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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嗦男径直走向赶尸人,赶尸人停了铃铛,灰炮裹着的脸颊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众人。
咳嗦男过去弯腰道歉,又说了好一阵好话才回来。他让所有人把帐篷拆了让出路来,一群人哪里敢不听,纷纷让路。
赶尸人在原地站立不动,看我们让了路他又开始摇铃铛,一大群僵尸归队,继续赶路。
蓝幽幽低声抱怨:“妈的,竟然没打起来。看来赶尸人的确低调,低调到摇铃铛指挥僵尸都嫌麻烦。”
他巴不得打起来,我说打起来没好处。他骂我:“你还真想去苗寨啊?没见到赶尸人走这条路了吗?这可以算是人为的阴路了,邪门的很。他们打起来,死的死伤的伤,咱们就有理由不去了,多好的事儿。”
也对啊,看来是我二逼了,我还真把自己当成他们的一份子了。
不过不死人也是好的,我又问什么是人为的阴路?蓝幽幽低声解释:“一个比喻而已,你不觉得赶尸人的行为和阴司引路人有点像吗?这是人模仿自然,早期是要引导客死他乡的人回归故土,现在就不知道了。”
看来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多了,以后有机会要慢慢了解。
这当口那队人马也终于走过这段路了,还剩一截“尾巴”吊在后面。
那些盗墓贼心有余悸,我则盯着最后面的人看。蓝幽幽也瞅了几眼,说这最后面的是个娘们吧?娘们也客死他乡?
那最后一人身材娇小,估摸着年岁不大,脚步也跟其他人一样僵硬,但我老感觉有点不同,可琢磨不透哪里不同。
不再多想,众人也重新搭起帐篷休息,夜已经深了。
接下来就无事了,这一晚睡得还算安宁。翌日早上,众人吃完了早餐就继续赶路。
两个队长拿着地图不断对照,带着我们往更深的山林中走去。
之前我就说了这里不是昆仑山那种葱葱绿林,这里比较低矮荒凉,有种电影里鬼片的感觉。
时不时就能在林子中发现一些裸露的土地,倒也方便扎营休息。
如果三日,我们白天赶路夜晚休息,一直没有发生什么事。后来也不知道到了哪个位置,感觉出现了一些人为的痕迹。
最明显的是一间大茅屋,已经垮了,被风吹雨打得不成样子。
我们在四周观察痕迹,蓝幽幽说这茅屋荒废了起码得有二三十年了,木柱子都一捏就碎了。
也就是说二三十年前这一带有人居住?我说会不会是苗人的地方?蓝幽幽点头:“八成是,汉人应该不会住这种地方。”
那他们现在应该搬出去了吧,政府不可能让他们一直窝在这种地方才对。
我瞎寻思着,两个队长已经带人在茅屋里翻了个底朝天,我见有人翻出了一个盂。
那是个跟痰盂差不多的东西,挺小的,上面还有个盖子,整体已经破损了,很有历史感。
蓝幽幽凑过去看看,众人显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有人说会不会是苗人吃饭的碗。
蓝幽幽此时当起了解说:“这是蛊皿,苗人把各种毒虫关进去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蛊,一口就能咬烂人的心肝肺。”
他故意这么吓唬人,众人显然听说过蛊,都不由忌讳,两队长忙将蛊皿放下,又使劲儿擦了擦手。
我暗笑,这都多少年了,有蛊也早死了吧,他们盗墓贼倒是挺小心的。
茅屋里除了一个破损的蛊皿就没有别的了,众人也搜刮不到东西,于是继续前进。
两个大汉手持砍刀在前面开路,两队长继续看地图。本来也无事的,但不一会儿前面开路的其中一人忽地捂着肚子倒下,眨眼间七窍流血,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太突然了,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蓝幽幽吓得哧溜躲我身后去了。
一些人要过去检查,人群中间那个咳嗦男捂着嘴咳嗦道:“别靠近!”
他自己靠近,过去看了几眼,又夺过旁人的砍刀直接将死尸的肚皮划开。
肚皮一开,露出里面红的白的肉,肉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在爬动。
我又惊惧又反胃,所有人都吓得后退。咳嗦男捂着嘴巴,又看了看尸体的手指,然后示意人放火烧了。
当即有人泼油点火,熊熊大火烧起,火光中全是噼里啪啦的爆裂声,还有奇特的吱吱声,跟一窝老鼠仔被烧一样。
我头皮发麻,太几把恶心了,附近还有年轻的盗墓贼呕吐起来,他们显然没见过这种东西。
蓝幽幽低声道:“一定是中蛊了,看那些幼蛊虫子,可是谁下的蛊呢?”
这时候咳嗦男跟队长解释:“他手指上有伤口,刚才应该是碰过那只蛊皿,药蛊进了血液。大家小心点吧,这里的东西不要乱碰,尤其是身上有伤的。”
耳钉男皱眉:“那个碗就是他找到给我们的,真是邪了门了,苗人这么厉害?大家检查一下子身上有没有伤。”
一群人赶紧检查自己是否有伤,个个吓得不轻。
我和蓝幽幽也赶紧检查,还好没有伤口。我就问蓝幽幽什么是药蛊,他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才想起:“应该是把蛊虫磨成粉末,当成毒药害人。人体吸了这种毒药,毒药就会在体内变活,如果无人操控,药蛊会尽情蚕食中蛊人,就刚才那种情况,蛊皿里肯定有残留的药蛊。”
第六十九章进寨
药蛊着实厉害,那个大汉五脏六腑都被侵蚀了,眨眼间就死透了。
我和蓝幽幽也多了个心眼,千万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东西。那帮盗墓贼更是警惕,把尸体烧了之后连走路都小心了许多。
前行中我和蓝幽幽一直讨论着,他跟方正学徒五年,对各种怪事多多少少有所了解,对于这件事也有了自己的猜测。
“现在苗人基本不养蛊了,政府的反迷信教育得很到位。那药蛊肯定是二三十年前遗留的,主人怕是已经死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二三十年前这里有一脉苗人定居,蛊术盛行,其后则不知发生了什么了。
这一日我们便走到了天黑,天黑后原打算扎营的,但前方有水流声传来。一群人自然是打着电筒前行,先把水流找出来。
却是一条小河,弯弯曲曲不见尽头,绕着一座大山流动着,而附近没有高大的植物,这里像是河谷。
蓝幽幽掐指一算:“龙脉啊!山水交织,林不遮阳,此处必定有大墓!”
我去你姥姥个球!
我说上次在昆仑山让你装了个逼这会儿还想装?他讪讪一笑,说这风水的确不错啊。
我用电筒四处照射,河对岸到处都是杂乱的植物,这就像是一大片被人废弃的农田似的。
众人也不打算继续前行,就在河边扎营生火,吃点东西休息起来。
我和蓝幽幽还是挤一个帐篷,他今晚比较怂,还怕着药蛊的事。他就问替死鬼哪儿去了。
我一怔,对啊,替死鬼呢?那家伙好一阵子没冒头了,难道跟丢了?
我就在帐篷里轻声呼唤,唤了半天终于有个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做啥子?”
我说你最近死了啊,一点声息都没有。她说她早就死了啊,要声息干嘛。
蓝幽幽谄笑起来:“鬼姐姐,我觉着这里太邪门了,你帮我们把把风怎么样?有危险就通知我们。”
替死鬼机械一样地哈哈两声:“可以啊,不过他要甩了那个臭女人。”
怎么又绕到我身上来了?我翻了个白眼,蓝幽幽敬了个礼:“好,我保准让他放弃骨姐姐。”
妈的,他巴不得吧。
我踢了他一脚,替死鬼似乎飘出去了,蓝幽幽就安心了,但马上我们又听到替死鬼惊异了一声:“咦?”
然后就没有动静了,蓝幽幽探头出去张望:“怎么了?”
替死鬼没有反应,估计已经飘走了。我和蓝幽幽都挺诧异的,替死鬼貌似发现了不对劲的事,但尼玛她不管我们。
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得小心一点,随机应变。
还好这一晚上都没有发生什么事儿,翌日早上我起来后就喊了几声替死鬼,但她还是没有出现。
到底被什么东西吸引走了?
我暗自疑惑,却听外面传来惊叹声,还有点杂乱。我赶紧出去一看,这一看眼珠子都瞪大了。
阳光已经出来,初晨的光线洒在河谷和高山上,到处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河流对面,无数杂草灌木挤满了梯田,梯田一层层往上,延伸到了那座高山半腰处,而半山腰上,数不清的黑瓦红柱木房子和吊脚楼矗立着。
一眼看去,整个半山腰中全是苗人的房子,仿佛一块块巨大的墓碑插在泥土中,连接成了一个偌大的墓地。
凉风微拂,阳光倾斜,苗寨中死寂一片。
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没由来的感觉恐惧,心里也十分难受。
我们昨晚就在这苗寨脚下睡了一晚!
盗墓贼们纷纷称奇,也相当兴奋,说可能有宝贝。
蓝幽幽这时候钻了出来,看了一眼张大了嘴:“我靠,这么大,五个足球场都不止了,山都造满了啊。”
那座被河流围绕着的高山又宽又大,而这个苗寨就依山而建,延伸出不止几千米。
两个队长又开始确认地图,然后松了口气,看来这个苗寨就是目的地了。
他们当即收拾东西打算渡河进寨子。我看了又看,真的很不安。
苗寨房子基本都是红色木头造的,很多吊脚楼,吊脚楼就是那种几个柱子插在地里,柱子上方建立房子本体,跟方形桥梁一样的房子,专门给客人居住了,但这里可没有什么客人。
房顶都是黑色瓦片,不知道是不是跟汉人所用的一样,但看着就是一样的。
红木黑瓦,给人一种迎面扑来的的压迫感,加上这个苗寨死寂如墓地就更加让人不安了。
蓝幽幽这小子又开始装逼:“我就说这里是龙脉对不对?人家苗人都把寨子建在这里了。”
他兴致勃勃地收拾东西,我低声叮嘱:“从规模来看,这里以前相当繁华,现在却像是苗人蒸发了一样,小心点吧。”
蓝幽幽摆手:“人家保存的完好而已,政府早把他们引导出去了,他们在外面过幸福生活了。”
这个也有可能。我没说话了,又叫了几声替死鬼,她还是没出现,看来不能靠她啊。
我也收拾好了东西,一行人渡河。河水很清澈很浅,能看到河底的鹅卵石。
我们这一群人都争先恐后地过河,谁也没有留意河水。我倒是多看了几眼,没发现什么异样,但又好像有异样。
走几步寻思了片刻,心里一突。为什么没有水生生物?
别说河鱼了,连水草都没有。只有一弯浅浅的河水在流动,河里全是石头和沙子,完全没有生物迹象。
这太反常了,完全跟死水似的。
我正想提醒,有人忽地叫了一声:“什么东西咬我?”
一众人皆打量水中,但谁也看不见东西。我暗想不妙,赶紧一把拉起蓝幽幽,发狂地往岸上跑。
那帮人毕竟也是专业的盗墓贼,不警惕是不可能的,队长见我们跑了也喊了起来:“快点过河,别待在水里!”
于是近三十人都往对岸跑。
可惜转眼间数声惊叫响起,不少人都感觉被东西咬了。
还好河流不宽,我拉着蓝幽幽迅速上了岸,又赶紧擦脚上的水。
陆续有人跑上岸,但我估计他们中有一半人都被咬了。
不过无人受伤,大家都安然无恙地跑上了岸。我看看他们,他们很多人都低头看自己的小腿,上面有个小红点,看着像是被蚊子咬出来的。
两个队长都皱着眉头检查队员的状况,显然搞不懂。
我看看水里,还是清澈见底,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个咳嗦男捂着嘴咳嗦,蹲下去检查一个人的小腿,看了许久摇摇头:“应该不是蛊虫咬的,可能是水里的小生物吧。”
耳钉男问他如何确定,他说没听说过有蛊虫生活在水里的,苗人的蛊他一清二楚,不必慌张。
众人就松了口气,随便擦了点防蚊膏,然后整顿好了出发。
眼前就是鹅卵石铺的路了,而路边则是梯田。植物把梯田和小路都盖住了,只能隐约看出一点痕迹来。
我和蓝幽幽走在最后面,让他们打头阵得了,免得遭殃。
这群盗墓贼本质还是爱财的,靠近苗寨了就开始蠢蠢欲动,要不是队长喝令不准乱来,他们恐怕要闯入苗寨搜刮东西。
苗寨很大,小路难行,前方数人开路,余者跟随。
我在后面打量眼前的苗寨,红木黑瓦房子已经近在眼前,吊脚楼也在旁边,看着随时要塌下来一样。
我观察这些房子,基本都布满了灰尘,挂饰也已经肮脏无比,每间房子都一个样,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两个队长却有目的性地带着我们往中央位置走去。
我很快察觉了,低声跟蓝幽幽说话:“看来目的地就是中央的苗屋了,咱们拉开距离。”
他点头,我们两个就走得更慢了。这样走了大概半小时,我们走上了半山腰,这里已经没有梯田了,只有密密麻麻的房子。
两个队长加快脚步,目光锁定了中间那间大房子。
这房子的主人地位恐怕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