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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亚力坤把话说完,刘队说:“那我是孙子你是爷爷总行了吧?”
亚力坤听明白了,刘队是让他主办这个案子呢。他向安琪挤了挤眼睛,凑到她耳边悄语道:“师妹,你意识到没有,你为我铺垫了一条立功的阳光大道。”刘队忽地喊了一嗓子,说:“亚力坤你干啥呢?嘴凑到人家丫头脸上嚼什么舌头?”亚力坤嘻笑着扮了个怪相,说:“这可是我和师妹之间的私房话,不能随便透露。”安琪朝亚力坤呸呸呸几下,把身子闪到一边,跟他保持距离。
亚力坤吐了口唾液,在手心里搓了搓,然后抹到自己的一头卷发上,然后问刘队:“怎么样?是不是想让我卧进去?”
刘队没有马上回答,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这件事一定要经营,只是,派谁去合适,我得好好想想。”
“想什么?重任需强将,当然是我出马。”亚力坤振振有辞,他也有做给安琪看的意思。刘队吼了他一嗓子,不满地说:“想什么?想你的安全问题,想让对方起疑心的因素有哪些,想事情成功的概率。”
亚力坤神情严肃地说:“这些事还是我自己回去考虑吧。卧进去的人是我,关乎我的性命,我当然得很在乎了。再说,我又不是一次两次干这种事了,你怕什么?我都不怕。好啦,领导就帮我快快准备账号和存钱吧。我现在申请要借用师妹一个下午,需要她帮忙把我打扮得像个本市最阔气的老板。刘队咱们可得说好,新手机的型号嘛,‘三星’牌的就行;我这双皮鞋不能再穿了,必须换;我还得有条像样的领带,对了师妹你可一定帮我选条最有品味的。另外,我的摩丝也快用完了,忙活公家的事,不能老用我私人的。我先开张单子,钱呢,也别过我的手,你直接交给安琪就行,省得将来纪检委找上门来我又是一身麻烦。嘿嘿,办案就得花钱,领导你别心疼啊。”
刘队恨不能撕烂亚力坤这张嘴,这小子趁机揩队上的油。可是,想想他又一次将出生入死,队里为他花这点钱又算什么?刘队大手一挥说:“好,你爱怎么造就怎么造去吧,只要给我弄回一吨两吨的就行。”
亚力坤也并不是不立功就活不下去的人,只是因为立过几次功,上瘾了。所以,遇到可以立功的机会,他还是不想放过。再加上现在有师妹在看着自己,得给她做出点样子,得让她看得起自己才行啊。还有一层想法,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那个想法让他内心隐隐作痛。他仍然担心自己会被感染上艾滋病,万一真的是那样了,他更要抓紧时机破案,如果能在战斗中死去,那将是痛快的也是他的光荣。如果能以他的死为代价换来父母以他为荣、同学们以他为骄傲,既使安琪将来回忆起他来,也以他为自豪,那么,他就满足了,他认为这是一种幸福。所以,他在内心做出一个决定,一旦不幸被感染艾滋病,他便一心求死,死在与毒贩的战斗中。
中午是亚力坤请客。安琪想为他省点钱,就近拐进一家小餐店。亚力坤点了两份过油拌面,两人稀哩哗啦地吃将起来。等看见碗底时,安琪把饭碗一推,用纸巾擦着嘴上的油说吃饱了。亚力坤撇着嘴说:“这点饭量是羊羔羔吃的。我的肚子还空着呢。”于是他摇头晃脑地又点了十个羊肉串,一大盘烤羊排,在安琪惊奇的目光里狼吞虎咽地吃着。安琪欣赏着他的吃相,暗想:“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被感染艾滋病的人,但愿他永远这么健康下去,但愿他是幸运的。”
饭后,安琪并没有陪着亚力坤去买这买那,而是拉着他往卫生防疫站跑。对安琪来说,这件重要的事绝对不能忘记。就算亚力坤记错了日子,她也不能大意。在没有弄清亚力坤是否感染上艾滋病之前,她总是隐隐地担忧这位搭档的健康。他那么年轻有活力,那么有激情有爱心,他不应该遭遇那样的灾难。同时,她对他还有深深的歉疚,总觉得,如果那天自己要是反应快点,冲上去夺下阿依仙木手中那把刀,那么,手指割破的将是她而不是亚力坤,他其实是为她在承受不幸,她不能原谅自己的失误。最让她感动的是,对于她在那天的不良表现,亚力坤从未对任何人说起,他的口风把得很密。这也说明了,亚力坤其实是个心中有数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同时也让她感到,他对她不是光卖嘴皮子,是真的好,好得让她无话可说。但她却没有对他表示一点好感,也许俩人离得太近的原因,她无法对他产生男女间那种火花,她把他划定在战友和搭档的界线里,希望永远做他的好朋友。
医生断定亚力坤暂时还没发现有异常,以后按时来检查就行。注意这期间别有什么感冒发烧之类的事情发生。亚力坤松了一口气,安琪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卫生防疫站门前,亚力坤提出俩人一起回队里做准备。安琪抱歉地说:“我下午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理,等一忙完了,就回队上。”亚力坤酸溜溜地问:“你哪儿来的那么多私事?师妹,最近你可是有点可疑,让我产生了跟踪你的念头。”安琪指天发誓:“亚力坤你要是敢那么低级,咱俩的友谊从此一刀两断。”亚力坤忙嬉皮笑脸地哄她说:“叫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这点道理你还不懂吗?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呀,根本玩不起。”两人各怀心事地分了手。
安琪乘公共汽车先到红河公园的白桦林咖啡厅看了一圈地形。这坐公园闹中取静,整座园子占地约一万平米,园里种满了各种参天树木,以桦树为主,深秋的桦树叶子已透着橘红或深红,当然还有灿烂的黄和末尽的绿帮衬着园内的景色。园内还有三处是人工湖水,那种清澈和湿润使园子里充满了灵气。白桦林咖啡厅就坐落在一片白桦林之后的一条柏油路之后的一座湖水之后的又一片白桦林之后的地方,影影绰绰地闪露着,大部分都隐在白桦林的包围之中。她非常喜欢这里的环境。她悄无声息地进了咖啡厅,一眼就选中了靠窗的那个位置。她走过去用手摸了摸桌面,上面没有灰尘,与她想象的一样洁净,最令她狂喜的是,这儿的游人很少,好像这个园子的存在就是为了等安琪与艾山江来约会而准备的。难道这是天意吗?
安琪回到宿舍时,已经是中午两点,她长长叹出一口气,啊,时间终于过去一大截了,再坚持一个小时,就可以踱着步子一点点往红河公园走去,她决定差一个小时四点时离开宿舍。在离开之前,她把房间进行了大清洗,今天这个日子对她来说是过节,是个隆重的节日,她得用心来对待。
临出门的前一刻,安琪特意站在镜子前,把绑在脑后的马尾巴松下来。头发刚好够垂到肩头,她也不知为什么非要把头发散开,可能这样以来,自己就像个女人而不像个女警察了。她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才意识到除了一把梳子,一瓶润肤露之外,自己从未用过任何化妆品,可是不化妆的女人哪有女人味呢?而且,除了一件湖蓝色风衣,她没有第二件外套可选择,这身装扮去见艾山江,他会不会嫌自己寒酸呢?后来,她干脆不想这么多了,她给自己打气道:管他呢,是什么样就什么样吧,自己不可能为他去改变什么,凭什么为一个男人去改变自己呢?一个女警察是那么容易被改变的吗?我就这个样子怎么着?就算化了妆,就算穿了漂亮的衣服,我不还是我吗?我的肤色很健康,我的嘴唇很红润,我的眉毛很清秀,根本不需要修饰。这样越想越理直气壮,在锁上门的那一刻,她又跑回镜子前,习惯性地把散到肩上的头发重新绑好束到脑后,这样,她觉得才是自己,才自在,才像个精干利索的职业女警察。凡见过她穿警服的人都说,她穿警服的样子特帅气,比穿任何款式的衣服都漂亮,她对此也予以默认。与其说穿警服让她神气,不如说穿警服让她更加自信。
安琪没有其他女孩身上的矫情,也不会刻意摆小姐架子。无论是她约别人还别人约她,不论男女老少,不论对方职位大小,她都会提前几分钟到达点约见地点。她认为这是一种良好的礼貌,尊重别人的时间,其实就是节省自己的时间。可是,艾山江能准时来吗?
二
从孜娅那儿,艾山江得知李春云的丈夫因脑溢血瘫痪五年了,大儿子无业,小儿子还在读高中,一家人的生活主要靠丈夫的一点退休金和李春云的下岗工资,日子过得很紧巴。所以,中午的骑马训练结束后,艾山江把余下的工作交给其他驯马师去做,他避开众人的目光,独自驾车来到市内的一家超市,买了两袋米面,一桶食用油及一些营养食品,在下午两点钟光景,敲开了李春云家破旧的防盗门。
见到来人,尤其是看到艾山江带来那么多礼品,李春云大吃一惊,她慌乱地把艾山江让到屋里的老式沙发上,又是倒茶又是削苹果,心里却嘀咕: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家情况的?又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有什么意图?艾山江仿佛看穿她的疑问,真诚的解答说:“李大姐您别觉得奇怪,我今天到这里是来为我父亲还情的。我父亲以前是乌兰山北部的一名兽医。20年前的一个冬天,发生雪灾,牧场里的许多马羊都冻死了,他被请到各牧场去,昼夜给马看病。就在他走到你们牧场时,他累得高烧40度,是你们牧场的工人轮流照顾他,才使他得以脱险。事后父亲每次提到这件事都很感激,说以后有机会时,一定要感谢那些帮助过他的人,然而,父亲却突然去世了。我认为这也是他终生的遗憾。那天,阿米娜董事长告诉我,您也是从乌兰山北部牧场来的,我顿时觉得很亲切。刚巧,前几天,你们牧场的场长有事跟我联系,我向他打听您,他说,当年您也照顾过我父亲,我听了后真是很激动,我一定要替父亲还他未了的心愿。所以,在没经过您允许的情况下,我主动找上门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春云信了。她记起,20年前乌兰山北部的确发生过一场罕见的雪灾,许多牧民的房屋都被大雪压塌了,雪厚一米深。那场雪灾把许多兽医都累病了,那时哪个兽医病倒了大家都争相照顾他,大家团结友爱不分你我亲热得就像一家人似的。至于自己是否照顾过艾山江的父亲,真的没印象了。不过,既然人家上门来感谢了,那就接受吧。
其实这是艾山江灵机一动想出的登门理由,有点牵强,倒也合情合理。他的灵感来于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父亲说,闹雪灾那年累病过,幸亏牧民们照顾。至于这其中有无李春云,艾山江的话真是很冒风险,他完全凭推测和想像来说的,还好,李春云没表示异议。
艾山江对李春云的丈夫嘘寒问暖,给他的枕头底下塞了六百元钱。这一举动,令李春云感激涕零,来自家乡人的纯朴深深打动着她。然而,当他有意把话题绕到公司财务人员时,她敏感地又是一副冷漠的表情。这次登门,他就没打算跟她谈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不过是打点基础探探底罢。从她本能的那种抵触情绪看,她避开金地公司财务问题的话题,绝不是因为敬业使然,他能看出她的冷漠背后隐藏着什么,那是一种知道了什么后的隐约担忧、恐惧矛盾的心理交织在面部的表情。
艾山江离开李春云家时,差半个小时四点,去红河公园的路程只需20分钟,他为自己打出十分钟富余。想到很快要见到安琪了,艾山江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他知道自己约见她的目的不是为了今后跟她继续往来,而是为了快刀斩断他们的交往。也就是在这一刻,当晚秋的寒风吹拂着他额前的黑发时,他的潜意识里突然生出一丝不情愿的成分,这种不情愿让他隐隐地有点难过和忧伤。因为他隐约意识到自己渐渐有点离不开这个小丫头的电话了,从一开始对她的反感、冷漠、抵触到现在,他的下意识里开始有点盼望她的电话的到来,这盼望里甚至还含着一种依赖。意识到这一层,绝望立刻占据了他的全身心,他摇摇头,不,绝对不能跟她暧昧下去,他没有权力把她拖进一种动荡不安的糟糕的生活状态里,她那么有激情有活力有爱心,她应该生活得很平和很美丽,她的男朋友应该非常疼爱她,总会在风中为她系好衣扣,总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温存地牵着她的手,总会每时每刻守侯在她身边呵护她,那个给她爱情的男人应该是一个有稳定职业稳定情绪,是个习惯于正常生活一切都正常的人。他今天赴约的使命是为了说清楚他的意图。说清楚才能解脱自己。
艾山江一边理顺自己的心绪,一边以适中的速度向红河公园驶去。他估计安琪这会儿应该在白桦林咖啡厅等他了,他相信她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