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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东问：“这人是谁？”
洪常委与筹委会接触得多，见过那女人，说：“她是这次大赛筹委会的成员，负责整个大赛的经费预算，还是大赛指定模特团队的领队。大家都叫她‘大姐’，真名叫什么？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李向东说：“如果，我没看错，应该叫绮红。”
洪常委连连点头，说：“是叫绮红，我记得是叫什么红的。”
李向东就再没往前走，站在离T台十多米的地方看着绮红。她像是指点完了，又鼓着掌大声说，大家再努力，再来多一次。然后，就回头，看看自己站的地方，可能觉得离T台的边还有一段距离，就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抱着胸，等着返回去的模特儿再出场。
洪常委说：“做事很利索的一个女人。”
李向东说：“还很漂亮。”
洪常委看了李向东一眼。
李向东说：“我说的不对吗？”
洪常委笑着说：“对，对。漂亮，比那些模特儿也不逊色。”
他说，是一个思路清晰，很能干的女人，气场也很足。跟她打交道，时刻都了打醒十二分精神，更别想占她半点便宜。她对每一笔开支都预算得非常精准，还过目不忘，跟筹委会谈赞助的时候，好几次，我们想混水摸鱼，看能不能节省点经费，但她一五一十地一说，你不想按她的意思给，也找不到反驳她的理由。
他说，我想，李书记也一定领教过！
李向东笑着说：“你知道她原来是干什么的吗？会计主管，七八年前，在我们市县那种小地方，月薪就已经超过一万了。”
洪常委说：“你们很熟？”
李向东轻描淡写地说：“也打过交道。”
副镇长看见了台下的李向东和洪常委，便跳下T字台，急走过来。李向东握着他的手说，辛苦了。副镇长说，李书记辛苦，这么晚了，还来看我们关心我们。洪常委问，准备得怎么样了？副镇长说，万事俱备，就等明天开赛了。洪常委说，不要因为有了内定的结果，就松懈。我们更希望，你们发挥出水平，不是发挥出正常的水平，而是初赛、复赛、决赛，场场都超正常发挥。他说，你们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与那些专业设计师比，每一场都要拼，争取拿了大奖，别人又不能说闲话！
李向东说：“洪常委说得非常对，要超正常发挥。即使正常发挥，也不允许。”
长发老师他们也看到李向东了，以为他们会过去，便只是站在台上张望。李向东对副镇长说，你回去吧！我跟洪常委站在这看看就行了。副镇长说，台上看得更清楚。李向东说，再怎么看我也不懂，也是看热闹。洪常委问，要不要过去跟那个绮红打个招呼？李向东说，等一会吧！等休息的时候再说。我们现在过去，会打乱他们的练习。
站在台下，看着绮红的背影，看着每一个模特儿走到她面前，她都要说几句，然后，拍拍对方的肩，既关怀又鼓励的样子，李向东不禁思绪万千，想这些年，绮红的坎坷，在省城闹离婚，到了市县，又与自己不欢而散，只身来到深圳这改革开放最前沿。然而，他却没有看到她表露从一点点颓废，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不仅没有，还让人感觉到一种勃勃生机，越是坎坷，越是遭遇不幸，就越是一步走得比一步好。这也正是李向东希望看到的。他想起，她从监狱出来的时候，她的苍老无助，便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你能想像得到吗？她就是站在台上这个指挥若定的女人。
他不知在台下站了多久，一个个模特儿不断地出场，走到台前，仿佛都要给他一个展示，一个亮相，才踩着猫步离开，然而，他看的只是绮红的背影，那个曾经非常非常熟悉的背影。
终于，绮红看见他们了，身子便定定地不动，双眼便定定地看着李向东不移。李向东对她点头微笑，她才像是醒悟过来，也回了他一个笑，然后，对走到她身边的一个模特儿交代了几句，要她传话，继续练习。才从台阶走下去。洪常委想迎过去，迈了两步，见李向东没动，也不好自己跨向前，又退了回来。
绮红脸冲着李向东笑，却跟洪常委握手，问：“你们怎么在一起？”
李向东说：“这不奇怪吧？”
绮红说：“一点没想到。是在东江市当市长，还是当书记？”
李向东笑了起来，说：“如果，两样都不是，你不是要我在洪常委面前难堪吗？”
绮红说：“我还看不出来？我还不知道你李向东是什么样的人？”
洪常委说：“他是我们东江市的市委书记。”
绮红说：“就知道你会出息，但还是没想到，进步会那么快！”
李向东说：“握个手吧！”
绮红笑着把手背到身后，说：“你不觉得有点俗吗？我们就只是握手？怎么也得来个拥抱吧！”
说着，也没有等李向东反应过来，就扑过来拥抱李向东。不过，绮红还没有失去分寸地像情侣那样抱得紧紧的。李向东在她背上拍了拍，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慨。
洪常委开始见绮红不跟李向东握手，说话又那么随便，就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但没想到绮红会主动提出要拥抱，且一下子就抱住李向东了，不禁愣了好一会都没有回过神来。
绮红心里想，一定是把这老头子吓坏了。便笑着说：“我们是老情人，你信不信？”
洪常委“哼”了几声，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李向东补充了一句，说：“结婚前的女朋友。”
绮红很清楚李向东为什么说这么一句，笑了笑，说：“又喝酒了。闻到你的酒味了。”
李向东说：“现在很少喝了。”
绮红说：“官当得大了，可以让别人喝了。”
李向东说：“也不能这么说。年纪大了，不胜酒意了。”
绮红看着他那张依然如故的脸，说没看出来。又问：“你看我怎么样？是不是老了？”
李向东笑着说：“你比以前更年青了。”
绮红说：“不会是违心话吧？”
李向东说：“老实话。”
绮红说：“我也觉得有点像老实话。没有说‘漂亮’就是老实话。成天跟着那帮漂亮小姑娘在一起，年青倒有可能，却变得不漂亮了。”
她笑了一回，感觉到了什么，说，我说话是不是太随便了？你已经是市委大书记了，要表现得稳重，表现得有官威，我跟你在一起，也应该板着面孔。李向东说，你刚才那副模样也够强悍的！我都看见了。绮红说，那是在工作嘛。总那个样，日子会过得多累啊！她问，家里还好吧？老婆，女儿。李向东说，都挺好。小军回来了。绮红说，是吗？这么说，双眼突然暗淡了，李向东知道，她是想起小姨子了。
第1917章没理由的待命
绮红叹了一口气，说，算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去想了。她问，小军应该是个大人了。李向东笑了笑说，完全是一个大人了。回来休假也闲不住，自己给自己定了个调研课题，要调查东江市的房地产市场。绮红笑了笑，说，应该不是这么说的吧？调研应该是你们当官说的话，美国那边应该不是这么说的，平民百姓也应该不是这么说的。她说，哪天，叫他来深圳看看我！
李向东说：“你有时间也可以去东江市走走。”
绮红说：“我去还不容易？我是怕你老婆知道了吃醋。”
此话一出，李向东不禁往洪常委站的地方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洪常委已经知趣地离开了。
绮红想起什么，笑了笑，说：“忙了那么久，才知道，原来是在帮你的忙。现在才知道，是你想拿那个大奖。”
李向东说：“应该是东江市想拿那个大奖。”
绮红说：“如果，不是你在那当市委书记，人家会想到要拿那个大奖吗？”
李向东说：“这是必行之路！”
绮红说：“如果，不是洪常委，是你跟我们谈，你想，我们会怎么样？面对面坐在一起，为了己方的利益，各抒己见，互不相让。”
李向东笑了笑，说：“不会出现这种局面。就算本来是我跟你们谈，因为你是对手之一，我也会换别人谈。”
绮红说：“为什么呢？你不觉得这更有利于你们吗？或许，我心一软，暗中偏向你们。”
李向东说：“工作上的事，我们似乎还没有谁迁就过谁吧？你不是那种渎职徇私的人。我想，现在更不会！”
绮红说：“你这话味道不对。”
李向东说：“你别误会，我看了你刚才的表现，知道你公私更分明了，即使，我们还有以前那种关系，你也不会暗中帮我。”
绮红说：“至少，不会对洪常委那么苛刻，那么斤斤计较吧？”
李向东说：“我觉得现在挺好的，跟洪常委谈的效果挺好，至少，没人说闲话。如果，我跟你谈，你就是不对我网开一面，别人知道了我和你以前的关系，你这边，我那边都会怀疑我们没有一碗水端平。”
绮红说：“你这人一点没变，本质的东西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多疑，总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李向东说：“能避免的误会还是要避免。”
说着话，他们眼睛都看台上，偶尔，绮红会冲着走过来的模特儿点点头，做一个OK的手势。
李向东便说：“你去忙吧！”
绮红问：“你要走吗？”
李向东说：“忙完这个大赛，再找时间聚一聚。这段时间，我们都忙。”
绮红说：“你应该忙完了吧？”
李向东笑了笑说：“要忙的事还很多，最需要忙的时候才开始。”
绮红说：“不应该啊！一个市委书记还要像以前那样忙具体事？你应该把所有的工作都布置下去了，把所有的任务都安排好了，对于我来说，应该是轻轻松松坐等收网的时候。”
李向东笑了一下，说：“本来以为是这样的，但考虑不周，出了点状况，要赶着回去亡羊补牢。”
绮红看了他一眼，说：“这不像你一贯的风格！”
李向东自嘲地说：“以前没干过虚假事，不知道干虚假事也要讲究窍门，所以留下了把柄，随时都有被人戳穿的危险，要赶回去商量一个周全的对策。”
绮红说：“你是说拿大奖吗？”
李向东点点头。
绮红说：“你是不是太追求完美了？有人说三道是是肯定的，还不至于有人能戳穿虚假的可能。哪一次大赛都会有非议，不管谁拿大奖，都会有人跳出来说这说那，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多得是，你没必太在意这些！”
李向东问：“你是说我做贼心虚？”
绮红说：“有这个意思！”
李向东摇头说：“这次应该不一样，以前拿大奖的都是专业设计师，多少都有点名气，拿大奖应该也说得过去，但这次，拿大奖的却是名不见经传的业余团队，如果，再有一两个没被邀请的权威专家站出来说实话，说筹委会不邀请他们的原因，就更具可信度了。”
绮红淡淡一笑，问：“要不要我支两招给你？”
李向东久久地看着绮红，绮红那双亮亮的眼睛也瞪着他，问不相信？李向东说，看来你还很有信心？绮红把脸转到台上，扬着下巴说，看看我那些模特儿，都是我捧出来的，有几个在全国模特界很有些名气。那个与副镇长他们合作的模特儿还进了全国模特儿大赛前三甲。她说，当初，她们也名不见经传。知道我是怎么把她们捧出来的吗？当然，也离不开她们的努力，但没有我，光靠她们自己努力，却未必冒得出来。她说，把你们副镇长他们那个团队捧起来，也完全可以借鉴我的办法。
李向东感兴趣了，说：“看来我真要好好请教你。”
绮红笑了起来，说：“你这话不像是市委书记说的话，太虚心了。”
李向东说：“我是能者为师。事实已经证明的好方法，我为什么放着不用？”
绮红说：“那你就耐心等吧！等我把这边安排好了，再慢慢告诉你。”
说着，她向T字台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只跟你一个人说。李向东明白她的意思，她只想单独跟他谈。说心里话，他也想单独跟她谈。许多话，是不方便当着洪常委说的。
洪常委没有走得太远，只是走近了T字台，看台上模特儿走秀练习。他对李向东和绮红过去的关系并不感兴趣，但也感觉得到，现在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了。让他们说说话，叙叙旧也是人之常情。然而，李向东提出要与绮红单独约会时，他心里还是跳了跳。
他问：“你不是说，要连夜赶回去吗？”
李向东说：“她可能有解决曝黑幕的办法。”
洪常委说：“或许是吧！”
李向东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替我担心，但我不会没有分寸。”
洪常委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那个意思。”
李向东笑了笑，说：“至少，你提醒了我。”
洪常委的脸就红了。
李向东说：“今晚，我们可能没时间睡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