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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梁小夏被两头巨龙夹在中央,站在阴影里踩着银毯一步一步前进,分外不自由。
这两头龙将她当成了某种置气的赌注,气势不相上下地对抗,又是极强的十一阶,让她反抗都不能。
还是等救出千鹤后,就赶紧走吧。梁小夏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地意识到,她不属于这里,她不该停留在这里。
这个时候,梁小夏更想念镜月了。只有在镜月身边,她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真实“,也愿意展现自己的”真实“,她们可以亲密地坐在同一张椅子上,瞗缯驹谕桓龅胤剑词骨胺嚼盐薇龋哺芯醯轿蘧形奘?
思念这种病一旦发作,就来势汹汹地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绪。梁小夏想念着镜月衣服上的味道,想念着他冷清睿智的语调,想着他翻开书静静阅读的模样,一路从谢尔格拉的市场内玲琅满目的摊位走过,眼睛放空,什么都没看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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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的儿童节快乐~~!!
感谢alie963大人庇晔烙鸫笕说那浊橹郑行籬azelin大人、iire大人的打赏,书友111321232525大人的粉红支持~~
第四百四十一章 隐瞒
我手中的灯笼,使眼前的黑暗与我为敌。
――泰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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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到谢尔格拉的尽头,打开一道双开的厚重铁门,沿着长长的,狭窄的螺旋石阶向下,梁小夏神游物外的思绪,很快就被另一种莫名的情绪所吞噬。
黑暗,扑面而来的黑暗就像挤压的甬道,两端狭窄逼仄,台阶一直向下弯曲延伸,看起来好像没有尽头。刺骨的冷从黑暗中透出,穿透灵魂内部,抽取吞噬着每一个进入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残存的信心与勇气。
两边的石墙壁上,析出一层薄薄的冰霜,手指抹过以后,指尖还会残留丝丝阴森的冰凉。梁小夏在抚开冰霜,摸到一个类似指甲抠出的痕迹时,指尖一顿,整个手贴上去抚摸,才发现冰霜之下的墙面,全是各种用手抠出的深刻痕迹,记录其主人进入畜灵市场之前最后一刻的痛苦与诅咒。
脚下的台阶很高,也不平整,上面坑坑洼洼的,梁小夏每走一步下去,都会觉得脚下踩空一颠,才能落在实处。
闭目凝神静听,幽深的黑暗中,隐隐约约传来很多低低的啜泣声,尖锐的惨叫声铁链磕碰的声音,还有一声一声规律性的,像指甲不停在铁板上扣刮的噪音。这些声音混合在黑暗中,飘忽着进入梁小夏耳朵,像一首亡灵的大绝唱,带着悲哀、绝望与愤恨。
压抑…太压抑了…还未进入畜灵市场,这种气氛使得几乎快忘记恐惧为何物的梁小夏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屠法雷斯走在最先,左手举起一架有三支点燃白蜡的烛台,这种在普卡提亚中产阶级家中就能见到的镶银烛台。在死亡之海却是极端奢侈的物品,更不论白蜡这种用过一次就不会再有的消耗品。屠法雷斯坦言,在整个山崖市场谢尔格拉,能够出售的白蜡数目还不足三只手。
向下的螺旋甬道太过狭窄,不适合大批灵魂同时进入。畜灵市场也有畜灵市场的规矩,为了防止抓回来的奴隶逃跑,每一个买主在进入时都只能独自进入,不准带太多随从。而新加入的买主。也只有老主顾介绍才能在畜灵市场内交易。
米伊戈尔只带了史蒂夫,屠法雷斯则一个随从都没有带,一行四人就着昏暗的烛光,缓慢向下行走。一路上,米伊戈尔为了减缓沉闷压抑的气氛,小声吹着口哨。吹着吹着就和屠法雷斯又互相讽刺挖苦起来,进入熟悉习惯的模式中,气氛又轻松了些。
梁小夏庆幸自己是被米伊戈尔领进来的,不仅有蜡烛给她照明,还有两个看似吵闹实际非常细心的巨龙给她解闷。那么千鹤呢,他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是双手双脚被绑着铁链,在黑暗中绝望地一步步沉重迈出?还是被抓住他的人推搡着,连滚带爬地穿过黑色的暗道?他痛苦的时候是不是在想着求救。她在墙上摸到的挖痕里,有没有千鹤的痕迹?
梁小夏盯着屠法雷斯手上白蜡流下的烛泪,不由得催促他加快脚步。总觉得再晚一步,千鹤就会被这个黑暗的炼狱永远吞噬。
甬道走到尽头,又穿过两端一扇连着一扇的狭窄黑石房,一个个头矮小,穿着一身油腻腻看不出颜色衣服的矮人呲着一口不整齐的犬牙,耳朵尖长,胸口长着浓密的胸毛。腆着肥肥的小肚子。眯着小眼睛,对梁小夏一行打了个招呼。
“啊。屠法雷斯大人,米伊戈尔大人,今天是什么风把你们两位同时吹来了?真是让我感到受宠若惊啊。”
说话的矮人,正是畜灵市场的市场主,整个三十区最大的奴隶贩子,狼骑矮人帕罗。
他眯缝地几乎看不见的蛧看到被米伊戈尔和屠法雷斯夹在中间的梁小夏,小小的眼睛里全是贪婪算计的光芒,就像在评估如果将她抓进来训练后卖掉,能够值几个钱一样。
“帕罗,这是我的客人,夏尔小姐,今天我不是来买奴隶的,而是陪夏尔小姐来寻人的。”米伊戈尔介绍梁小夏后,帕罗的眼光又变了变,从打量梁小夏值几个钱,变成了她有几个钱,而目测的结果,让他还较为满意。
“寻人?我这里除了管理奴隶的鞭刑手和培训师,就是那些不听话的小奴隶,不知这位小姐你想寻的是什么人,能不能描述一下特征?”
“我想寻找的是一位男性半精灵……据我所知,他在这里的名字是雷德。”梁小夏非常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千鹤的特征,吐字清晰,神态中带着淡淡哀愁与担忧:“他是我非常好的一位朋友,如果他真的在这里,我愿意以你开出的任何价格替他支付赎身的钱。”
“真的是非常感人的友谊啊,为了朋友不惜千里迢迢寻到这里来…我这儿的确是有一个叫做雷德的半精灵,”帕罗感叹完以后,稍稍顿了一下,以非常抱憾的语气感叹:“不过很可惜,他的灵魂已经消散了。”
“什么!消散了?说!到底怎么回事?”
梁小夏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如遭雷击,向前冲出一步,一把抓住帕罗脏兮兮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黑色的通道内瞬间胀满了杀气,乱流飞卷,在帕罗的衣服上扯出好几道口子,甚至划开了帕罗的灵魂。梁小夏的情绪极度不稳,连关押灵魂的石房间都在轻轻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帕罗被提着双脚在空中乱踢,被眼前恐怖的架势吓得声音都哆嗦了:
“雷…雷德后来被选成了斗奴,在比赛中战败,被对手…吃掉了…求求你…放…放开我…”
“碰――”
帕罗摔在地上,捂着衣领,在梁小夏看不见的地方,眼中闪过阴狠光芒,连滚带爬跑了。
梁小夏没哭,也没大喊,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一样呆滞。
米伊戈尔看着一反常态的梁小夏,心中诧异,继而复杂难言。
和他一起喝茶聊天的梁小夏,脸上从来都挂着亲和得体的笑容,谈吐有礼,不管他说什么,脸上从来都没有不耐的神色,整个人都像水一样温和清透,却总是在寂静无言之时,表现出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淡淡疏远。也正是因为她这种独属于耀精灵的孤傲与游离,使得米伊戈尔觉得她分外迷人。
可今天的梁小夏动容了,为了一个米伊戈尔见都没见过的半精灵,为了她的朋友,表现出她情绪中真实的愤怒与痛苦。眼前被杀气包裹的梁小夏陌生无比,使米伊戈尔也意识到,他所喜欢所追求的,不是像他收藏室的那些珠宝金樽一样的宝贝,而是一个同样有血有肉,有独立思想的灵魂。
在她身上层层蔓延出的悲哀,使得米伊戈尔的心思第一次有了变化,只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米伊戈尔就觉得很不舒服。就好像他曾经活着的时候,整个吃下去一大块冰山一样,肚子里泛着冷意,浑身都不自在,也提不起劲。
屠法雷斯倒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梁小夏的肩膀无声安慰她,抬起眼皮向米伊戈尔看了一眼。
如果哪天米伊戈尔被抓了,被虐待死了,他在庆幸没有人和他争执攀比之后,大概也会像这样难过一阵子的。
幸好,他和米伊戈尔都强大得不需要去做这种无畏的设想。
良久…“帕罗?帕罗!带我去雷德待过的地方看看。”
梁小夏静静地在囚室里站了一会儿,一点一点摸过每一寸墙壁与地面,最后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离开。
……
送走梁小夏一行,帕罗搓了搓脸,慢吞吞挪过一排排的囚室,挪过传来鞭刑拷打的刑讯室,挪过叫骂和喧闹混在一起的斗奴训练室,最终停在畜灵牧场最深处的一个大铜门前面,向看管的幽灵招招手。看管幽灵拿出一把古朴的钥匙,打开了满是铁锈的大门。
门内空间不大,布满针刺的铁皮板上,钉着一个头颅低垂的灵魂。每一根特制的魂针都凝聚着一个灵魂生前最痛苦的记忆,扎进奄奄一息的灵魂之内,让他被漫长的痛苦折磨得连声音都喊不出来。
“小杂种,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人缘的,”帕罗一脚揣在灵魂腿上,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今天还有人点名来找你呢,啧,是个很漂亮的女精灵!”
一直没有反应的灵魂突然抬起头,看向帕罗,想要说话,张开嘴后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哈,你以为你得救了?你以为有人救你,你就能出去?我告诉你,得罪过我帕罗的人,即使是区长或领主来了,都别想带走。”
帕罗拉开自己的衣袖,指着左臂上一条深深的白色鞭痕,恶狠狠地朝着被绑的灵魂吐了一口涂抹:“我说过,你在我身上伤一次,我就千倍万倍地还给你…还有那个该死的女精灵,别指望她来救你。哼,把你折磨死了,我就想办法把她弄来,训练成服务的女奴,等我玩够了,再让米伊戈尔花大价钱把那烂货买走…”
第四百四十二章 暗杀
人好象河流,河水都一样,到处相同,但每一条河都是有的地方河身狭窄,水流湍急,有的地方河身宽阔,水流缓慢,有的地方河水清澈,有的地方河水浑浊,有的地方河水冰凉,有的地方河水温暖。
――《复活》列夫托尔斯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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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巨响,将帕罗吓了一跳,他连着退后两步,才发现被钉在铁板中央,上一刻还奄奄一息的灵魂挣开了一半魂钉,右手脱离束缚,差点打在他脸上。
束缚者,与被束缚者,中间只隔了不到半米…
发现对方并不能威胁到自己,帕罗由惊变怒,高声咆哮,门外立刻进来两个拷打者,将脱离束缚的右手再次按在扎满了魂钉的铁板上。在这个过程中,那个灵魂的头颅又低垂了下去,再没有反抗过。
看到对方的软弱,帕罗潜意识中的信心与愤怒同时燃烧,他顺手抄起旁边铁架上挂着的血红色长鞭,先打在空地上试手,噼啪一声厉响后,猛然向前抽去。
灵魂之鞭不是普通的皮鞭,这种鞭子完全是用生长百万年以上的血树树皮编织而成,浸泡过浓缩过的血树树浆,使得每一鞭下去,鞭稍都能狠狠抽打在灵魂上,带来令人崩溃的痛苦。
噼啪――噼啪――
断断续续的挥鞭声在狭小的囚房里响起,帕罗连着打了几十鞭子,感觉已经有些累了。
他想听到对方崩溃痛苦的喊声,想听到对方求饶的声音,想让对方和所有被囚禁在畜灵牧场里的奴隶一样畏惧他,尊敬他,对他惟命是从…可帕罗耳朵里响起的。只有虚弱的,像破风箱拉扯一样的漏气笑声。
嘎――嘎――
“笑得真难听!”
又一鞭子用力抽过去,血色鞭稍抽在灵魂之体上,抽得对方灵魂之体猛地一个哆嗦,回报帕罗的,是更加响亮难听的笑声,带着深刻的讽刺意味,似乎是在对他说。“来吧,来吧,你也就只会这样了,除了这样,你还能对我怎么样呢?”
啪――一鞭子抽在下颚上,虚弱的灵魂被抽得抬起了头。近在咫尺的俊秀脸庞上也扎着魂钉。一枚长长的乳白色钉子从鼻梁左边透出,配上那副愤怒的双眼,混合着扭曲笑容的嘴角,说不出的诡异。
“老实点,别给我装神弄鬼!“
帕罗被这极其恐怖的笑容骇了一下,很快恢复镇定,一手丢下手里的灵魂之鞭,转身向另一边架子上搁置的一柄血红色木匕首走去。
他先拿起匕首,放在手中掂量了一番。将匕首手柄扭动一个角度,向房间墙角蹲放的铁皮桶走去,匕首在里面沾了沾,再提出来时,整个匕刃上不知沾了什么东西,全变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