点头:“这孩子虽然如今只有十岁,但也是这自小看着长大的,脾气‘性’情都了解,倒能让我放心。”
向薇喜滋滋地说道:“我在路上的时候已经跟小团子透过风了,说明珠有意让可馨给他当媳‘妇’,小团子知道以后很欢喜呢?”她当时怕月瑶反对,所以不敢告诉月瑶,如今看来,她这个决定非常英明。
月瑶也很高兴,说道:“那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等回了京城就将这件事定下来吧!”
没了后顾之忧的月瑶,每日带着画具去风景胜地采景,每天早出晚归,忙得见不着人影。
明珠带了可馨到苏州,牛阳晖以为是明珠将孩子拐了过来,吓了一跳,等知道是月瑶的意思,牛阳晖很诧异:“二妹那边出了什么事吗?”没事也不会连自己‘女’儿都不管了。
明珠去杭州的时候一肚子的火,可如今过了数天,这火也消了,明珠当下将月瑶准备开画展的事跟牛阳晖说了:“这段时日月瑶会很忙,她顾不上可馨,就想让我帮着带一段时日。”
牛阳晖觉得月瑶这事做得有些冒险,江南文风很盛,特别喜欢追捧那些有才华的人,月瑶是有才,在京城也有些名气不假,但月瑶是以画人物像跟佛像出名的,江南的文人士子是不会买账的,另外月瑶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她是‘女’子,就算月瑶是‘玉’山先生的弟子,那些清高自傲的文人雅士也不会去追捧一个‘女’人,原因很简单,没人愿意被一个‘女’人压下去。
明珠嘟囔着说道:“要我说,那些个自诩画艺出众的才子没一个人比得上月瑶。”
牛阳晖不反驳这点,月瑶的画作他都暴看过的,别说跟月瑶同年段的人比不上,就是那些老一辈子的画师都没几个及得上的:“这次画展得前期要做好工作,不能出‘乱’子。”运作得当,月瑶就能名扬天下,运作不当可能连‘玉’山先生都会被带累。
明珠皱了一下眉头,她心里清楚丈夫的担心不无道理:“我将这件事告诉月瑶,让月瑶心里有个数。”
月瑶收到明珠的信,看完后‘交’给向薇。
向薇看完信件以后,说道:“牛阳晖在苏州任职这么多年,对这里的人的了解肯定比我们要深,他的担心我们也得重视起来。”
月瑶点了下头说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是以‘玉’山先生关‘门’弟子的身份开画展。”他是以山野居士的名头开画展,到时候来看画展的人肯定不会少了,至于说众人看过以后不会捧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月瑶对自己的画艺还是很有信心的。
向薇笑道:“小心无大错。”
月瑶点了一下头:“如今已经五月份了,还有四个月时间,我们也不用着急,慢慢布置就好了。”
月瑶以为她还有很多时间,‘玉’山先生却觉得月瑶时间很匆促,月瑶这些年也作了不少的画,月瑶一直都是‘精’益求‘精’,能留下来的画都是‘精’品,‘精’品是‘精’品,但是作品不多。
‘玉’山先生提了建议:“月瑶,你的人物画跟佛像都画得特别好,这次画展要加进去,另外,你的柳体跟梅‘花’篆字体也都炉火纯青了,得写几幅好字,到时候也展览出来。”
月瑶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
‘玉’山先生道:“画哪位佛像你自己拿主意,至于人物画像,你就画我吧!”如今他也这么大年龄了,也可以画一张画像ヰ
月瑶笑着点头道:“好。”
月瑶忙得连三个儿子也顾不上了,一日见不着娘,晟哥儿三兄弟还忍着,可接连数日见不到亲娘的影子,三兄弟就忍不住了,旭哥儿最先发问:“师公,娘最近在忙什么?我们都见不着她了。”
‘玉’山先生笑道:“你娘在做正经事,不要去打扰她。”月瑶能全身地投入到画艺之中,最高兴的莫过于‘玉’山先生,学生有出息,最欣慰的自然是授业老师了。
旭哥儿嘟囔着嘴,那模样都能挂个酱油瓶了:“师公,娘在做什么正经事?”
‘玉’山先生笑着说道:“到时候让你娘告诉你们。”
旭哥儿有些委屈:“我们想问,可娘没空理我们。”娘天天忙自己,就算回来也一直在画室里,根本没时间理他们。
‘玉’山先生笑骂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赶紧去做功课,若是功课没做完我可是要重罚的。”‘玉’山先生虽然很疼爱三个孩子,但却没溺爱,若是孩子敢偷懒懈怠,他也会重罚的。
旭哥儿非常委屈,爹是自小就没见过,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娘呢每天都忙得不见人影,他就觉得他们三兄弟就跟没爹没娘的孩子似的。
晟哥儿还没开口说话,斐哥儿气得跳起来了:“老三,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死你。”他爹虽然在西北,但却很挂念他们兄弟,至于娘,平常娘也都陪在他们身边,只是最近一段时日很忙顾不上他们而已,虽然斐哥儿也有些郁闷,但却从没想过要咒爹娘呢!同样,他也不准许旭哥儿诅咒爹娘。
旭哥儿不服输地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晟哥儿赶紧安抚住在暴怒边缘的斐哥儿,说道:“老三,你知道没爹没娘的孩子是什么样吗?范和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你觉得我们跟他是一样的吗?”
范和是晟哥儿三人的同窗,跟他们一样大,范和很聪明,也很会念书,非常得先生的喜欢,只是范和命有些不好,范和的爹娘在他三岁那年就过逝了,与祖母相依为命,如今靠着宗族的救济过活,因此,范和过得很辛苦,平日穿的衣裳都是带着补丁,每日吃的也都是白菜萝卜,旭哥儿有一次还说范和非常可怜呢!
旭哥儿忙说道:“我怎么会跟他一样。”就算娘平日要他们节俭,没穿着锦衣华服,但也没穿过满是补丁的衣裳,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