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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东从酒橱里重新拿了一个杯过来。她便帮他倒酒,一边倒,一边说,该你说了,说说你的事了。李向东说,我有什么好说的,一些都还顺利,没有太大的挫折。她说,说说你身边的女人!李向东问,有这必要吗?她举起杯向他示意,两人便碰了一下杯,便都抿了一口。
她说:“我知道,你很喜欢那个女人,我知道,你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值得你喜欢她。”
李向东笑了笑,撕了一条尤鱼丝放进嘴里,轻轻嚼着,再举起杯抿了一口。他在想,他应该说谁,说绮红呢,还是说小姨子。这两个女人对他都一样重要,但那一个女人更能让曼莉心服呢?
他说小姨子,说小姨子的暗恋,说小姨子的辍学,说小姨子的坚守,说小姨子在他最低谷时的陪伴。她一边听着,一边喝酒。
她问:“她长得漂亮吗?”
李向东说:“还可以吧。”
她说:“你说一句老实话,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李向东说:“你漂亮,当然是你漂亮,”
她问:“你是不是在哄我?”
李向东说:“没有。你是那种大家闺秀的漂亮,是那种漂亮中又带一丝儿冷的漂亮,漂亮得有一种让人说不透的内涵。”
她又问:“那她呢?”
李向东说:“她像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清纯透明,仿佛什么都写在脸上,有时候还任性,会耍点小脾气。”
她说:“男人是不是都喜欢任性,爱耍点小脾气的女人?”
李向东摇摇头。
她说:“你要对她好?这辈子都对她好?”
李向东说:“是的。我想,我只能这样。”
曼莉点点头。
她感慨地说:“李向东,你是一个让女人不知说什么才好的男人。你总是说不清道不明地让女人为你吃苦,你身上欠了许许多多女人的债,你这辈子还都还不清的债。”
李向东知道,她这是在说小姨子,也是在说自己。这两个女人都不是他主观想要伤害的女人,但却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地伤害了这两个女人。认真地想,她们所受的伤害,他又该负什么责任呢?他是不必负什么责任的!
曼莉说:“我再问你一个事,你要老老实实答我。”
李向东笑了,说:“我从来就那么老实。”
曼莉说:“我想,有时候,你也不老实。”
李向东问:“有吗?”
曼莉说:“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喜欢过我?以前,我们跳舞的时候,你有没喜欢我?”
李向东看着她。他在考虑自己应该怎么答她。
她却意识到了,说:“你不要考虑,说实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李向东摇摇头。
她说:“可能吗?你如果没喜欢我,你为什么总喜欢和我在一起?为什么我叫你去哪里跳舞,你都会去?为什么跳舞时,你那眼里总闪着一种亮亮的,让人说不透的光。”
李向东说:“有吗?会是那样吗?我真的一种不知道。我只是想,我们配合得还可能,我们跳舞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和享受,再说了,和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总是一件愉快的事。其他别的,真的就没有了。”
她不再说什么了,又大口大口地喝酒。
李向东说:“你这么喝,很容易会醉的。”
她说:“我觉得,我很失败,我做人很失败。”
她说,一直以来,我走到哪,都是最受男人欢迎的,在街上,在车上,在单位,都会吸引许多男人的目光,没结婚的时候,追我的人数也数不清,收到的情书如果保存起来,可以堆成一大摞,但是,我只喜欢过两个人,一个就是我的前夫,一个就是你。
她说,你不要装惊讶,有那么一阵,我是喜欢过你的,我曾比较过,到底我要选择谁。当然,我没有选择你。后来,我后悔过,后悔当初为什么不选择你,如果我选择了你,可能没有他那么风光,但日子一定过得很舒适。
她说,然而,现在,我才知道,我只是一厢情愿,你根本没有喜欢过我。以前没有,现在更加不会。
曼莉笑了笑,说:“你可以走了。”
李向东坐在那里没有动。他很担心她,担心他走后,她会怎么样?虽然,她看着轻松,看着仿佛还洒脱的样子,但是,他知道,她内心并不像她表现得那么洒脱。
这晚,她的情绪太低落,太反复。他想,他应该再陪她坐一坐。
曼莉问:“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
李向东说:“现在还早,我想再坐一坐。省城这地方,我也没什么熟人,太早回去,也不知干什么?”
曼莉笑了笑,说:“这次,是你要留下来的,不是我要你留下来的。”
她说,我们再喝酒。她把两人的杯又倒满了,示意碰杯。
李向东说,不喝了吧。她说,为什么不喝?我今晚突然想把自己喝醉。她说,你留下来就要陪我喝。李向东看了看酒瓶,也没多少了,想曼莉再喝了也应该没什么事,就举了杯和她碰。她却一口喝干了。她说,你也喝干了。
再倒酒,每人就只有半小杯了。
曼莉说:“我们换一个地方酒吧。这么坐着有点累。”
她要坐在客厅的地上喝,靠着沙发坐着,可以改变各种姿势,也可以半躺地地。李向东还在纳闷,这半杯酒能喝多久,曼莉却又从酒橱里拿了一瓶酒。她一手拿着瓶,一手拿着杯,示意李向东跟她到客厅去。
第一九八章我不回去睡
李向东意识到,这晚曼莉定是要醉了。他知道,自己劝不了她,只能由她醉了。他知道,自己不能醉,两个人都醉了,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事。他想,自己要少喝一点。
然而,曼莉却不放过他,每次自己喝了,都要他把杯里的也喝了,再先给他倒酒。他们一边喝,一边说着不痛不痒的话题,这酒喝得就没主题了,就有点纯粹是为了喝酒了。
她说:“为什么要有主题?轻轻松松的,想喝就喝。”
这时,李向东的手机响了。他知道,应该是绮红打来的,于是,想站起来,走远一点听。曼莉却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站起来,说,在这听不行吗?李向东笑了笑,想掏手机,却被曼莉压着了。
他们坐得很近,背靠着沙发的边沿,屁股和腿都在地板上。曼莉拉他时,身子靠了过来,腿就贴住了他的腿上。她意识到了,移开了腿。
绮红在电话里问:“你怎么还不回来?”
李向东不想多说,应付道:“就快了。”
绮红问:“你好像喝酒了?”
李向东装一副轻松的笑,说:“怎么会?怎么会喝酒。”
曼莉把耳朵贴了过来,那动作好暧昧,软软的胸挤着他的手臂。他忙收线,放下手机,手臂却在曼莉的胸蹭了一下,她叫了一声,似是故意的。李向东脸红了起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说,没关系。
她说,今夜,我不设防。
她说,只是你一直都在防着我。
曼莉举起杯,把酒都倒嘴里了。
李向东说:“我也知道,我不傻,不会看不出来,但是,我能那么做吗?你也知道,我不能那么做。”
曼莉笑了笑,说:“这么说,你还不讨厌我?我应该还有机会?”
李向东说:“你能允许我同时拥有两个女人,三个女人吗?”
曼莉推了他一把,“咯咯”地笑。
她说:“你做梦吧你!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呢?就想好事!”
李向东说:“所以呢,我不得不管住自己。什么好事都想占,这不清不楚的情债就更没办法还了。”
他想起当初和绮红和小姨子。虽然,她们有先有后,但最后要同时拥有她们却是很坚决的。那时,怎么就没有这种顾虑?或许,他对她们是自信的,认为自己能掌控她们,能征服她们,的确,他征服了她们。
然而,曼莉和她们不一样。她是掌控不住的,征服不了的。
他不能干这种傻事,不能明知道自己掌控不了,征服不了,还硬是企图去掌控去征服。
曼莉问,想什么呢?想那个小姨子吗?她说,挂了她的电话,心里不好受了?她说,什么都不要想了,现在开始,我们什么都不要想了。这世界,就我们两个人,就我们两个人在喝酒。她一边说,一边“咯咯”地笑,像是很高兴很开心的样子。
李向东知道,她的酒已喝得差不多了,再喝就醉了,于是,他试图不让她喝了,夺过她手里的酒瓶,说,不要喝了,今晚就喝这么多吧。她说,不,不。要喝,还要喝,就来抢那酒瓶,没抢到,就想站起来,那知,还没站起来,人就倒了下来,趴在他身上了。
因为喝了酒,她的身子越发的软,且发烫。他也喝了酒,也是热的,这一接触,那种感觉便点着似的升腾起来。
或许,曼莉一点没意识到她趴在他身子,还伸了手去抢那酒瓶,身子更在他身上蠕动,他那火便烧得更旺了。
意想不到的事就是这时发生的。
她吼了起来,说:“给我,你给我。”
那手就在空中抓,没抓着,却把沙发上的手袋扯下去了。那包是她回来时,放在那的,也不知为什么,竟没拉好链,这一扯,包里的东西全掉了出来。
包里掉出来的是一叠叠的钱。
李向东惊愣了,那钱洒了一地。
她却从他身上滚下来,坐在那里“咯咯”地笑,从地地板上检起一叠拆散了甩上空中,让那钱像落叶似地飘下来。
曼莉说:“李向东,你不要这么傻看着我,我不会要你的钱。我叫谁要钱,都不会叫你要钱。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之间,讲钱就俗了。”
她说,你们那个老常的钱,我也不会要。本来,是想要的,但是,他骂我了,骂我想在他那得到好处。我就不要了,我就用我的办法治他,让他知道,话是不能乱说的。乱说了,就要付出代价。
她说,我喜欢那些不声不响的人,只说想请你吃餐饭,吃了饭,出门时,就提醒你,曼莉处长,你的手袋忘记拿了。那手袋是曼莉处长的吗?那手袋是他的,里面装着什么?装着一叠叠钱,我最需要钱。
她说,我要让女儿受最好的教育,要让她对读剑桥读哈佛。我不让那个男人插手这事,我要证明,我自己也能供女儿读剑桥读哈佛。我要想弄钱比他更容易。
李向东说:“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在犯法!”
曼莉说:“我知道,我比你更知道,我受党教育少吗?你不过是个副处级,去党校学习,我比你还多,比你的层次还高,别跟我说大道理。”
她说,我需要钱,有人又愿意给我,我为什么不要?我要了谁会知道?天知地知,送钱的人知。
她说,现在,还有一个你知。你可以去告发我,去检举我。你去,你马上去。
曼莉用脚蹬他。
李向东说:“你应该去自首,自首才能争取宽大。”
曼莉说:“你还跟我来真的了,真要劝我去自首了,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去自首的,你去检举我吧?如果,你不敢,你就把这事告诉你们那么老常,他肯定会置我于死地的。”
她一伸手,把李向东手里的酒瓶抢了过来,然后嘴对着嘴仰头“咕咚咕咚”地喝。那曾想,喝得急,呛了一下,就咳起来。
喝酒最忌的就是生气,喝酒喝到一定程度,最忌的就是呛,这两点,曼莉都齐了,没咳完,人就软下去了。
李向东忙抱着她,她便趴在他怀里,舞动着双手打他。她说,我不要你管我,你不要管我。她说,你走,你去检举我吧,你去置我于死地吧。她紧紧地抱着他。她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不要我。你只喜欢你那个小姨子,她为你吃了许多苦,她等了你十几年。她说,我呢,我不也吃了许多苦?不都是你害得我吃了许多苦?你为什么就记得她,就不记得我。她哭了起来。她说,我的命好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到头来,没人管我了。谁都不管我了。
这么说着,她彻底软在他怀里,就只有呼吸声了。
李向东摇了摇曼莉,见她没反应,知道她已不省人事,只得抱她回房间,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见她裙子撩起,便拉伸那裙子,掩住露出的大腿。
这时候,李向东一点邪念也没有了。
他站在床沿,看着这醉美人,看着她那泛红的脸,那起伏的曲线,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这么漂亮光彩照人的女人,却这般孤独无助。她需要爱,需要关心和爱护,然而,她找不到关心爱护她的人。
他知道,婚姻的不幸已强烈地扭曲了她的心态。她苦苦地挣扎,为了自己的尊严,为了不让那个男人小看她,她要倾尽全力让女儿受到最好的教育,甚至是世界上最好的教育。哪怕是违法乱纪的事都敢去干。
他意识到,她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她还能在这死胡同走多久?
李向东走进卫生间,扭了一条湿毛巾轻轻帮她擦脸。
他突然感到,自己对曼莉太无情了。如果说,以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