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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抱。」风劲狠狠地瞪她,「…给我清醒一点!」
她呆呆地瞧着他,也不懂得抬手抚颊轻揉,好似并不觉得痛。
这不言不语也不喊疼的反应,令风劲不觉烦躁起来,「…听懂我说的话了吗?霓儿。」
「听懂了。」她总算有了反应。他不要她,他讨厌她……她懂了。
魂与身,彷佛又分道扬镳了,她推开他,梦游似的下床。
他瞪着她格外柔弱的背影,「…去哪儿?」
她回眸,云淡风轻地微笑,「去找别人。」
「什么?!」简短四个字,却似响亮的落雷,劈得他头晕目眩。
「你不愿抱我,我去找别人。」她理所当然地应道。
「…、…去找谁?花信吗?」该死!他的声嗓竟然发颤。
「谁都可以,只要他肯抱着我,只要他有法子不让我觉得冷,谁都可以。」她轻轻说道,婷婷续行。
他蓦地低吼一声,追上前,气急败坏地拉住她,「…不能这么做!」
「总有人愿意抱我的。」她像没听见他的咆哮,喃喃低语,「总有人会要我……」泪雾,在她眼底幽幽漫开。
他震慑地看她。剔透的泪水,沿着她雪白的颊静静滑落,她并未哭出声,只是这么安静地流着眼泪,却似最强悍的绳索,捆绑住他的心。
「我要去找那个人,你放开我。」她茫然地想挣脱他,「一定有人……一定有人要我,你让我去,让我去找……」
她迷惘地、痛楚地求着他,那发颤的唇瓣每吐出一个字,他的心就更紧拧一分。
他忽地展臂,紧紧地、紧紧地拥住她,然后拦腰将她抱起,轻轻将她放落床榻。
「不许…去找别人。」他逼近她的脸,气息粗重地警告她,「给我乖乖待在这儿,不许乱走!」
「你会……抱着我睡吗?」她含泪问道,像迷了路的小姑娘似的,轻轻地拉扯他的衣袖。
俊眸闪过一丝狼狈,他挣扎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点头,「在…清醒过来以前,我会抱着。」
她低低欢叫一声,忽地起身投入他怀里,他一时稳不住身子,跟着她滚落床榻,她没有松开他,容颜埋入他半敞的胸膛里。
她的脸,好凉好冷,还挂着几道湿润泪痕。
他低低叹息,放任她赖在他怀里,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他不该如此放纵她,不该如此宠她怜她,让她像那些寻常姑娘家一样,对人撒娇与依赖。
可若是她非要找个人疼她宠她,非要人抱着她,那人也只能是他,不许是其他人。他不会让她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如此脆弱女性化的一面,除了他。
她要撒娇,只能对他;她的柔弱,只能属于他。她可以对所有人笑,却只能在他怀里哭。他不愿意其他人见到她这一面。
他是怎么了?这么优柔寡断,让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简直不像他!
他抿着唇想,脸色铁青,可手指却像有自主意识般,轻轻划过她柔细的长发。她忽地抬起头,轻轻抓住他的手,迷离的眼光在那刻上月牙印的手指流连许久。
那牙印,是她数日前咬的,如今虽然伤口愈合了,却仍是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她轻轻抚过那道印痕,「你这手指……还痛吗?」
「这牙印印得这么深,…说痛不痛呢?」他涩涩反问。
她身子一颤,扬起歉意的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咬你的,我只是怕……」
「怕什么?」
「我、我怕冷、怕痛,我还怕--」她蓦地一顿。
「还怕什么?」他紧盯她。
苍白的丽颜掠过挣扎的暗影,她摇头,不肯说话,只是偎在他怀里,不停地流泪。
他心一拧。这辈子,他从未为女人的眼泪动过恻隐之心,她们再如何悲泣,他也只当耳边风,可她这安静的眼泪,无声的哭泣,却让他一颗心绞痛起来。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傻丫头,别哭了,哭什么呢?我都已经抱着…了,还不够暖吗?别哭了吧。」他笨拙地安慰着,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何曾这般安慰过人?真是不知该如何做才妤啊!
「好不,别哭了,别哭了。」他温柔地拍抚她微微颤动的背脊,健臂将她楼得更紧些,可这一来,却让他更加敏锐地感觉到她柔软的娇躯。
偎在他怀里的女人,软得像棉,柔得似水,那淡淡的、诱人的体香直朝他鼻间袭来。
这香气,和她亲手为他做的香囊气味极为相似,显是同一种熏香。
不知何故,一念及她身上的香气和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香囊一般,一股火热忽地由他心窝窜起,在体内奔流。
他不觉俯下脸,轻轻嗅闻她后颈的芬芳,搁在她腰际的大掌亦不安分起来,沿着那纤细柔媚的曲线往上,解开她胁下钮结,探入单衣里。
单衣里,只有一片细致小巧的肚兜,推开它,便是她雪白娇嫩的肌肤。他慢慢抚过那滑腻的肌理,气息逐渐变得粗重。
他抚摩着她,微微粗砺的掌心与那柔嫩的玉肤相接,形成美妙至极的触感。理智再也束缚不住火烫的情欲,大掌转个角度,轻易攫住一团浑圆软嫩。
老天!这触感又热又软,他实在无法自持。
他重重喘息,全身肌肉因激情僵硬如铁,他稍稍推开她,急切地想为她褪落衣衫,可目光一触及她刚上嫣粉的容颜,动作猛然一凝。
那弯弯如羽的墨睫,静静地伏敛着,颊畔泪痕未干,可水润的樱唇已浅浅扬着。
她,睡着了,且睡得极甜,好似正作着美梦。
风劲看着她,顿时怔愕。她擅自闯人他寝殿,投入他怀里,以眼泪拧痛他的心,复以娇躯挑捻起他欲火后,竟然就这么睡着了,浑像没事人似的!
她在整他吗?风劲抚额,不禁哑声苦笑,这磨人的妖精啊!他真是败给她了。
他无奈地摇头,轻轻替她扣回衣钮,又悄悄将紧贴着他的那双恼人玉腿挪开。然后,他探出手指,略微不甘地夹住她俏丽的鼻尖。
「…这可恶的丫头!」
如此清纯又如此艳媚,娇弱中隐隐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这令他难以参透又难以掌握的女子,绝不是他熟悉的那个表妹。
她不是云霓。经过今夜,他终于能肯定了。
问题是,她是谁?是谁令他经常感觉挫败?是谁只花了短短时日,便轻易毁去他英明冷淡的摄政王形象?
是谁,让他懂得何谓懊恼,何谓心疼?
他低俯俊颜,静静地、深深地注视那酣甜如春睡海棠的娇容--
「…,究竟是谁?」
是珊瑚。
距离王城遥远的某处,一个中年男子读完了信鸽送来的密函,俊唇冷冷一勾。
现下待在宫里的那位公主,是珊瑚。
这丫头自从那日捎了封信给他,报告她遇上了逃难的云霓,准备亲自手刃她,然后依计入宫顶替公主,之后便一直没消没息,他原以为事情出了岔,她遇上了什么不测,原来她早已好好地待在宫里。
他来到窗前,闲闲地逗弄一路辛劳的鸽子,肩头的银发正似鸽羽,在月光下纯透雪白,毫无一丝杂灰。
苍苍白发,并非因为年岁的流转白然转白的,而是在二十多年前的某一夜,乍然成霜。
那一夜,他眼睁睁地看着最心爱的女子琵琶别抱,心碎失魂,一夜白发。
至今,他仍忘不了当时啃噬他全身上下的嫉妒与疼痛……
他蓦地捏拳,冷冽的目光往墙上一幅美人图望去。
佳人倩影袅袅,五官清美,与他四年前所认的义女极为神似--他看着,灰暗的眼像风雨欲来的天空,阴沉不祥。
他不能原谅她,那虚荣浮华的女子,竟背叛了他的一往情深,投向另一个比他有权有势的男人。他绝不原谅她!
他走向画像,对着画中玉人冷冷一笑,她永远也料不到吧?她生下的女儿,如今竟落在他手里,还认他做了义父,被他送进宫里,顶替云霓的身分。
「知道吗?她长得几乎就跟…一个样。这么剔透的孩子,…居然不要她。」他冷哼,「不过无妨,我会好好利用她。」
珊瑚够聪明、够灵巧,也够虚荣,她对他的用处可大得紧呢。
「就像劲儿一样。I他喃喃低语,「他们俩,都是我手上最重要的棋子。」
只可惜这两枚棋子似乎都不大听话,一个百般拖沓,迟迟不肯发动政变;另一个明明入了宫,却似乎心怀异念,居然还装作不识海浪。
「不过是一个傀儡娃娃,她以为她能逃过我的手掌心吗?」男子冷嗤,挑衅地瞪着画像,佳人对他盈盈浅笑,彷佛也挑衅着他。
可恶啊!他蓦地扯下画卷,有股冲动想当场撕碎,可双手颤抖了半天,就是无法动作。
他舍不得,舍不得撕碎她啊!
「倩儿啊倩儿,我恨…,我真恨。」他喃喃低语,凝视画像片刻后,俊美的脸庞俯下,吻上佳人粉嫩的红唇……
是谁,在梦中窃取她的唇?
那温柔的、满是怜惜的、蜻蜓点水的吻,教她的心儿轻轻抽疼。
是谁将那融融的热流透过她掌心,温暖她发冷发颤的身躯?
是谁紧紧握着她的手,呵护着她?
是谁?海珊瑚迷蒙地扬起羽睫。半晌,她只是怔望着陌生的纱帐,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然后,她蓦地惊觉,螓首一转,望向身侧。
床榻边,风劲正静坐着打盹,大手擒住她柔荑。
海珊瑚心弦一牵,说不出胸臆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眸里缓缓涌上一汪热潮。
他坐在她身旁守了一夜,他,没抛下她……
她心中一阵激越,与他相拙的手不觉一紧。
这细微的动作惊醒了风劲,他蓦地睁开眼,望向她淡淡染红的娇容,「…什么时候醒的?」他哑声问。
千有一会儿了。」
他看了她一会儿,视线一落,这才发现自己还握着她的手,他想抽回,她却紧紧抓住他。
「不要放开我。」她祈求般的看着他,眼眸莹莹。
他心一软,嘴角却故意讥诮一撇,「怎么?莫不是到现在还觉得冷吧?」
「不冷了。」她细声细气地应道。
「既然不冷了,还赖着我做啥?」俯望她的深眸璀亮,「想撒娇吗?」
他在逗她吗?她怔望他。
「还不放开我?」
她犹豫片刻,终于松开手。
温软的柔荑一抽离,一股怪异的失落感便攀上风劲心头,他拧眉,强自压下。
海珊瑚自眼睫下窥视他,见他神情不悦,以为他在生她的气,「对不起,表哥,我昨晚不该那么任性闯来这儿。」
「…的确很任性。」风劲淡应道。
海珊瑚身子一颤。
「现下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吧?」
怎么回事?能告诉他实话吗?能告诉他是因为过往的记忆给了她太大冲击,所以她一时失去理智吗?
她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说。
海珊瑚暗自苦笑,「我只是觉得冷。」
「寝殿里的炭火烧得不够暖吗?为何不让那些宫女想想办法?」
「我……没想到。」这借口真蠢,但她实在不知该如何为自己昨夜失常的举动辩解。
「…素来聪明,竟也有如此糊涂的时候?」他不信似的嘲弄。
「……对不起。」
他深深注视她,「…说,要是百官大臣们知晓…昨夜的行举,他们会怎么想呢?」
她一颤,敛下眸,「他们会怀疑我是否能够担当女王重任。」
「不错。」
「你会……告诉他们吗?」她细声问。
「…怕我联合百官剥夺…的王位继承权吗?」他问,声嗓隐含笑意。
他在笑?她迷惑地抬眸。
他果然正在笑,那映着笑芒的眼,看来好迷人,又好温柔。
她心韵顿时凌乱,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不会吗?」
「那要看…接下来怎么表现了,」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从今日起,…每天都到议事厅来旁听政事吧。」
「嗄?」她不敢相信地睁大眼,「表哥的意思莫非是想给找一个在大臣们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
「这样不好吗?难不成…反而希望我对他们说…坏话?」他逗问她。
「不、不是的。」该怎么说呢?他应当是很想要这王位的啊!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放过机会呢?她几乎有种其实他正在为她守住这王位的错觉……
她惘然看他,「你为何不跟我争呢?表哥,你的能力与才华明明远远胜过我啊。」
看出她的迷惑,风劲微微一笑,「…忘了吗?我说过,在我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