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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广场中的高台处,看着瘦骨嶙峋的同胞以及遍地尸骸,心中涌动怒气。只要他出声拒绝投降,不消片刻,冥人便会为他全部战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毕印臣身上。
“不要伤害他们!我愿束手就擒!”毕印臣盯着余千军,一字一顿地说道。
※ ※ ※
“余千军好象已经攻陷了西滨城!”金丝儿道。
九婴看了看东门附近的新梵军,道:“不象,他们的阵形是对内的。象是防备什么人出来。我们来得太晚,但毕印臣应该还在。”
金丝儿透过树丛,观察附近的地形,愁道:“九哥,你想好怎么干了吗?”
九婴斩钉截铁地道:“大家跟紧我,直接从东门杀入,若找不到人,再杀出来。”随即心中苦笑:“有时候,战法是没什么用的。”
他和金丝儿身后,是盔甲鲜亮、面无惧色的赴那军,齐刷刷地列成纵队,跨下的风兽并没有因连日奔驰而疲倦。
问题是,只有一百人。
※ ※ ※
毕印臣身边的近卫,呼道:“少帅,不可投降!”他满身血污,左臂早留在城头上。
数千冥人一齐喊道:“宁战死,不投降!”
余千军皱了皱眉头,他不怕死战至死的意志,这些乌合之众的斗志再坚,也硬不过新梵军的钢刀厚甲。他怕得是,毕印臣也死战不降。如果那样,此次围攻西滨将无功而返。
毕印臣抬抬手,示意冥人静下,道:“印臣对不起北冥,冒失冲动,挑起战端在前。指挥不力,损兵折将在后……”
激动的冥民不让他再说下去,热泪盈眶。第一个出声的近卫道:“是少帅带领我们攻下西滨,是少帅为被杀害的同胞报了仇。自从我们跟着您开始,有难同担,生死与共,就从未想过要活着回到故乡。”
其它的冥人亦道:“我的家人就死在这些梵原人手上,我早就不想活了!”
“北冥人不投降!”
“少帅,我们护着你杀出去!”
“余千军就是当初杀我们冥人的凶手!我们怎么能向仇人投降。”
毕印臣被众人的血性所激,差一点就要发出死战的号令。如果面前是一支北冥军队,他会毫不犹豫地命令他们死战到底。
然而,这是一群平民啊!他们的亲友,在这几天的战斗中一个个倒下,连姓名都没有留下。他们身上,连蔽体的布衫都没有,更不用说战甲。近半的人,只是赤手空拳地面对敌人,充当肉盾而已。
他不能看着这些人为了保护自己而一个个死去。
毕印臣终于开口:“所有的罪孽,就让我一人承担吧!我命令你们……”
“誓死不降!”那名苦谏的近卫用尽最后的体力,高喊一声,将军刀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他的血将所有冥人的斗志重新点燃。“誓死不降!誓死不降!”悲壮的声音震动全城。
余千军眼看便要让毕印臣束手就擒,不料他眼中的北冥“贱民”竟强悍如斯。他举起军刀,准备下令屠尽冥人。
“禀神使,有约百名风兽骑兵来到城前,求见余神使!”传令兵来到。
余千军放下手中的军刀,奇道:“清凉军?他们怎么会到这儿?难道梵城……”
天宗与柳相自千溪城之战以来,一直有一种默契。柳相一直只在沿海一带发展,而天宗也小心地不与柳相正面冲突。
“也许,这是清凉境的使臣。”对于风兽骑兵,余千军不敢造次,“让他们进来吧!”
百人的风兽骑兵队进入西滨城,为首的将领腰杆笔直,头略低,脸庞庞藏在盔沿的阴影中,策着风兽缓缓地向中心广场挺进。
四周的新梵军不自禁地向后让开一条路,没有得到余千军的命令,谁也不敢出来拦阻。
一个百士长拦在风兽身前,道:“其他人留下,你们的首领随我去见神使。”
为首的“清凉军首领”缓缓抬起头来,露出盔沿下的脸,两道寒光直直地盯在那百士长脸上。
那百士长惊道:“你……”竟然说不出话来。眼前的这个人,他居然见过。
余千军感觉这队清凉军有点不对劲,但身边有自己的数千属下,他并没有太在意,当下喝道:“你们找我何事?”
“九婴!是九婴,不是清……”拦路问话的百士长已被斩首,那个“清”字发出的同时,他的头已飞上半空。
“挡我者死!杀啊!”一百匹风兽突然启动,向广场中心冲去。
九婴的弧月斩,在前面劈开一条血路。
金丝儿紧随其后,抬手间弹丸四射,专打新梵军的脸部。
密集的新梵军猝不及防,被赴那骑兵的如雨弩箭射翻一片。
没来得及祭起护体罡气的新梵军,更被一箭贯体,那弩箭余势不消,再插入后面的军士体中。
“赴那援军来了!”被吓傻了的新梵军叫道。
余千军却看清了,眼前的“赴那援军”不过百人,他的卫队砍翻了十余名惊逃的士兵,终于将场面稳住。
“稳住阵形!”余千军下令。
九婴已冲到了广场中心,对印臣道:“杀出去!”
南门是余千军的主攻方向,北门和西门则通往赴那和桑河堡,只有西门防卫较弱。
印臣挺剑喊道:“向西!”
千余冥民再次振奋,跟着印臣和百骑风兽向西门冲去。
看到近卫战士在自己面前以死相谏,印臣彻底失去了投降的“勇气”。他从冥民的眼睛里看出,他们宁死不降。在此之前,印臣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北冥多年的治理,居然博得了如此深入民心的印象。
九婴用弧月斩在前方开路,印臣与袁雷在两侧,后面是一百名赴那骑兵,最后是一千余名冥民。他们自然而然地形成了锥形的冲锋阵式。
弩箭很快就用完了,但赴那骑兵也切开了出口。而队伍最后的冥民,与其说是跟随着突围,不如说是断后——一千人为一百人断后。
只要他们没有被一劈两断,总是能硬挺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第十一卷 说冥
第八十九章 亡命禁林'下'
一个老人被新梵军一剑刺在腹部,苍老枯竭的手突然生出巨大的力量,死死握住那名军士的小臂。那军士几次挣脱不开,身边的战友帮忙将那老人的双手斩断。即使是这样,那杀死老人的军士已杀气全消了。因为,一对齐腕斩断的手掌还死死地箍在他的小臂之上。
当新梵军将军刀砍向手无寸铁的冥民,一刀斩下对方左臂的同时,脸上便同时结结实实地挨上一拳。在追击之时,新梵军踏过被冲倒的冥民,总有一两具看似咽气的尸体,伸出手来,如传说的水鬼一般抓住他们的脚。绊倒的军士被自己人从后面踩过,惨嚎至死。
全体冥民以一种近乎疯狂的肉搏战,将锥形阵形的锥头推出西门。
毕印臣怒吼着随九婴突出重围,冲出西门时,向后看了一眼。
那是一场绝不公平的战斗,根本就是一场屠杀。最后几百名冥民退到城门,便不再退后,用血肉之躯堵在门口。愤怒的吼声从宽厚的城门洞传而出:“报仇!”
九婴也看得呆了,只有袁雷保持清醒,喝道:“走!再不走他们就白死了!”
余千军被冥民和自己的军队所阻,眼睁睁地看着九婴等人透出西门。他对军队竭斯底里地下令:“全军出击!不要走了毕印臣!”
西滨城他可以不守,但毕印臣绝不能放走。
新梵军立即以百人为单位,从各门蜂拥而出,或从城头上直接出城,几十个百人队向着一个目标追袭。
九婴的这些风兽在赴那被照顾得很好,膘肥体壮。因此,才能在连续数天的狂奔之后,仍保持旺盛的体力。
九婴知道,如果他们停下,可以轻而易举地歼灭一至二个百人队。但那样一来,别的百人队便会蜂拥而至。
只有用快速的变向,才有可能甩脱余千军的追兵。
而余千军的八千人,展开一个宽大的幅翼。风兽队尝试了几次变向,都未能完全摆脱追击,反而丧失了积累起来的距离优势。
看余千军的势头,这八千人会一直向西将他们逼到彩石海滩。
驰出数百公里后,九婴终于明白过来,这群追兵是甩不开的。但也不可能停下来硬拼。在一次试图向北转向时,他们撞上了余千军右翼的一只百人队,风兽骑兵的数量从八十骑降为五十骑。
他放弃了一次急转就能甩脱敌人的想法,在行进中一点一点地改变方向。逃出时的路线是正西,而在两天之后变成了西偏北,三天之后,已是向西北方向。
毕印臣对这一带了颇熟,他明白九婴一直在避免被赶到海边,但以目前的行进来看,他们在与东北方向的毕亥军会合之前,便会被这漫山遍野的八千追兵堵在巨岭的山壁前。
他忍不住提醒九婴:“我们没法转回东边的。这是要去哪儿?”
九婴道:“再坚持两天,我们回北冥去!”
在风兽和新梵军都跑得疲惫不堪时,九婴这数十骑终于到达了雷音峡谷。峡谷中赫然有一座木城,继元的军队早已撤空,木城已成为飞鸟兽虫的安乐窝。
他们在木城里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清晨,数十个百人队已汇集到城前。十几个新梵军百人队正在树后自以为是地东藏西躲,试图悄悄靠近木寨。
“真是阴魂不散啊!看来,我们是回不了北冥了。”袁雷道。
印臣笑道:“那就死战吧!从西滨被围以来,看着那么多冥人战死,刚开始时我心里无比悲痛,可是到了后来,我竟觉得自豪。是他们的血教会了我,这个世上,还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九婴也感慨颇多,道:“是啊!尊严、光荣、信念……”
毕印臣一拍他的肩膀,笑道:“还有友谊!”
“对,还有友谊!”袁雷咧开大嘴,“九婴,能在战死之前认识你这个朋友,真是太好了!”
九婴笑道:“为什么要战死?我不是说带你们去北冥吗?”
袁雷奇道:“你是说……”
九婴指指身后的不死森林,那是曾经的禁地。
印臣和袁雷相顾骇然。
只听九婴对已摸到木城前的百人队叫道:“来吧!让我们一起进入不死森林!”之后便带头冲入林中。
金丝儿第一个跟入,对毕、袁二人招手笑道:“走吧!”她对九婴的决定从未有一丝怀疑。
毕印臣看到金丝儿的笑厣,脑子里一片空白,跟了上去。袁雷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过去。数十骑赴那骑兵尾随而入。
不死森林狻猊已死的事,只有两个人知道——九婴和继元。在北冥兽灾后,九婴呈给句极的密奏中,也没有提到这点。原文是:“狻猊威胁雷音峡谷,请准建城以阻。”
余千军看着九婴等人没入密林之中,自言自语道:“完了!”在他看来,九婴等人毅然进入不死森林,与看到他们从摩崖边跳下,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也想过,与其回去被天问斩首,还不如追进不死林禁地。但只是稍许的犹豫,九婴等人已驰出数里之外,在密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 ※ ※
“休息一下!”九婴就风兽背上抬手摘下一个梨果,边啃边道,“我可吃怕了果干了。”
没有一个人动。
包括印臣、袁雷和金丝儿在内,所有的人都警惕地戒备。
“别怕啊!有我在呢!丝儿,你一直拉着弹弓不累啊?”九婴已摘了五六个梨果,下了兽背。
他过于轻松的表情终于感染了众人,袁雷第一个叫道:“管它什么狻猊呢!先吃饱再说。”
几十名战士终于放松下来,七倒八歪地就地休息。
九婴看着这些九死一生的战士,充满了感激。赴那城的援兵决议没有在元老院通过,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元老们让他独自前往,相机行事。
一百个赴那战士,全是自愿相随而来的。他们中间,有的是当年多闻之战的军士,有的是赴那城的战士,也有在北度口百战余生的守军。正是这样一只钢铁一般的队伍,才能在仅损失五十骑后,就成功甩开近万新梵军的追袭。
野凌、罗蓝儿、冯仪儿……自愿随他到西滨支援的有千余人,但为了尊重元老院的决定,九婴本着不选军官、不选平民的原则,只带来了这一百人。
毕印臣也在看着这些士兵,他心中更多的是感激。
九婴借着休息的时间,一个个地慰问战士,逐个地问他们的名字。
“元老,我是野凌神使麾下第五队士兵张恒。”
“我是尹俭元老麾下第十队弩手李强。”
“我是您麾下,原虞国栋神使下属第八队士兵宋成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