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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余说，上面只强调主观因素，却不尊重客观现实。客观是贷款集资的数字太吓人了，老百姓当然担心这钱还能不能还。这数字大，涉及的面就广，受难的人就多，一个风吹草动，就都动起来了。这事刚发生，卡在老百姓心里不舒服，又有人鼓动，还不一呼百应？
他说，不管怎么样，不管客观因素如何，这事一定要处理好，特别是春节临近了，老百姓都等着钱过年，千万不要让这事件成为引子，成为导火索，把历年来沉积的集资款问题都带出来。这可是首要问题。
他说，省、地市级已经下死任务了，春节前后不允许再发生上访事件，特别要防止出现大范围的不稳定现象。
他说，大家谈谈吧，看看有什么好办法。
常委市长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阵沉静。
老余见大家似乎都不愿发话，就点名了，说：“常务副市长，你是负责唯稳工作的，这方面你最有经验，你先说说。”
常务副市长说：“我有什么经验？事件办成这样，领导一百个不放心，我还敢说什么经验。”
老余说：“那你就谈谈教训吧？查找问题的原因。”
常务副市长，喝了一口茶，自嘲地说：“这个嘛，倒是有点体会。”
他清了清嗓子说，这次事件，有一个最明显的特点，刚才，余书记也说了，金额大，涉及面广，受害的老百姓多。一开始，我们忽视了这一点，还按着老方法办事，还搞以前那种单大打独斗，所以一点成效也没有。
他说，我承认，我的能力有限，水平有限，精力也有限，靠我个人的力量，很难解决这个问题，事实也证明，我很难完全市委市政府交给我的工作。
老余连连点头，说：“不错，敢于从自身查找问题，看得也很准嘛，基本谈到了点子上。”
他对李向东说，市长，你看是不是这个原因？
李向东笑了一下，说：“事实求是地说，这些天，余书记和常务副市长的确辛苦了。”
老余接过话说：“辛苦倒没什么，问题是事情没办好，矛盾没能解决。老百姓依然我行我素，有消息说，他们还组织了什么自救会。这什么意思，这不是要跟市委市政府作对吗？不是要跟共产党作对吗？”
他对市委常委、公安局局长说：“这个事，你注意一下，如果真有这种事，一定要采取强硬措施，敲掉这个组织，敲掉这个核心。”
公安局长说：“我们也了解过了，还不能算是一个组织吧，只能说有那么几个人，在每一次群众上访中起到了一定的核心作用。”
老余说：“你们要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
李向东想起前两年，黄刚当城郊区委书记时，对付山背村那几个组织山背村村民骚扰征地的小混混。他想，老余说的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呢？是不是暗中跟踪他们，等他们犯事，等他们嫖娼赌博，然后，把他们囚禁起来？
老余说：“这些事，就让公安去负责吧！”
他对常务副市长说，你继续说，把你想到的都说出来，你不会只是查找存在的不足，却没去考虑对症下药，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吧？既然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应该怎么解决呢？这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
常务副市长说：“我谈谈我个人的想法，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他说，我们应该组织所有的力量，来解决这个问题，至少，在春节期间，我们要把工作重点放在这方面，要把稳定放在第一位。
他说，我们要进行一次摸底，了解清楚集资群众的分布情况，以居住地来区分，然后，把市区分成几个片，把任务派下去，责任到人，按片负责。
他说，负责东片的，这段时间，就注重东片集资的群众，时刻掌握他们的动向，及时处理可能发生的情况，坚决把矛盾解决在萌芽之中。当然，如果东片和南片一起行动，就由负责两个片的领导统一指挥，协调解决。
老余想了想，说：“这办法好像有点意思，大家还有什么好办法？看看有什么别的办法，大家议一议，看看这分片管理办法行不行得通？”
李向东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老余和常务副市长事先商量好的，虽然，老余兜了一个圈，把话引到公安那边去了，让大家分散了注意力。
或许，这阵，老余和常务副市长为这事伤透脑筋，被这事搅得心疲力衰，感觉到其他人再不能事不关己地旁观了，也应该让在坐各位劳劳神，分担分担责任了。
李向东先表态。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很重要，知道自己如果站在老余这边，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如果提出异议，那些不想掺和这事的常委市长们就会支持他李向东。
这种事，谁都不想理，谁都想躲得远远的。
他说，我以为，目前，我们只有这个办法了，要集中优势兵力，打一场人海战役，要把唯稳工作，提到一个高度，提高到当前的中心工作这个高度，大家都要围绕这个中心，围绕这个大局，开展一系列工作。
他说，我有两点补充意见。一是，我们不仅要各个常委市长把关，还要调动一切力量，充分发挥好党员干部的作用。如果，他们自己也集资了，首先要保证不参与，其次，要负责做好自己亲戚朋友的工作，让自己的亲戚朋友也不要参与进去。
他说，二是，市财政有必要拿出一定的资金按一定的比例，按困难的程度给予部分偿还。我到临市来，向地级市请示了一点专项拨款，先从这笔专款拿出二百万。至于市财政能拿出多少，会后再商议，再按市财政的能力确定具体数字。当然，这些款也是杯水车薪，至少，能表示一下市委市政府的决心吧！
老余想不到李向东会这么快表态，且站在自己这一边，更没想到的是，他竟提出这两点补充意见，使他和常务副市长的设想更趋完善。
他向李向东投去感激的目光。
党政一把手达成共识，还有什么事不能通过？
常委市长们心里也在想，这三人是不是事先就有过默契？纵使心里老大的愿意沾惹这事，嘴上也不好提出来了。
老余说：“这样吧，李市长就负责审核资金的兑现工作。”
他说，李市长一直都很关心如何解决群众的集资款问题，他刚到临市来，那时候还只是代市长，就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了，就已经向地级市争取了一笔专用经费。
他说，这经费说多嘛，也多。能向上级争取到经费，就是一分钱，那也多，至少市财政多出了一分钱嘛，何况，那是几百万。说少嘛，和五个亿比，你就是到中央弄回个一两千万，也不够。李市长把这钱用在了刀刃上，这少就变多了。
他说，因此，我对李市长十二万分的信任，十二万分的放心。也希望大家对李市长信任和放心。市财政应该拨出多少来解决集资问题，就全权交给李市长负责。
市委书记这一表态，大家又是二话不说。有人甚至鼓起了掌。
第四八一章二亿三
李向东很清楚老余的用意，他是想把李向东拉进去，只要把李向东拉进去，发生点什么事，他就可以让其他人向李向东汇报情况，听了汇报的李向东不可能不去处理。这样自己就金蝉脱壳，站在外面看热闹了。
别人不想掺和进去，但是没有办法。李向东是市长，他完全可以不必掺和进去。
李向东示意大家停下来。他说，这事还是由余书记负责吧。
他说，有许多事，不说大家也清楚，我是外地人，到这工作的时间也不长，对情况还不是很了解，对群众更不了解。这种群众思想工作，还是熟人做好，我一个外地人说话，有时候，反而会起反作用。
他说，目前，我的压力也不轻呀？要忙着招商引资，要想办法把商招进来，把资引进来，这担子就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他说，招商引资，才能从基本上解决食品公司这一问题。在这里，我也呼吁一下，希望大家都来支持这项工作。
李向东对老余说：“我有这么一个想法，在全市范围内，号召全体市民都来关心这件事，都为彻底解决食品公司这个问题出一份力。”
李向东说：“我拟定这样一个奖励办法，谁能为食品公司的收购兼并做好穿针引线工作的，将给予五十万元的奖励。”
大家听了一片哗然。
有人问，这样行吗？
有人问，这是不是太多了。
老余也看着李向东，他想不到，李向东没与他商量，就在这种场合提出了这么个方案，很让他有点措手不及，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这是不是有点不把他这个市委书记放在眼里了？
李向东说：“我谈谈个人的看法。”
他说，这五十万的奖励，当然，除了在坐各位。我们根本没理由要这五十万奖励，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说，至于一些单位领导，如果是由他们穿针引线的，也不奖励个人，只奖励集体，奖励单位。当然，这集体的单位的，怎么用，怎么开支，还不是他一支笔。
他说，普通干部，老百姓，绝对奖励到个人。
李向东说：“表面上看，这五十万似乎多了，其实，一点也不多，我们想想，我们只化了五十万的奖励，就解决了五个亿的问题，这多吗？奖个一百万，两百万的也不多。”
他说，这事拖下去，不说社会是否稳定，单就说钱，单就说每年春节期间，集资群众发放一定比例的偿还款，至少得五百万吧，一千万吧？没这个数，怎么能安抚老百姓。
李向东这番话，说得大家口服心服，也说得老余一阵心宽，想自己还担心这春节该拿多少安抚集资群众才合适呢，多了怕大家不高兴，少了又担心解决不了问题，这李向东一个五百万、一千万就让他心里有底了。
其实，这个奖励也给李向东自己找了一条后路。如果招不来商，引不来资，谁能责怪李向东？全民都行动起来了，这商这资都招引不来，他李向东就有天大的本事？
给自己铺好了后路，李向东也像老余一样心宽。
到目前为止，谁敢说自己能招引来金凤凰？五个亿呀！
当然，工作还是要去做，还是要主动去寻找商家，即使不能引来收购兼并食品公司的商家，引个其他什么资，招个其他什么商，也是推动地方经济发展的必要手段。
这些年，招商引资都被那些笔杆子吹嘘得神乎其神了，什么感情招商人文招商，说得很不好理解，其实，招商引资就那三板斧，走出去，请进来，再给点优惠，送送地呀，减减税呀，灌点迷魂荡，人家有利可图，就把商把资引来了。
李向东到了临市，主要精力都放在这上面，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弄个傻瓜蛋进来，把那五个亿的后患解决了，然而，捕风捉影地到外面走了一圈，又很有些心虚地请了几个商家进来，人家听了听，看了看，一个个都吓跑了。你能给人家什么优惠？送多少地，免多少税，这要多少年才能攒够五个亿？
很有诚意的商家说：“除非不背那五个亿的债。”
李向东退了一步，说：“二亿三吧？”
那是群众的集资款，只要群众不吵不闹就行！银行贷款可以缓一缓，就算不还又怎样呢？你银行贷款给那样的企业，自己就没责任吗？
很有诚意的商家还是摇头。
李向东就开始灌酒，想把人家的豪气灌出来，一瓶不行再来一瓶，先不谈生意，谈朋友，谈哥们义气，谈这世界上还没见你老板这么豪爽的人呢！说你这朋友是交定了，谈生意那是公事，交朋友才是真交心！真就有一个商家被李向东灌豪气了，拍着胸说，没事，没事。不就二亿三吗？银行有得是。
他摇晃着扶着李向东的肩说：“你醉了，你醉了。你骗不了我，你都站不住了，人都在摇晃了。”
李向东说：“没有醉都没有醉，是这地在摇晃。这酒店的地怎么就摇晃了？”
那商人就趴在李向东肩上，说：“我告诉你，二亿三算不了什么，我把我的企业抵押给银行，弄个十亿八亿也没问题。”
他说，我是见你这么豪爽才认你这小弟，才要两肋插刀帮你一把。
他说，钱嘛，当然要赚，我有办法，我有得是赚钱的办法。不赚钱我怎么会投资？我不成傻瓜了？
李向东高兴得放开手脚大喝，把那商家喝趴，把那商家的随从也喝趴了。自然，自己也趴了。第二天醒来，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忙叫陈小雨去约那商家细谈，谁知，那帮人早退房走了。
据说，那商家连房间的帐都自己结了。
李向东电话追过去，那商家“哈哈”笑说，说过吗？我说过吗？喝了酒，说了什么都记不清了。他说，对不起了，对不起了，其他投资还可以谈，这个投资就不谈了吧？他说，我是很有诚意的，但是，我觉得你们并没有诚意，你们怎么能开出那条件呢？只要是这世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