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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郝记者说:“又来麻烦你了。”
村长说:“不麻烦,不麻烦。你小郝大记者到我们大山村来,是我们的荣幸。”
小郝记者问:“村民对你没意见了吧?”
村长说:“他们能有什么意见?”
他忙又改口说,没意见,没意见。
同学外商便问:“你们认识?”
小郝记者说:“岂止认识,我还在他这里住了好些天呢!”
她指着平瓦房其中的一个房间说,就在那间屋里。她“咯咯”笑起来说,你不知道,我住在这里,村长紧张得很,好象半夜会有山匪闯进村里,拿把竹椅就守在门口,一整夜一整夜的。表妹问,没事你跑到这来干什么?小郝记者说,怎么是没事呢?当然是有事才到这来了。说说讲讲,他们被让进屋里,就见屋里已经摆好桌椅碗筷。左边有一个门,通到另一间屋,像是厨房,有一个看不清面孔的人在腾腾蒸汽里炒菜,另一个人端着一碗肉出来,很憨厚地冲他们笑。
小郝记者脸色变了,说:“又是你们三人?”
村长似乎明白她的意思,说:“听说你们来,我们才聚在一起的。现在,我们很少在一起,更不会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了。”
表妹也觉得村长这话假。
同学外商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长说:“小郝记者是批评我们,批评我们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把村集体的钱都吃光喝光了。”
他说,小郝记者,你有点不了解情况,这些山味在你们在城市是稀罕物,能买好价钱,但村里人都不喜欢吃这些野生动物,嫌他们的肉太韧,骨头太硬不好嚼,所以,在我们这里不值什么钱,一只野山鸡一两斤重也就三两块,便宜得很。
他说,上面有人下来,我们都拿这些便宜货接待他们。村里人有意见,那是不懂人情事故,总就盯着碗里那点肉,就想着干部们吃了多少多少,一点不想想,干部们容易吗?他们为我们干了多少事?吃点喝点又有什么?吃点喝点就能把集体吃喝穷了?
同学外商笑着说:“这穷地方,就是不吃不喝,集体也没几个钱。”
村长说:“大老板说得对。”
同学外商见小郝记者还板着脸,就说:“这顿饭是我请的,我已经跟村长说好了,我不是来白吃的,要付帐的。”
村长就指着墙上一块小黑板说:“都记在上面呢!”
那块黑板小郝记者太熟悉了,上次呆在大山村,那黑板每天都变花样,说是接待她,其实是这三个人钴名钓誉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她说:“其实,你们也清楚的,村民为什么对你们意见那么大,除了你们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更主要是,有些山林承包款没搞清楚,本是分给村民的钱,都不知哪去了。”
同学外商说:“这事我清楚,其实也就是误会。有些无良老板来承包山林,说好了承包款多多少少,但他们一直拖着不交,树砍了林伐了,他们却一个个跑得无影无踪,人找不到,当初签的合同,也就等于一张纸了。”
小郝记者说:“村里人说,是他们个人得了承包老板的好处,没认真追讨才导致这样的后果。”
村长说:“你不能总听村里人乱说,他们懂什么?他们就盯着自己眼前那点利益,有钱就想往自己口袋里装,根本不管集体不集体,出点什么事,就怨这怨那,一会儿说,是我把那些承包款吃光了,一会儿又说,我被那些承包老板收卖了。”
他说,前几个月,你也知道的,青山市的一个大市长经过村前那条路,人家也没撞到谁,他们却非说人家撞了,非要敲诈人家不可。那次,幸好你小郝记者拦住了他们,要不,他们把青山市那位大市长也拖下车来打了。
他说,这种事,拦路敲诈的事经常发生。那些家伙,穷得眼都绿了,就像山里饿疯的野山猪,到处乱啃,一晚上能把整片山林的树皮都啃了。
小郝记者还想说什么,表妹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她知道小郝记者的性格,再这么说着下去,他们会吵起来。
同学外商说:“我说几句公道话吧!”
他说,小郝记者也是好意,也是希望你们大山村别再出事,村民不相信村长,村长倚官仗势……
村长插话打断了他的话,说:“我那是倚官仗势吗?我一个小村长,算什么官?有什么权?哪也叫官也叫权?说出来让人笑掉大牙。”
同学外商说:“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他说,其实,有很多事都是误会,都是村民不了解真实情况,前一阵,听说,有记者来调查大山村的情况,我没想到是你小郝记者,还在村里住了几天。老实说,你也应该觉得村长是个好人吧?他担心你在大山村出差错,整夜整夜地守在你房间的门口。
他说,他为什么整夜整夜守在你门口啊?就是因为他太了解大山村的村民了,他们的蛮不讲理,在宽县都出了名的。所以,他才不放心。按理说,你是来帮村民说话的,是来调查村长腐败的,他要真有什么腐败,他会那么对你吗?
他说,你调查之后,不是也把情况反映上去了?宽县也派人下来复查核实了。村长还这么好好地站在这里,总可以说明什么吧?如果村长真像村民说的那么糟糕,县政府还不把他抓起来?就算不把他抓起来,这村长也不会再让他当了吧?
村长说:“大老板就是有水平,几句话就把事情说透了。”
小郝记者心里虽然还有气,但想想村长为她安全守夜的情景,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第1281章太多正义感
这顿饭对表妹来说,吃得很压抑。本来,她就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吃饭,而且,还是乡下人。那个在厨房里炒菜的人,听小郝记者说,他曾在大排档当过厨师,那年,回大山村,村长看中了他的手艺,给了他一个副村长的职务,其实呢,就是专门为他们吃吃喝喝炒几个小菜。他一出来,表妹心里就不舒服了,厨房里热不假,但你也不应该光着膀子啊?还在肩上搭了一条黑不溜秋的毛巾,可想而知,他一边炒菜,一边出汗,就一边拿那毛巾擦身上的汗。他拿了毛巾的手再一把把把菜抓进锅里,想想就反胄。还有那个端菜的,一口烟屎牙,一张嘴,脏兮兮的,他那筷子夹过的地方,表妹就再也不敢下筷了。
因此,表妹早早放了碗,见其他人还没吃饱的意思,特别那三个乡下人,杯里的酒还没喝到一半,她就走出了房间。
这是一个很晴朗的夜晚,天上的星星很亮,风很清爽。表妹的心情感觉轻松了许多,一个人也无聊,就打电话给表姐,问她还好吧?问她在干什么?她说,自己在大山里,感受大自然的清新空气。杨晓丽问,怎么跑到大山里了?李向东带你去的吗?她说,他那是在工作,你跟他往山里跑干什么?
表妹说:“我没跟李向东在一起,是跟青山市认识的一个朋友来的。”
杨晓丽问:“男的女的?”
表妹有点不高兴的样子,问:“你什么意思?”
杨晓丽笑着说:“如果是男的,那不就可以发生点什么事了吗?我不就有表妹夫了吗?”
表妹说:“亲爱的表姐,我让你失望了,我那朋友是女的。”
杨晓丽说:“你别生气,我也是好心啊!”
表妹说:“好心有什么用?缘分没到,你再好心也是假心假意。”
杨晓丽问:“你那朋友可靠吗?”
表妹说:“什么可靠不可靠?”
杨晓丽说:“你没听说,有的人就是因为太相信朋友,结果,被人家拐进山区卖给山里人当老婆?”
表妹问:“你怎么竟想这种事?”
杨晓丽说:“我是担心你。你有没告诉李向东?他知道你进山里了吗?”
表妹说:“他不知道。我没告诉他。”
杨晓丽说:“你怎么不告诉他?你们几个人?不会就两个女的吧?”
表妹说:“你放心好了,我们都转了一天了。现在,在一条村里吃晚饭,吃了晚饭就回去。”
杨晓丽说:“以后,你可不要瞎跑,青山市的山不同市县的山,那里才是真正的山,在山里迷了路怎么办?以后,你去哪,要告诉你表姐夫,他允许你,准你去,你才能去。”
表妹心里想,我告诉他干什么?我才懒得招惹他呢?没什么事还好,有什么事,他还不怨我,还不又会想他倒霉是因为我克他?她想,过几天,别墅装修好了,还是早点回市县,以后再别到青山市来了,不管表姐再有什么理由,也决不来了。
这么想,她突然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想其实,青山市这地方还是挺不错的,环境好空气好,人也好。小郝记者不就很好吗?她说,她想看青山市的山山水水,她就带她来了,她说,她想吃青山市的风味小吃,她就带她四处找。在青山市遇到的人,对她都很好,包括那个岑秘书长夫妇俩,虽然,岑秘书长双眼看人有点像看贼,但知道他就是那么个习惯,也没什么了。
她想,在青山市,对她最不好的就是李向东。以前,在市县,她是非常敬重他的,从当小军的老师到当她的表姨子,他对她也很尊重,但发生那件事后,他们之间就仿佛成了冤家对头,从此,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也不像以前那么高大了,原来,他也像普通人一样,甚至还不如普通人,竟也那么迷信白虎克星的鬼话。虽然,她也迷信,但她觉得,她迷信可以,他却不应该相信。而且,而且,还躲在浴室里干那种事,一点也不考虑她的感觉就偷偷地意*她。她想,如果,我把这事告诉表姐,你李向东死定了,你李向东又会说我是你的白虎克星吧?
有人拍了一下表妹的肩,吓得她跳了起来,回头见是小郝记者,便说,你这会吓死人的!小郝记者说,你心里有鬼,才会吓成这样。表妹说,我心里有什么鬼?我心里坦荡荡。小郝记者说,真的就坦坦荡荡?真的就一点感觉没有?表妹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小郝记者说,你是装不明白,我都看出来了,你会一点察觉不到?她说,同学外商对你有那个意思。
表妹摇头说:“不可能。”
小郝记者问:“什么不可能?是他不可能有那意思,还是你对他不可能?”
表妹说:“两样都不可能。”
小郝记者说:“他不是想要你去他的公司吗?不是说要高薪聘请你吗?你以为,他只是看中你的英文水平?他还看中了你这个人,看中了你的漂亮。”
表妹问:“你认为,我是那样的女孩子吗?我会去做他的小蜜吗?”
小郝记者问:“你一点不考虑?”
表妹说:“根本不考虑。”
小郝记者又问:“那你在这想什么?”
表妹说:“想你的事啊!”
她说,我刚跟我表姐通了电话,她问我跑到大山里来,有没告诉我表姐夫?所以,我就想到了你怎么总对我表姐夫那么多意见,他干的每一件事,你好像看着都不顺眼。刚才,他一个电话,你又气成那样了。
小郝记者说:“你不知道有多气人!”
她说,同学外商就是来宽县投资旅游的。他的投资包括野人国、瀑布、山庄。就是我们今天看的这几个地方。你想想,如果,把这些地方都开发成旅游景点,宽县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局面?
她说,你表姐夫却不那么想,他引来了你们市县的老板,要投资野人国这个项目,仅仅是野人国这个项目。全面开发宽县的旅游业就有可以毁在他这个决定上。
表妹说:“怎么就毁在他这个决定上呢?不是还有瀑布和山庄吗?同学外商不是还可以投资这两个项目吗?”
小郝记者说:“你不懂,我跟你说不清。”
表妹笑了笑说:“其实,我也不想懂。”
她说,他做的很多事,我们未必都懂。我不懂,你可能也不懂。
小郝记者说:“你算了,你不懂就不懂,别把我也拉进去。”
表妹说:“你看看你,又发火了。”
她想说,其实,那个黄老板并不是什么投资商,也不可能搞什么野人国项目,那只是一个迷魂阵,迷惑那个同学外商的。然而,她没有说,她开始有点明白,当初,李向东为什么特别提醒她,不要把黄和陈小雨的真实身份告诉小郝记者了。
如果,她知道,肯定会告诉同学外商,那李向东的迷魂阵就不起作用了。
表妹说:“你这人,太有正义感,看到什么不顺眼就会跳起来,就一定要跟人家辩个青红皂白。吃饭的时候,如果不是同学外商制止你,你可能又会跟那村长吵起来了。”
小郝记者说:“如果,你知道了他的事,你也会像我一样。”
表妹说:“我怎么会像你一样呢?我没你那么多的正义感。如果,他给我守夜,那么关心我,说什么,我也不会像你那么对她。”
小郝记者不服气,说:“那是一回事,守夜是一回事,他在村里干的事是另一回事。你如果知道事情真像,我就不信你一点正义感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