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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不仅同学歧视,老师也对他冷淡。然而,他还是以优越的成绩考上了全市最好的学校,只是因为没有钱,只好供他读一般的中学。那知,这学校收费也不低,第一次入校不仅要叫足规定的费用,还要多交八百多。
李向东听着听着,心里也发酸了,想起小军,想起小军失去母亲时的悲伤,想起小军即使经受了那么大的痛苦,毕竟还有一个可以供他上任何学校的父亲,但眼前这个清洁女工的儿子,虽然也能考上全市最好的学校,因为没钱供不起,却要去读一般的普通学校,现在,似乎连读普通也成问题了。
他便问:“那多收的八百是什么费?”
那清洁女工怕说不清楚,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纸条递给李向东。李向东接过来看,是学校致每位学生家长的倡议书,大意是近期学校需要进行更新改造,希望各位家长能够大力支持捐资。下方有一个支持捐资金额表,表格里的金额栏空着,看是由家长填写的,并有家长的确认签名。
李向东问:“这里并没说要支持捐资八百呀!你可以按你的能力捐多捐少。”
小何说:“但是,那报名的老师说了,最少要捐八百,没有八百就不准报名。”
李向东有点明白了。
这是一种硬性摊派,但是又巧妙地将它合理化了。
学校没有把家长支持捐资的金额写上去,却要老师口头传达。如果,这事传出去闹大了,有人要来查的话,学校就可以拿出这些倡议书的回执,振振有词地说,学校并没有硬性摊派,更没有指定家长们要支持捐资多少,都是家长们慷慨认捐的。
现在,干这种事是越来越会动脑筋,越来越有办法了,也越来越干得绝了。他让你感觉到了它的假,却又抓不住把握。他想到了公安抓陈坚嫖娼显露出的行业腐败,也想起了财政局局长、黄和陈坚利用自己手里的权力挣钱的不轨行为。
有权有势的部门单位,有权有势的人经济意识都加强了,都懂得如何发挥自己的优势挣钱了!
他很清楚,他无法与这种行为作斗争。一个普通中学,敢干这种事,一定是得到上面的首肯。他现在算什么?了不起就是带头鼓掌的政协副主席,不高兴,不鼓掌就是了,轮不到你说话。即使以前,有市委书记、市长支持,他也未必能奈何人家什么!
他想,他只能帮帮那清洁女工,争取学校不收她那笔认捐款。
李向东说:“让我试试吧,看看能不能帮你。”
他向那位清洁女工要了她儿子的姓名,要那学校的名称和班级编号。
其实,李向东一点把握也没有,别说那个学校的校长他不熟,就是教育局局长和他交情也一般,上次为了搞办证大楼,他可是通报过教育局局长,得罪过教育局局长。现在,他更不会给李向东面子了。
李向东是想要杨晓丽出面帮那个清洁女工的儿子。
杨晓丽当了副市长后,负责分管教育局。
第三六五章副市长杨晓丽
李向东打电话给杨晓丽时,她正在开会。她当了副市长后,感触最深的就是会太多,有时候,一天要开几个会。许多会,自己就像是一个摆设。尤其是参加工作碰会。大家先汇报情况,然后谈工作设想,谈到后来,该要最高领导副市长拿主意作决定了,她心里却没底,不知该说什么,该要大家回去干什么,就拿眼睛看着身边的市政府副秘书长。
每一个副市长都配备了一位市政府副秘书长协助工作。或许,意识到杨晓丽是一位女同志,又太快地坐上这位子,还需要一个过渡期,因此,便配备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副秘书长。
经验丰富的副秘书长组织观念强,心里虽也有点看不起这位女副市长,却不现形于色,很尽职地接过话题,归纳大家的工作设想,梳理出几条工作意见,然后,分急缓、主次地谈了自己的看法。最后,便对杨晓丽说:“你看看还有什么补充的?”
这时候,杨晓丽已经松了一口气,从笔记本里抬起头,环视一眼会场,对大家说:“我完全同意副秘书长的意见,大家回去就按副秘书长的意见办,争取把工作做到最好。”
这么说了,会议就结束了。
有人便在背后嘀咕,这会是副市长主持召开的,还是副秘书长主持召开的?我们执行的是副秘书长的意见,还是副市长的意见?
但是,不管怎么说,杨晓丽在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副秘书长协助下,工作总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至于,会不会有创新,那就看杨晓丽的悟性了,看她能不能走上正轨了。
其实,杨晓丽的压力是很大的。当市委书记跟她谈话时,说要她当副市长候选人时,她脑子就“咣”一声炸开了,一点也听不清市委书记后面还说了什么。她能胜任这个职务吗?这个自己看都没想要当的职务。当电视台副台长,她就已经感到吃力了,感到有点力不从心了,现在竟还要她当副市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搞错了?
组织上是绝对不会搞错的。只是组织上需要一位女领导干部,需要要她杨晓丽担任女领导干部。她就必须坐上那个位置,且要坐稳坐好!
杨晓丽又失眠了,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
别人盼星星盼月亮都在盼能坐上那位子呢,明争暗斗,打破头壳抢都抢不来呢。像李向东,一个这么有能力的人,做了这么多事,这副市长怎么说也该是他的,却让他去当市政协副主席。
她杨晓丽有什么能耐呢?做了什么事呢?在为边远镇安排有线电视的整个过程中,她处处表现得束手无策,办法不多,还制造了小丰村事件,竟还是一个不小心,就坐上了副市长的位子。
她想,以后,她该要怎么开始工作呢?她可不能辜负了组织领导对她的期望!
她想,她要像一个小学生一样,虚心地学习。
她像市委书记学,大胆地提出自己的各种担心,提出自己很怀疑自己的能力,提出希望市委书记要时时给她帮助。
她也想像请教市委书记那样,请教有经验的老同志,但是,她发现,她的身分地位变了,别人对她都客气了,都不敢指点她这,指点她那了,都说一些“今天天气‘哈哈哈’”的话了。
她只得转变一种学习的形式,用心地聆听每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同志的讲话,用心领悟他们说话的内容,以及他们掌控会场气氛,分析大家意见的能力。她想,至少她要先学会这一点,提高自己的分析能力,只有在善于总结分析别人的基础上,才能有自己的创新。于是,凡是参加会议,她都带了笔记本,都认真地记笔记。
她还想过,时不时地找李向东谈一谈,谈一谈自己的感受,然后听听李向东给她的忠告,她想,这对自己一定有很大的帮助。她想,只有李向东她才能够放下任何心理负担,虚心地向他请教。她想也只有李向东才一定会诚心诚意地帮助她。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杨晓丽也不知道。
然而,她还是碰壁了。他竟有一点不理解她,竟把她当成一朝得志的小人。
那天,放下电话,杨晓丽眼眶里就滚动着泪水,心里想,你怎么会这么看我呢?我怎么会那么对你呢?她想,人家这辈子最敬佩的男人就是你了,最放不下的男人就是你了。你却这样对有人家。
她想,我又没想要你怎么样?就只是想看看你,和你说说话,有点事请教请教你,这样都不行吗?这点要求都过分吗?
所以,李向东打电话进来的时候,有正在开会的原因,也有心里不高兴的原因,她就没有马上接他的电话。虽然,心里乱了好一阵,心情也不在会议上了。
散了会,回到办公室,她才回他电话。她没有先说话,而是等着他先出声。
这办公室,也即是李向东原来的办公室。虽然,经过了装修,许多用具都更换了,但是,杨晓丽每每走进来,总还有一种他在等她的感觉。有时候,躺在休息间那张床上(虽然已不是他躺过的那张床)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于是,她的心就“扑扑”地跳,便想起岩洞里的日日夜夜,想起他们那个死亡前的绚丽。当时的那个环境,死亡前的绚丽对她来说,是一种生命走到尽头的无奈,现在回想起来,却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美好回忆。
李向东在电话里问:“喂!哪位?”
他并不知道杨晓丽的固话号码。
杨晓丽说:“是我。”
李向东说:“是杨市长。”
杨晓丽也故意板着面孔问:“你给我电话?刚才正在开会。”
李向东笑了笑,说:“有件事想要你帮忙。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杨晓丽冷笑,说:“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呢?”
李向东便简要地把那清洁女工的事说了一遍。
他说:“希望你能够帮帮她,叫学校免了她的支持捐助款。”
杨晓丽想了想说:“你知道的,我当这市长才多久?不认识那学校的校长。”
李向东停了停,说:“也是的。那就算了。”
杨晓丽以为他会放电话,便失态了,说:“我说的是真话。我不是不想帮你,是现在还没办法帮你。”
李向东笑了,说:“你要肯帮我,不一定就要认识那校长。”
杨晓丽说:“是吗?不认识也能帮你吗?你说说看,我怎么帮?”
李向东已经听出了她的诚意。她太容易了解,一听那口气就听出来了。他说,这种小事,根本不用你和那校长通电话。当然,认识他直接跟他通电话更好。他说,找教育局的人给他电话就行了。找什么人,就不用我说了吧?他说,你别告诉对方是谁要你办这事的,就说是你的一个熟人吧!
杨晓丽笑着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
李向东也笑了,半真半假地说:“你还没摆正自己的位置,还没完全意识到你是副市长。那一天,完全意识到了,完全进入角色了,许多事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解决了。”
杨晓丽便收敛了笑,说:“我刚当这副市长,许多东西都不懂,很想能听听你的意见,很想约你谈一谈。”
李向东说:“有那个必要吗?我了不起也就当过一阵市长助理,那只是编外副市长,能给你什么意见!”
杨晓丽说:“你真的就不愿跟我谈谈吗?”
李向东说:“我帮不了你。”
杨晓丽便不说话了。
李向东突然问:“你不会因为这个,不帮我办那事吧?”
杨晓丽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她等他回复,等他对她说软话。
第三六六章越帮越忙
李向东一阵沉默。
他一点不傻,完全听得出来杨晓丽那波动的情绪,猜想得到她的心情,感觉得到她对死亡前的绚丽还怀有的念念不忘。他知道,她会帮他办那事。她是看在死亡前的绚丽的份上帮他办那事的。
他想,一个女人,像杨晓丽这样的女人,不会真的就像她以前表现得那么释怀,那么洒脱。今天的杨晓丽才是真实的杨晓丽!于是,心里又升腾起一缕深深的歉疚。
他想,她总在克制自己,总不想因为他们曾有过什么,而要他改变他的生活。但这种克服,又时不时克服不住地施放出来,让他再一次看到一个善良的女人,一个多情的女人,一个感伤的女人。
他想,他还不能见她,不能马上见她。他想,她还需要时间慢慢抹平心灵的创伤。他对她说,过一阵吧!过一阵,一定约你好好谈谈。
杨晓丽问:“现在不行吗?就这一两天不行吗?”
她说,我常常感到很无助,很需要有人给我帮助。
她说,对别人,我不能这么说,我怕别人笑我,怕别人认为我很没用。这样,会影响我的声誉,影响我的工作。我想,组织上,市委书记也不允许我这么说。
她说,我只能对你说,我信任你,也相信你能给予我许多帮助。
她还想说,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向你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你放心,我不会的,不会提半句岩洞的事,更不会提那个死亡前的绚丽,更不会想要改变你现在的生活。
当然,她说不出口。
李向东笑了笑,说:“这也是正常的,到了一个新岗位,尤其是到了某一个领导岗位,都会有这种感觉,都会怀疑自己的能力,担心自己干不好工作。过一段时间,慢慢适应了,你就会找到一种享受的感觉,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享受手中的权力,享受取得的一个个成绩。”
杨晓丽信心不足地问:“我可以吗?”
李向东说:“你可以,你一定可以!”
杨晓丽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放下电话,李向东感觉自己竟是一个卑鄙小人。他害怕杨晓丽纠缠不清,害怕杨晓丽改变他的生活。
他想,他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杨晓丽配不上他吗?她不漂亮吗?杨晓丽愿下嫁他,是她的荣耀还是他脸上沾光?她与绮红比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想,他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