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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要得高兴。
他心里想,政治待遇给不了别人,小恩小惠的总不能少吧?
他想起了市长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耍猴的耍玩猴还要给块糖吃呢!他老常不是要提高大家的福利待遇吗?他李向东也用自己的方式获取大家的拥护和支持。
有一点,老常是始料不及的,不仅跟李向东编写《委员风采》那帮人说李向东好,就是政协机关的人也说李向东能办事有办法。
编写《委员风采》工作开展不到一个月,老板企业家的钱就开始汇入政协的帐了。政协这个清水衙门那遇过这样的事,财会人员心里高兴,把消息传了出去,大家竟不领他老常的情,反倒夸起李向东。
老板企业家对李向东的支持是不言而喻的。张老板也是政协委员,李向东只开口叫他支持一万,他却说,你这是小看我了。他说,李主席是什么人我还了解,还不知道。不是真的遇到困难了,你是不会开这个口的。他说,五万吧?一点不多,当初,我可是想给你十万的。他叫绮红来他办公室。
绮红没想到李向东也在,愣了一下,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张老板问绮红:“这也要请示汇报吗?”
绮红就笑了笑。
李向东说:“有点事要过来办。”
张老板说:“钱应该怎么汇?你们自己谈清楚吧?”
绮红说:“这可是公事。”
张老板笑呵呵说:“公事也可以私下解决吗?”
政协其他的人不太清楚李向东和绮红的关系,都看着绮红,绮红脸就红了,说:“你们谈吧,我去办了。”
李向东对张老板说:“我的人留在这跟你谈吧,看他们还有什么要了解的。我让绮红带我去走走。”
张老板就对绮红说:“这也是公事,你带李主席四处看看,他来一次不容易。”
绮红便带李向东到各车间去走走。自从帮张老板解决征用地后,李向东就很少来了,这些年,张老板企业的变化很大,许多空地都建起了厂房,许多车间里的设备都更新了,感觉工人的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
绮红问李向东:“我感觉你也变得很厉害。”
李向东问:“不会吧?”
绮红说:“我知道,你一直不跟我谈工作上的事,我也一直不问你。但是,你以前是很少到企业来的,特别是象张老板这样的民营企业,更不会伸手向他要钱,要赞助。”
李向东说:“其实,我不是为自己。”
绮红说:“就一定要那么做吗?”
李向东笑笑没答。
绮红说:“你帮过张老板,张老板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你向他要赞助,他给你也心甘情愿。如果,遇到其他老板,心里不愿意,又抹不开面子,给你一万两万,却会到处说你,那对你的影响就大了。”
李向东说:“我也考虑到了。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
绮红说:“你在钱的使用上要小心,不要收现金。”
她说,收现金,有时候是说不清的。人家会怀疑你们几个人私下弄赞助,怀疑你们几个人私吞了。
她说,最好用汇款的形式,钱是汇进单位帐户的,不说人家也知道你是为单位,就是说,也有顾忌。再说,所有的钱都汇进单位的帐户,统一管理,即使要查帐什么的,都有据可查。”
李向东笑了,说:“我真有点忘了。忘了自己老婆是会计主管。这种事早就应该向你请教。”
绮红问:“谁是你老婆?”
李向东小声说:“你不承认呢,还是不愿意?”
绮红问:“我说了算吗?有时候,你说了也不算。”
李向东就知道绮红心里有怨气了,就讨好似地说:“这阵心情不是不好吗?过一阵,一定把这事办了。”
他说,其实,你对我还不放心吗?这事已经铁定了,只是早办晚办的事,你不觉得等我心情好了,再办会更好吗?
绮红说:“你心情什么时候才能好呢?你心情好的时候,得志的时候,你就只有一个‘忙’字,忙着要干大事,忙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向东说:“不会吧?至少我还记得你吧,还需要你吧?”
绮红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嘻皮笑脸的坏笑,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冷着脸说:“你就知道那个,在这种地方,也敢说这样的话。好多人都看着你呢,你别以为他们看不出你那副表情。你可还是市领导,在我们厂的员工心目中,是代表市委市政府的。”
李向东“哈哈”笑起来,说:“你这话有水平,够一个市领导家属的境界。”
绮红说:“我那一点配不上你?你就是市长,就是市委书记,我也配得起你。”
她无意的一句话勾起了李向东的心病,脸色就沉下去了。
绮红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嘴里便喃喃道,我对你也不敢有多大奢望,也不奢望你把那形式搞得多奢侈多排场,有一个简单的形式就行,领了结婚证,请几个亲戚朋友吃顿饭就行了。
第三八二章老常这人
老常很是郁闷,很是不明白,大家怎么就都领李向东的情,却忘记了他?当初,可是他要李向东那么去干的,如果,不是他做出这个决定,他李向东会那么干吗?当初,不是他用民意逼李向东,他愿意那么干吗?
李向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到那里都这么受人喜欢。当然,老常也不得不承认,李向东确是把什么事都办得好好看看,他甚至于让人找不到任何挑剔的地方。
开始,他以为可以从管理方面下手,可以从钱的方面找到李向东的漏洞。尽管,他很清楚李向东不贪钱,但是,他要网络人心,缺得了钱吗?大家没有额外得到好处,会那么积极认真地工作吗?然而,老板企业家每笔支持款都汇进了政协的帐户,每一项开支都严格控制,都要郑副主席审核批字,李向东根本就不沾那个边。
于是,老常找不到李向东的任何破绽。
不过,老常不是每天都想着这些事,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寻找李向东的痛脚。他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平时,他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当市长的梦破灭以后,他就已经不再去想官场的事了。这几十年来,他升官的梦一个个破灭,他也从一个热血沸腾的青壮年渐渐步入老年人,火气已是没那么大了,欲望也没那么强了,心态调节得也渐趋成熟了。如果,他不能在每一次失望中调节自己,他想,他早就完蛋了,早就在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从市政府大楼掉下去了。
这次的失望也像任何一次一样,经过一番冲杀之后,他也可说是渐趋平静了,只是对外甥的死还耿耿于怀而已。说句老实话,如果,不是出了外甥那个事,或许,他也不怪李向东了。官途上走了那么多年,什么过节没有,哪一次上面有位置空出来,不经过一番撕杀?不是李向东与他撕杀,就是别的什么人与他撕杀,其实,大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没有外甥那事梗在心里,或许,他们还能化干戈为玉帛,做个好同事,做个好搭档。
在无数次交战中,老常心里也是佩服李向东的,除了承认他运气好,几次似要完蛋了,或被纪检弄进去了,或许掉进岩洞失踪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李向东的能力。
老常也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一个受党教育了几十年的领导干部,不实事求是是说不过去的。他也像市委书记那样,看到李向东的一个个政绩,也承认,如果没有李向东,那个死去的市长抓招商引资根本抓不出现在的成效。
他想,你李向东为什么要那么急呢?为什么要那么急着跟他老常争呢?你李向东在市(县)当领导才四十岁还年青,就不能等几年吗?就不能等根基更厚实了再瞪着市长那位子吗?他老常就剩这几年了,就不能让让他老常吗?
这么想着的时候,老常也回过头来看自己,看自己是怎么对李向东的。有时候,不要只责怪别人,也要看看自己有什么对不起别人的地方。
老常想到了小楼屋事件。
这明显就是他自己的不是了。开始,他以为是李向东拿了那二十万,所以,把这事捅上去了,后来,才知道,根本与李向东无关,是那公路局局长私吞了。公路局局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他认错时,他真想一脚踢过去,像踢狗一样一脚踢过去。那时候,尽管,他也恨李向东,恨李向东不给他面子整了他外甥,但还没想到要至李向东于死地。他是想过要公路局局长自首的,把钱退回去的,但是,他又不能那么做,毕竟,公路局局长一直跟着他,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么大个事,多多少少会牵连到他,再者说了,这么些年,他也得了公路局局长不少好处,比如家里的装修,比如出国旅游的费用,还有逢年过节的红包利是,日积月累,年复一年,也不是个小数目了,把公路局局长逼到绝路上去,谁知他会不会反咬他一口?权衡之下,他还是站在公路局局长这边了。一则,李向东如果是清白的,自然能清白,一则查出李向东有什么乱七八糟,也不关他老常的事。
他想起了小丰村事件。虽然,李向东掉进岩洞出乎他预料,但他那几个电话却是很有针对性的,现在,他那个小叔公还躲在一个不知什么地方不敢露面呢!
他还想起了步行街事件。虽然,他没想要李向东的命,事因却是因他而起的。
他想,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责怪李向东。换了自己,有人这么对自己步步紧逼,自己同样也会像李向东那样给予还击。他想,其实,李向东的还击还是很脆弱的,还是一种被迫的,如果他跟他硬碰硬,这场争斗还会更加激烈,损失还会更加惨重。
老常是坐在车上想这些的。
那时候,他正坐着他的专车去他的联系点。那是在去某一个山区镇的路上。他们这个市是一个面海靠山的市,有三分之一的镇临近大海,有三分之一的镇地处小*平原,有三分之一的镇在丘陵似的山区。临海的镇自然是鱼米之乡,小*平原的镇便是工业发展的聚集地,山区镇多是贫困镇,所谓的革命老区镇。
老常这次去联系点也不是什么公事,只是那镇委书记让人泡了一坛蛇酒,泡了三年了,今天开坛,想送几斤给老常。大家都知道,老常这人酒量浅,三五两酒就放倒了,但是,有酒瘾,每顿饭总要喝个二三两,且那蛇酒强身活血,滋补壮阳。镇委书记在电话里说,年青人喝了那酒,要流鼻血的。
老常就半真半假地说:“我一老头,要喝那酒干什么?你这是要我犯错误吗?”
镇委书记也半真半假地说:“老领导不会没那么点觉悟,喝点小酒就犯错误,其实,什么叫犯错误呀?我们这些乡下人根本就弄不懂。按摩桑拿也叫犯错误吗?”
老常说:“那种地方,还是不要去为好,少去为好!”
镇委书记说:“有分寸,有分寸。”
但是,老常还是到那联系点去了。他说,好久没去你们那走走了。你这电话倒提醒了我。我下午就去,下午在你们那吃晚饭。镇委书记当然心领神会。
老常到了那个镇,就不停地埋怨,说你们的路怎么这么难走?坑坑洼洼的,还积满了水,车在上面走,向是在田里耕地一样。镇委书记苦着脸说,这些天都在下雨,路就难走了,如果早两天来,更难走,前天,我的车就陷进了泥里,找附近的村拉了几头牛来,才拉出了泥坑。
老常就骂那公路局局长,说:“不是要他弄点钱修修吗?怎么拖到现在还没动作?”
镇委书记说:“也怪不了他。他那钱也是靠上面支持的,上面的钱不到位,他也没办法。”
他说,他也来看了好几回,也答应要修了,但说着说着,这天就下雨了,就只有停下来了。
老常就问:“水库里的水还可以吧?过冬没问题吧?”
镇委书记脸上有了笑,说:“这坏事有时候也是好事,下了几天雨,大大小小的水库都满了,明春肯定不缺水了。”
老常是下午四点多才从城里下来的,一个小时的路程,又说了那么一会儿话,吃饭的时间就到了。镇委书记就带老常去镇政府食堂吃晚饭。说是在食堂吃饭,但都有一种习惯,那主菜是从酒店里弄过来的,和吃酒店一样。毕竟是市的主要领导,在山区贫困镇吃酒店不得不考虑影响。因此,这种名义上吃镇政府食堂,实际上却是吃酒店的作法便很流行。
老常只是带了一个司机。司机跟了他好些年,在镇委书记带着老常转悠的时间,已经把那几斤蛇酒弄到车上了。
镇的几位领导干部都在坐,大家便轮着敬老常,都知道老常酒量浅,都说同一句话,你随意,我喝了。老常也不客气,就慢慢抿。后来,有人耐不住这种寂寞了,就要斗酒,当然是窝里斗的那种。老常一边抿着酒,一边笑着看他们斗,心里便有一种感慨,想年青就是好,年青人就是气盛,什么事都敢干,什么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