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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东亭苦笑,说道,“是小女的声音!”那个傻子,又在做什么?
“是十一小姐?”宇文青峰挑眉,脑中迅速闪过那条瘦瘦小小的身影,点头道,“我们去瞧瞧!”也不等卫东亭引路,循着声音向后营去。
就在一座小小的营帐边儿上,女娃正低头专注着摆弄一团乱乎乎的物什,旁边一大一小两个丫鬟都是一脸无奈,正一人一句的劝解。
“十一!”卫东亭忙上前一步,喝道,“还不快拜见皇上?”
“啊?”女娃抬头,一眼看到宇文青峰,忙将手里的东西抛下,上前两步跪倒,说道,“臣女见过皇上!”
她这一动,众人才看到,她那一袭衣衫,血迹斑斑,脏污不堪。
卫东亭大吃一惊,却不敢喝问。
宇文青峰微微皱眉,问道,“十一小姐,你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一大一小两个丫鬟也赶来跪倒,听他询问,夏儿小嘴一噘,在莫寒月衣衫上轻扯,低声道,“早说要小姐抛下!”
莫寒月不答皇帝问话,却回头将她的手一打,低声道,“我只不过瞧瞧罢了,就你大惊小怪!”
主仆二人虽然都压低声音,可是众人近在面前,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卫东亭脸色越发难看,皱眉道,“还不回皇上的话,嘀咕什么?”
莫寒月忙回过头来,俯首道,“回皇上,今儿也不知道怎么,那个什么府送鸡过来,却不走前门,隔着围帐丢进来!”说着向刚才那团乱糟糟的东西一指。
“什么鸡?”宇文青峰皱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才看出原来是一只羽毛炸起的死鸡,不由微微一怔。
罗进见状,忙过去查看一番,躬身回道,“皇上,这鸡脖子下有一刀伤口,却未割破气管,想来是跑到这里,血尽而死。”
那里跪着的女娃仍然嘀咕,“我说怎么毛都没有拔,原来是还没有死掉就丢进来!”
卫东亭听她傻气儿直冒,不由咬牙,说道,“不过是一只死鸡,你又摆弄什么?”
莫寒月忙道,“昨儿十一还想着喝鸡汤,今儿那个什么府就送鸡过来,十一在瞧如何拔毛?”
“内务府!”夏儿小声提醒。
“噗!”小静安王轻笑出声,说道,“十一小姐要喝汤,怎么没奴才服侍,还要亲自拔毛?”语气中带着丝戏谑。
这个丫头,又玩什么把戏?
第397章 鸡竟然长毛
莫寒月抬头向他笑望,说道,“十一可是第一次看到有毛的鸡呢!若不是夏儿说,竟不知道是鸡!鸡竟然长毛,当真是有趣!”
宇文青峰见她衣衫上到处都是血污,就连营地也到处是血,不由皱眉摇头,说道,“内务府行事,哪能如此没有轻重,想来这鸡是自个儿飞进来的!”
“是吗?”莫寒月侧头想想,重重点头,说道,“皇上说的是!”
只是随口一句话,就成定论。
我说丢进来的,你非说是飞进来的,那就是飞进来的!
峻小王爷闻言,不禁“噗”的笑出声来,见宇文青峰回头,忙道,“皇叔英明!”
宇文青峰向他深望一眼,实在不知道他这话里有几层意思。
正想询问,却见刚才派出去的御林军已有几人返回,跪下禀道,“回皇上,微臣循着血迹而去,在左尚书营中寻到一只死鸡!”
“回皇上,微臣在峻小王爷的营帐中,也寻到一只死鸡!”
“回皇上,微臣在静安王府的营帐中,也寻到一只死鸡!”
“回皇上……”
“回皇上……”
御林军一个接一个的回报,无一例外,竟然都是寻到死鸡。
不要说宇文青峰本就是极聪明之人,就是笨蛋,此时也明白,这许多的死鸡,必定是有人有意而为,目的就是为了掩盖刺客真正的去向。
这绝不是重伤之下的刺客一人能够做到,也就是说,刺客还有同党!
这片刻间,宇文青峰脸色风云变幻,眼底皆是杀机,狠狠咬牙,喝道,“传内务府!”身子一转,大步向外去。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宇文青峰的气势所慑,摒息噤声,跟着他一同出帐,却听身后女娃声音在后响起,“恭送皇上!”脆生生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惧意,跟着道,“夏儿,你唤人将鸡毛拔了,我们道儿上烤着吃如何?”
她还有心思烤鸡吃!
宇文青峰脚步一顿,又暗暗咬牙,大步而去。
这个时候,总不能和一个小女娃计较什么不敬之罪,还是个傻子!
卫东亭却早已额头冷汗直冒,回头向她一瞪,低声道,“还不去换衣裳,成何体统!”一甩衣袖,跟着宇文青峰匆匆而去。
瞧着一群人转出营门,夏儿松一口气,一跤坐倒,拍拍胸口,低声道,“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丹枫低笑一声,说道,“夏儿妹妹做的很好呢!”
刚才那一番做作,若是换成她,必会令人起疑,可是由年纪同样还小的夏儿来说,倒显的主子傻的逼真,丫鬟无知的可爱。
夏儿听她夸赞,眸子一亮,问道,“真的吗?夏儿做的当真好?”
“好!”丹枫点头,拉着她起身,这才向莫寒月笑道,“小姐当真回去换身衣裳罢,这副样子,哪里像是相府千金,竟像是个屠夫呢!”
莫寒月低头瞧一眼自个儿的衣裳,不禁低笑出声,说道,“想来再过半日,夫人、小姐们闲话,又多许多笑谈!”轻轻摇头,向自己的营帐去,刚到门口,又回头道,“那鸡可不能浪费,浓浓的炖些鸡汤来罢!”
是啊,十一小姐竟然不知道鸡是长毛的,可不是笑谈吗?
挑帘入帐,一眼望去,却见榻上空空,不由微微扬眉,向一侧的帘幔望去。
如果人还在帐篷里,那里是唯一能遮住人的地方。
果然,帘幔挑起,少年脸色苍白,慢慢走出来,深深向她凝望片刻,这才施下礼去,说道,“十一小姐相救,大恩不敢言谢!”
从刚才醒来,他始终不信莫寒月是真心相救,直到刚才听到她在营外的一番话,才算相信。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你身上有伤,还是躺会儿罢!”扶着他仍向榻上来。
少年顺从的坐下,向她默然注视片刻,突然低声道,“在下孟少涵!”
“孟……”莫寒月心头突的一跳,却瞬间恢复平稳,浅笑道,“原来是孟大哥!”扶他躺下,轻声道,“瞧这情形,今日不会拔营,你再歇息一日,也好养些气力!”
孟少涵点头,向她定定而视,轻声道,“为何外间传闻,你是个傻子?”
从昨夜她擒自己的手段,到今日在皇帝和众臣面前轻易释疑,不但看得出她的聪慧,更有让人无法置信的勇气。
为什么传言,她是个傻子?
莫寒月“嗤”的一声低笑,轻声道,“我若不是傻子,方才又岂会如此轻易取信?”
是啊,方才的事,如果是放在旁人身上,自然显的怪异,而放在一个傻子身上,再不正常的事,看起来也会变的正常。又有谁会想到,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帐篷里,就藏着他们遍寻不获的刺客?
孟少涵轻轻点头,微微阖眸,轻声道,“原来,十一小姐是大智若愚!”只是,包括他在内,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各自不为人知的秘密,见莫寒月并无意明说,也就不再多问。
莫寒月安顿好他,这才唤夏儿取水重新洗漱,另寻一套衣衫换好。
等她再出营帐,就听到不远处提督府的营帐内人声隐隐。
丹枫轻声道,“像是从帐子里查出什么,侯大小姐在质问丫鬟。”虽是禀告,可语气里却含上一丝笑意。
莫寒月微微点头,叹道,“如此一来,怕再也无人敢忠心于她!”无意再看,转身回来,问道,“鸡汤熬上了?”
丹枫低笑,说道,“已交给雪蕊和丰儿,小姐放心罢!”
小姐要喝鸡汤是假,给帐子里那个人补身子是真。
在提督府的营帐里,侯楠正一脸恨怒,指着小美骂道,“该死的贱婢,我自问待你不薄,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来!”
小美一脸茫然,连连摇头,说道,“小姐,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没有?”侯楠冲前两步,大声道,“昨夜是你服侍守夜,香炉就多出迷香,若不是你,还能有谁?”
骂完转身,噗嗵跪倒在皇帝面前,连连磕头,哭道,“皇上,臣女虽然鲁钝,可是一向觉轻,营里如此大的动静,又岂有睡着不醒的道理?定是这丫鬟给臣女下了迷香,自个儿却私底下做了什么。”
宇文青峰皱眉,向左中行一望,问道,“除这香炉里的迷香,可还查出什么?”
第398章 十一岂会出卖王爷
左中行摇头,说道,“回皇上,其余一无可疑!”
景郡王问道,“可有另一床被褥?”
左中行低叹,摇头道,“不要说被褥,就是旁的器具,卑职也查过,并无短缺,也不多什么!”
小静安王皱眉,说道,“就算是侯小姐被丫鬟下药,可是那刺客既然身受重伤,就断断不能自行走远,这丫鬟小小一个女子,又能将他藏在何处?”
小美一听,吓的脸色惨白,尖声道,“没有!奴婢没有给小姐下药,也……也不认识什么刺客……”
话还没有说完,侯楠冲前一步,挥手在她脸上狠狠一掌,喝道,“该死的贱婢,你既做下还不敢认,那香炉里的迷香,你又如何解释?”
小美被她打懵,连连摇头,已说不出话来。
宇文青峰冷了脸色,转头问道,“内务府呢?”
内务府总管安承江早已赶到,闻唤即刻上前跪倒,说道,“皇上,老奴在!”
宇文青峰垂眸向他一望,说道,“这一夜之间,许多鸡丢入各处府门的营帐,你可曾查过?”
冷汗从额角渗出,安承江忙伏地磕头,结结巴巴道,“回皇上,御膳营那边,果然是丢了十几只鸡,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宇文青峰皱眉,低声喝问。
安承江苦笑,说道,“当值的太监却说,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竟然不知是何时有人潜入,偷了十几只鸡去。”
潜入御营偷鸡不难,可是那些鸡通常受到惊扰就叫个不休,昨夜竟然毫无动静。
这名刺客,这是有多少帮手?
宇文青峰咬牙,目光在侯世龙父女身上扫过,略略一停,才落在小美身上,向她一指,说道,“带下去,严刑拷问!”
左中行忙躬身领命,说道,“臣遵旨!”挥手命下属拖人。
小美大吃一惊,尖声叫道,“皇上,奴婢冤枉,奴婢当真没有!小姐……小姐救我……”可是又哪里有人理她?被两名刑部的差役横拖倒拽而去。
宇文青峰又望向小静安王谢霖,说道,“侯远、侯逸二人暂且停职待查,有劳小静安王暂领禁军,清点人马,看各营可有人走失?”
谢霖也躬身领命,说道,“臣遵旨!”
宇文青峰又指向罗进,说道,“罗统领清点御林军,若有异常,速速来报!”
罗进也跟着躬身领命,匆匆而去。谢霖却等他分配妥当,才请过调兵印信,向外围的禁军大营而去。
昨夜刺客行刺,始终只有他一人,若说他另有帮手,恶战中,为何不出来帮忙?
若说没有,今日发生的事,分明不是一个人所为。
如此一来,就只能说,他虽有帮手,却武功不高,或者不敢显露身份。
这旷野上,刺客武功纵高,要接近御营而不被发现也不容易,更不要说武功并不高强的帮手。
而禁军盘查下,始终一无所获,也就是说,不管是刺客还是帮手,都不是从外而来,而是隐匿在自己的人马之中!
而既然是牵涉到九门提督府,侯远、侯逸二人都要避嫌,所以临时指派谢霖接手。
这一番推断,只在转念之间。莫寒月听完,倒并不意外,不禁微微一笑,点头道,“这一来,怕会牵扯到不少人!”说完向孟少涵一望。
孟少涵摇头道,“去年秋天募兵,我只身一人投军,用的不是真名,军中也并没有同伴!”
“去年秋投军?”莫寒月微微扬眉。
虽说每年春、秋两季,朝廷都会募兵,可是招来的新兵,都是分往城外各营。只有禁军从不征兵,却是从别的军中选拔,这也就是禁军为何会成为大梁精锐的原因。
而从去处秋到现在,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孟少涵竟然就进入禁军,除去他自身的出色,也可见其间他付出的辛苦。
莫寒月默然,轻声叹道,“今日一查之后,你再也不能回入禁军,值得吗?”
孟少涵咬牙,冗声道,“只恨我不能将那狗皇帝击杀!”
也就是说,他从没想到后悔!
莫寒月叹气,不再多问,说道,“你身上有伤,再歇歇罢!”
刚刚扶他躺下,就听帐外夏儿回道,“小姐,峻小王爷来了!”
孟少涵一惊,霍然坐起,却肚子一疼,又摔了回去。
莫寒月皱眉,低声道,“不打紧,你安心躺着!”重新扶他躺好,这才向帐外来。
离帐门不远,峻小王爷正手摇折扇纵目向营门外眺望,神情闲适,像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