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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东还是摇头。此时，他并不是因为小倩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心里不愉快，他只是在想，如何向小倩解释呢？
其实，小倩并没有说错。本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事，都是在共产党的领导下，都是为了发展本地的经济，为什么还存在着这么多的小集体，小利益呢？为什么就有那么些维护小集体，小利益的势力呢？而且，这种势力的强大却无法估计。
李向东对小倩笑了笑。
他说：“你这想法虽然天真，却也有一定的深度。”
他只能这么对她说。
第二一七章鱼死网破
李向东把近期的工作向市长做了汇报。市长很认同李向东的宣传造势，当听到李向东要他接受电视台采访时，他笑了起来，说，你这不是把我推到前沿了，要我来顶这风险了。李向东见市长也不是真的责怪他，就说，本来，我是想自己顶着的，但我这分量不够，顶不住，只好为难你市长了。他说，我也是想一锤定音，也只有你才能一锤定音。市长说，那我只好听从你安排了。
市长问：“电视台什么时候来采访？”
李向东说：“我已经安排好了，尽快吧！”
市长说：“是不是把地级市的记者也请过来？最好把省台的记者请过来。我们要造势，就一步到位，一步通天，让省里都知道。”
李向东心里却犯嘀咕了，想这市长怎么还这么不分青红皂白。这种宣传造势只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怎么能不分地域地进行宣传呢？即使想那么宣传，人家地级市、省台记者也不可以那么干的，这才显得无知。
然而，市长一脸的兴致勃勃，李向东又不好直说，担心他误会了，以为他不愿这么做，不愿宣传他市长，怕他市长抢了这份功。
他想了想说：“我觉得，现在还不适宜大张旗鼓地宣传。等事情办好了，那些部门单位都搬进办证大楼了，那时候，我们再好好总结，总结出好的经验了，才更有说服力。”
市长问：“是吗？是这样吗？”
李向东说：“典型是要有说服力的，否则，别人就会不服气。不服气，就会挑剔这，挑剔那，就是我们兄弟市（县）也会想办法来否定我们。等我们把事办成了，得到领导肯定了，我们再宣传出去，就有说服力了，他们想要否定也没办法否定了。”
市长说：“有一定的道理。”
他说，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
李向东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由于领导的不理解，往往要化费许多精力去解释，且还不能让他听了误会，觉得你别有用心。
当市长听到要装修那旧校舍，要已初步指定要市政府下属的那家装修公司装修时，他却提出了异议。他认为，李向东这么做不合适，我们不是要改革吗？既然要改革，为什么还干经济计划那一套？为什么还要明确指定由某家公司承接这项业务。他说，应该搞招标，搞公开竞争，让所有的装修公司都参与进来。
李向东忙又进行一番解释，说那公司的资质，说那公司的实力，说那公司曾对市政府的大力支持。最后，他说，主要还是考虑到市财政困难，没有充足的资金支持，搞公开招标，资金很难落实。
市长这才松了口气。完了，却说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
他说：“你都安排好了，还向我汇报什么？”
李向东听得心里一阵发凉。
不过，市长接受了他的意见，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当然，李向东也向市委书记做了汇报。市委书记的态度却完全不一样。他充分显示出了对李向东的信任和放心。
市委书记说：“就按你的计划去安排吧。”
他说，你大胆去干，把宣传造势搞起来。把表明市委政府的态度，表明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意愿，表明企业家的心声。让那些部门单位自己去领会。
他说，装修的事，你把握好个度。当然，我也希望少化钱办大事，但有时候，总这么强调也是不实际的。你还是自己拿主意，有多少钱就办多少事！
他说，你要充分考虑那几个访谈节目出街后，会造成的影响，正面的影响要考虑，负面的影响更要考虑到。
市委书记说：“我先给你透透风，已经有些部门单位向我反映你的作法了。上面也有人要我出面制止你们的行动。”
他说，你要有思想准备，如果，办成了这件事，你会得罪许多人。
他说，我很赞同你让记者采访市长的这一作法。你要时不时把市长推出来，不要总自己大包大揽。一则，要发挥他市长的威力，一则把他逼上前台，防止他退缩。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市长受到各方面的压力，会打退堂鼓。
李向东心有点虚了。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考虑这个问题。整件事都是因市长而起他，而且，他处处都显得那么坚决，他怎么也没想到市长这个环节会出问题。但是，听了市委书记这番话，他又不得不担心起来。
市委书记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市长的性格，决定了他有可能承受不住各方面的压力。市长办办证大楼的动机。也决定了他不能承受各方面的压力。他考虑更多的是如何出典型，如何出政绩，如何对自己的仕途更有利。一旦发现，在经营这个典型中，更会遇到与自己意愿相违背的时候，他要退缩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一出市委书记办公室，李向东便打电话给小刘，问他市长访谈准备得怎么样了？他要马上把这件事办下来。经市委书记这么一提醒，他怕夜长梦多，怕拖三两天，市长改变了主意，不接受记者采访，工作展开就失去了力度，就加大了难度。小刘说，他正在旧校舍，正有与那总经理谈装修的事。李向东说，你把这工作放一放，马上与电视台联系，马上与市长联系，争取今天下午把采访做下来。
小刘说：“那访谈的内容还没写出来呢！”
李向东急了，说：“你这次办事怎么这么拖沓？”
小刘似乎很委屈说：“我也没想到会那么急？准备今晚加加班把它弄出来的。”
李向东也感觉自己有点过火了，说：“这事怪不了你，事情有些变化。你应该有构思了吧？”
小刘说：“有个初步构思。”
李向东说：“那好，你现在就回去把它赶出来。”
小刘为难地说：“就算赶出来了，你还要审核，市长还要熟悉，下午就采访他，是不是也太急了？”
李向东说：“你管你的稿子，市长那边由我来协调。”
小刘犹犹豫豫地说：“我正和总经理谈着呢！”
李向东说：“你把电话给他。”
那总经理就在电话里问：“李市助，你不会是要把这工程让给别人搞吧？”
李向东说：“这个你放心。答应你的事，不会变。但小刘有别的事要忙，忙了一两天，再谈装修的事。”
他说，已经谈的，你就先动起来。
他说，你必须抓紧，争取赶点完工，我等着用。
他说，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加班加点也得给我赶出来。
那总经理笑“哈哈”地说：“怎么一下又这么急了？火上房了？”
李向东说：“真有点火上房了。不和你罗嗦了。”
他收了线。他想必须要快，所有的工作都要快，都要在各种压力还没形成前，把事情都解决了。
他打电话给杨晓丽，问她采访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企业家进展得怎么样了？问她能不能今天就播出一辑？问她下午采访市长，能不能明天就播出？杨晓丽问，一定要这么赶吗？李向东反问她，有困难吗？她很干脆地说，没困难。李向东说，那就谢谢了。杨晓丽在电话里笑，说，你也太客气了。应该的。
李向东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
他想，不能仅依靠小刘那一个科室，要调动市政府办所有的科室的力量，来一次突击行动。
他想，要立即组织召开一个有关部门单位参加的会议，把进驻办证大楼的部门单位公布出去，造成既成事实。
突然，他有一种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的感觉。
第二一八章借你这休息休息
虽然，市长的采访只有五分钟的讲话，但要说清的内容还有很多。李向东还是把杨晓丽也叫过来了，希望她能从专业的角度进行一些技术处理，能不能把节目拖长到十分钟、十五钟，而观众看了又不觉得闷？她说，先按照所有的内容进行采访吧！她说，资料不怕多，越多越好，裁剪的时候会有更多的选择。她说，回去以后，我们再研究研究，总应该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李向东笑了，说：“你比我信心还足。”
杨晓丽说：“其实，我心里也是虚的，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说，第一次接受你的任务，你就给我们这么多难题，以后，你再有任务交给我们，可能会有阴影了，得要加倍小心了。
李向东有些抱歉地说：“我也是没有办法！”
他当然不能把原因告诉她。
市长的采访依时进行，然而，李向东没有参加这个采访，他组织市政府办各科室的科长主任召开了一个会议，部署召开“公布名单的会议”。会议议程大概分三个部分。
第一，看电视台制作的几个访谈。即时，要求电视台把那几个访谈片剪辑制作成一个十五分钟左右的专题片，在会场上播放。让与会人员感受一下办办证大楼的必要性。
第二，由市长作重要讲话，内容与电视台录制的采访根本相同，因此，在制作专题片时，要删除这部分内容，避免重复。
第三，公布进驻办证大楼的部门单位名单。这是整个会议的目的，因此，要求草拟这个名单时，要特别注意和小心。那些与企业联系不多的单位尽量划出去，那些经常与企业打交道的单位一定要划进来。李向东要求负责起草这个名单的科室要认真负责，要深入调查，应该划进来的单位有依有据，一个不漏。他强调说，漏一个都不行。漏一个就会被其他划进来的单位抓住把柄，作为反驳我们的理由和证据。
他要求秘书科要做了一切会务工作。包括会场安排，会议通知，参加会议的人员落实。他强调，指名要各部门单位一把手参加。他说，如果不是一把手参加，就失去意义了。
杨晓丽也参加了这次会议。由于会议议程其中一项需要电视台的配合，所以也通知她参加的会议。会后，她随李向东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李向东问：“采访市长那边还没结束吧？”
她说：“应该还没有。”
李向东说：“你不用亲自去督办？”
她笑着说：“李市助是想赶我走吗？是认为，那边的工作没安排好，一定要我去处理呢，还是觉得，我一个女的，进你办公室不方便？”
李向东尴尬地笑了笑，说：“你可是一点也不客气。”
她说：“我觉得，还是不客气点好。”
她说，我在基层挂职这两年，有一大收获，就是不要跟任何人客气，像农民干部基层干部那样，实际一点，有什么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说，太客气了，总要兜着圈子说一些话，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要干什么。这多累？如果，人家猜不到呢？自己只有干焦急。
她说，你让我喘口气好不好？最多休息半个小时。
杨晓丽说：“昨晚，几乎一夜没睡。为了考虑你布置的那几个访谈片，闹得大半夜失眠，本想中午休息一下，又被你拉来参与搞那个市长采访。现在，脑子都有点木了。”
李向东这才认真地看她，果然见她双眼布满血丝，眼圈泛黑。她迎着他的眼光笑，那笑映出一丝儿疲倦。
他说：“真不好意思，让你受累了。”
她说：“没关系，也习惯了。”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或者说，她瘫在沙发上。她笑笑说，你可别介意，有时候，姿势越难看，坐着就越舒服。李向东说，你随便。在我这，你可以随便。杨晓丽便把高跟鞋也脱了。
李向东说：“你休息一下吧。我去市长那边看看。”
杨晓丽笑了笑，心里知道他不去是不会放心的，就没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了。她磕上了眼睛。
当然，睡是睡不着的，但能闭目养神也好。
昨晚，与编审组的那几个人看了录制回来的访谈短片时，谈了一会剪接制作的想法，她就离开电视台回家想早点睡了。
自从接受了李向东的这个访谈任务后，她一直都希望能做到最好，希望李向东看样片时提不出半点意见。这已是她多年形成了风格了。
每接受一项任务时，她都希望在完成的过程中，别人提不出任何异议。何况，这还是她挂职回来后，接受的第一个较重要的任务。她要证明自己离开这两年既受到了锻炼，专业又没有退步。
她考虑得很多，连一些具体细节也考虑到了。可考虑这些的时候，多是夜深人静，考虑着考虑着，就兴奋了，就睡不着了。
因此，昨晚，她已有些疲倦了，想什么也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