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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终于收回眼光：“你长得比那些老头子老太婆顺眼多了，我叫乔浅，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沈斯南，如果你同意，今后我在周天上下午各一个半小时给你辅导数学。”“不同意还能怎么办，你总比那些老家伙好吧。”乔浅一撅嘴，十足的孩子气。其实乔浅明眸皓齿，长相颇有古典美人的范儿，在不说话和收起自己有些敌意的目光时，还是有蛮恬静的漂亮。
沈斯南笑了一下，经历过那段时光的人，总了解十五六岁的孩子的想法。那些外表的叛逆和凌厉，大多是处于对自身的怀疑和自卑，以及对外在社会的不安全感。即便乔浅长相漂亮，家室也好，也避免不了这些同龄人身上都会出现的问题。
沈斯南能够体谅自己，又是温和俊秀的少年，乔浅在和他聊了一天以后已经十分喜欢他，更在知道两人是同一所高中以后抱着沈斯南的胳膊甜甜地喊他师哥。“师哥师哥，那我的数学以后就拜托你啦～”乔浅的笑容十分甜美，沈斯南笑着揉了揉她的长发：“好的，你自己也要好好学习。”
刚刚出了乔家，沈斯南就接到池先的电话。“喂，阿南，你是在你教的那个小孩家呢吧，我在旁边的百盛，你帮我挑挑礼物，过几天我们家文青生日。”“池先，我不知道我还有这个义务。”“喂喂喂，是不是好朋友嘛，买完东西请你吃晚饭。”沈斯南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池先微皱着眉头却又笑的努起鼻尖的有些张狂的模样，他叹口气，然后说“好吧。”
在百盛门口，沈斯南远远地看见池先向他招手，穿着白色的风骚的衬衫，模样要多张扬有多张扬，沈斯南走过去把他的手打掉“很丢人……”“哪里有！”
沈斯南在看衣服的时候都有种在看书的认真斯文的样子，池先跟在旁边禁不住放轻了脚步，觉得周围的气氛真是让人不敢破坏的安静。“池先，你是在让一个一穷二白的我在一堆我根本买不起的价位里为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异性找一件符合我审美的衣服，你不觉得这件事本身很奇怪？”沈斯南终于开口说话，池先觉得刚才那股奇异氛围织成的把自己完全包裹住的网被那句话撕开，他有些解脱感的伸了个懒腰。
“放心吧，这件事至少比让你一个人去逛宜家好，相信我，全世界没有任何地方像宜家一样，能把单身汉的个人惨败那么淋漓尽致、冷血无情地展示出来，当我在周围情侣的甜蜜包围下，沿着各区指标，走向黄蓝相间的三十座收银台，一败涂地的人生，简直是一览无遗。”他随手拿过旁边的一件裙子，对着沈斯南比了一下“至少你和我们家文青文艺范挺像的。”沈斯南随意瞥了眼池先手里的裙子，开口嘲讽“真是好品味，池先你一下就挑中了这家最贵的裙子。”
“我把这句话当做夸奖，你觉得这裙子怎么样？”沈斯南侧头审视了下裙子，那裙子的布料在灯光下闪着薄雾似的光，隐隐的有点仙气，虽然它的剪裁、颜色、一针一线全都映射着牌子上闪闪发光的让人目不忍视的价格，他点点头：“很不错。”池先于是将裙子稍稍举了起来，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它，然后将它递给旁边的售货员“一件L号的，帮我包好。”
“你刚才的眼神就像一个游标卡尺，精确计量着那件裙子。”出了门，沈斯南帮池先拎着袋子，看他站在门口系脖颈下的第二颗扣子，“嗯，为了保证我们家文青穿着合适，怎么了？那眼神不对？”“充满着金钱腐败的铜臭味儿。”“你不能用这么不文艺的词儿来形容我……”池先系完扣子笑着正想辩驳，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人猛地撞向沈斯南，然后抢过他的背包跑开。
沈斯南被撞的倒退了一步，池先抓过他的胳膊扶住他然后拽着追向小偷，“我次奥，光天化日啊，这特么也行！”
小偷大概慌不择路，跑向了不远处的停车场，池先和沈斯南紧跟了进去。
停车场冷冷清清的，顶上的白炽灯释放着柔和光芒。“人呢？”池先向里走去，沈斯南拉住他，微微变了脸色：“池先，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嗯？”池先怔了一下，顺着沈斯南的眼光往旁边一看，才发现右手边不知何时多出了几个打扮时髦的年轻人。头发花花绿绿的，看着像是街头的小混混。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几个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池先身上，那眼神怎么看都不算友善。
池先想了一下，冷笑道：“秦可儿。”
周扬前几天已经提醒过他，但他过于自负，以为秦可儿那个疯女人经过上次的事无论如何也该有所收敛，没想到她没有一丝反省，反而在得知池先地理位置的时候即刻反击，方式还如此的简单粗暴，“这么愚蠢……真像是她的风格。”池先握住沈斯南的手，低声问他“你会打架么？”“你觉得呢……”
“我次奥。”池先上前一步，把沈斯南护在自己身后，侧过头对他说，“一会儿我一开打，你就从左边的安全通道跑。”沈斯南借着微黄的灯光看着他的脸，极浓重的眉头，隐隐的一股戾气，那种少年的暴戾，并不血腥，但很血性，沈斯南的心忽然不按照原有节奏的胡乱跳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还蛮喜欢。
沈斯南稍用力地握了一下池先的手，然后突然抬起脚往车子上重重踹了一下。
“砰！”
响声震天。
这出人意料的举动令众人都怔住了。沈斯南便抓准这个机会，拉着池先就往左边跑。
很久后池先想起来，当时两人仓皇的逃跑，风吹起他们的头发，跃过凌乱的心跳，那一瞬间的速度，仿佛能跑过时光，跑过既定的命运。
第八章
他们一有动静，后面几个人也立马追了上来。池先也不回头看，只是拿出手机来报警。沈斯南听着脚步声临近，把手里的袋子往后一扔，裙子从袋子里飞出来，冲着人脸就罩了上去，小一万的裙子算是彻底发挥了它价值。池先打完电话，也把手机扔了出去，总算又争取到点时间。
本来停车场地方不大，爬完了楼梯就能逃出去了，不料两人跑到楼梯口一看，早有两个小混混坐在台阶上等着了。都是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眼神阴阴的透着狠劲。
其中一个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池先，道：“池先是吧，哥们儿几个对不住了”说完，一拳砸在了池先的肚子上。
他出手又快又准，池先踉跄了一下，他以为这一退能撞进沈斯南怀里，没想他挨打的那一刻沈斯南已经猛地朝人冲了出去。池先简直被吓了一跳，在他的印象里，沈斯南一贯是淡定从容的样子，而且骨架子小又瘦弱，哪能这么和只野兽似的和人厮打起来。他回过神来，连忙冲上去帮忙。
这时另外的几个年轻人都已围拢过来，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恶战。
池先打架很猛，身上集中了敌方大部分火力，而沈斯南算是谋略性人才，他知道己方无胜算，从一开始就抱着拉着池先逃出去的打算，外面人多，这些人一到外面肯定得撤，于是一面替池先挡着拳头，一面把人往门口引。
沈斯南引人往外挪的过程中一直背冲着门，谁料有人绕道后面一脚踹上了他的背，沈斯南被踹到了楼梯口，推挤间脚下踩空，顺着楼梯就滚了下去。
“阿南！”池先回头就看见沈斯南滚落，连忙伸手拉他，却扑了空。背后使阴脚的人跑过去想再补上一脚，池先直接跪伏在沈斯南面前，环着他，替他挡了一脚。
那一脚踹的太狠，池先直接趴在了沈斯南身上。
沈斯南摔得头昏眼花，身上的骨头都在痛，额头上的血又流进了眼睛里，模模糊糊地就看到池先扑在自己身上，然后就听见狠狠的“砰”的一声。
“池先！”沈斯南忙屈起胳膊想抱住池先，却忽听耳边响起了一阵古刺耳的声音。他循声望去，只见一辆车子横冲直撞地开进了停车场，冲着他们就开了过来，直到快撞上时，才猛地踩了刹车，然后就听“嗤”的一声，车子蹭着墙壁在他们前面几公分的地方险险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周扬跑了出来。
那帮混混早在车子冲进来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影，周扬一手扶起池先，一手拉住沈斯南，皱眉道：“操，你们两个还行么”
沈斯南满脸是血，满目可憎，但自觉伤的不重，只侧头看向池先，池先最后受得一脚太重，整个人伏在周扬胳膊上，埋着头喘粗气，半晌，气匀了些，才低声说了什么，周扬低头凑过耳朵：“你说什么？”“抓住，弄死……丫的。”
沈斯南翘唇，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径直晕了过去。
沈斯南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午后的阳光透过被风吹起的窗帘打在他的眼睑上，他睁开眼睛，看到纯白色的房间。周扬站在门口倚着墙无聊似的一下一下地点着打火机，看到沈斯南醒了，走过去坐在他的床沿上，“小朋友你终于醒了。”
沈斯南刚醒，嗓子有点干，他咽口唾沫润了润嗓子“池先呢？”“在隔壁，他伤的重点，但也没大碍，最迟明儿就能醒了。”
“嗯。”沈斯南轻轻应了一声，感觉即便在昏睡中也不安稳的悬着的心终于妥帖的放了下去。他抬眼打量周扬，周扬大概是从昨儿把他们送来就没好好休息，整个人显出一种疲惫的神色，沈斯南动动手指，周扬看见，忙递手握过：“怎么了？”
“你也好好休息。”沈斯南说完，觉得眼皮很重，于是一合眼，又昏睡了过去。周扬握着他的手，愣了一下，沈斯南还在扎着吊瓶，手掌露在外面冰凉冰凉的，周扬叹口气，将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在他的手背上。
这一睡又是一天，沈斯南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旁边的小护士刚刚把针头从他手背上拔下来，就见沈斯南的手动了一下，小护士侧头看见他已经睁开眼睛，惊喜地小声叫出来：“吖，你醒了。”“嗯。”沈斯南呻吟了一声，感觉虽然睡了一大觉，但全身的骨头还是很疼：“我隔壁的那个和我一起被送来的人，醒了么？”
小护士把他扶起来，拿过旁边的水杯喂他喝了口水：“醒了，今儿早上醒的。”“我能去看看他么？”“不行……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好呢。”“我就过去看看他，就回来，还不行么？”沈斯南本来就长的清秀，刚刚醒来又眼神迷蒙，眼睛里像含着泪珠似的，小护士没抵挡住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犹豫了半天点了点头：“那你看看就回来啊，你现在得好好休息。”
沈斯南穿着病号服，一手抚着墙慢慢挪到了池先的病房，刚到门口，就听到低低的极温润的男声：“你就是林曦音吧，小先昏睡的时候还叫了你的名字。”
大概是为了透气，门半开着，沈斯南走到门缝前，看到池先病床边坐着的男人，与池先长得有些相似，只不过眉毛略淡些，显得更加温和。床那边站着林曦音，深蓝色的裙子，藏青色的针织小外搭，头发还是在脑后松散地扎了个发髻，脸上带了浅浅的很温和的笑意：“醒了就好。”
池先倚着枕头半躺在床上，脸上还裹着纱布，眼神却恢复了平日的勃勃生机，逆着光笑眯眯地看着林曦音。
“怎么出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扬已经走到沈斯南后面，“你先回去躺着吧，和池先什么时候不能见呢。”他半侧着身子，双手扶着沈斯南，沈斯南没有迟疑地将身子大半重量移到了周扬身上。
“那是池先的哥哥么？”“嗯，听说他出了事，专门从B城赶过来的。”“为什么我和池先出了事，你知道的那么快？”沈斯南慢慢走着，语气很轻，他没有抬头，周扬看着他的脑袋微眯起眼睛，“小朋友，你想的太多了。”
沈斯南本来就瘦，身上裹着肥大的病号服愈加显得衣服里面空空荡荡，整个人清瘦的可怜，细白的脖颈和一大截锁骨露在外面，闪着凛冽的光，他抬起头看着周扬，眼神清冷润泽，良久，翘起嘴角，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是嘛，那就是我想的太多了吧。”
第九章
池先伤的重，在床上整躺了三天才能下床，脚一沾地，就跑到沈斯南的病房，坐在沈斯南旁边说个没完，一边不忘把自己床头的大量食物搬运到沈斯南床头。
沈斯南看着窗外，努力忽视耳边的噪音，在尝试失败后，他叹口气，眼神真挚地看着池先：“池先，你的前女友在生理上摧残了我，你还要在心理上伤害我么？”
“哦次奥，别提那个疯子。”提到秦可儿，池先如在高昂歌唱的关头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整个气势被迫往下压了一截。沈斯南白他一眼：“在医院这么圣洁的地方，你能不能不说脏话。”
“一个人的混杂着激愤、悲哀、痛苦、不解的复杂情绪，仅靠一个‘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