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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母子俩都显得疲惫不堪。吉米问:为什么偏偏是我?”
在此之前,乔尔斯因为不堪家庭的重负,已经与安妮母子分居。
同年年底,在熬过了精疲力竭的五年之后,冬娜家9岁的罗比·卡能也离开了人世。
又过了一年,一个6月的下午,冬娜·卡能提着一桶牛奶到戴摩拉超市退货。她那天早晨刚买的奶,中午打开却发现已经变了质。
另一位在“顾客服务处”柜台前排队的男人手里也拎了一桶同样的奶。男人大约30来岁,一脸憔悴。他和冬娜相互看看,笑道:“奶坏了?”
冬娜点点头。
男人又说:“说实话,我现在还真没工夫对付这种差事。我刚刚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星期,陪儿子。”
“非常抱歉。”冬娜说,“他怎么了?”
“白血病。”
两个人站在超市门口谈了半个多小时。男人名叫理查德·奥费诺,卡车司机。他的儿子嘉洛德今年刚3岁。奥费诺家也住在派茵街附近,离安德森家只消步行三分钟。临别时,冬娜说:“如果你什么时候想找人聊聊,可以给我打电话。”
三个月后,冬娜听说,嘉洛德·奥费诺死了。
那是9月的一个星期天下午,奥费诺夫人劳拉打电话给嘉洛德就诊的波士顿儿童医院,告诉值班护士说嘉洛德一直在昏睡,叫都叫不醒,她很担心。护士问孩子发不发烧,劳拉说不。护士说不必担心,“明天一早送过来就是了。”
星期一早晨,劳拉还是叫不醒嘉洛德。她伸手试了试儿子的鼻息,已经非常非常微弱。夫妻俩慌了,他们赶紧开车沿93号高速公路朝波士顿疾驰而去。快到桑蒙维尔的时候,怀抱着嘉洛德的劳拉突然惊慌失措地叫起来:“哦,上帝!我觉得他好像已经没气儿了。”理查德把车停靠在路边,开始嘴对嘴地给儿子做人工呼吸,但是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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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故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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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中学的时候,简恩·希莱曼从不曾想过要学法律,尽管父亲说他合适当律师,因为他特别擅长于阐述自己的观点说服别人。在马萨诸塞大学,简恩读的是哲学。1972年毕业后和一位女同学结了婚,然后一起去了罗得岛州,妻子在那里的一所学校念研究生。哲学系的毕业生很难找到像样的工作,为了养家糊口,简恩开始向研究生们兜售人寿保险。因为口才好,半年就卖出去了将近一百万美元的保险,但他还是不喜欢这份工作。适逢尼克松总统的水门丑闻被媒体爆炒,简恩索性呆在家里,天天守着电视机看国会的调查听证。三个月看下来,便对法律产生了兴趣。后来他又在一个社会服务组织做了一阵,接触到了一些民事官司,简恩更觉得自己应该朝这个方面发展。这时候,他们夫妻感情已经开始恶化,年轻人又容易头脑发热,吵了两架就闹离婚。简恩遂离开罗得岛,进了康奈尔大学的法学院。
从法学院出来,简恩先在华盛顿一家律师事务所里工作了小一年,专办与联邦通讯委员会有关的案子,处理诸如电话公司的违章操作和与客户的纠纷等等。他生性讨厌与政府部门的官僚打交道,也不耐烦只给那些名律师们打下手干杂活儿,连在法庭上说句话的机会也捞不着,便想着要自己开事务所,接案子。大城市里僧多粥少,简恩决定先到一个偏远的小地方开始自己的事业。在美国东北部的新英格兰几个州转了一圈下来,简恩最后落脚在了一个叫做纽勃利港的渔村。
事务所开张一年多,简恩·希莱曼只接到了一些诸如遗嘱、离婚、酒后肇事之类的案子,而且入不敷出。正当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作出了正确的人生选择时,洛尔·伊顿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洛尔说,他的独生子,3岁的斯图尔特,五年前淹死在他家近旁的一个废弃的石料坑里。那天是星期六,他和妻子都在制鞋厂上早班,就请了孩子的祖母临时过来照管。祖孙俩在后院玩了一会儿,老太太进厨房拿点东西,出来孩子就没影儿了。后来在石料坑里找到时,斯图尔特脸朝下浮在一汪脏水中。石料坑是一个建筑公司施工后留下的,经过一个雨季就成了水凼。孩子出事的第二天,那家建筑公司派来几辆推土机把坑给填平了。伊顿家已经请过一位律师,律师也向法院递过状纸,但是没有任何结果。不久,老太太便过世了。几年来,洛尔不时地给律师打电话,最后一次律师劝他算了,说老太太一死,没了目击者,案子就更难办了。但洛尔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简恩·希莱曼接了这个案子。这是他接到的第一桩“真正”的案子,需要录证词、请证人、上法庭,需要挑选陪审团、对对方的证人进行交叉取证,还需要准备开场发言和总结性发言,等等等等。简恩雇来摄影师乘直升机从空中拍摄肇事现场的图片,又根据当地报社提供的线索,从外州找到出事当天曾到现场采访过的记者,还请了医生和土木工程师等作为专家证人出庭。到七个月后正式开庭时,简恩已经为本案花费了15万多美元,而且拖欠了数月的房租和秘书的工资。
简恩在开场发言中指责建筑公司渎职,没有在施工结束后及时填平石料坑,或修筑篱笆将水凼围起来,或竖立昭示牌告诫人们小心。被告方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名律师,根本就没把乳臭未干的简恩放在眼里,他一上来甚至矢口否认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坑。八天的诉讼下来,当简恩提交了一件又一件的证据,传唤了一个又一个的证人之后,对方妥协了。庭审的最后一天,法官将双方律师召到法官席前,说被告方提出调停,表示愿意支付75万美元的赔偿金以了结此案。简恩说他需要征求一下委托人的意见。
在法庭外的楼道里,一位工作人员把简恩叫到一旁,忠告道:“一个醉鬼把车开进了人家的园子,撞死人家的小孩,才赔了2万。75万不少了。”
但是,在经过了大半年的辛勤工作后,简恩·希莱曼着实想听听陪审团的裁决。他如实地告诉了伊顿夫妇对方的提议,然后说:“我感觉我能赢。”
洛尔说:“我们听你的。”
双方的总结性发言在午饭前结束。当陪审员们在审议室进行审议时,简恩在楼道里来回踱步,紧张得吃不下饭。陪审团只用了1小时15分钟便向法庭送回了他们的裁决:25万美元赔偿,外加5万美元利息!按协议,简恩提成三分之一。
简恩用这10万美元还清了所有的债务,给秘书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又去裁缝铺里定做了几身像样的西服。简恩觉得自己已经具备了重返大都市的条件,遂向波士顿的几家专事个人伤病赔偿案的律师事务所发出了求职信,其中就有里德…缪里根。但是一连数月都没有人搭理他。
就在简恩等着的时候,碰上了一桩大案子。一位纽勃利港商人开着他新买的单引擎飞机“派普箭”号,带着三个朋友去大西洋赌城度周末,回来的路上就出事了。飞机一头栽进纽约长岛的海滩,四个人无一生还。其中一位女士不久前刚离婚,4岁的儿子跟了前夫。孩子的爸爸与简恩的秘书在酒吧里邂逅,聊起这件事,说他准备请一位律师代表儿子向保险公司索赔。
“我的老板就刚好是你所需要的律师。”简恩的秘书说。
简恩·希莱曼正开始着手这件案子,便接到里德…缪里根律师事务所的电话,说收到了他的求职信,问简恩是否愿意到波士顿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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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故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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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简恩的是事务所的大老板巴瑞·里德。他把简恩带到培根山庄一家极高档的意大利餐馆,这里经常有州长、市长和各界社会名流出入。在跟着侍者穿过厅堂时,巴瑞不时地停下来与熟人握手、寒暄。巴瑞正在他名气的巅峰,他写的一部小说《裁决》刚被好莱坞改拍成电影,50多岁的巴瑞本人也长得不亚于一位电影明星,依然健硕的身材,依然浓密的波浪式鬈发。电影在波士顿拍摄期间,当地媒体曾连篇累牍地报道过巴瑞在司法界和文艺界的种种传奇。现在,他又跟简恩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这些故事。简恩心里纳闷,这位老板怎么不问问我的情况?
两个钟头过去了。签单的时候,巴瑞·里德仿佛突然想起一样,说哦,那起飞机失事案中有两名遇难者的家属刚和我们签了约。“派普箭”的主人生前为乘客投保了上百万美元,只要我们能证明他在出事之前有违章操作,保险公司就得付七位数字的赔偿金。听说还有一位家属委托了你?我看咱们这么办,孩子。你把案子转给我们,事成之后,我们会付给你一笔不菲的报酬。你就等着拿钱,什么事也不用做。你可以去忙你手头别的案子。
“我手头没有别的案子。”简恩·希莱曼很固执地说,“如果你真有兴趣,咱们可以合作。”
两人又争执了一番,见简恩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巴瑞·里德说:“OK,你搬到我的事务所办公。我让他们在会议室里给你挪出个角落。”
简恩·希莱曼开始到里德…缪里根律师事务所上班。巴瑞·里德在路过会议室时会不时地探头看一眼“孩子”在做什么。通常在巴瑞上班时,“孩子”早已经到了,在巴瑞下班时,“孩子”还没有走的意思。偶尔,“孩子”也会消失几天,回来时总是兴高采烈地向巴瑞炫耀他的新发现。就这样,简恩从大西洋城的赌场带回了商人的信用卡收据,证明在星期天晚上6点驾机起飞之前,他一直在喝酒,从纽约的肯尼迪机场调控中心带回了失事前的通话录音,说明商人当时已经丧失了判断力,调控员指示他右转时,他却向左转,他马上道歉说:“Iamsorry。”然后就是一片尖叫声,然后,“派普箭”就从雷达屏幕上消失了。
过了三个月,案子递进了法院。保险公司接到法院的通知后立即打电话到里德…缪里根律师事务所。双方谈判的结果,被告方同意按最高投保额付赔。
巴瑞·里德对这个结局非常满意,他告诉他的合伙人乔·缪里根:“这孩子就像一只猎犬,一旦咬住了猎物,打死都不松口。”
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乔·缪里根在下班前邀请简恩·希莱曼到附近的酒吧喝一盅。两个人端了酒在角落的火车厢里坐定,乔对简恩说:“我们还有很多不错的案子。其中有一个,我特别希望由你来办。”
第二天,一只文件夹放在了简恩在会议室的“办公桌”上。文件不厚,不足一英寸。封面上写着:沃伯恩案。
简恩·希莱曼第一次到沃伯恩时,距五家人家与乔·缪里根签订合同已经八个月。会晤的地点安排在安德森家里。吉米刚刚病故不久,安妮看上去苍白而憔悴。简恩花了两个多钟头向他的委托人们解释说,几个月工作下来,他认为目前还没有足够的理由提起诉讼。他已经查阅了所有能够弄到手的有关资料,包括不久前全国疾病防治中心与州卫生部联合提交的调查报告,但是,一、没有人确切地知道G号井和H号井中污染物的来源,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被告方应该是谁;二、没有科学的证据证明那些污染物会导致白血病。
简恩离开安德森家时心里充满了内疚。在开车回波士顿的路上,简恩总忆起理查德·图梅说的一句话:“我们打这场官司不是为了钱,我们只是要讨个说法。这么多的孩子病了,死了,却没有任何人可以告诉我们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恩想,你说得很对,但我实在是爱莫能助。这个案子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庞大了,太复杂了,也太昂贵了。我力所不能及。
在这之前,乔·缪里根已经指示秘书将安妮·安德森和冬娜·卡能的电话转给简恩·希莱曼。很快,留言条叠成了高高的一摞。简恩强迫自己不去看它们,也不去想它们,强迫自己若无其事地埋头于其他的案子。
一个秋天的下午,安妮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拧开车里的收音机。WRKO台的主持人请来了两位律师作为嘉宾,回答听众的提问。安妮把收音机开在那儿,也没有认真去听,但突然,她听到了简恩·希莱曼的声音。其时,安妮刚刚拐进一家超市的停车场,又匆匆忙忙地退出来,以允许驾驶的最快速度直驰家中。安妮推开房门,冲进厨房,抓起墙上的电话。
“我想问希莱曼先生一个问题。”安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请讲。”主持人的声音。
“如果律师不回你的电话,你该怎么办?”
“等等,”简恩·希莱曼说,“我知道这个声音。是安妮吗?”
“简恩,我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但从来找不到你。”
简恩当即答应,明天一定给安妮去电话。
根据马萨诸塞州法律,个人伤亡赔偿案