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然是回来的。”他对丁丽说。
丁丽说:“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自私呢,你这明摆着是逃离。”
田平说:“你不在外面工作不知道,我要是家里休息不好,在外面就成了一只
瘟鸡,世界上的竞争这么残酷,请问瘟鸡斗得过谁?”
“你瘟鸡?”丁丽笑起来,一语中的地说道,“你看见你那位表妹的时候瘟过?”
“你怎么又来念这个经了?要不,你跟我一起搬出去?”
“你明知道那不可能。能把爸一个人丢在家里陪爷爷吗?”
“那还是我一个人先住出去。”
“行啊,只是我把招呼打在前面,你就是搬到了那里去,我也还是常常会过来
看看的!”
“查哨啊?”
“没错,反正我是不放心。”田平于是就没能摆脱了田家的圆心吸力。
张娜不甘心。
她在办公室里让田平把自己脱成了比基尼,然后可怜兮兮地咬着他的嘴唇哼哼
道:“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呀?你给我说清楚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田平让她激得像发了烧,不但有了动作,也似乎有了决心。
张娜却还是非要他表态:“你给我说呀,要不要我成为你们田家的人呀!”
此言一出,田平却像挨了一棒似地,一丈大水退下去了八尺。
丁丽几乎每天都把田教授时下遇到的表妹围攻叙述给他听,边说边笑还边评论,
未见得是有意,效果却是犹如敲着木鱼作着提醒。因为有了这长期的细水长流式的
思想工作基础,田平到底还是比较明白张娜之流的热情来自于何方,不敢太过于出
了格。你美仑美奂的张娜若是不说出“要做田家人”的话来,田平的意识倒的确已
经开始模糊,可你掐着这个动物本能驱动一切的关键时刻,却突然如此清醒理智地
树立出一根导向明确的标杆来,这岂不是大煞了风景扎出了一大针清醒剂了吗?田
平刹那间就熄了火,放开了怀中的尤物。
欲速则不达,张娜功亏一篑。
第十八章
金晶居然也凑热闹,从新西兰专发来一封电子邮件,说是娘家一位亲戚,论辈
份还是该叫她阿姨呢,想向田教授请教一点有关地方戏曲方面的专业知识,田教授
有空,就给他安排出一点辅导时间罢。
聪明盖世如金晶,有时候也会干出糊涂事,这几乎让她自家亲戚抄了后路。
陷入亲戚阵花姑娘包围圈的田教授草木皆兵,如今已是一听“亲戚”就犯头晕,
一说有女人来找就过敏。从伊妹儿上见到金晶家凑过来了一个“阿姨”,第一个感
觉就是心惊肉跳,但转而一想,金晶都快到五十岁了,阿姨还不是花甲甚或年近古
稀的老妪?人到老妪,各种欲念均退化矣,这是常理,况且找上门来的目的还如此
之学术。好,来吧,相约星期六,人约黄昏后。
十三姨来了。
金晶出身于名门大家族。金家祖上做官,兼作盐商,解放后划的成份是官僚资
本家。有钱的官商不但繁衍兴旺,而且还讲究个家谱,于是就数房子女统一排序,
排到金晶上一辈,子二十,女十三,十三姨就是最小的一个阿姨。因为是最小的一
个,虽然辈份比金晶大,岁数却比金昌整整小一折,今年芳龄刚刚三十七岁———
这是田教授所始料不及的。
所以当十三姨出现在田家客厅时,原本以为将遇见一位学术界老前辈的田教授,
不能不惊为天人了。
十三姨是崇明某农场沪剧团头牌花旦,懂戏剧,田教授与她谈得来。
十三姨比金晶漂亮多了。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懂艺术的田教授懂鉴赏,看着
十三姨的目光里免不了常常是充满了欣赏。十三姨善解人意,见金晶走后再无人给
田教授染发,以致于田教授一个脑袋赛似浦东三黄鸡,黑白黄三色相间,于是就特
意去徐家汇的港汇广场买了美国“欧莱雅”品牌染发膏,代行了金晶之责,将田教
授脑袋搓揉了个把小时,令它重新焕发了青春的光彩。
十三姨而且也会给田教授买“蛇胆润肤露”。
不久,一个很温馨的下午,丁丽陪着张儒去逛街了,第29号保姆去买菜了,专
业男护工呼呼大睡着,十三姨就为田教授煮了香香浓浓的咖啡,与他对抿着,悄声
细语地告诉田教授说,她虽然有过一个男友,可是那人不是个东西,居然脚踏两头
船,去追求一个年近六十的富婆去了,因此,她的感情受到了很大很大的伤害。
她说着这个的时候,泪水盈盈于眶,却又控制着不下流,这就使她更加楚楚动
人了,所以田教授就义愤填膺地说:“这种东西,还要他做甚,断了!”
十三姨说:“是。我听你的。”
田教授说:“感情这个东西,掺杂不得一点虚假,更不能搅和上功利,否则,
一钱不值。”
十三姨说:“是的。只要有了真感情,什么都不会成为障碍,你说是不是?”
田教授说:“对对,真爱的人会一往无前,中国的汤显祖,外国的莎士比亚,
讴歌的都是这样的真爱。”
十三姨就火辣辣地望住了田教授说:“我记住你的话了。什么障碍都是可以逾
越的。”
幸而张儒走到半道上忽然喊饿,非要回来吃丁丽下的面条不可,一老一小早早
地赶了回来,把我们的满面尴尬的田教授救了。
到了这个地步,田教授才发现自己有点像是踏进地雷阵里去了,而且自己的一
只脚趾,已经触到了雷管。
田教授开始反省自己,认识到与儿子田平一样,跟这位十三姨也是“走得太近
了点”,悔之不迭。
他连忙办妥了送张儒去海南岛的养老院作身体检查的手续,父子双双乘上飞机
溜之乎也。
那地方他早就想去了。海南的养老院是与“老年痴呆”专科医院联办的,全国
闻名。马正兴在美国的学医的儿子马上就要学成回国,田教授给马正兴出主意说,
你儿子学的不正是老年病防治学吗?我们来筹建个老年康复医院,名字呢,我也想
好了,叫“安然康复院”,专治老年痴呆,让你儿子做院长,如何。两个老朋友一
拍即合,即将做“海龟(归)”派的马家儿子也乐意,田教授就给金晶去了电话,
向她讨主意。金晶说,你呀,不要以为你那100 万有多么地了不起,别说钱不够,
就是你这个人,也不是经营之才,我还是给你找一找莫妮娅吧。没多久,澳洲方面
的莫妮娅来了电,明确表示愿出资,而且出力,让田教授关心关心这方面的市场。
田教授如今正好趁此机会,一是逃避十三姨,二是真的一本正经地、向人家取经学
道去了。
他一走就是两个星期。临走时跟守门的保姆说,对任何人,也就是对任何一门
里的亲戚,都说自己是去了新西兰了,是去跟金晶小别重逢去了。
向图谋不轨者炫耀夫妻关系之牢不可破,是很有效的。况且还有距离造成的阻
隔。十三姨不得不偃旗歇鼓。
第十九章
就是在海南岛的养老院里,田教授查出了自己的病。
他陪着自己的父亲去作超声波检查。
张儒的前列腺极度肥大,略有炎症便尿潴留,小肚子胀得好大好大。因为痴呆,
他并不在意,有时候还饶有兴趣地低头观察自己的肚皮,很自鸣得意地对人说:
“我又胖了,瞧我这将军肚,你有吗?”
田教授到海南当天,便发现他似乎“又胖了”,就陪了他去作“B 超”检查。
医生仔细看了看,说是有潴留,但不太多,先不必插导尿管,服点利尿药就可
以了。
扶了张儒从检查床上下来后,田教授也是心血来潮,怯怯地向医生说,反正后
面也没人来排队,可以为我看一看吗?
医生说行,让他上床,一面看着那个扇形的光环,一面问:“你有什么地方不
舒服?”
田教授说:“常常腰酸。”
医生说:“还有呢?”
田教授说:“有过血尿,不过吃点抗生素就好了。”
医生眼睛紧盯着显屏问:“有没有家属史?”
这话田教授就有点听不懂了。“我父亲是老年痴呆。”他说。医生说:“这我
知道。这里本来就是这个专科。
我是问你,有没有家属肿瘤史。“田教授明白大事不好了。检查结果是肾脏囊
肿,待查。
第二十章
世上还有比“待查”更加恶毒的诊断结果吗?
田教授从此堕入万劫不覆的“待查”过程中。
他一个医院一个医院地查。公立的,私立的,一级的,特需的,综合的,专科
的……
他一个项目一个项目地查。尿蛋白,尿常规,血沉,血色素,分段尿,24小时
尿……
他一个名医一个名医地查。中医的,西医的,在职的,退休反聘的,海龟(归
国)派,土鳖(毕业)派……
他不断地查,查了又查,天天查,周周查,月月查,一个人去查,儿子田平陪
了去查,带上儿媳妇丁丽去查……
结果总是两个字:待查,待查,待查。
第二十一章
田教授倒还乐观。他与马先生策划的“安然康复养老院”计划终于得到了政府
部门的批准,莫妮娅和她的娘家兄弟的公司也不但决定投资,而且一半资金已经到
位。莫妮娅又飞来了一次,到闵行区的江南空地作了最后一次考察,顺带着将施工
和设计单位也都定了下来。这个小小个子的原弟媳原来是个非常杰出的经营人才,
这倒是田教授没想到的。不过金晶在发来的伊妹儿里却很得意地说:告诉你,我从
第一次在机场上见到她时就喜欢上了她,而且感觉到了她的潜质。你再想想,你的
父亲将自己的晚年第一托付给你,第二位排着的就是她,这难道是偶然的吗?你家
老父,即便是在即将痴呆之时,也是够精明厉害的了!在这点上,你都不如你爹!
金晶始终不知道田教授跌进了“待查”的阴影。她的小说即将杀青。她打算一
完稿就回国,来跟家人一起完成建立“安然”的宏伟大业。
她完全同意田教授将那100 万尽数投入。
电话里她开着玩笑:你们这些投资人应该订个规章出来,像我们这些开国元勋,
以后要是也患上了老年痴呆,该有优先入住权。
听这句玩笑时田教授想,你金晶倒是不会住进去的,你家没这个遗传基因。我
呢,倒是差不多,毕竟现在就有个住在海南岛的老爹!
现在终于到了可以动用那个100 万澳元的时候了,田教授下决心了。
田平一听他要去动用那个钱就竭力阻止。“别别,你正在‘待查’着呢,保不
住要用这钱来救命!”
“嘿,我不是有医保吗?”
“医保医保,自己还是要出点钱的!”
“那能有多少?不过百分之十而已。”
“还而已啊?你要是需要换肾呢?”
“谁说我要换肾?这不只是个待查吗?”某日,田教授不由分说地独自到银行
去询问如何提款,这才知道,这100 万中的80万,竟然被田平早在半年前就挪用掉
了。
这才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呢,田教授差点晕倒在银行的台阶上。
丁丽被委派揪田平至家中。
田平不得不坦白说,国家不是放开B 股了吗?上半年形势有多好啊,就投了进
去了,想赢点利,扩大自己广告公司业务的,谁能料到今年有这么熊啊!
“到底输了多少?说!”田教授对儿子逼供信时的神态,酷似逢人便查问“谁
偷了我的钱”的老子张儒。
“这不叫输,”田平坚贞不屈地说,“这叫套牢。我对我们国家的股市还是充
满信心的,用不了多久,不但会解放,而且一定会……”
话音未落,田教授手起掌落,掴了他一个大嘴巴。
嘴巴掴在田平脸上,哭声却发出在丁丽身上。夫妻心连心,丁丽还是心痛自己
的丈夫。
不过在发出哭声的一刹那间,丁丽心中明白,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家里
虽然屋漏偏遭连夜雨,但田平从此便要悔过自新,心无旁鹜的了。面前这个挨揍的
田平,还是自己的。
第二十二章
好事不出门,恶名传千里。
田教授得病、他的不孝子田平动用了祖上遗产却炒股失败的消息,传得比田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