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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刚挂上电话,恰好看见一辆没有载客的红色出租车朝大门口开过来,她一扬手臂,出租车便稳稳地停住,她一头钻进后座,对司机说:“你好,我去红河公园!请快点。”
戴着茶色墨镜、唇上蓄着胡须的司机朝他礼貌地笑笑,表示知道了。
安琪把绿色军用书包放在腿上,手伸进包里翻腾着,她很快摸出一面小镜子,那样子真是开心极了。她照着自己的脸,一会儿抿抿嘴,一会儿拢拢头发,一会儿歪歪鼻子,一边照镜子,她一边催司机:“师傅,能再快点吗?我有急事。”
出租车司机再次无声地点头。他从倒视镜里看见了安琪所有的小动作,他默默看着她,嘴角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继而,那微笑又变得很苦涩。
红河公园很快就到了。安琪匆匆收起小镜子,她把事先准备好的车费扔到副驾驶的座位上,司机刚一停稳车,她就急切地拉开车门告别:“谢谢了,师傅。”然后,双脚就落了地。她背着军用书包兴冲冲从人群中穿过,进了红河公园的门,一古脑地往白桦林咖啡厅方向跑去。
红色出租车里的艾山江在她身后叹了口气,胸口隐约有种沉重感。他想,伤害一个女孩是件多么容易的事,弄不好会伤害人家一辈子。这简直是犯罪啊,但挽回似乎已经来不及了。他扳过倒车镜,把粘在唇边的小胡子取下来,塞进工具盒里。他准备把出租车停到附近的一个停车场,然后准备精神抖擞地去见安琪。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前面一辆黑色“帕萨特”车里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婀娜多姿的女人,坏了,是阿米娜。稍后,一个戴着墨镜的青年男子也从车里出来,艾山江认出来:那不是海关的史副处长吗?阿米娜朝他笑笑,两人边走边聊地进了红河公园。看架势,像是去白桦林咖啡厅。
不好,要撞车。怎么就那么巧呢?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来。艾山江悄悄跟踪上去,果然,阿米娜是奔白桦林咖啡厅方向去的。他果断地拨通安琪的手机,歉疚地说:“丫头,我真的是万分万分地抱歉,我今天是诚心诚意要请你喝咖啡的,可是现在我突然又有事了。你知道搞一个国际马术比赛有多么繁琐,这些赞助商们也都不是省油的灯,难缠得很。这赞助商非让我现在请他去按摩,并且暗示我按摩之后就可以打款了。我真的很抱歉,不得不为公司的利益着想。当然,我现在也可以拉着他到咖啡厅,咱们三人一起聊天,可那样对你又不尊重。我觉得我约你见面,是件很郑重其事的事,不能与其他事混淆。你说是吗?”
安琪耐心地听他解释完,虽有失落感,但并不生气。她想:如果我仍然不知道你的身份的话,肯定跟你急眼了。但现在我不会了。她甚至微笑着说:“没关系,你忙你的,咱们再找时间约吧,来日方长嘛。”
艾山江更加歉疚了,说:“你的大度真让我无地自容,谢谢你包容我。”
安琪心想:同志啊,你太见外了。她由衷地问:“我怎么觉得你整天奔来跑去的特别累呀,真的,我能帮你什么吗?除了挣钱我不会。”
艾山江能感觉到她的情真意切,他深沉地说:“丫头,如果你觉得我有点累,就请给我备一杯水。什么时候我突然到宿舍去找你时,你能给我一杯水喝,我就心满意足了。”
安琪撇撇嘴,表示:“那太容易做到了,我能给你的何止是一杯水呢?你快忙你的去吧,这咖啡我也不喝了,留着,下次我们见面时一起喝吧。谢谢你给我这么多解释。”
这事闹的,既败了安琪的兴,还耽误了她吃饭,艾山江很是不自在,他抱歉地说:“丫头,你越懂事,我就越难受。希望以后你能给我将功补过的机会。那我先忙了?”
安琪像女皇似的准许道:“快去吧。”然后她戴着墨镜,转身离开了白桦林咖啡厅。她与同样戴着墨镜的阿米娜擦肩而过。
尽管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但安琪的心情却很好。有什么呀,不就是大度了点吗?结果竟然赢得了他对她的彻底尊重和歉疚,想想,今天中午跑这一趟一点都不吃亏,相反赚了大便宜啦。主动权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被抓在了自己的手中。
第16章
一
安琪在红河公园附近的一个小饭馆里吃了一碗牛肉拉面。然后,散步回到缉毒大队。亚力坤塞着耳机,胸前挂着MP3,他大概正在听下载歌曲,所以旁若无人地吹着口哨。看到安琪,他向她招招手,然后顺手把一只耳机塞到她的左耳里,问:“这么快就吃完了?喂,这可是情歌王子的歌,好听吗?”然后又伸长了脖子往后看,问:“咦,你同学呢?怎么没看见他开车送你?介绍我认识认识嘛。”
安琪把耳机拔出来,还给他。她听出他话里有点酸溜溜的,也不揭穿他,只乐呵呵地问:“你一个人在院子里干什么?晒太阳啊?”
亚力坤把嘴唇撮成O型,继续吹着陈百强的情歌:
你为何牵走了我的心,
又为何对我不理也不问?
爱人,你心太硬。
他怕安琪刚才没听清歌词大意,又特意给她唱了一遍,然后把MP3关掉,嘻皮笑脸地说:“好听吗?这是我昨晚刚下载的新歌。我在这儿一边等你一边吹口哨,嘴唇都吹出火泡了,就是停不下来。你说,这歌声要是发自内心地流出来,还真的堵都堵不住啊,是不是?”
安琪听过这首歌,曾经也被打动过,陈百强在这首歌中注入的忧郁令她难忘。这次重新听到它,由于心境跟一年前已大不相同,对这首歌的感触更深了,她觉得这首歌从词到曲简直就是为自己而写的,她想关起门来,仔细回味。于是,她笑着扯过挂在亚力坤胸前的MP3,说:“哎,哎,我这会儿没工夫听,干脆借我回宿舍好好享受,再告诉你答案。”
亚力坤巴不得跟安琪有什么瓜葛和来往,所以讨好地说:“行行,我就牺牲自己一把,只要师妹你高兴。”
安琪歪着头戏谑他道:“你说咱俩怎么就老是阴差阳错呢?我喜欢孤独,你喜欢热闹;我极力学唱这儿的民歌,你满嘴叨唠的都是广东话;我喝多少酒都不醉,你喝点马尿就胡说八道;我不爱管别人的闲事,你总是不放过我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你说你什么意思啊?你还让我喘气不喘气?”
亚力坤也不生气,两手掌一击,兴奋地说:“所以啊,咱俩在一起就是互补关系啊。我说我怎么老是离开不你呢,哈,这其中的道理我到今天才弄明白。师妹啊,你好厉害,把咱俩不同的特性都归纳出来了—”
亚力坤正欲滔滔不绝地向安琪表达心意,手机却响了。一看号码,他的脸上立刻现出明快激动的表情。安琪猜对方应该是徐明阳!
亚力坤神采飞扬,他一边按键,一边对安琪作揖:“师妹,你千万别离开我,你看,你一来,我这儿就有好事。”他故意让手机响了六七下才接。电话一通,徐明阳上来就着急地问:“到JJ市坐火车好还是汽车好?我这儿准备好了一大单货。”
亚力坤故意打着呵欠埋怨说:“哎呀,午睡也不能让我痛快。你愿意做什么车就做什么车,你愿意怎么做梦就怎么做梦,现在我对你的话已经打折扣了。”
徐明阳压低了声音严肃地说:“前两次的确不是我的问题,你要相信我真的把货发过去了。我亏了大本,心里里还窝着火呢。”
亚力坤这才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坐什么车到JJ市都安全。”
徐明阳突然问:“你现在在哪里?能不能寄一万元路费过来?”
亚力坤感觉他是在试探,便回答说:“我现在在广州呢,等我回去就给你汇路费。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一个大老板,让我出路费不太合适吧。你过来吧,可以不带货,先看看再说吧。”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徐明阳对“马俊”似乎可以信任了,他郑重其事地说:“货于本月初已启动,50公斤,你可以大发一笔了。你最近不要离开JJ市,到时候会有人通知你,你也别问怎么运到JJ市的,准备好钱就行了。这50公斤给你25公斤,剩下的还有买主。”
徐明阳的话一字一顿都清楚地传到亚力坤耳朵里,对于这个消息的突然而至,他真是大喜过望,看样子这家伙要动真的了,他试探性地问:“从安全角度考虑,咱们最好到第三城市交货—”
徐明阳未等让亚力坤的话说完,就已经不置可否地关了手机。
亚力坤又陷入了被动的境地,心里不免有些起急。安琪倒是心定,她逗他说:“急什么呀,再唱呀,满嘴喷着鸟语是不是不磕牙啊?”
亚力坤用少有的严肃面孔问:“你说,这次他是不是真的?求你了,回答我,我怎么忽然没底了?”
安琪分析道:“很有可能这次他动真的了。你想,假如前两次他说的是假话,他也没必要再三再四地说假话;假如前两次他真的栽了,亏了大本,这正应合了赌徒的心理,输了再挣回来,为了赢钱,赌徒一般都下大注,正如他说的50公斤?这是什么概念啊?是杀50000次头的数字啊,越是悬乎,我越觉得还真有可能。”
叫安琪这么三分析两分析,亚力坤的信心又重新建立起来了,他说:“师妹呀,在办这个案子期间,你一定要经常在我眼前晃动,你是我信心的源泉。我不知我是否真的被感染了艾滋病,我还有大半年的等待时间。我希望在这个时间段里我能缴获大量的毒品,能破大案就破大案,这也算是我以后岁月里的欣慰吧。你想,如果我真的感染了艾滋病,以后还能破案吗?我还能跟你们在一起工作吗?你别听我一天到晚嘴上挂着立功,立功,立功这两个字眼,我那不过是瞎嚷嚷,就算给我一等功,给我英模,有什么用啊?如果我得了艾滋病,这些奖章能救我的命吗?不能。所以,我往最坏处想,往最好处去干,能干多少是多少,能抓一个毒贩子,能缴回一克毒品来,对我来说都是赚,都是赢,师妹,你能体谅我说的这番话吗?”
说到这里,亚力坤眼窝有点潮了,安琪忍不住也红了眼圈。她知道亚力坤是发自内心地忧伤,是发自内心地渴望好好活着。然而,他现在的生命概率只有50%,所以他内心的压力比任何人来的都大。她鼓励亚力坤:“你看你说的这些破话都拐到哪儿去了,也太不靠谱,什么死啊活的,你要相信我,你肯定会健健康康地活着,而且能活一百多岁,活得你重孙子都不高兴了,老是问这个老不死怎么还活啊?你回答说,呸,想让我走,没那么容易,我还要娶第五个老婆呢。”
亚力坤也被逗乐了,说:“师妹,还是你了解我啊,只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娶第五个老婆而不是第十个?”
安琪扳着手指头算:“从正常的生理年龄看,你适合25年熬走一个女人,你要是活到一百多岁,那不得讨第五个老婆吗?”
亚力坤更乐了,也知道是安琪成心逗她开心,便知趣地说:“行,凑和吧,就照你安排的娶五个老婆,要真弄十个八个的,我也没那么多财产分给她们。”
这天下午,徐明阳那头一直关着机。安琪和亚力坤在兄弟省市的公安联网上查找信息,还真查到徐明阳说的那两宗人体带毒案。这说明,徐明阳没说假话,他的第三次冒险也是真的。两人真是兴奋极了。到下班时间了,按照惯例,他们得把“美丽”送回看守所。在出看守所门口时,安琪看到了阿迪力匆匆的身影。她倏地脸红了,连忙闪到他一棵大树底下。想到自己今天去白桦林赴约的事,就觉得对不起阿迪力的期望,欺骗了他对自己的信任。虽然她在私下也犯嘀咕:又不是我主动找艾山江的,是他主动约我,再说了,他把手机打到我办公室,我的手机上显示不出他的号码,阿迪力应该查不出来。但还是没有勇气面对阿迪力。正想着呢,阿迪力却在喊她,他开恢复了开玩笑的样子:“喂,丫头,站在树底下等我吗?我这会儿可没空陪你聊天,让我们的小帅哥好好陪你聊吧。亚力坤,别愣在那儿,晚上拉她跳舞去啊?”
在阿迪力面前,安琪真是连藏身之处都没有,经他这么一调侃,她更窘了,只好也打哈哈说:“啊,啊阿局长忙呢?那我先走了。”
安琪逃也似的离开了看守所,回到队里时,心还在咚咚咚地跳着。她想,这就是不听组织劝告的代价。这就是管不住自己做贼心虚的结果。
安琪在食堂吃过晚饭,直接去了附近的商场。她精心选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杯,握在手心里。然后把MP3挂在脖子上,听着一首苦情歌:《明明知道相思苦》,脚底下慢慢走回宿舍。
明明知道相思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