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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杀尽 作者:陶大安da(起点2014-05-06完结)-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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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浅一下子眼圈都红了,看着池先还想说些什么,沈斯南已经抬头皱眉看着池先:“池先,你少说两句。”声音还是很轻,但听得出怪罪的意味。
  “沈斯南你不懂……”“是,我是不懂!”池先话没说完被沈斯南打断,就见他合上书,将书放回包里,推开椅子站起来,眼睛里带着莫名神色低头望着他。
  池先看着沈斯南俯视的眼神,心里恍惚觉得自己与他的距离非常遥远,其实人与人的距离本来就是无限大啊,心里缓缓的叹气。而后他听见沈斯南的声音,他声音很轻,发音也好听,一句话明明说的像云一样轻飘飘的,落在耳里却像冷冰冰的拒绝。
  “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一样的人。”
  池先尚在发愣,沈斯南已经向乔浅道歉说自己有事准备离开,回过神来池先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沈斯南没想到他如此举动,被拽的身子晃了一下,另一只手扶住桌子,带的桌上杯中的咖啡都溅出几滴。
  “池先,你干吗?”大庭广众,沈斯南低声呵斥他。
  干吗?干你!池先拽着沈斯南往外走:“我觉得咱们该谈谈。”沈斯南也怕在满是人的奶茶店里被人当成热闹看,纵使心下不知池先想干什么,也没反抗,任由他牵着跟他走出去。
  室外明晃晃太阳挂在天上,空气里都是夏季与秋季相互厮杀搏斗的气息。沈斯南甩开池先的手,正视他,神态仿若和平常一样。池先知道他是等自己先开口,但他自己其实并没有想和沈斯南说什么,他只是先前被沈斯南的态度举止激怒,觉得莫名其妙,又担心自此疏离,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问题存在,由不得人不去解决。
  他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眼睛在地上扫了一圈然后回到沈斯南脸上:“阿南,我以为咱们之间一切还好。”
  沈斯南的表情没有变化,他站在他对面,与他相距两拳的距离,安静地看着他说出这些话。
  阳光混着尴尬的气氛灼烧着两个人裸露在外的肌肤。
  “池先,你有想过五十年以后在你身边的人是谁吗?”沈斯南问。池先立即明白他的想法,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你看,你是没有离开我的打算,但你也没有和我在一起的想法。”沈斯南终于轻轻笑出来,他的嘴角翘起一个非常温柔的弧度,从远处看来,那样一个笑容既像嘲讽,也像怜悯。
  池先无从辩解。
  他也没有辩解的打算。
  有些问题、矛盾始终横亘在他和沈斯南之间,他们二人,无论是谁都无法解决他们。漫长相处的过程中,他们都有为了对方而改变自己的时候,但是这样的改变真的是有意义的吗?
  忒修斯与雅典的年轻人们自克里特岛归还时所搭的30桨船被雅典的人留下来做为纪念碑,随着时间过去;木材也逐渐腐朽,而雅典的人便会更换新的木头来替代。最后,该船的每根木头都被换过了;因此,古希腊的哲学家们就开始问著:“这艘船还是原本的那艘忒修斯之船吗?如果是,但它已经没有最初的任何一根木头了;如果不是,那它是从什么时候不是的?”
  这就是一种同一性的悖论。假定某物体的构成要素被置换后,虽然外表依旧没有变化,但它依旧是原来的该物体吗?
  那当然不是。
  而他喜爱的,是原原本本的那个沈斯南。沈斯南亦如是。
  “你要去哪?”
  池先看着他,他的眼中有一贯张扬、漂亮的色彩,也有祈求。
  沈斯南卸了所有的防备,他无奈看着他,眼神澄澈如昔:“你在这儿,我能去哪?”
  而此时,Neil独自坐在电影院大厅的椅子上,他戴着一顶棒球帽,帽檐挡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一个苍白尖俏的下巴露在外面。
  大厅空调温度开的有些低,他的指尖微微泛着病态的紫色。手里的手机因为手指一直停放在屏幕上而亮着,短信界面最近的一条来自沈斯南:“我一会儿就到。”
  

  第四十八章

  沈斯南到电影院的时候,正巧上一场的人刚进去,大厅里只有三三两两买票的人,宣传片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中,上面男女主角站在倾泻而下的瀑布前激情拥吻。
  在闪烁的光线中,仍旧一眼就看到抱着膝盖蜷在椅子上的Neil,他微微低着头,看上去好像睡着一样。沈斯南走上前,伸手想叫醒他,触手一片冰凉,椅子上的人好像连轻微呼吸的起伏都没有,一刹那沈斯南只感觉一片死寂。
  幸而此时Neil醒来,他的苍白的可以看清血管的手背稍抖了一下,然后沈斯南看到他粉白的嘴唇勾起。Neil一手将帽子摘下,眨着润泽的眼睛望着他。
  那一眼十分澄澈,如同赤子。
  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他偏头打了个呵欠,拽着沈斯南的袖子摇了摇:“饿死了,哥哥我们吃饭去吧。”咬字有些不清楚,像吴侬软语,像一口咬下去软软黏黏的糯米。
  昔日笑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
  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白茫茫一片,时光若逆流,他不知自己在那一个时空中。
  Neil只看到眼前的人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他弯起眼睛向他笑,那笑容十分温暖,不像他素日没有温度的轻飘飘的微笑。如果Neil中文更好些,他大概会用一句诗去形容这感觉:“春风又绿江南岸。”
  温暖、柔和,让人想流泪。
  两人出了门,Neil正在跟沈斯南讲前两天在网上看到的笑话,忽然止住脚步。
  “怎么了?”
  Neil向另一边微微侧了一下头,脸上笑容不变:“哥哥你在这等我会儿。”沈斯南也向那边扫了一眼,没有看到熟识的人或者奇怪的景象,便只是一点头,没有言语。
  绕过大楼的拐角,就看见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的池先。他薄唇抿得很紧,一动不动的冷眼看着他,就仿佛一尊凝固的石像一样。
  Neil看见他,一点惊讶都没有,他敛了在沈斯南面前的懵懂天真神色,稍偏着头笑,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点跟人不一样的特殊意味,有点邪又非常性感,配上他白色Dior衬衣领口下刻意一截纤细明显的锁骨,诱惑而优雅,只往那里一站就能硬生生拽来周围一片目光。
  “你竟然敢站在我面前。”池先的声音有点哑,带着刻意的蔑视。他生而有气势,又比Neil高些,低头看他时目光冷静到冷漠的地步。池先在收敛了平时的慵懒时,散发着让人不敢逼视的威严。
  而Neil无所畏惧,他的睫毛又打重眼部的阴影,一举一动都像个骄矜的小少爷。“池先,其实我一直在想,要怎样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他的微笑像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让你看到我。”
  池先不动声色的向沈斯南那边扫了一眼:“无论如何,这是池家家事,你何必拉上沈斯南?”Neil向前迈了一步,顺着刚才池先的目光看着沈斯南,他双手插在兜里,微微仰着头看天,看不清神色,但是让人感觉非常安然。
  “池先,他是你的弱点,沈如相是他的弱点。我只是没想到,你一直没有调查他。”Neil是真心实意的觉得池先此举愚蠢,他因此比他慢了一步,注定后面的每一步都要被他规定如何走。
  池先确实一直忽略了沈斯南正是他的软肋。他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以致忘记有人会利用他。
  池先直到知道沈斯南和Neil在一起才派人找了沈斯南的资料,当他看到沈如相的照片时,他十分吃惊也恍然明白。两个人的照片放在一起,即便除去那颗泪痣,也有三分相像。
  可怕的巧合。
  如此意外,让人无法捉摸,不可能提前做好应对。
  “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我知道,”Neil轻轻咳了几声,仍然是仿佛眼前景象都很有趣的神态,“你现在能杀了我,在我死之前,我能杀了沈斯南。”
  池先绕过墙角看向沈斯南,相隔距离不远,他清晰的看见定格在沈斯南左胸的红点。
  Neil的声音悠闲散漫,饶有趣味:“不如我们试试,谁的枪更快一些。”
  池先闻言突然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极其的森冷,加之他原本就生得格外冷俊,一瞬间仿若寒风吹过,十分骇人。“你们最近总在一起,我以为你挺喜欢他。”
  “是,所以即便我在地狱,我也要他来地狱陪我。”一番话缓缓说来,如同情话。
  “池先,你很喜欢他。”
  Neil的眼神仔细描摹着池先的眉眼,自他话音落下之后,池先的表情太值得玩味。然而只是片刻,池先脸上所有神色抹去,化为古怪的嘲讽:“你太小看我了。”
  Neil的心里略过失望,他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后骄矜高贵地向池先微微屈了一下身体:“那我先走了。”
  池先停在原地,看他走到沈斯南身边,撒娇似的摇了摇他的胳膊,然后拽着他往路的另一边走,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走远,池先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在那里站了片刻,然后向某个方向挥了挥手。他的举动显得迟缓、无力,看起来就像一只随时有可能停止摆动的巨大座钟,充满了僵硬的、疲惫的气息。
  沈斯南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只是在Neil问他有一天会不会抛弃自己的时候想了一会儿。
  “不会。”
  “为什么?”
  “一个就在你身边呼吸、说话的人,某天忽然消失了,完全没有任何东西改变,就只是少了一个人,而你原以为你们会一直在一起,在心底小心翼翼珍藏着他,想要保护他,这种感觉,我不想再感受一遍。”
  Neil的表情好像没有理解,他带着一点疑惑望着他,沈斯南揉了揉他的头发:“即使天塌了,地陷了,我也不会抛弃你。”
  即使这世界天塌地陷,即使我所建立的世界因你毁坏,即使这一切到头来被证明是一场浮华而不切实际的梦,我都把你当成我最宝贝的弟弟,愿意拼尽全力去保护你。
  “哥哥”Neil微微垂着头,低声唤他,一声一声,仿若声声都有情,却声声低落哽咽下去,如玉坠地。
  

  第四十九章

  【沿着这条路一直朝前走
  在不远处的地方就有一个路口
  你可以向左转也可以朝前走
  但是你不能停留】
  Neil在一边画着簌簌下落的梅花,袖子挽到肘部,手指上沾上了墨汁,甚至脸颊也有。画画时显得异常安静,睫毛微微垂着,呼吸声可闻。衬衣解了几颗扣子,纤长的脖颈裸露在外面,肩膀、背脊、手腕的骨骼都非常优雅动人。
  沈斯南接到电话的时候正站在他身边,看宣纸上愈加繁密的红色花骨朵,Neil眉间紧蹙,小小鼻尖翘着,神态很认真。
  手机铃声打破安静的气氛,Neil只隐约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三两句话,沈斯南挂了电话时他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情绪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怎么了?”他认真小心往宣纸背面花瓣里填白-粉,使梅花更加饱满突出。然后听到身侧那人语气沉沉:“今晚不陪你了,我一个师哥……出事了。”
  【不要抬头四处张望
  这里没有你要的好风光
  不要等待幻想更不要奢望
  这里没人歌唱】
  乔浅但凡要跟人举青春的例子,都会想起来学校那只简直如同传说的乐队。真正记住他们是晚上有一次开完会,已经快到十点,路过二餐的时候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跑到门口,就看见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平时普通的灯光此时都被音乐渲染的夺目起来,乐队的成员四散在桌子四周,桌子上有一个纤长声影,一点不害怕摔下来地站在上面唱歌跳舞,光彩夺目,那个人是徐牧。
  观众很多,没有座位坐就站在一边,二餐帅气的小哥坐在橱窗后面看,手里还捧了堆瓜子,到高潮就站起来一起唱,整个二餐歌声起起伏伏。不一会儿连身后都响起叫好声,乔浅吓得一回头,看见是自己的舍友,长胳膊随意搭在乔浅肩膀上,眼睛里都是光:“帅吧!”“非常帅!他们是谁啊?”
  舍友嘲讽一笑:“连他们都不知道,”然后故作潇洒状一甩长发:“你开学时候的晚会连场三首歌带起全场高潮的人,就是他们!”
  乔浅一下子想起来,那边一首歌刚好唱完,徐牧恰好向这边望过来,眼睛里是满满的激情和热忱,青春的蓬勃力量简直要溢出来。
  后来乐队又开过几场演唱会,在学校的广场上,乔浅翘了晚上的理论课去听,一堆学生聚在舞台下面,手里挥着荧光棒,舞台上的人神采飞扬,歌声穿过夜晚的薄雾,年少轻狂的舞台上下的人,脚步声、掌声、欢笑声,空气被染的沸腾起来,欢乐与赤诚的青春,像星光,像烟火,像满是大雾的宽街上的灯。
  徐牧一直是个有神话色彩的人,他组了学校最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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