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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除去峻王突然回来的震骇,还有心底隐秘处,那轰然破开的大洞……有什么东西,从那个洞里流出,抓不住,挽不回,只留给他一层深深的空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心中的激奋渐退,莫寒月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抬头望着上方俊逸的眉眼,轻声问道,“王爷怎么回来了?”
他不是应该接到圣旨才回来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听到你传信,自然赶回!”峻王低语,目光锁上她的樱唇,微微抿唇。
方才的滋味,当真令他沉沦,令他不舍,只想就这样吻下去,一直吻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我传信?”莫寒月扬眉,又不禁好笑,说道,“十一是请王爷截击承亲王,并不是赶回盛京!”
“承亲王有什么好截的?”峻王扬眉,眉眼间淡出一抹笑意,俯首又吻上她的眉心,轻声叹道,“十一,本王错了!当初,应该带你一同离开!”
当初,她的一句“我是莫寒月”让他就此安心离开,他以为,只要将她当成那个纵横沙场,挥斥方遒的女子,就不会为她担心,为她牵肠挂肚。
可是他错了,就在他离盛京越来越远,心底的牵挂,也就越来越深。
不管她是谁,也不管她有多大的能耐手段,她都是他想护在怀中的女子,与她的姓氏无关,与她的智计无关,她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他峻王的女人!
直到,临近义寿时,看到那篇传遍天下的征讨檄文,他原来提着的一颗心,才略略放下。
是啊,不管她是不是莫寒月,可她终究是他的十一,她有无双的智计,凌利的手段。在那样的情况下,不但果断安排他悄然出走,顺利为他拖住追兵几个时辰,危难之间,还断然掀起狂风巨浪,以如此猛烈的方式,震惊朝野,做为她自己的防守!
“傻瓜,我说过,我不会有事!”莫寒月轻叹,情不自禁,抬手抚上他的俊脸,轻轻勾画他俊逸的眉眼,心底,皆是心疼。
他瘦了,重要的是,他不像原来的他了!
平灭黑岩,都没有让他褪去的不羁,棣亲王一死,却令他迅速由原来的跳脱少年,脱变成如今沉稳的男子。这样的变化,让她欣喜踏实之余,又带着满满的心疼。
如果可以,她愿意以她之力,护住他原有的轻快,让他永远是郭安平口中,那个聪明绝顶,受尽先帝宠爱,顽皮胡闹的小皇孙。
可是,九年前的夺位之争,她毁了他的一切,如今的一场翻天巨变,又令他塑成如今的模样。
读出她的心思,峻王不禁心中暗叹,侧头吻一吻她的手指,轻声道,“十一,一切都过去了!”抬手轻掠她的额发,又再印下一吻,才慢慢抬头。
目光掠过冷宫荒寂的庭院,破败的殿门,半裸的屋脊,桃花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眸光寸寸变冷,一颗心,绞的生疼。
半年,他的女人为了他,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半年,而他,却此时才回来!
打量的目光,最后落在僵立在一旁,变成风景的皇帝身上,仿佛刚刚看到一样,淡淡道,“皇叔也在!”
不管他是不是当今的皇帝,杀父之仇,已不能令他对他有任何的礼遇,如今所有的,不过是那一点共同的皇家血脉。
“峻……”宇文青峰张了张嘴,涩涩挤出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口。
唤他“峻王”?自己的传位诏书已下,他已是大梁的新君。
唤他“峻儿”?棣亲王是他暗旨诛杀,杀父之仇,他岂会当真再把他当成“皇叔”?
“王爷!”莫寒月适时插入二人之间,轻声问道,“你回宫,景郡王可知道?”
“嗯!”听到怀中人说话,峻王垂眸,冷冽的眸光瞬间变的温软,浅笑道,“恰好在城门截到圣旨!”
说到“圣旨”二字,唇角不禁微挑,带出一丝轻蔑,皱眉道,“十一,为什么是我?我要这劳什子的皇位做什么?”
什么叫劳什子的皇位?
旁人争夺不休的至尊之位,放他手里,还被嫌弃。
莫寒月忍不住低笑一声,低叹道,“本就该是你的!”
峻王皱眉,望向她的眸子带出一抹审视,正要说话,就听门外丁亦的声音回道,“王爷,谢王爷回兵,刚刚进宫。景郡王请见王爷、王妃!”
莫寒月大喜,说道,“谢大哥回来了!”略想一下,向丁亦问道,“罗大哥、萧侯爷、墨三哥几人可在宫里?”
丁亦回道,“都还不曾出宫!”
“嗯!”莫寒月点头,说道,“你去传话,请他们去御书房等,另命人出宫,去请萧二夫人、叶大小姐、罗五小姐、孙大小姐进宫!”
“是,王妃!”丁亦应命而去。
莫寒月又向牧野道,“你去驿馆,传季子谦、莫寒水、陆家姐弟进宫!”
“是,小姐!”牧野也躬身领命,快步而去。
莫寒月又再唤过丹枫,说道,“你去哀思殿,请谢妃娘娘、萧妃娘娘前往御书房,说我有话说!”
丹枫见她神色凝肃,也不敢多问,施礼应命,说道,“是,小姐!”
莫寒月又望向小顺子,说道,“你去浣衣局,将雅诗唤来!”
小顺子张口结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应命,飞奔而去。
峻王见她片刻间指派差事,眉宇间皆是果决,不禁眸色微深,轻声问道,“十一,你要做什么?”
“王爷!”莫寒月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与他定定而视,轻声道,“景郡王也好,谢大哥、谢姐姐他们也罢,我总要有一个交待!”
虽然是轻浅的声音,却是果决的语气。
“现在吗?”峻王低问,语气中,带出些不稳和惊痛。
她命人去请的,全是她的亲厚,她是要将她的伤疤再掀开一回,说出一切吗?
“是,现在!”莫寒月点头,仰头与他定定对视。
大事已了,她已经再没有隐瞒的必要,那些看重她,她看重的人,她不能再隐瞒!
看到她眼底的坚决,峻王深吸一口气,唇角勾出笑意,点头道,“好!”再不多说,揽她入怀,大步向宫外去。
这许多的人,片刻间走的干干净净,冷宫里,变的更加空旷荒凉,没有人去留意几个时辰之前,还是这大梁皇帝的男子。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无声,宇文青峰终于喘上口气来,暗暗咬牙,低声道,“走罢!”
忘了他?
忘了他也好!
趁这个机会,他要先联络他的亲信,先设法解他身上之毒,再伺机夺回皇位。
只是,刚刚迈出几步,只觉整颗头颅又是一阵锐痛,眼前一阵昏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皇上,不要紧罢!”身后,郭安平慢慢跟来,并不急着伸手去扶。
“不打紧!”爬在冰凉的雪地上,宇文青峰咬牙,勉力撑身要起,两条手臂却颤抖的厉害,又哪里还能起身。
郭安平微微挑唇,说道,“还是奴才服侍皇上罢!”拽着他手臂拉起,径直向凤藻宫去。
今日之后,也不知道他还要等到几时,才再有片刻的清醒?
第1193章 是真的
御书房,位于前殿后宫之间,是皇帝批阅奏折和临时接见大臣的地方。
年节将至,盛京天气严寒,御书房中生起十几盆炭火,谢沁、萧宛露等人在殿内坐等,与傅飞雪、叶弄笛等人相见,自然有一番欣喜,只是看今日这场面,知道有要紧的事,也并无心情闲聊。
人渐渐到齐,见过礼,各自落坐。
谢霖、叶弄笛等人本就是自幼相熟,倒也随意。
而季子谦、莫寒水与陆家姐弟四人,本也是这盛京城名门世家的公子、小姐。只是七年前,家逢巨变,颠沛流离,如今奇冤虽平,身份虽复,终究已经沧海桑田,只是与众人见过礼,又再谢过景郡王,各自在殿尾默默落坐。
景郡王看到小姐妹几人连同莫寒水、季子谦一起进宫,隐约猜到些什么,哪里还坐得安稳?起身来回踱步。
这个时候,只听殿外小太监禀道,“峻王、王妃到了!”话音未落,峻王已携着峻王妃的手跨进殿来。
景郡王回头,越过峻王,定定锁上眼前的女子,双唇微动,唤道,“十……十一……”
从他回朝,除去那日殿上,今日还是第一次相见。一时间,千言万语,有无数的话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莫寒月触上他的眸光,分明看到他眼底的探究、分辩和眷恋,那清透的眸光,似要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
莫寒月心底暗叹一声,福身行礼,说道,“多谢王爷!”
谢他,没有遵从圣旨,去追击峻王,而是听从她的将令,携兵北归。
谢他,在重要关头,接下莫、季一案,令旷古奇冤大白于天下。
谢他,这两世的信任和不离不弃。
只是,她的心,她的人,就连皇位,她都交给峻王,对他,能有的,怕也只有这一声“谢”字。
目光在她身上胶着,景郡王缓缓向她而来,轻声问道,“这是真的?”
是吗?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子,形貌与他记忆中的女子没有一丝的相似,可是,那举止的风华,那自带的威严,又如出一辙。
她是吗?
她是他魂里梦里无日或忘的女子死而重生?
“王爷……”莫寒月低叹,迎视着他的眸光,只是轻轻点头,心,却有片刻的颤抖。
莫寒月死,他变成行尸走肉,将天下红颜视为白骨。
莫寒月复生,却明知他一腔情意,却另嫁他人,求而不得,又无日能忘。
她实在不知道,对他来说,究竟是哪一种结果,更加残忍。
是真的……
一张俊脸变的苍白,一双眸子却亮的惊人,怔怔凝视她片刻,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景郡王轻轻点头,轻声道,“好!真好!”
只要她还活着,不管是以哪一种形式,也不管她心里是否有他,这一刻,心里尖锐的疼痛,却伴着一丝欣喜。
痛楚夹杂着欢欣的神情,落在峻王眼中,忍不住叹出一口气来,说道,“小皇叔,坐下说罢!”携着莫寒月的手,向上首而来。
虽然说,他还没有登基,可是,宇文青峰的传位诏书已下,他已是这皇宫之主。
在峻王身畔落座,莫寒月的目光,扫过整座御书房的人,向殿门边的丹枫道,“小顺子和雅诗已候在廊下,你唤他们进来!”
丹枫应命,说道,“是,小姐!”出外去唤雅诗、小顺子二人。
莫寒月又向丹霞,说道,“你将牧野、印于飞唤进来,你和丹枫守着门!”
“是,小姐!”丹霞应命,出名唤进牧野和印于飞,命其余宫人远远退开,二人守在门口。
从三日前,传出重审莫、季两家一案开始,雅诗就已伸颈盼望,此刻见到旧主,眸中顿时泪光充盈,又悲又喜。
七年,这七年来,她藏在后宫低等的奴仆之中,眼看着她隐去一身的光华,从高高在上的皇后,变成一个低入泥泞的庶女。
如今,莫、季一案大白于天下,她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做回原来的她了吧?
连她身边的心腹也一起唤来?
谢霖、罗越等人不禁互视,谢沁却像看出什么,轻声唤道,“妹妹!”
莫寒月向她投去一笑,略略斟酌一下用词,才慢慢道,“七年前,七月十八,莫、季两家,数百条人命,含冤而死。就是那一日行刑之前,卫盈舒将断去肢体的莫寒月带上揽月亭,告诉她,刑场上埋下伏兵,等候正在赶回的季三公子,而莫家最小的女儿,也被送往青楼……”
娓娓道来,是七年前,那刑场的惨烈,和后宫那不为人知的悲惨一幕。
峻王见她神情平静,一双眸子却难掩悲伤,不禁心中一痛,低声唤道,“十一!”手指微收,紧紧握住她的手掌。
七年前的一幕,这几天来,不止是满朝文武,就连盛京城中的市井百姓,也都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说卫东亭如何勾结卫盈舒,毒害莫皇后,又如何勾结九门提督侯世龙,将莫、季两家入狱,再勾结左中行,于午时二刻行刑。
可是,所有的人都只知道,当年的皇后莫寒月是在宫中处死,却极少人知道揽月亭上那一幕。
虽然说,谢沁在不久前已知道详细,可是今日再次听闻,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莫寒水却已忍不住低泣出声,轻声唤道,“姐姐……”
季子谦凝目向上望去,心里是满满的疑惑,忍不住问道,“揽月亭上,既然只有卫盈舒与她的心腹,不知……不知峻王妃如何知道,他们在刑场埋下伏兵?”
当初,他虽没有径直闯去刑场,却也暗中去查过,果然如她所言,刑场四周,伏下数百的弓箭手。
这样的布置,一定非常隐秘,当年她一个小小的女娃,又如何知道?
更重要的是,她分明是卫东亭的女儿,又为何会屡次舍命求他?
莫寒月向他望去一眼,微微点头,唇角掠过一抹讥嘲的笑意,说道,“莫寒月名动天下,又是后宫之主,她的生死,朝廷自会有一个交待!”
纵然是如此人物,朝廷的交待也无非一句“处死”完事,名动天下,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